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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旻旻现在才想到,难道那个男生,也是农庄的职员?!所以,今天早上,这里很可能就只有她自己一个客人。刚才那个手铃,就只是为她一个人摇的吗?!
方才她醒来到用餐的动作还那么慢,现在想来还真的有一点不好意思。不过,一会儿还有一件更不好意思的事等着她。
吴旻旻把那个很美味的午餐吃到一乾二净,正拿起那杯果汁准备喝的时候,康哥就走了过来,站在旁边跟她说:「吴小姐,是三点钟要坐我们的接驳车到火车站吧!那妳等一下退房之后,把行李寄存在柜台,然后随便周围走走,三点钟回来这里坐车吧!」
吴旻旻突然觉得好不尴尬。因为,她完全忘了要退房,忘了要回家。而且,十一时半的退房时间也早就过了很久。
现在面前的康哥是绕了一大个圈子,客气地来提醒自己吗?
吴旻旻的脸瞬间就胀红了起来。
半响,吴旻旻却跟康哥说:「请问这几天你们还有空房间吗?我想在这里多留几天,可以吗?」
吴旻旻心里想:昨晚不就是只有自己一个房客?!暑假过后的上班上学日,这么偏僻的民宿应该不会客满吧?!
她几乎肯定今天一定能成功续租,一定可以在这里留下来,一定可以不那么快回到那个讨人厌的罗松市。
没想到,康哥竟然有下面这样的一个回复。
「空的房间我们当然有,…只是,我们民宿未来几天…暂停营业。」
☆、工作假期
第四章工作假期
暂停营业?!
吴旻旻听到康哥这个回复,真是晴天霹雳,低下头就喃喃地回应了一下:「哦…。」
根据康哥所说,这个规模那么小的民宿,本来就只有他们夫妇两人打理,而他们的本家就在这村子的另一边,骑脚踏车过来上班就只要十分钟。他们的老板管先生,就住在民宿这个类似四合院的古老建筑群里最角落的一个房间。一般来说,民宿晚上都由管先生自己一个人打理;只是,如果有女住客留宿,又或是旅游旺季的话,丽姐就不时要帮忙在这里留宿。
在刚过去的暑假旺季里这两个月里,丽姐基本上很少在自己的家过夜,甚至乎没有什么休假的。这段日子,康哥和小聪有时候也会跟着一起留在民宿过夜,不过暑假过后,为了方便小聪温习和写作业,康哥和孩子就都回到自己的家了。所以,他们民宿本来就打算在吴旻旻这位最后的房客退房之后,趁着是旅游淡季,就休业两个星期,直至中秋节,就会接待回乡过节的原住民和他们的家属;而中秋过后,才会再次对外开放。
听罢康哥的解释,吴旻旻才知道今天早上坐在自己旁边吃早餐,身形十分高大的那个男生,原来就是这个民宿的主人──管先生。那么,今天这里真的如她所料,就只有自己一个客人。
虽然对康哥的回复有点意外,但既然续租这个方案行不通,吴旻旻的大脑随即开始思索着其它替代方案:要不躲回大城的老家去避静一两个月,要不就找另一个国内旅游点…。
康哥回到邻桌,跟那个民宿的年轻老板──管湛淇──说了一下吴旻旻提出想要续租的事情。管湛淇远远的看了吴旻旻一眼,她正一手拿着综合水果汁却没有在喝,另一只手就托着下巴,不知想着什么想得极其入神。
管湛淇看着这样的她,想起昨天晚上用餐时,她那个一闪而过的眼神;还有今天早餐时,她跟电话那头所说的话。
管湛淇一脸温煦的笑容走到吴旻旻面前,可她还在发呆中。
「吴小姐想要续租我们民宿?!…是很喜欢我们月狼乡吗?」
「啊,…是的。」对着忽然出现在面前的民宿老板管湛淇,吴旻旻就只好这样支支吾吾、迷迷糊糊的回答。
「我们民宿这两个星期,的确是不打算招呼客人的了。…可是,我们还有一个工作假期的临时空缺;如果吴小姐真的很喜欢月狼乡,想多呆一会,又不介意的话,这个也可以考虑一下。…当然,还是要吴小姐不介意这段时间没有人招呼妳之余,还得帮忙做些简单的清洁或厨房工作。」
「工作假期?」
「嗯,是的,…不过,这本来就是给年轻人体验和学习而设的临时职位,所以酬劳有点低,只有…。」
管湛淇说出来的酬劳真的是有点低,一星期的酬金大概就只足够付她之前在这里花的食宿费。不过,包吃包住,一星期就只工作二十个小时,其它时间就是私人时间,所以时薪其实也不算很少。
吴旻旻并没怎样想清楚的,就是稍稍回过神来考虑了一下便答应了民宿老板管湛淇这个特别的建议。
反正现在她当务之急是要找一个地方暂时避开罗松市的人和事,其它的东西,诸如是否要真正休息来游山玩水、是否要干一些自己不太在行的粗活工作、…这通通也是次要的考虑。重要的是,这里可以待到中秋节前一天才离开。
她心里想:就尽管尝试在这里打工作假期的工,若然一两天之后发觉不太适应的话,到时才再另作打算吧!
就这样,吴旻旻就在『月狼生态休闲农郴的民宿里,过起了她送给自己那个迟来的暑假。
对于管湛淇来说,在他人生当中,家族允许给予他的那个悠长的假期──能够全心全意过着自己喜欢的生活模式──现在也接近尾声了。
☆、迷路
第五章迷路
那天,管湛淇把吴旻旻交给了丽姐,着她安排吴旻旻的工作,自己就赶着去忙他自己的了。
刚刚才吃过午饭,丽姐很自然地就请吴旻旻这个新力军帮忙洗碗。可是,从那龟速、加上有点惊险,还有水花四浅的洗碗手法,就让丽姐知道吴旻旻跟时下一般的女孩一样,对做家事十分生疏,尤其是厨房的事。这实时激起了丽姐要捍卫这个厨房的决心,于是决断地要把这个姑娘从厨房之地带走,最后把打扫院子、衣服晾晒这些没什么难度的工作交给了吴旻旻。
没有客人的民宿,吴旻旻按照丽姐吩咐的把洗衣房里那一小篮衣服,还有自己这两天的脏衣服分别放进两台洗衣机去,然后把晒衣场里清洁又晾干了的客房床铺收好储存,再拿着扫帚打扫院子,之后便把刚才洗净好的衣服晾挂起来。
可能是第一天「上班」,吴旻旻十分的勤快,很快就把「工作」完成了,闲着无聊,就在院子里逗玩着民宿养着的那头白色小狗。
过了一会,丽姐经过中庭院子的时候,就看到吴旻旻和小狗玩得很开心。
当吴旻旻发现丽姐在院子门外看着自己的时候,真的觉得好不尴尬,有一种第一天上班偷懒就被上司抓包的感觉。
吴旻旻慌忙解释起来:「丽姐,衣服床单要收的已收好了,要洗的也洗好了,院子也打扫完毕,请问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呢?」
丽姐笑笑说:「你们从城市来的人,平日上班上学就已经很辛苦很紧张了,来到这里就放松放松,不要忙东忙西的企图把所有时间都给塞满工作!我们这里才那丁方的地方,那里有那么多工作给妳做呢?!」
当然,丽姐不会跟她说,其实厨房里还有东西等着自己去忙,可是刚才看了吴旻旻洗碗的表现,真的觉得留这个小姑娘在厨房就只会碍事。
丽姐看着吴旻旻刚刚逗玩着的那头白色小狗──雪雪,还在绕着吴旻旻的脚跟团团在转想要继续玩,就灵机一动。
「旻旻,妳如果真的很闲,就去溜狗吧!雪雪也很久没出去外边玩了。」
老实说,吴旻旻来了月狼乡几天,自己也没什么离开过农庄的范围。于是,十分乐意的接受了这个溜狗的任务,拖着雪雪就往外面蹓跶。
起初刚离开了农庄的院子,雪雪还是以很正常散步的步速走在吴旻旻前面,吴旻旻也很写意的欣赏这里的田园风光;只是,当他们拐了个弯,雪雪就疯了似的狂奔起来。
吴旻旻手执牵绳在后面追着雪雪,牠拖着她穿过了一片玉米田,又跑了一小段上坡的泥路,再在一条水泥路上跑了百米。在奔跑过程中,吴旻旻就在不少的农田边沿经过,还看到有疏疏落落的几户人家…。
虽然雪雪看来是很小的一只,可是吴旻旻真的无法控制那正在极速奔跑中的牠,牠也似乎听不懂吴旻旻口中叫牠停下的指令;现在不是人牵着狗,反倒似是人被狗强行拖着走的趋势。
一直在雪雪背后跟着半跑半走的她,现在已是满脚泥泞。她沿途顾着注意脚下高低起伏,凹凸不平,时而草丛,时而砂石的路,就顾不得仔细的去欣赏周围的景致,更不可能专心去认路。
他们又经过一条小路,穿越了一幢小屋的院子,又从小屋的后院走到一个小树丛,…跑着跑着,雪雪可能终于感到累了,忽然慢下了脚步,又开始散步了起来。
吴旻旻终于也找到喘气的时间了;只是她走着走着,也不清楚自己身在那里,也不知道回去民宿的方向。
从小到大,她都没什么方向感。噢,这次理所当然的,又迷路了!
本来只打算带雪雪在民宿附近溜一下,所以她什么都没有随身带着,四野无人,故此也无从问路。
她只好让雪雪带路,希望牠认得回家的路,最后会带她回去民宿。
吴旻旻只知道最后雪雪又拐过几个弯,绕到一条不知名的小巷里,还在那里一幅矮墙的一角撤了泡尿,然后就好像很理所当然的走入了那道围墙后的一个院子。
吴旻旻本想把擅闯民居的雪雪带出去,但她在被牠领进来之前,就瞥见了拱门边的墙上挂着一个写上『月狼医疗所』的一个招牌,刚才还在心慌着迷路的她心头突然就放松了一点;虽然有点失礼,但是医疗所应该有人在吧?!应该可以问到回民宿的路要怎样走的吧?!
进到院子里,吴旻旻看到几个小孩在你追我逐的玩耍着,有一个拿着拐杖的老人坐在树下,还有一个像是候诊室的屋子里头坐着两、三个人。
她抱起了雪雪,就先往树下的老人那里走。
「老爷爷,请问回『月狼生态休闲农郴的路要怎样走?」
「…?」老爷爷没回答,就眐眐的看着吴旻旻。
吴旻旻把声音加大了少许:「老爷爷,我想请问回『月狼生态休闲农郴的路要怎样走?」
老爷爷左顾右盼了一会。「小姑娘,我耳力不好,听不清楚妳说什么?…妳是来看医生的吧,妳到那边房子排队就是了。」
吴旻旻尴尴尬尬的笑了笑,还是向老爷爷说了声谢谢,就移步往候诊室去。
刚走进候诊室,正想开口向坐在前头候诊的那个妇人问路的时候,诊症室的门就打开了,一个中年妇人正抱着一个三、四岁哭着的孩子从里面出来。吴旻旻很自然的往诊症室里头看了一眼,就跟坐在诊症室里穿着大白挂的医生的眼睛对上了;那个让吴旻旻觉得很眼熟的医生,看到门外的她就起来走到了她面前问:「吴小姐,怎么会来这里?…妳生病了吗?」
「啊!…管先生…不是的。」她看了一眼怀中的雪雪。「丽姐叫我带牠出来散步…可是,我迷路了。」吴旻旻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说。
管湛淇低头搔了几下吴旻旻怀中那头小狗的头,吴旻旻看到他看着小狗的眼神温柔至极。
接着管湛淇对着小狗宠溺的说:「雪雪呀,你不乖呀!怎么要欺侮姐姐?…。」然后他看向诊症室门外那排椅子,又转眼望向吴旻旻。「我还有两个病人,妳就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看完诊就和妳一起回去吧!」
啊!原来,管先生除了经营民宿,还是一位医生。
☆、新手不败家常菜
第六章新手不败家常菜
看完所有的症,管湛淇把东西略略的收一收,往屋子外一看,就看到吴旻旻跟雪雪在院子里玩耍。
那其实不能称之为玩耍,应该算是训练。
也许是刚才被雪雪欺侮了,所以要『教训』,不,是要『训练』牠一下。所以吴旻旻正在训练雪雪听从她『停下』的指令。
管湛淇站在候诊室的屋子门前,看着吴旻旻一次又一次的在重复牵着雪雪前进,然后轻轻的提起系在雪雪脖子上的牵绳,喊:『停!』,让牠意识到要停下来;之后她就蹲下来按着狗狗的屁股,使牠顺势的坐下。当每次雪雪完成所有动作坐下来的时候,吴旻旻都会摸摸牠的头,称赞牠一番来当作奖励。
管湛淇看着雪雪从一开始对吴旻旻的指令显得陌生,还有点抗拒,最后被吴旻旻手忙脚乱地强行按下屁股来完成坐下的动作,就觉得很好笑,也觉得很有趣。
几次失败,吴旻旻并没有气馁,在她锲而不舍地一次又一次耐心的教导下,对雪雪的训练就开始慢慢的渐入佳境。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十多分钟下来,雪雪不知是真的学会了,还是误打误撞的,反正就是第一次能够一气呵成的完成了整套动作。吴旻旻高兴得脸贴脸的抱着牠,不住地称赞牠,最后还忍不住亲了牠几下。
那个身段修长,仍然穿着大白挂的年轻医生,在夕阳映照下斜靠着门框,这本身就是一幅很吸引人视线的图画。不过,在这个年轻医生那黑褐色的瞳孔里,现在也映着另一幅触动着他的图画。
橘红色的夕阳就在屋前那小山岗的上方,整个院子的东西在他的眼中,除了那绚烂的背景,其它对象都是逆着光、暗暗的、淡淡的。只是眼前那个笑容灿烂,抱着小狗亲了又亲的女孩,她的眼神是何等明净清澈。她,本身好像是一个发光体,吸引着他的视线;也许那发光体实在太亮,让他有点目眩的感觉。而看着这样光彩灿烂夺目的女孩,纵使目眩,他的嘴角还是不自觉地向上微微弯上。
他却又想起,那天晚上在餐厅跟别人并桌的她,眼神包含着的落寞虽然是一闪而过,却也让他对她印象深刻。
一个明朗,一个神伤。到底,那个才是真实的她?
但可以肯定的是,不论是那一个的她,都能轻而易举的吸引到他的注意。
* * * * *
离开医疗所,管湛淇推着他在乡间代步的脚踏车,跟拖着雪雪的吴旻旻并肩的走在回去民宿的小路上,一边走,管湛淇一边沿路向吴旻旻介绍周边的景物,也一边闲聊着。
「妳好像很会训练狗,妳也有养狗吗?」
「啊,小时候我家也养了一只哈士奇,牠陪着我一起长大,可是几年前老死了。」
「没打算再养另一只吗?」
吴旻旻抿着嘴摇了摇头的说:「牠走的时候我不在老家,人在罗松市上大学,毕业后就留在那里工作,现在住的地方很小,不太方便再养狗了。」
「哈…我一直还以为妳是个学生,或者是刚毕业还没开始工作,…,要留在月狼乡那么长时间,不用上班吗?」
「啊…毕业一年了…不过刚刚又辞了职。」
半路上,两个一路拉杂聊着的年轻人遇着一位老先生,他是村长福伯。福伯跟管湛淇似乎很熟稔,远远的就向着他们打招呼。当福伯越走越近,看清楚管湛淇旁边是一位陌生的少女,他就毫不忌讳地从头到脚很认真地审视了吴旻旻一遍。
看在吴旻旻眼里,福伯『观察』着自己的眼神,还有他脸上流露出有点错愕的表情,总让她觉得就有那么一点点的怪怪,只是她也说不清楚怪在那里。最后,福伯脸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温暖又慈祥。
吴旻旻在怀疑,福伯是不是误会了她和管湛淇什么?于是她开始有点不太自在的就垂下了头,不再看这两个男人。刚好这时雪雪又开始耐不住性子,拉着吴旻旻要往前行。
福伯看见吴旻旻和雪雪已远离了他们十余米,就转头看向管湛淇,眼神充满着怜惜,也好像有点安慰。
他感慨的说:「小湛呀,人生是很漫长的,很多东西是我们这些人无法掌握,无法控制,也轮不到我们自己去选择。虽然我们与生俱来…并不完美,但你不要小看你自己,也不要小看别人的胸襟。…心里渴望的、放不下的,就不妨放胆去追逐,尽力的去守护,不要为自己定下太多无谓的限制;…以前你外婆还在世的时候,就常常跟我慨叹说,很担心你们这些不在这村子里长大的孩子,会因为自己的与人不同,就会想太多,纠结太多,然后就错过太多…。」
跟村长告别之后,管湛淇追上了吴旻旻和雪雪继续走回民宿。
管湛淇突然问:「吴小姐,明天早餐就简单一点,土司加麦片可以吗?」
「…?!哦,好的。」
「妳会做饭吗?」
「呃,…不太会,只会做最简单的。」
「哦…丽姐明天开始放假了,早餐就由我来做吧;至于给农庄工人们的午餐,妳不介意的话,我就想跟妳轮流做,…要不明天我先做,后天就到妳,这样可以吗?…至于晚餐,只有我们两个,就随随便便的做个面或者三明治、色拉什么的就好了。」
吴旻旻从来没做过饭给别人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