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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里香的花朵不大,成五瓣状,因为香气袭人所以故名九里香。聆歌七绕八绕的好不容易才找到辛夷,这会子他正坐在一棵树下,望着漫天的星子微微的发怔。
“在想什么?”
辛夷回神,见聆歌满不在乎的坐在自己身旁:“她睡了?”
“睡了,哭的眼睛都肿啦,想不到姑娘的眼泪都这样多,哄起来可真费事。”
辛夷笑了笑,没说什么。聆歌从怀里掏出两个杯子,拍开酒壶:“喝酒吗?”
“你也要喝?”
“是呀,今朝有酒今朝醉,这次前往燕坪国生死未卜,趁着现在还轻松的时候,就算是偷得浮生吧。”
辛夷接过聆歌递来的酒杯,就不是上等的,在这偏远小镇也实在没得挑,他一饮而尽,看着聆歌又为他斟满一杯:“你想好以后怎么办了吗?到了燕坪国之后。”
聆歌摇了摇头:“我还没想呢,我不知道幽兰的想法,也不知道我打定主意救聆风,他会是什么反应,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她将脸颊枕在膝盖上“辛夷,我其实很害怕,一方面恨不得长双翅膀可以一日千里的去到燕坪国都,另一方面又想着要是一辈子都走不到就好了。”
辛夷低头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藏起满目的怜惜,过了半晌才说了句:“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陪着你……”
“辛夷,认识你真好……”
聆歌眼眶一红,作势就要哭出来,辛夷心尖一抖:“刚才不还说香菊姑娘哭起来没完没了的,哄起来颇为费事,我一路护送你不容易,你可不能再让我费心来哄你了。再说,你现在穿着男装,晌午不是还梗着脖子豪气云天的吗,这会子哭鼻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聆歌本来有些难过,被他这样一逗,那些还未来得及流下的眼泪便都收了回去,她展颜一笑,因着醉酒而显得格外艳丽:“你说的对!我以后再也不哭了!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钟,我穿一天男装就做一天的爷们儿!”
他们相视而笑,在漫天的星子与九里香下推杯换盏,天南地北的聊着。
聆歌终究还是不胜酒力,没几杯下肚就躺在辛夷的腿上睡了过去。他依旧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聆歌不在回生谷的那段时日里,他练就了千杯不醉的好本领,这会子不过才喝了一坛子,几乎没什么感觉。
他低头目不转睛的瞧着她,聆歌的双颊微红,映在白色的九里香下,尤为显得惊艳。他与她出行了将近十日,每日的朝夕相处,对他既是磨难又是恩赐。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还有机会可以和她这样朝夕与共,这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象的事。可越是这样的接近,他对她的爱恋便越无法斩断,他现在都能想象的到,若是等到了他们分别的那天,他估计真就没法子活了。
辛夷叹了口气,双手撑着地面微微的往后仰着身子,他心爱的女人每日都在他唾手可得的地方,他碰不得、爱不的,只能这么生生的保持着距离,他的心痛没法子诉说,可他依旧无怨无悔。
他看着聆歌有些着了魔,也许因为月色这样和美,也许是因为九里香香气袭人,或者干脆是因为他早就想这样做了……
辛夷缓缓地俯下身子,一记轻柔的吻,如同鸿羽落在了聆歌的唇上,久久不曾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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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暗流涌动计策生
“侧王妃,别院那别来消息了。”
赵聘婷正抱着玄仁在院子里晒太阳,闻言看了眼乳母,示意把孩子抱下去。
“说吧,什么事。”
香荷抿唇一笑:“对咱们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
她若有所思的瞧了香荷一眼,见她附耳过来,在耳畔轻轻的说了几句,她越听心越惊,到了最后脸上的神情已是说不出的兴奋。
“此话当真?消息可靠吗?”
“侧王妃您放心,那位说的还能有假吗?”
“哼,看着她们平时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到了关键时候,还真是养虎为患!香荷……”赵聘婷抚着腕子上的翠玉手镯,那玉色极好,在阳光通透无瑕,她状似不经意的飘向香荷,看的香荷一个激灵。
“侧王妃明鉴!香荷可是忠心耿耿,我不是那忘恩负义的下贱胚子。”
赵聘婷满意的点了下头:“知道就好,若是有人敢这么和我耍心思……我不是云聆歌,有的是手段惩治!你警个省就得了,走吧,咱们见王妃去。”
韵舟院里充满了异域风情,想当时楼幽兰也是颇费心思的,可木丹就是越看越气,他哪是为了讨好自己而建?分明就是为了包庇那个贱人而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真是可恨!她原本真心实意的待他,他却把自己当成靶子!木丹不同于中原女子,他们草原的姑娘向来是敢爱敢恨,楼幽兰既然先不仁,那就不要怪她不义在后。
他不是宝贝他那个娇滴滴的侧王妃吗?她偏要她不得好死!
女人就是这个样子,自己得不到的人,若是其他女人得到了,那就是天大的罪过了,绝对不能饶恕,非要玉石俱焚不可!
可有的事就是这么凑巧,木丹正憋着法儿等着算计云聆歌,这会赵聘婷就大摇大摆的进了韵舟院。
她来没别的事,除了云聆歌她才不会主动来找自己。木丹心里有了谱,不紧不慢的叫着随身侍女上了茶,老神在在的坐在软椅上拨弄着手中的一串珠子。
“赵姐姐怎么来我这了?咱们小少爷可还好啊?”
赵聘婷展颜一笑:“劳王妃惦记,玄仁一切安好。王妃今日可好?昨儿臣妾来的时候听着王妃咳嗽了几声,想着问问您好些了没?”
“姐姐有心了,我这身子本事没什么大碍的,想是前儿贪凉吃了一碗的冰梅子,这才咳嗽的,现在也没什么大碍了。”
“那就成,要不我还想请着咱们府里的辛大夫给您诊下脉呢,咱们辛大夫妙手回春,什么病症到了他手里,不出两天保管全好。”
“哦?”木丹皱着眉想了想“辛大夫?哪个辛大夫?我怎么没听说过呢?”
“姐姐不知道?也难怪,咱们府里谁也没那个福气叫辛大夫过过手,那可是云姐姐的一人儿的。”
来了,木丹当时心里就跳出这俩字,看来前头说的那些关不关心自己的话全都是为了这个铺垫。
木丹不动声色:“云姐姐得王爷疼爱,即便有几个人专门伺候也不是什么怪事。”
赵聘婷一笑,这小妮子敢和自己打太极:“也倒是,这样的特例也不是什么第一次,不过咱们王爷也真放心,就放着这么孤男寡女的在别院里?听闻那辛大夫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和咱们云姐姐的关系好着呢,关键时候都能为了云姐姐拼命。”
她缓了口气,瞄了眼木丹的神色,见她静默不语便接着说:“咱们云姐姐就是招人疼爱,凡是个爷们儿都甘愿为她要死要活的,只是咱们王爷可别为他人做了嫁衣,这么黑白不管的,别叫人家伺候伺候,呵呵。”赵聘婷抿了一口茶,美目一弯“在伺候到榻子上去。”
木丹手一抖,杯中的茶晃了几晃,又恢复了平静。她倒不是为了云聆歌的事,赵聘婷如今这样说了,是明摆着要祸害云聆歌,她给自己递来了消息,实则是要与自己结盟。
如今她就两条路,要么与她结盟,和她一起将云聆歌扳倒。要么装傻,估计也就等同和赵聘婷决裂了。
如今她恨得云聆歌咬牙切齿,该怎么选很是显然,赵聘婷也是早明白自己心里的想法才会过来走这一遭。
“云姐姐……当真会如此?给咱们王爷戴绿帽子,那就是糟践天家的脸面,这可是要杀头诛九族的。”
“所以我说王妃您太善性了,这候门内院的,王爷又不在,他们两个人关起门来在别院里有什么事,咱们谁能知道?”
“他们胆子……能如此大?”
“能不能如此大还要看感情,那头情儿来了,即便是要砍头也要做对鬼鸳鸯呢。”
“哼!事关王府名誉,我不能放着不管,王爷走的时候把府里的大小事宜交给我,出了这样的岔子还了得?若是真有这样下作的事,到时天赐城里咱们幽王府就没脸子了!
“王妃说的对,臣妾还敢保证,您这会去别院看看,保管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木丹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赵聘婷,殷红的唇畔若有似无的挑了挑:“还得劳烦赵姐姐陪我去趟别院了,这么久没见着云姐姐,我甚是想念!”
“臣妾遵命。”
翟陵镇——
昨晚睡得不舒服,在客栈的院子里喂了一宿的蚊子,今儿早一起来聆歌的脖子险些没要折了,落了枕,这会子一动就钻心的疼。
她今天醒的时候见自己正躺在辛夷的外衣上,他则板板正正的坐在旁边的草地上,见着自己醒了,满脸疲惫的道了句:“醒了?”
聆歌觉得自己有些没心肺,看这形容八成他又是一夜未眠,自己觉性大,即便在这样的环境里依然睡得踏实。
辛夷让聆歌去叫了香菊,说是要赶早离开,昨儿的事怕已经引起波澜,走的慢了怕是要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聆歌听话,进了厢房见香菊早早的就起了身,正一脸悲戚的坐在榻子边上抹眼泪。
“香菊姑娘?怎么一大早就开始掉金豆子了?昨儿睡得不好?”
香菊不语,见自己来了,反而哭得更加哀怨。聆歌本就落了枕,这会子动起来不便利,见她这样,自己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好姑娘,小祖宗,您这是怎么了呀?一大早上就梨花带雨的一天都没好精神啦,我大哥让我上来唤你,咱们得赶早走,你要是都收拾好了,咱们这就起程?”
说罢聆歌上来就要去扶她,哪知刚碰到香菊的衣边,她就像诈了尸般的猛力甩开聆歌,尖着嗓子吼了句:“别碰我!”
聆歌的手徒然的停在半空,一脸错愕的望着突然大变的香菊。兴许是觉得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香菊抹了把泪珠子,红着脸道:“男女授受不亲,香菊……香菊……”
“无妨,无妨,原是在下唐突了,那咱们这就走吧。”聆歌收回了手,率先走在前面,一面走一面心里暗暗的敬佩着香菊,好一个三贞九烈的奇女子!
聆歌在前面走着,香菊在后面跟着,七绕八拐的出了客栈。辛夷换了身青色的锦衣正站在马车前等着她们,不显山不露水的像是个儒雅书生,他这人虽模样不惊艳,可论气质,这世上怕还真没人能比的过他。
见了她们二人,辛夷唇角刚刚勾起一个弧度,还没来得及说句话,一个影子猛地窜了出来,在他措手不及的当口上,将自己抱了个满怀。
辛夷冷不丁的被撞了个趔趄,错愕的瞪着怀里突然嚎啕失声的香菊。聆歌也吃了一惊,刚才自己碰一下就梗脖子,这会子主动投怀送抱?这哪是三贞九烈!就分明是看不起自己!
“香菊姑、姑娘,您这是?”辛夷尴尬的举着手,有些慌乱的不知该放在哪里,昨儿一夜没睡本就有点神志不清,香菊姑娘一早上就要这么惊天动地的,委实不知该让自己如何反应是好。
“辛大哥!您、您,您怎么这么不开眼啊!”
香菊语无伦次,说的他们二人半点也摸不到头脑,最后还是聆歌有些不悦,上前了几步,一掀帘子:“先上车吧,咱们跟这显什么眼啊,一堆人围着看热闹,耍猴呐?香菊姑娘有什么委屈,回头等寻个僻静地方再跟您辛大哥好好倾诉衷肠,你辛大哥最能体人意,定会好好劝慰你!”
聆歌脸色不悦,语气也不友善,香菊不得已只好讪讪的离开辛夷的怀抱,末了还投了一记婉转的眼神,直看得辛夷毛骨悚然。
香菊上了车,辛夷刚想拉住聆歌解释一下,哪知聆歌完全不成情,手一甩,冷哼了一声,连眼睛都没转,利落的跳上马车,唰的一声将车帘放下。
“哎?”辛夷被车帘挡在了外面,有些莫名其妙的愣神儿。他天生就不擅长应付女人,光是聆歌一人就把他弄得焦头烂额,现在又多了一个香菊,他简直要被这两个女人弄得晕头转向。
聆歌生气了?为什么生气?难道是……辛夷心里酥的一跳,难不成昨晚他亲她的事被她知道了!?
马车行在官道上,摇晃的并不厉害,聆歌的脖子还疼着,这会子正靠着围壁浅眠,香菊一脸嫌恶的瞪着闭目的聆歌,突然撅着嘴说了句:“车里太闷,我要到外面和辛大哥一起坐去!”
说完不待聆歌睁眼睛,径自挑了帘子坐了出去。辛夷心里还在想着聆歌,这会见有人出来以为是他的心上人,哪知是香菊坐了出来,刚刚浮起的好脸色又沉了下去。
“香菊姑娘怎么出来坐了?外面日头大,没得在过了暑气。”
香菊扭扭捏捏的绞着衣摆:“辛哥哥是来自天赐城吗?”
辛夷暗自警觉:“姑娘为何这么问?”
“我以前听说天赐城民风最是开化,许多事……许多事都不算是什么新奇。”
“在下不明白姑娘所指。”辛夷觉得全天下的女子都是一个德性,好好的话非要绕个九曲十八弯的才肯进入正题,可惜他今天心情不好,旁边坐着又不是他的心上人,他没那好耐心和她东拉西扯的“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我知道辛大哥的秘密了!”
辛夷脸色一变,什么叫知道自己的秘密了?难道是他回生谷谷主的身份曝光了?他真实身份这事现在除了楼幽兰外并无他人知晓,香菊是怎么知道的?
“什么秘密?”辛夷面上平静,并未看她。
香菊不安的回头看了眼车内,神秘兮兮的将上身探向辛夷,压低了声音说:“辛大哥是个断袖。”
辛夷眼皮一跳,惊愕的回头看着香菊:“什么?”
香菊一下子又悲愤起来,就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含着泪水道:“因为我昨晚看见你……你和那个娘娘腔对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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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本是无情似有情
辛夷被香菊这一句话直震得找不着北,想都没想对着香菊就扑了过去,气急败坏的低吼道:“闭嘴!”
香菊万没料到辛夷会突然扑过来捂自己的嘴,身子下意识的往后一仰,两人均是重心不稳,扑通一声滚落在马车下。
巨大的动静引得马车内的聆歌一个激灵,忙撩开帘子查看外面的情况。
不看不要紧,那俩人这会正打得火热,即便是在荒芜人烟的地方,也不能这么不管不顾的吧?连马车都不坐了,就这么急不可耐的滚到一处去了?丢不丢人,她还在这呢!都不知道避讳什么了!
聆歌脸色涨红,怒气一拱一拱的往上窜,看着缠绵到一处的辛夷和香菊,阴阳怪气道:“呦?两位可真是好兴致,这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也不怕过了暑气?要不我把这马车里面让给二位?”
辛夷大惊,忙推开香菊坐起身来,看着聆歌的眸子有些狼狈,他还为着刚才香菊的话骇着,生怕这会子香菊将他的老底翻出来,忙一把捂住香菊的嘴:“聆歌,我、我,你误会了,不是这个样子的。”
“哦?我误会什么了?不是哪个样子?那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呐?切磋功夫呐?”
辛夷脸色涨的通红,他现在是有口难辩,眼看着香菊哼哼唧唧的指着聆歌张牙舞爪,他觉得自己就快被这两个女人逼疯了。
“罢了,原是这事儿也同我没什么关系,你和谁好与我何干?我不过是为那从未谋面的嫂子感到难过,口口声声的说要去找人家,我看现在也不必了。”说完,聆歌阴着脸子负气的坐在马车前牵起马缰“二位是跟这就此别过了,还是上车?”
辛夷急得没法子,不得已只好一记手刀将香菊敲昏,聆歌瞧着,哂笑了下:“您还真下得去手,做您辛公子的相好,也怪不容易的。”
“聆歌……你非要如此说我吗?我都说了你是误会的,我们这一路走来,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你做什么这样糟践我?”辛夷脸色难看,立在日头下显得苍白无色,他不得不把香菊抱起来,站在那里进退不得。
聆歌无端的心生烦闷,总觉得有说不出的委屈,她也不晓得是什么原因,只是看着他们二人尤为觉得刺眼:“我和辛公子萍水相逢,这次是聆歌多嘴了,辛公子肯护送我而行原是对我有大恩,我实在不敢多加置喙。”
“你!”辛夷一僵,她这么说自己简直比凌迟还要让他痛苦,他的心她就半点也瞧不上吗?萍水相逢?她怎么敢说出口!
“您是上马车还是不上?”聆歌没回头,冷着嗓子不耐烦的问到。
辛夷没再说话,抱着香菊上了马车,将她安顿在马车厢里,便倾身走了出来,想了想还是放柔了声音说:“外面日头大,我来,你进去吧。”
“不用!”
辛夷还维持着那个姿势,看了眼聆歌的神色,几近讨好的又问了句:“那我和你一起?”
“不用!不用!不用!我说多少遍你才能明白?你进去陪你的美娇娘吧!我这不劳您费心!我想一个人静静成不成?”聆歌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