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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歌摇了摇头:“很多事我没法子说,我和他……”聆歌欲言又止,想了半天,最后只得哀叹一声“总之,咱们夹着尾巴做人,不争不抢才是生存之道。”
“公主……”
“好啦,你就别操心了,总之记着我说的话准没错,你不是说吉时就要到了吗?你看我这妆容可还妥帖?”
聆歌不愿提起这些,转了个笑脸看了看镜中的自己。颜珠自然明白聆歌,便也不再多问,跪蹲着身子仔细的看着聆歌的脸蛋。
聆歌被她瞧得坐立不安:“怎么?可还哪里有问题?”
颜珠板着面孔,过了半晌才咧嘴一笑:“有问题!当然有问题!问题就是太美啦!公主,您怎么这么好看呢?甭说是王爷对您俯首帖耳了,阿珠若是个爷们,也照样愿意为您肝脑涂地!”
聆歌面色一红,好笑的点了点颜珠的额头:“旁的和他没学会,油嘴滑舌的能耐倒是学的半点不差。”
颜珠吐了下舌头:“公主,阿珠为您更衣?”
“好。”
绯红的喜服套穿在身上,长及拽地,背后绣有一只展翅欲飞的五彩鸾凤,从衣领一直延伸到衣摆之处。绣娘们工艺了得,将那只凤凰绣的栩栩如生,真像是要从喜服中振翅飞出一般。
颜珠为聆歌戴好六龙三凤冠,垂金串珠的流苏遮挡在面前,反倒有一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魅惑。
“公主姐姐,喜轿已经到了。”
门外响起颜真的声音,颜珠应了“就好”,又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聆歌上下有何不妥,聆歌笑看她:“走吧,左右不过就是坐着轿子直接抬进王府,见不着任何人的。”
颜珠突然红了眼眶,嘴角一撇,忍不住掉下来几滴子泪珠,聆歌吓了一跳,忙替她拭去泪痕:“这是怎么了?大喜的日子,你哭什么?”
“阿珠替公主委屈,本来好好的正王妃,现在却这么着的入府,弄得跟见不得人似的。”
“这就不错了,皇贵妃要是真给我弄个侍妾的身份进府,那才叫打我脸子呢。侧妃已经位份很高了,除了不能拜堂外,也没什么不同的。再说,你一直耿耿于怀的那位不也是侧妃吗?人家都做得,我怎么还做不得了?”
颜珠抹了把眼泪:“是阿珠不好,大喜的日子还掉泪珠子,没得触公主霉头。公主您放心,无论您是什么身份,阿珠和阿真一定都护在您身边。”
聆歌一阵阵心暖,拍了拍颜珠的手:“我们走吧。”
“是。”
房门被打开,虽是冬日,日头却依然明朗,像是要搏个好彩头般,万里无云的清透着。颜真守在门外,听见着聆歌出来的声音,下意识的回身看去。
天空净的像是苍南的海子,蔚蓝的没了尽头,红衣女子俏生生的站在檐下,略施脂粉的脸颊隐匿在垂金流苏之后,带着若有似无的距离,只消一瞬,便惊艳了万里河山。
颜真愣愣的瞧着,心脏急跳,早就飞出了腔子,杵在那里没了反应。最后还是颜珠从聆歌身后上前,笑骂道:“小兔崽子看傻了不成?你的公主姐姐是从天上下凡的仙女,世上独一无二的美!”
颜真终于回了神,红着脸急忙低下头侧身一让:“公主姐姐自然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人。”
聆歌由颜珠扶着,缓步下了台阶向院外走去,刚刚踏出驿馆的大门,便和同时出来的赵聘婷碰了个正着。
赵聘婷本是喜上眉梢,没有人比她更期待今日了,可以嫁给楼幽兰,是她打小的愿望,如今梦以成真,她怎能不高兴?更何况她还有姨母的支持,如今她穿着这一套正王妃成亲的喜服,便足以证明她今后的地位了。
笑意依旧挂在唇角,赵聘婷猛地瞥见聆歌的喜服和凤冠,瞬间便苍白了脸色,她从见过如此华丽的衣衫和头饰,与之相比,自己的正王妃行头便一下子失了色彩。
扶着赵聘婷的嬷嬷见她突然全身紧绷起来,立刻明白,扬着声音问道:“呦!北曜国公主这套行头也太过逾越了吧?您是以侧妃之位嫁入府,看这形容怎么像是中宫主子的行头呢?”
颜珠脸色一变,她赵聘婷那套行头也非侧妃所配,凭什么跟这指责她们公主,她刚要上前,便被聆歌暗中抓住。
垂金流苏下,聆歌摇了摇头,颜珠见了不敢放肆,只得忍气吞声的咬着下唇将话吞了回去。那嬷嬷见聆歌不敢回话,以为她们害怕了,更加肆无忌惮道:“等老奴回了皇贵妃,得要去讨个说法,这么着的放肆,简直就是不把皇太后和皇贵妃的旨意放在眼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这不是给我们公主下不来台子吗!”
“她穿的这件喜服是本王送的,戴的凤冠也是本王命人打造的,就连耳坠子、口脂,都是本王亲自寻的,怎么着?你这个老刁奴是不是连本王的状也要告啊?”
幽冷慵懒的声音自下响起,众人一惊皆是向下看去。楼幽兰一身大红色的喜服,领口与袖口用玄色滚金暗纹绣着山河祥云,腰间配着那块羊脂白玉,正幽静的跟随在主人的身边轻轻摆荡。
他高坐于骏马之上,一头乌发利落的束进墨玉冠内。剑眉飞扬直入鬓端,一双凤目带着狂妄狠戾看着赵聘婷。然后……缓缓的移到一旁绯红华服的女子身上,那双凤目在瞬间敛去了阴鸷与狠戾,带着无限的宠爱与惊艳,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
楼幽兰的确很美,聆歌隔着垂金流苏静静的看着他,他坐在骏马上,凛凛的威风,带着天潢贵胄的威严,藐视着世间的一切,殷红的唇畔勾起一个弧度,带着笑意,美的令人心惊。他不用担心自己的地位不保,他会在这南辰国第一美男子的交椅上,永久的坐下去了。
楼幽兰带笑的看着聆歌,他的女人怎么看都是最美的。她穿着鸾凤喜服,美的恍若画中走出来人物,垂金流苏晃动着细碎的光芒,他隐约能看见她的眼睛,第一次这样没有任何仇恨的甚至带着一丝温柔的看着自己。
事后很多年,楼幽兰每每想起曾经的那一眼,心中都会涌起无尽的绵软。那年他二十岁,娶到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他觉得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的完满。他告诉自己,有那样一刻,便值得了……即使现在就为她去死,他也再无遗憾了……
!
☆、第四十六章 半醉半醒半浮生
“你怎么来了?”聆歌有些讶异的看着他,按祖制亲王娶侧妃是无需王爷本人来接亲的,只消让随侍代为接亲便可。
楼幽兰侧身下马,正红的衣摆随着行云流水的动作,洋洋洒洒的抛起一个弧度。他负手举步登上台阶,一双凤目笑意盈盈,殷红的唇畔微微上扬着,阳光下愈发显得风流倜傥。
“本王等不及了,要亲自接你回家。”
聆歌心中一震,脸上有些局促,还好有垂金流苏挡着,旁人瞧不见她双颊染上的红晕。身旁还有赵聘婷在,他就这么着的明目张胆,岂不是要让自己和她结下梁子?
聆歌福了福身:“王爷体恤我和聘婷妹妹,聆歌感激不尽。”
楼幽兰站妥在聆歌身边,他的个子很高,低头看着聆歌,一听她提到赵聘婷,便立时拧了眉头。他不愿意他们之间还有旁的女人,娶赵聘婷是他为了救聆歌而不得已的下策,他为着这事早就已经恼断了肠子,她却偏偏总要提起。
他也早有筹谋,打算将赵聘婷往府里头寻个僻静院子一搁,每日别打照面,让他和聆歌安生的过日子。当然吃穿用度不会短了她,金银财宝也随便她拿,只要她别来碍他们的眼,两下里大家都消停。
赵聘婷面上不好表现出什么,也不知道刚才嬷嬷说的那番话,楼幽兰会不会认为是自己在存心寻云聆歌的麻烦,她没法子解释,心中又气又怨。楼幽兰对自己置之不理,除了刚一开始时那个怨恨的眼神外,便没再搭理过她,言语眼神里全都只有云聆歌一人。眼下这么多人瞧着,他们将自己就这样的晾在一旁,竟全然不顾自己的脸面!
“王爷……”赵聘婷有些委屈,声音透着柔弱。
“嗯?”楼幽兰无论再怎样的忽视,听见她唤自己,也不得不回头瞥了她一眼“公主这身行头倒是按着本王的正王妃打点的?”
“我……”赵聘婷面色一变“是姨母赐给聘婷的,如果、如果王爷不喜欢,聘婷这就去换下来。”
“罢了,吉时马上就到了,甭耽误那个时间,左右不过一套衣服罢了。”楼幽兰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回头拉着聆歌“为夫亲自扶你上轿。”
“楼幽兰……”聆歌蹙了眉头,见赵聘婷那张精心描绘过的脸颊上已经没了颜色,低声道“你非要给我结梁子是不是!”
“你这人……”她像是在埋怨自己,楼幽兰有些气结,多少女人望穿了秋水都求不来的宠爱,她偏偏总要拒之门外“好好好,两位爱妃咱们这就上轿可好?”
赵聘婷和聆歌福身一礼,珠翠碰撞的声音带着女子特有的婉约,她们都是极美的女子,娥眉微蹙也好,颔首带羞也好,一颦一笑都自有清韵,看得众人一阵惊叹。楼幽兰不愧是天下最好命的王爷,娥皇女英,尽享齐人之福。
聆歌被颜珠搀扶着,缓步向喜轿走去,她心跳的很快,每一步都像是有钟声在耳畔大震,她突然没来由的慌张,望着大红的轿子,竟生出了从未有过的恐惧。聆歌顿了步子,脸色变得惨白,身子竟是不受控制的一软,若不是颜珠搀扶着,险些就要滑倒在地上。
颜珠一惊,下意识的低叫一声:“公主?”
楼幽兰闻声回头,瞥见聆歌垂金流苏下惨白的脸色,心中陡然一跳:“怎么了?”
聆歌强撑着身子摇了摇头,她心里慌得厉害,七上八下的没了章法。若是踏上那顶喜轿,她这一生、她这一生便再也回不去了,可是她的容渊怎么办?脑海里总有那双挥之不去的澄澈凤目,他那样悲凉的看着自己,轻声询问她还记不记曾经许下的诺言。
手腕突然被人用力握住,聆歌仓皇的回神,隔着垂金流苏,有另一双凤目正阴鸷狠戾的望着自己,那是一种即将喷涌的怒气,就在爆发的边缘。楼幽兰自然知道她在想着什么,他生气,更多的是恐惧,他怕她临时改变主意,他怕她真的连生死都不顾。
“云聆歌,现在和你成亲的人……是我!”
聆歌不知所措的看着楼幽兰,她这是怎么了?明明下定了的决心,这会子怎么突然又胆怯了:“我、我只是……”
“云聆歌!你最好别惹我!”楼幽兰突然打断了她,生怕她说出什么令自己无法承担的话来。他恨得牙痒痒,这个女人就没有一时半刻不给自己出难题的!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喜服穿上了,喜轿就在眼前,她竟然又要开始犹豫。
他前段日子就像是有满身伤口从盐水里趟过来似的,被她折磨的快没了人形,好话坏话说了那样一车,她却还要这么的不知足,难不成非要活剐了自己才开心吗!
“今天这样多的人,你最好别找不自在!云聆歌,本王也不怕告诉你,若是今儿你非要我下不来台,那本王遭受的这些便要十倍、百倍的还给他!你若是这么不顾他的死活,现在就滚!”
“你!”聆歌倒吸了一口冷气,几乎是在楼幽兰的低吼声中瞬间恢复了理智,他这样恼怒的看着自己,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剐,她一点也不怀疑楼幽兰会做出那样的事,若是恨到了极处,甭说是容渊,就是她自己,楼幽兰处置起来也不会心慈手软。
“所以,别跟这出幺蛾子!云聆歌,本王待你还不够好吗?”他瞧着她,恨不得将她的心脏看出个窟窿来,她到底长没长心?楼幽兰有点怀疑,她就是徒有一漂亮壳子,内里是空的,经不起推敲!
站在一旁的人听不见两人在说些什么,只是见着楼幽兰拉着聆歌的手腕脉脉低语。旁人听不到,可颜珠站在聆歌身边却听的一清二楚,她吓了一身的冷汗,生怕楼幽兰雷霆震怒,大庭广众之下就真的会直接掐死聆歌,她的主子英勇骁战,最清楚怎样激怒王爷,她能活到现在,实在是个命大的。
“公主,阿珠求求您,咱们这就上轿好不好?王爷,您别同公主生气,公主就是因为太高兴了,才会失了仪态!您、您别生气,咱们这就上轿,要不就该误了吉时。”
楼幽兰额际青筋隐跳,看了颜珠一眼,硬生生的将怒气压下,冷哼着松开聆歌的手腕:“你的丫鬟比你明事理!阿珠,扶你们公主上轿,中间出了岔子,本王拿你弟弟做靶子!”
“是,奴婢遵旨。”颜珠手中暗暗地握了握聆歌,聆歌没再说别的,事到如今,她与他早就没了选择。
聆歌低着头站在那,双手垂在广袖里,想握一握拳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如今真是进退维谷,爱一个人这样难,分别做不到,相守又不可。明明刚才日光如春,怎么才是片刻,便觉得寒冷入骨了呢?
“是聆歌混账了,请王爷息怒,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聆歌强迫自己专心,按着规矩福了福身子,低着头提起裙摆便登上了喜轿。
在轿帘即将放下的瞬间,一只骨节均称修长的手突然扶住了轿框,楼幽兰瞧着她,面上的神色不太自然: “刚才……刚才是我乱发脾气,你别生气,今儿咱们大喜,我不想惹你不开心。”
聆歌瞧着她,勾起唇角,笑得四平八稳:“王爷多虑了,聆歌惶恐。”
她又是那副不喜不悲的样子,楼幽兰叹了口气,放下轿帘,回头吩咐了声白桑:“走吧。”
“是,王爷!”白桑跟在楼幽兰身侧,一直暗中捏了把冷汗。他算看明白了,这二位主子就是个炮仗,不定什么时候就得炸开花来,管你是在什么地方还是什么时辰,谁挨着谁倒霉!
他本就生怕再出什么意外,这会子好不容易能走了,急忙挺直了后背,扬声道:“吉时到!起轿!”
八人抬的喜轿异常平稳,聆歌坐在里面,一颗心逐渐的平稳了下来。她与容渊和楼幽兰之间的事,这一生都无法再说清了。容渊是烙在她心里的一处痕迹,深刻到只要一个喘息便能记起。她绞尽脑汁,却左右都理不出个头绪来,忘不掉容渊,也不想伤害楼幽兰,她被夹在两难之地,无可奈何的煎熬着。
昨儿楼幽然的话还在脑海里回荡,楼幽兰对自己的付出她不是看不出来,也不是铁石心肠,如果没有前头容渊的事,她一定喜不自胜的嫁给他。可是命运偏要这样作弄她,要让她遇见了自己最爱的男子后,又将楼幽兰送到她身边。
聆歌吐了口气,她想不出办法,脑子浑噩的要命,也许她真的应该放弃前尘往事才好。她这一生再也逃不出去了,何必累得旁人都同她一样困苦?
“公主,王府就要到了。”
轿外传来颜珠低低的声音,聆歌淡淡的应了声,伸手将轿窗上的侧帘微微掀开。外面聚集着很多百姓,七嘴八舌的谈论着。她与楼幽兰之间的事,在这天赐城里早就被传的沸沸扬扬,大家都想一睹这个扰乱宫廷的女子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因为是亲王娶侧妃,按礼制不允许有礼乐吹打,所以这一路来,沉闷的只有百姓的沿街议论声。聆歌侧目看了一眼前面骑马领队的楼幽兰,他的背脊很宽,昂扬着头,英气勃发的立于天地间,他是天之骄子,也是她这一生的夫君,认命吧!云聆歌……
轿帘重新被放下,隔绝了外面一切的视线。聆歌红衣如血,安静的坐在轿内,她没瞧见百步以外的人群中,隐匿着她一生中最爱的男子。青衣如烟,银发如雪,澄澈的凤目带着无限的哀伤看着她越行越远,似是用尽了一生所有的力气,带着无尽的绝望,向她告别……
两台轿子同时在幽王府的侧门停妥,喜娘分别将聆歌和赵聘婷扶出轿内,跨过火盆向府内走去。
因为是侧妃,所以一应的仪式从简,没有拜堂这一说,便直接送到了各自的院阁。
聆歌所在的院子被唤作“方茶院”,虽然不大,但却与楼幽兰所在的“沉香院”离得最近。
颜珠喜滋滋的看着屋内的一切,他们王爷果然是独宠聆歌,先不说这房里精心的布置和那些个奇珍异宝的摆件,单说和王爷的院子离得这样近,便是在府里的独一无二了。
那个赵聘婷呢,她被安排进“越桃院”,虽是府里最大的院子,明面上也是独一份的荣耀,可细楸起来,它却离主院忒远,说成是“冷宫”也不为过了。
“咱们这院子虽然不大,但是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一应俱全,每一处都透着精细,咱们王爷对公主,哦不对,对侧妃的这份心思真是齐全了。”
聆歌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折腾了小半天,再加上她身子向来羸弱,早就感到疲累。这会子越发觉得凤冠厚重,压得脖子生疼:“阿珠,我这凤冠实在太重了,我能不能先将它取下来?”
“那怎么成!”颜珠惊呼一声,急忙上前止住聆歌的手“王爷还没来呢,按照规矩,您得正襟危坐的在这等着他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