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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之雪华前传-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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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衣少女很快镇定下来,娇滴滴地觑着月言道:“这位公子误会了,小女子不过想与这位姑娘交个朋友……”
  黄衫与紫裙亦在一旁帮腔。
  场面一时又变得尴尬起来。
  ……

  ☆、第43章 人命关天


  众人不由得皆朝这边看来。
  海澜也不在意,只轻轻地一笑,清脆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清雅,宛如忽然绽放的谷底幽兰,让人心驰神往,“场上姿质颇佳者众,不过天外有天,而凤栖琴只一把,自是能者得之,又岂能人人遂愿?某虽不才,却有自知之明,免得白白浪费诸位的时间。至于某是否会琴,抑或弹得如何,恐不在众人关注之列。”
  顿了顿,向着红衣少女,福了一福,“某,若是想听琴,随随便便使点小钱,倒也不算难事,某自信还有能力办得到……”
  这番话说得极巧,既绕过了陈娟给她设的陷阱,又顺带捧了场上诸人,不卑不亢,更彰显了任凭风雨袭来我却淡定自若的魄力与气度,可谓机变而不失方寸。末了,又回应家世一说,却不分辩,只说家中还付得起听琴的小钱。
  短短一席话,既不显山亦不露水地将自己摘的干净彻底,又教训了挑事者,顿时赢得一阵喝彩。
  红衣少女面色红了又红,对方的话如此滑溜,愣是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虽然气不打一处来,可面上还得故作大度,手中的白底绣粉梅的丝帕早被她捏得如一圈又一圈的麻花,“还请蓝姑娘恕小女子唐突之罪,不如由小女子向您斟茶赔罪……”
  好一招诱敌深入之计,若是长姐答应,只怕后患无穷,正担心着,忽听海澜从容笑道:“如此鸡毛蒜皮的小事,又何须挂齿,倒叫大方之家失笑?”
  场上一时寂寂无声,此女话中的机锋当真不能小觑,既幽默风趣,又让人觉着其坦然,可真要细细咂摸又觉着促狭。
  众人尚在回味,她却忙着抽身而退,“某尚有事在身,先失陪一会,各位随意。”
  月言越发觉着此人真是妙不可言,今儿从她悄声点评诗,与他的琴,所言精短,却字字珠玑,与红衣少女三人的言语交锋,占尽上风,明着大度实则刁钻,却让人抓不着把柄。
  这样的女子若是娶进家门,偶尔拌个嘴亦可添个情趣,总好过那些四平八稳的,看着温柔贤淑却跟一块呆木头似的——想想便让人生气。
  这样想着,一抹暧昧不明的笑悄然爬上嘴角,进而轻松拿下眉梢、额头。
  ……
  阿全和老高将海澜、雪华二人送至望江酒楼之后,便去了源村交待酒席一事。
  因着不欲与陈娟等人照面,海澜便带着雪华,与李嬷嬷、青荷,包下了望江酒楼顶层最奢华的包间——望江台。
  从窗户望出去,不仅可把整个江景尽收眼底,甚至,连诗赛、比琴,亦可一览无余。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因着这一层仅有望江台一个包间,包间里一扇黄花梨木门,直通另一端的露台。
  露台四周垒了一圈低矮的花台,种着浅粉与正红相间的杜鹃,清雅之中不失热烈,看着便让人舒坦。
  正中搁着一把天青色的油布伞,尚算温和的太阳将这半透明的伞面晕出暖暖的光影,引得坐在伞下的人肤色格外莹然,大理石台面的几上,摆着一套青釉暗菊花芭蕉纹茶具。
  雪华拿起茶壶往两个空杯子注入茶水,一面气咻咻道:“长姐,方才那女子是何身份?”
  海澜云淡风轻的,“她呀,不过是海宁县令的千金。”
  “难怪她如此嚣张,还这般阴阳怪气,也就是长姐大度,不与她计较罢了,就这样她还想使阴招……”
  海澜嘴角的笑容愈发深了,“我说三妹,你看出甚了。”
  “她敬茶赔罪是假,暗中设套是真,不过就一招诱敌深入而已。”
  “哈哈哈,”海澜不禁放声大笑,室内,李嬷嬷与青荷面面相觑,便是雪华也疑惑不解,“长姐,你气糊涂了吧?”
  海澜斜眼看着雪华,“你觉得长姐会生气么,为这样的人或事?”
  雪华撅着小嘴道:“这我可说不好,至少我就很生气。”
  海澜轻啜着茶,好整以暇地盯着她,好一会儿才道:“遇着这样的人或事固然不爽,可因着这种事而生气,岂非让那煽风点火的人如意?还平白连累自己不开心……”
  “可是,长姐,我真的做不到,且我也不欲如此……”
  “三妹,”海澜以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若是你跳不出别人为你设的圈子,又如何跟人斗?况宫里的事本就纷繁复杂,你又有多好的耐性与精力?”
  雪华黯然低下头,“可是这未免让人觉着太憋屈……”
  海澜敛容道:“若是连这种稍加思索便能看透的伎俩都这么生气,那遇着糟心的大事你预备怎样?”
  雪华不说话,低头看着足上的琉璃色软底绣花鞋。
  海澜温声劝道:“长姐刚开始这么做的时候也觉得窝心,久了自然也就习惯了;且,为别人的错而令自己不开心委实太不划算……”
  雪华“扑哧”一声笑了,“这倒是。”
  “更何况有更值得去关注,去留意的人和事,等着你我,是以三妹,”海澜放下杯子,握着她的手,关切道:“切莫跟那种自以为是的傻子论短长。不露声色地教训两句也就是了,任由他人去跳脚……”
  雪华仰着脸儿笑道:“我总算知道,长姐为何那般气定神闲,”觑着海澜,眼里闪过一抹慧黠,“只不知那位月言公子作何感想?”
  海澜对着她的手臂就是一拍,“你这小鬼头,这么小就开始动别的心思了……”
  雪华勒了她一眼,“长姐,你可莫说三妹没提醒您,我看那人多半看上你了,只是,”说到此处不由摇了摇头,“纵使他人品不错,只可惜,身份太低……”
  她的话自然不无道理,不过海澜心里却无一丝波澜,毕竟,她压根就未正眼看过月言,更莫说对他有一星半点的好感,只是三妹却也一番好意,便也懒得跟她分辨,只轻轻飘飘几句话,就把事情给揭过去了。
  隐隐有争执之声传来,因隔得远,听得不甚真切。
  只见一位身着青衣的男子被人推倒在地,他挣扎着起身却又被再次推倒,旁的人骂骂咧咧的,在他身上踩了几脚,才愤愤离去。
  雪华不免好奇,忙唤:“青荷,你人小,不会引人注目,悄悄地去看究竟怎地,只一点——可别惹事,速去速回……”
  李嬷嬷向着海澜道:“要不,我与她同去?”
  雪华却抢着道:“嬷嬷,这倒不必,”又一面冲着青荷努嘴,青荷也不言语,只笑笑,便出了门。
  雪华这才向着长姐道:“我这三个丫头,翠屏虽能干,到底年龄大了些,也跟不了我几年;紫烟乖巧懂事,却懦弱了些;只有这青荷,不但力气大,胆子也不遑多让,又兼心思缜密……”
  海澜笑笑,“是以三妹有意带她出来,又放她去历练,以待将来之用……”
  雪华点点头,“正是如此。”
  待青荷回来,几人方知原委。
  原来凤栖琴主请了两位评诗的嘉宾,其中一位还是前年的举子葛鹏飞,另一位便是那挨打之人。葛鹏飞选出一首韵律,平仄尚可的七绝——边关。
  正是先前姐妹俩看的那一首,可他却以文不对题为由而否决了,任凭葛鹏飞再三劝说皆不理会……
  雪华奇道:“有分歧再正常不过,为何姓葛的定要那人点头?”
  青荷叹了口气,“只因琴主说了,如若两人意见不统一,便视为无人胜出。”
  “想必写诗之人与那葛鹏飞定有瓜葛……”海澜忍不住插了一句。
  雪华想想,亦点头,“也是,有无人胜出原本与评审嘉宾无关。”忙追问道:“后来呢?”
  青荷又道:“琴主走人之后,那葛鹏飞便指着那人鼻子破口大骂,说他连秀才的功名都不曾取得,只识得几个字,便欲附庸风雅,那人不发一言,转身欲走,却被葛鹏飞一把揪住,那人好不容易挣脱,不料那起写诗的人闻讯赶了过来,顿时一顿好打,还顺走了他身上的五十两银子。写边关的人出手最狠,临走还不忘往他心窝子上踹了一脚,被同伴拖走时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那人叫甚?”海澜眉毛一跳,忙问道。
  青荷有些懊丧地低下了头,“这个倒忘了问,我只知那个写诗之人是葛鹏飞的表弟。”
  雪华忙道:“你怎地知道?”
  “奴婢听他叫葛鹏飞表哥。”
  “那人走了吗?”雪华忙追问了一句。
  “没,他一身是血,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怪唬人的,其他人都走了……”
  海澜忽道:“没人管他么?”
  青荷“嗯”了一声,有些不忍,“奴婢本来想上前扶他起来,”见有人走近,便不敢造次,赶紧回来了。”
  海澜递了个眼色给李嬷嬷,又道:“嬷嬷你下去看看,别出了人命才好,记得知会相关的人,分外小心些,范不着惹火烧身。”
  嬷嬷深深地看她一眼,应了一声便出去了,青荷望着“呯”一声关上的门,摇摇头,仍旧在包间坐了。
  雪华则拉着海澜的手,回到露台上。“长姐,你不是一向不愿多事的么?”
  海澜头一偏,“谁又愿意多事呢?不过,并不代表怕事,那样正直的人不该有这样的下场……”
  雪华认真道:“那我们又能为他做些甚?”
  海澜盯着她的眼睛,“我让嬷嬷下去,就是为了保住他的命,至于其他的,也许就不是你我能掌控的了。”
  见雪华一面听一面点头,忽然问道:“三妹,你还记得边关那首诗是谁写的么?”
  雪华皱着眉,显然是在竭力回想,终是摇摇头,“怎地就想不起来?”
  海澜不确定道:“那人似乎姓裴……”
  雪华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嗯,是姓裴,似乎叫裴自强。”
  “对,”海澜压低了声音,“回去后让人查查这人的来历,还有……”
  雪华心领神会,对着她一笑,“还有那个葛鹏飞。”
  ……

  ☆、第44章 松鹤楼


  约莫半个时辰,李嬷嬷才一脸疲惫地回来,瘫软在包间的黄花梨木扶手椅上直喘。
  青荷忙将一盅早已晾好的茶递过去,她一面喝,一面揉着自己还有些发紧的心口,“奴婢找不着酒楼管事,只得出了酒楼,足足走了半条街,才找着一名大夫替他处理伤口,见他还算清醒,又替他叫了辆车……”
  “车费可有付清?”海澜看了她一眼。
  “回小姐,奴婢不但替他付了车费,还留了十两银子与他。”
  “这事你处理得甚妥,”海澜望她一眼,“若是阿全他们回来了,就把帐给结了,也好早些离去。”
  嬷嬷抬起袖子拭了拭额上的汗,“阿全的车就在楼下,只等小姐一声令下呢。”
  ……
  比琴才刚结束,一个长相斯文的男子纵身一跃跳到台上,一身果绿色织锦袍子裹着颀长的身子,细而长的束腰玉带将腰部勒出一圈若隐若现的褶皱,白净的面皮上挂着一缕阳光般的笑容,见众人带着疑惑的表情看向他,忙宣布道:“趁着今儿大家伙儿高兴,我来出个上联,若有人对得上来,就把我家传之宝赠与他。”
  台下有人嚷嚷,“阁下的家传之宝是甚?”
  另一人亦道:“可否先亮给我等看看?”
  台上男子磊落一笑,“这个自然,”说着冲台下招了招手。
  一个中年管事模样的蓝衫人抱着一个盒子一步步走上台阶,待走至台子中央,方打开怀中盒子,黑丝绒里衬之上,一颗色泽艳红、通体透亮的宝石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那夺目的光华令人再也移不开眼,他索性取出那枚宝石,炫耀般展示了一下,才放回盒中,“这,便是我家少爷的家传之宝,诸位还有疑义吗?”
  场中即刻静了下来,忽听有人急促道:“敢问可是传闻中的鸽子血?”
  那斯文男矜持地拱拱手,“正是。”
  “鸽子血?”场中人不由得倒抽一口气,这赤燕国统共只得两枚鸽子血,一枚在当今皇上的手中,另一枚据传在民间,不想今儿却出现在这海宁的五月诗会,一时众人神色晦暗难辨。
  海澜自是认得这枚宝石的,不禁暗衬道:如此哗众取宠,究竟意欲何为?心底隐隐有丝不安。
  “阁下以如此宝物作彩头,想必你的对子未必那么好对。”一位三十多岁的文士不禁叹了口气。
  人群中有个长着络腮胡的青衣男子大笑三声,“既如此,就请台上的少爷亮招罢。”
  只听那人朗朗道来,“各位听好了,我的上联是: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此言一出,众人不利面面相觑,相对黯然。
  海澜无声无息的笑了,然后转身奔马车而去,身后是撅着嘴的雪华,嬷嬷与青荷走在最后。
  “长姐,能否再等会儿,我……”
  “三妹,此地不宜久留……”
  月言察觉欲跟上去时,车如离弦之箭一般弹了出去,蓦地听得她声音如飘忽的风,“去松鹤楼。”
  马车内,雪华疑惑地看向海澜,“长姐似认得在望江楼出上联之人?”
  海澜神色平静而淡漠,“他叫慕容浩然,是慕容世家的嫡系后裔。他如此引人注目,定有所图,我们实在不必趟这趟浑水。”
  雪华点点头表示理解,旋即又有些不甘,“长姐,此人文采飞扬,非常人能及。我纵然跟得夫子这些年,竟也对不上来,着实惭愧……”
  海澜微一思索,乃笑道:“三妹可知水中捞月的典故?”
  “自然知晓,不过是些猴子,见水中映出了月影,企图捕捞而已,咦,长姐怎地顾左右而言他,莫非……”
  脑筋一转,忽然醒悟,遂娇笑道:“有劳长姐提点,妹妹总算想到下联了。映月井,映月影,映月井中映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
  海澜微微一笑,“三妹,果然慧黠。”
  雪华冲着她眨了眨眼睛,“长姐,不如我们调转马车去取那鸽子血?”
  海澜佯装生气,轻轻点了点她小巧而挺拔的鼻头,“你这个小淘气,愿去便自己去罢。”
  雪华将头靠在她身上,“才不呢,我要粘着你,哎,长姐,你说那慕容世家到底图的啥呀?”
  海澜觑着她,一面沉吟道:“凤栖琴,绿牡丹,鸽子血,随便扔一个噱头出来,皆可把人炸得晕头转向,且,只要提及任何一样,人们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五月诗会,想起望江酒楼,无论那些彩头花落谁家,这望江酒楼的名头皆是打出去了……”
  “这岂非包赚不赔的买卖?”雪华不禁翻了个白眼,又自顾自道:“这凤栖琴甭说是不会再现身的,若是没人对得出下联那鸽子血自然也不会拿出来,如今唯一可能出现的便是绿牡丹了……”
  海澜不无惋惜道:“据说这绿牡丹,居四大名品之首,宛若绿色的绣球,人称绿绣球,或绿玉,着实富丽堂皇。”
  见雪华眼里有戏谑之色,又道:“不论是谁,只要拿了这彩头,以后便与这慕容世家脱不了干系……”
  “看来被这慕容世家缠上不是甚好事,是以长姐尽管与我一样,对那绿牡丹虽心生神往,却断不肯留下。”
  “绿牡丹虽然罕见,但能见着凤栖琴与鸽子血这两样,咱也不亏。毕竟世间事,又岂能尽如人意?”
  闻言,雪华神色便有些黯然。
  松鹤楼是海宁人气最旺的茶楼,却只得两层。
  第一层自然是大堂,装潢虽说清简了些,却很温馨,且价格也极为公道,往来掺水的小二手上也有几分力道,即便单手提着茶壶,那沸水如一条水龙般落在杯盏之中,半点亦不曾溢出,是以三教九流之人,最是喜欢来此品头论足。
  第二层则极为豪华气派,包间不但隔音效果奇佳,一应陈设俱十分考究,是大户人家交友抑或谈事的首选之地。
  再者,这里还有两样为人津津乐道的东西,其一,茶点非常出名,但却只有两样,小笼叉烧包与红豆糕;其二,后院的斗棋室,通常斗棋室皆设在无人打搅的清静之处,这掌柜的却偏偏设在车马停放之处,还笑言——于闹中取静,方显高手本色。
  只因棋艺还算高超,故而不少人都以与他手谈一局为幸事,且不论输赢皆可喝到免费茶水——当然,若你点的是明前竹芽或雨前龙井一类的茶,就得自掏腰包了。
  一见斗棋室,老高便找不着北了,阿全则兴致缺缺地躺在车上睡大觉。将姐妹俩安顿在包间后,李嬷嬷便带着青荷去了附近的丝线店,不为别的,只为见识别人的绣工,顺便买些质优价廉的丝帕。
  姐妹俩也就落了个耳根清净,一面就着雨前龙井胡乱用些茶点。
  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松鹤楼的后院。
  一直守候在那里的小二,忙上前打起帘子,一个浅蓝色团福袍子的少年走了下来,赫然正是月言。
  小二赔笑道:“这位爷可是第一次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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