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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之雪华前传-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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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澜见她的样儿亦很喜欢,忙过问她近日功课,茶庄与布庄的状况,末了又问起练舞,甚至平素的饮食,她一一作答,又适时提点了几句。
  想到这两年在海宁过得这么惬意,雪华看着海澜,目光中充满了感激。
  海澜因道:“三妹有空时偶尔学学如何做糕点倒不失为一件乐事,可若要天天做长姐便不高兴了,你究竟是嫡出的小姐,多少大事等着你去历练——虽说你年龄尚小,但又有多少时日可供你蹉跎的?”
  雪华乖巧道:“长姐,华儿明白了。”
  海澜又道:“两日后是一年一度的五月诗会,届时长姐给夫子放一日假——让他家去,你就跟着长姐去见识见识,诗赛头名可拿到琴中至宝——凤栖琴,而抚琴胜出者则可获得一盆珍奇花卉——绿牡丹。”
  雪华拍手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我就知晓,长姐最最疼我。”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几下,又好奇道:“长姐,为何不是抚琴胜出者获凤栖琴,诗赛头名拿绿牡丹呢?”
  海澜不以为意地笑笑,“世间事又有谁能说清呢?虽说看上去有些匪夷所思,然这一切却是诗赛的举办者所定——谁又能越得过他去?若诗赛头名是女子他可说以琴相赠乃美事一桩,若是青年才俊获得头名他可说以此相赠祝愿他凭此抱得佳人归,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雪华愈发感兴趣,“那有人能改变这一切吗?”
  “自然是有的,比如他的家人,或权倾朝野之人,又或手握重兵者,”海澜看着她,“有话语权的人自然可以改变这一切,你是要做听人使唤的人还是做决定他人命运之人?”
  雪华脱口而出,“自然是做后者。”
  海澜又问道:“哪怕是有话语权的人亦不会轻易置啄。”
  “何以?”
  “你自己想想。”
  “嗯,”想了好一会,终于道:“要看值不值得,毕竟很多事不过一种交换。”
  海澜露出满意的笑容,“你能明白那是最好,但你也得记住,从来知易行难,要做大事者更不能为情所困,是以得动心忍性。”
  雪华起身福了一福,“多谢长姐,”见海澜脸色疲惫,忙起身告辞。
  两日后。
  雪华来听澜院与长姐会合。只见长姐身着淡紫束腰长裙,随意绾了一个少女髻,只插着一支没有嵌宝的喜鹊登梅素银钗,装扮清简。
  雪华再看看自己一身捻金银丝线滑丝束腰锦袍,幸得今儿头上戴的是一支镂空银凤钗,不然倒显得自己刻意同长姐较劲似的,原本想回去换套衣服,想想太过矫情便也作罢,只不知长姐如此打扮又是何意,略一思忖,顿觉释然,也许长姐这是不欲他人辨出来历而已。
  两人上得马车,亲亲热热地靠在里间闲话家常。李嬷嬷与青荷在外间。而驾车的正是阿全,坐在他旁边的是老高,因着他有几分功夫,又兼风趣,海澜特意让阿全叫上了他。
  “三妹,周夫子高高兴兴回家去了,你我这下可悠哉游哉,尽兴地游玩了。你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啊,毕竟这种机会一年只一次,学会甄别,于你日后可是大有裨益的。且,真正的佳作,不一定非得词藻华丽,用典考究,而是看立意,及蕴藏的气势……
  “多谢长姐提点,华儿愿尽力一试。”
  “三妹,出门在外,你就别自称华儿了,”海澜笑笑,“以长姐、三妹互称即可。”
  雪华忙应了。
  “三妹,我在李记酒家订了包间,现在过去刚刚好。”
  雪华不禁调侃道:“长姐可真本事,三妹我可是听闻这李记酒家,包间很是紧俏,非一般人可订不到。”
  “三妹,若是平时,只怕长姐亦无法订到李记酒家的位置,只不过今儿么,呵呵……”海澜但笑不语。
  “长姐,干嘛跟我打哑谜呀?”雪华一脸娇嗔,看到长姐云淡风清的样儿,忽然省悟这是在启发自己啊,想了想,一个激凌,兴奋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如今轮到望江酒楼举办诗会,李记酒家可不就清闲了?”
  “正因如此,今儿还有意想不到的折扣哩。”
  坐在二楼最好的包间,小儿殷勤地将一道道美味的菜肴端上来。
  雪华一面回味着长姐与自己的对话,暗道:与其逆转——何妨顺势而为,一来减少不必要的开支,二来也免得殚精竭虑,费力劳神,不单享受美食如此,打理家业如此,便是日后入宫——也是如此,要跟别人斗,必先保存自己的实力,否则没把别人斗跨,自己就因弹尽粮绝而功亏一篑了。
  李记酒家如今的门可罗雀,与以往的坐无虚席,在她脑海中叠现,令她感喟;而长姐看似随意的画龙点睛之语,让她心生敬意,更萌生了相依相偎的情意。
  这两年,祖母与父亲不欲她回去,而她自然更不欲回那个名义上的家,当然,长姐以姐妹俩的名义带了好些东西回去,也算买个顺遂吧。
  见菜已上齐,李嬷嬷在离此不远处又要了个包间,一面招呼青荷,老高与阿全坐了下来,亦点了不少精致的菜,只是破天荒没点酒,自然这一切皆是海澜早就嘱咐与她的。
  旁边的一包间内,坐着一五十多岁的长者,一身深酱色的丝袍,正闷头喝酒,许是喝多了,不禁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又愤偾不平地大声嚷嚷,“这不是欺负人么?早就说好了今年的诗会在这儿举办的,害我订了近三千两的生鲜货物,如此多的食材,如今说挪到望江酒楼酒就挪了过去,也不管我们的损失,简直没有王法……”
  那人正是李记酒家的老板李成。他摇摇头,又不免捶胸顿足道:“这可如何是好?”
  一身玄衣的管事马良劝道:“掌柜的莫急,今儿本店开始打折,或许这些菜可以卖完。”
  “怎么可能卖得完?当年李记酒家因诗会一举成名,难道它的前程也要因诗会而断送?当真是成也诗会,败也诗会。”
  便是连上菜的小二亦未发现,李嬷嬷中途离开了一会。
  海澜包间里的小二急忙忙跑了来,“掌柜的,好消息好消息,我伺候的两位客官乃慕名而来,原本菜上齐了说是不用我伺候,我就到楼下转了一圈,想着不妥便赶紧上来,不想在包间外听得她二人说想订上百张酒席,只是没拿定主意是在我们这儿还是去望江酒楼,是以前来禀告,掌柜的您看看此事还有无回旋的余地?”
  李成一听,两眼放光,忙向马良道:“良,你看此事……”
  “良愿尽力一试。”
  “你且去吧。”
  “诺。”
  李成笑眯眯地拍着小二的肩膀,又自袖袋里取出一两银票给他,“小五,你做得不错。”
  “谢谢掌柜的。”
  李成想了想,又吩咐道:“小五,让厨房送一份本店新招牌菜蟹酿橙过去,就说是本店送的。”
  “好嘞。”

  ☆、第42章 宴席


  小五赶紧端着蟹酿橙送了过去。
  雪华道:“我们貌似没点这道菜?”
  小五憨憨一笑,道,“小姐果然好记性,这是我店新创的招牌菜,唤作蟹酿橙,是掌柜特意吩咐小的送给贵客品尝的,贵客尝了之后给提提意见可好?”
  青花瓷的盘子,质地细腻,温润如小家碧玉,里面放着九枚色泽金黄的鹅蛋橙,个头匀称,很是受看。
  雪华暗自纳闷,不就一水果而已,也值得如此故弄玄虚么?
  海澜却笑道,“如此,且代我多谢掌柜。”
  说着,夹了一枚鹅蛋橙在碗里,仔细一看,橙子看似完整,其实分为上下两层,当即揭去橙子的顶盖,嚯,热气蒸腾,异香扑鼻。
  原来,橙子早已被挖空,里面的蟹肉鲜嫩欲滴,想必是将螃蟹蒸熟之后,再将剔下的肉倾入油锅,与香菇、蒜片一道爆炒,嗯,还有炸得金黄的酥肉薄片,清爽可口的苹果泥,难怪叫蟹酿橙,
  味道倒是有些特别,而金黄的橙子外壳更是令人食欲大增,一面促狭地觑着雪华,冲她挤了挤眼睛。
  雪华这才知道,这看似平常的橙子,其实内藏玄机,看到长姐意味深长的目光,不觉红了脸。
  日后可不能再凭一己臆测随意定论,许多人,许多事,也许不走近便永远也看不到究竟。若不是长姐,只怕要与这美味的蟹酿橙失之交臂了。
  小五正殷勤地撤换着空盘,马良轻轻敲了敲包间门,走进来自我介绍道:“我乃李记酒家的管事马良,特来问问,客官对我们新推出的菜品蟹酿橙有甚看法,请二位不吝赐教。”说着便作了一揖。
  雪华眨巴着大眼睛,看海澜如何应对。
  海澜矜持地笑笑,礼貌地点点头,“这道菜味道着实不错,只是既然菜名为蟹酿橙,不如将苹果泥撤换为橙汁,岂非更名副其实些?当然这也是小女子的一孔之见而已。”
  马良的脸上一直挂着诚恳的微笑,待海澜说完又沉吟一会,这才笑道:“还是客官心细,如此不单更贴切些,只怕色彩更浓烈,味道亦更爽口些。”
  说着向着海澜又是一揖,“如此多谢客官了,客官以后便是本庄之贵宾,不单有定包间的便利,还可享受相应的折扣,”说着自袖袋取出一块斑竹片,上头刻有李记酒家的徽记。
  “多谢管事,”海澜忙将竹片收好。
  只听管事又道,“近日酒庄正酬宾,对订席者有相应的折扣优惠。”
  海澜笑笑,“愿闻其详。”
  雪华暗道:这管事不急不躁,倒是个人才,若自己的茶庄与布庄有如此人才,该……
  长姐看似胸无沉府,实则通透圆润,自己可得学着点。
  ……
  去望江酒楼的路上,雪华缠着海澜,说个没完。
  “长姐今儿先订普通菜色六席,那酒庄的管事便忍不住悄悄叹了一口气,听闻明儿晌午各送三席至泰和布庄同福源茶庄,方知是给伙计的,便又转开了别的心思。”
  雪华一脸敬意。
  “那又如何?”海澜反问道。
  “如此一来管事便有些心上心下,与人商榷失却平和,此乃商谈大忌,而长姐再适时提出预订五百上好之席,并要求其送至五里之外的源村,还将平素约计三千六百两银子的价压到了三千两,管事一口就应了,还生怕长姐您反悔……”
  海澜点点头,“还有呢?”
  “那管事见长姐不但付了送至布庄、茶庄普通席的五十两银子,还因着源村酒席预付了一千两银票,便主动加了一道寿包作为庆贺……”
  海澜笑道:“上好的席,给付三分之一的订金是应当的,而寿包本也不值多少钱,只是取其好意头而已……”
  “若是长姐只给一百两银子,他们怕也会答应。”
  “确实如此,毕竟酒庄拖不起,”海澜看了眼雪华,脸上有抹悲悯之色,“只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且在对方遭难时皆不落井下石……”
  “便相当于交了一个真正的朋友。”雪华忍不住插嘴道。
  海澜笑笑,“正是如此,且黄员外本是我江家的朋友,他母亲六十大寿之时能得李记酒家送菜上门亦是一种体面,不但两边皆落了好,亦是为着来日讨个说辞。”
  “话虽如此,可李记酒家这次的事,摆明了有人成心设计。”雪华疑惑道。
  海澜轻轻一笑,“那又如何?莫说轻易查不到江家,即便查到了也是不知者不罪。再者,海宁的□□,谁又能确保自己永远屹立不倒?做人,可不能只看眼前,得为将来留条后路……”
  雪华点点头,“长姐,我懂了。”
  望江酒楼。
  早已人山人海。
  与其说为赛诗抑或比琴而来,不如说,为交友而来倒更为贴切些。
  容貌出众的少女不管走到哪里,总逃不过一道道*的目光,自然,文采斐然的才俊亦不失仰慕者。
  也许,这个世道终究是公平的,只要你有本事,又或资源,便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月言身着浅蓝色团福袍子,不过寻常的绸缎,可穿在他身上,甚是引人注目,不时引得佳人窃窃私语。
  一个面目姣好的红衣少女对着一旁的黄衫女孩咬着耳朵,“哎,你看,那个穿浅蓝袍子的少年长得多俊啊。”
  黄衫女孩却说,“那昂首天外的气度,才真真令人折服。”
  又一个紫裙少女加入进来,“怎地去年诗会上没见过?”
  红衣少女格格地笑了起来,露出浅浅的梨涡,大大咧咧地说:“不如找他去。”
  另外两个笑着点头,“好啊。”便欲挤到月言身边去。
  月言自幼习武,耳聪目明,闻言赶紧逃了,这里的女孩胆忒大,哪像丰城的女孩子一般矜持自重?不过心底倒觉着蛮可爱的,可见这儿民风淳朴,鲜有人揣着明白装糊涂,只可惜她们皆不是她,无法让自己心动。
  遇到为数不多戴帏帽的少女,总忍不住多看两眼,他想她若是来,必定会戴着帏帽,至少他希望她戴。
  可用过午膳了为何还不见人影呢?他可打听过了,讲学的周夫子昨儿晚上便回家去了,这……
  就在他快要绝望时,听见一个稚气的声音:
  “长姐,您看,这一首写边关大漠的七绝如何?”
  他抬起头,看到一面墙上贴满了诗作,她与她的三妹在一起,正在那儿品头论足,两人皆戴着帏帽,身后是那嬷嬷与一个小丫鬟。
  帏帽垂下来的轻纱,挡不住她星眸的缕缕光华,只听她轻轻一笑,“这诗韵律、平仄甚好,只是,只是……”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近乎耳语,不过倒难不了他,他可听得一清二楚,“不但没甚新意,且又不应景。”
  “长姐,不如你去露一手,”小女孩摇晃着她的胳膊,“毕竟有凤栖琴呢。”
  “三妹,休得胡说,”她轻拍着小女孩的背,“长姐非为琴而来……”
  “长姐,”小女孩似乎不死心。
  她的声音又低了下去,“一切不过缘法,何必强求?再说,若是技艺精纯,又何须此琴……”
  他的心猛地一震,此女的修为早已登峰造极,和她相比,自己也就一俗人。原本还想露一手,毕竟写诗,尚算自己强项之一。
  罢了,她既不稀罕此琴,不如自己去参加比琴罢,或许她会在意绿牡丹,就算她不在意,只要她对自己的琴艺能品评一二也是好的。他毫不犹豫地转身而去。
  他低着头,随手弹了一曲《渔樵问答》,洋洋洒洒之间,已将众人带至清幽之处,凭空生出丝丝缕缕的宁和。
  那小女孩的声音再度响起,“长姐,这一曲似乎不错。”
  少女点点头,声音极低,“虽则未至忘我之境界,但已是极为难得……”她的目光一直在那架古琴上逡巡,不禁低声道:“凤栖琴……”
  “长姐,你是说?”
  少女并未出声,只是凝重地点点头。
  一曲毕,掌声雷动,他起得身来,朝着台下众人拱了拱手,眼睛始终盯着戴帏帽,着淡紫束腰长裙的少女,耳边却回想着她的话,难道真如她所言,自己刚才弹的正是那把传说中的琴?
  心头不由一阵失落,看来自己终究非与琴有缘之人,可又如何断定她所言非虚呢?这样想着,不免好奇地盯着那少女。
  “长姐,”小女孩忽然道:“原来是他。”
  少女亦看见了月言,冲他点点头便欲带着小女孩离去。月言见状,忙追了过了。
  不想却被身旁的红衣少女等三人拦住去路。
  那红衣少女本是海宁县官的嫡长女陈娟,见自己的心上人紧盯着眼前这一位看,而此人却如此简素,不由生了几分嫉妒与轻视之心,见月言正朝着这边走来,便有了计较,觑着海澜娇声道:“我瞧这位姑娘面生得很,不知该如何称呼?”
  李嬷嬷示意青荷不得妄动,独自上前向着那三人施了一礼,“我家小姐,人称澜姑娘。”
  月言心里一喜,原本只知她外祖之姓,今儿好歹知晓了她的姓氏。
  雪华心里暗叹,李嬷嬷不愧是长姐心腹,如此机变,既隐去了长姐来历,倒也不算说谎,又留足了余地。嘿嘿,若是旁人有所误解,也不是李嬷嬷她的本意。
  “原来是蓝姑娘,”红衣少女眼珠子一转,可没听说海宁有甚蓝姓的大户,嗯,既如此定要让她出出丑,“连身边的嬷嬷都这般礼数周全,想必蓝姑娘定出自诗书大家,琴棋书画定是样样精通,只不知我等可有幸听到姑娘的琴音?”
  “小女此番前来,不为献丑。听闻此间有闻名遐迩的凤栖琴,特来一观。”
  听她如是说,与红衣少女交好的黄衫、紫裙两位少女亦面露不屑,红衣少女更故作惋惜,“原以为小姐出身名门,必定样样皆有所涉猎,不想是我唐突了……”
  语气虽和缓,却暗讽其出身不甚高贵,且又无甚才艺。
  月言闻言,愈发觉着这眼前的少女言语刻薄,心机深沉,连先前仅有的一丝好感也荡然无存,脱口道:“你三人拦住别人去路是何道理?”
  他竭力保持面容的平和,“莫非是想要别人见识尔等的牙尖嘴利么?”话音刚落,只听得周遭一片哄笑之声。
  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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