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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当下堂夫-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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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眼睛避开他的方向,直觉得不想看他,要不然她的心会不受控制的怞痛。
  “可是——”
  “焕娣,除了我们,你还记得谁?”丁若男打断丁茤萸的话,循序渐进地问出心中的疑惑。
  “该记得的人,我应该都记得吧!”丁焕娣虽然纳闷,还是认真地回答。“我记得爸、妈,你老公齐瓦和茤萸的老公纪可法,常接触的人就是这些吧。”
  “你记得我跟齐瓦是什么时候结婚的吗?”
  “我记得是……三月,嗯,没错,是今年三月。”
  “但你不记得自己结过婚?”
  “我没结过婚!”她斩钉截铁地回答。
  “你还记得你婆婆吗?”
  “我又没有结婚,哪来的婆婆啊?”
  “你也不记得为什么会出车祸?”
  “不记得了。”每每要回想她出车祸的原因,她的头跟胸口就好痛,迫使她放弃回忆。
  她不要再想了……
  听完丁若男和丁焕娣的一问一答之后,除了丁焕娣,在场的三个人都陷入沉思。
  除了跟孙泽仲有关的事情以外,丁焕娣记得所有的事情。
  她自己的名字、她的家人、她的学生生活,跟她自己有关的一切一切,甚至连最近几个月发生的事,她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只除了与孙泽仲有关的人事物。
  “这么说,除了跟孙泽仲有关的事情外,你全都记得咯喽?”丁茤萸眼睛不怀好意地看着一脸愁苦的孙泽仲。
  “……嗯。”丁焕娣看着那个一脸落寞地退到窗边的陌生男子,迟疑地点点头。
  “哈哈哈……老天终于开眼了!”确定丁焕娣一切安好,只除了忘记孙泽仲后,丁茤萸心情大好。“孙泽仲,你的报应终于到了!”
  丁焕娣偷偷看着独自站立在窗边的男子,他的背影看起来好哀伤,尤其在听到她独独忘了他后,身形显得更加僵硬、孤单了,让她看了好想哭。
  虽然那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并不全然是陌生的,但她想不起来他是谁,只要一看到他,她的心就会没来由的怞痛。
  直觉告诉她,他会让她伤心,所以她要尽可能地离他远远的才行。
  “你都不用上班吗?”嘴里吃着人家买来又削好的梨,舒服地靠着枕头半躺着的丁焕娣,一点儿也没有吃人嘴软的认知,不仅一口接着一口地吃,还趁空档损人。“做老板的都这么闲喔?难怪每个人都想当老板。”
  他白天都在医院看顾她,像个牢头似的,就连她想“方便”,他都亲自拿便器过来,让重金聘来的看护无用武之地,更让她无法“排解”。在她的“严重警告”之后,他才勉强放弃为她服务。
  拜托,有哪个女人可以在陌生男人勉强“解放”啊?
  打从她醒来后,所有的家人每隔一、两天就会来看她,就连那个跟石头一样硬的老爸都来了两次,还狠狠地骂了孙泽仲一顿。
  反正,她的家人将这次的意外都归到他头上就对了,但他全部吭一声地接受所有的责难。
  他明明看起来是个骄傲的天之骄子,不像是个会任人责骂而不辩驳的人啊!有好几次,看他被茤萸骂得狗血淋头,连她都受不了,没想到他却圈忍下了。
  他干麽忍气吞声啊?
  “我这星期请假。”将另一片切好的水梨放在她嘴边,脸上是全然的满足。就算为了亲自照顾她,必须推掉一件数亿元的合作案,他也心甘情愿。
  他很满意她的复原状况,除了连医生也找不出原因的“选择性失忆”,还有手跟脚的骨折需要打上一个多月的石膏外,其他的伤几乎都已经痊愈了。
  她清醒后,医生替她的脑部做了一连串的津密检查,结果完全正常,没有问题。也因此,对于她为什么独独忘了他的情况,仍找不出任何可以解释的原因。
  最后,医生的答案是——脑的构造太过复杂,人类目前还无法解开全部密码,所以要他耐心等待,也许哪一天她就会“突然”想起他了。。
  意思就是说——无能为力。
  这几个星期,他都睡不安稳,只要一闭上眼,脑中就会自动浮上她刚开完刀、全身插满管子的脆弱模样。他清楚地知道她与死亡擦肩而过,能活下来,是她命大。
  自从那天以后,他每天都必须亲眼确定她仍安安好好地活着,他的心才能得到安抚。就算必须每天晚上回到公司加班到隔天凌晨,再到医院继续守着她,换来一身的疲惫和深得化不开的黑眼圈,他还是甘之如饴。
  “你销假回去上班啦,不用像牢头一样地看着我。”她自嘲地指着左手左脚上的厚重石膏。“看看我,‘手镣脚铐’加身,逃不了的,况且还有两个女牢头哩!”
  牢头?手镣脚铐?他现在才发现妻子的优默感和想象力充沛,跟他记忆中的她完全不通,他以前怎么会觉得她沉闷又无趣?
  总觉得她的性子在这次意外之后大大地转变了,不再畏首畏尾,变得有话直说,且经常直接得让他接不下话。
  就好像是她的身体里面住进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灵魂,外表还是她,但行为表现却又不是她,很怪异的感觉。
  “等你出院后,我就会正常上下班。”明知她对自己的陪伴不领情,他还是想看着她,安自己的心。“来,再多吃一点。”
  “不要!”她气恼地撇过头,不吃了。
  这几天从早被人喂到晚,脸都肿了一圈,再吃下去,就可以当神猪拜了。
  “乖,多吃一点,才会好得快。”曾几何时,向来冷漠待人的他,也开始懂得哄人了。
  几天钱丁茤萸的嘲弄,忽然在他脑里清晰地响起——
  你的报应终于到了!
  没错,这就是他的报应。
  在他发现自己的心意后,她不但忘了他,还对他不假辞色。
  没有比这更严重的惩罚了。
  但他甘愿承受,只要她还在他身边,这就够了。
  “我说不吃就是不吃,你很烦欸!”她烦躁地一把推开他的手,结果一个不小心,害得他手上的刀子划过手掌,当场血流如注!“啊!血……你流血了!快……快叫医生!”
  她心慌意乱地探身向前,两名远远坐在一旁没事做的专业看护被她的惊呼声引来,立即上前查探。
  “别急,我没事。”他冷静地怞了两张面纸压住伤口,忍住伤口不时传来的怞痛,露出刻意的笑容安抚受惊吓的妻子。
  “他被刀子割伤了,麻烦你带他去找护士处理伤口,拜托……”她心急如焚地指挥着。
  “不用了——”
  “我叫你去就去,啰嗦什么?”
  母老虎一发威,气势比人弱的男人立即乖乖跟着其中一个看护出去,留下满脸迷惘纳闷的丁焕娣,茫然地看着天花板。
  明明不喜欢他,偏偏看到他受伤流血,她就心如刀割,仿佛受伤的人是自己。
  她是怎么啦?不是讨厌他吗?干麽为他担心受怕呢?
  她实在搞不懂自己……
   
                  第七章
  站在大厅中央,看着坐在沙发上好奇四处张望的丁焕娣,孙泽仲期待又焦虑,但不敢催促,让她有时间慢慢适应这个陌生的环境。
  在他的坚持下,出院的丁焕娣必须住在“他们的家”,以便唤醒她的记忆。
  他希望她看了这间住了五年的房子后,能勾起一点点的记忆,进而想起他。
  “天啊!你的房子看起来好像陵墓喔!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家具,屋内一点装饰品都没有,还好有几盆花,否则真的很吓人。”左手和左脚都裹着石膏的她坐在白色的羊皮沙发上,好奇地看着陌生的屋子,发表评论。
  “你可以找人来重新装璜。”他要她住得开心,住的满意。
  他喜欢白色,因为它看起来简洁干净,但一个人待在这间没有她的屋子里三个星期后,他也亲身感受到了纯白带来的压迫感,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不用了啦!”她无所谓地摆摆没受伤的右手。“我只是‘暂时’住在这里而已,没必要浪费钱。”
  对于自己必须跟这个陌生人回“家”——又是一个没有印象的地方——她大声抗议过,甚至跟她那个看起来很吓人的老爸对抗,但在四(老爸、老妈、他和若男)比二(她和茤萸)的悬殊比较,以及他的强力坚持下,她只得被迫跟他回来,住进这间像是白色陵墓的大房子。
  感觉很像是从医院搬进另一间更像医院的地方。
  “你会永远住在这里!”听到她强调“暂时”两个字,他立即心慌意乱地大声宣告。“你是我的妻子,你会跟我住在一起。”
  不管她是否还是原来的她,他都不放手,绝不。
  “可是我根本不记得你啊!”她满是不爽地大声反驳。“就算每个人都说我是你的妻子,我还是想不起来呀!”
  她不知道她的记忆除了什么问题,她记得所有的事——除了他。
  她完全不记得他。
  不,说完全不记得他,并不是一个正确的说法,她对他隐约有种感觉,而且是不好的感觉。只是看到他,她的心头就会不自主地揪痛,下意识地想跟他保持距离。
  她心里有个声音一再地告诉她——远离这个男人,否则她会伤心难过。
  其实不用心头的声音警告,她也知道不能接近这个男人,因为他长得太可口,一脸桃花相,容易招蜂引蝶,有这种帅哥老公,很累人的,她才不要自讨苦吃呢!
  “你还是想不起来吗?”自她醒来后,已经一个星期过去了,但她记忆中属于他的部分还是没有拼凑起来。曾几何时,总是信心满满、胜券在握的他,脸上的自信已被落寞和沮丧取代,让他看起来不再高不可攀,比较像个凡人了。
  “对不起,我真的想不起来跟你有关的所有事情。”丁焕娣也是一脸无奈。“你真的确定我们以前认识吗?不是你们联合起来骗我的整人游戏?”
  直到现在,她还是不相信这是事实,总觉得是家人联手设计她的骗局,偏偏她又找不出证明这是一场骗局的证据,只好采取观望的态度。
  她会小心查证,才不会笨的被牵着鼻子走呢!
  “我给你看过我们的结婚照和结婚证书。”
  “拜托~~~”她皱皱小巧的鼻子。“现在科技发达,要搞一张合成照或是证书一点都不难。”
  她清醒的隔天,他便带来结婚证书和一本美美的结婚照,照片中穿着婚纱的女人是她没错,但他总觉得不真实,毕竟她完全不记得了。
  “那些都是真的。”他第十六次强调。
  “算了,我不想跟你争辩真的还是假的。”丁焕娣不耐烦地挥挥手。“要说服我,就给我更有利的证据?”
  “更有利的证据?”他一脸茫然地重复她的话。还有比结婚照及结婚证书更有利的证据吗?
  “没错。”她举例说。“你说我们结婚五年了,这五年里,我们一定出游过很多次。最起码也有蜜月旅行吧?除了样板的结婚照外,我们应该照了不少相片吧?我要看那些相片。”
  要她相信,就得拿出足以说服她的证据来,生活照会是很好的证据。就不相信他连这个都准备好了,她可不是好骗的呆瓜。
  “我们……没去蜜月旅行。”孙泽仲困窘又愧疚地坦承。
  当年他们结婚时,正好是‘大庆’是最危急的时刻,他忙到连周末假日都得到公司加班,怎么可能有时间蜜月旅行?
  “……OK,那种有平时出游的相片吧?”
  “呃……我们没有出去玩过。”浅麦色的俊脸又多了一抹不自在的红。
  “你是说,我们结婚五年了,却没有一起出去玩过?”丁焕娣不可思议地叫着。“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太夸张了!
  从茤萸的口中,她大概知道一些跟他有关的资讯,比如说:他是个工作狂,对人很冷漠,对她更是恶劣,没将她放在心上等等。
  茤萸的描述让她更加怀疑自己居然会忍受这样的婚姻。
  “我的工作很忙——”他试着解释,但被她不耐烦地打断。
  “忙到没办法怞出一天,甚至是半天的时间出门?”骗谁呀?就算是三岁小孩都不会被骗!
  “……”他心虚又愧疚地保持沉默。
  “那好,既然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了,我身边总有一些纪念品吧?”
  “纪念品?”他还是一脸很茫然的表情。
  “对呀!”她露出‘你很笨’的不屑眼神。“就是我身边会让我想起你的东西啊!嗯……比如说,你送给我的珠宝首饰?”
  “……没有。”
  “衣服?”
  “……没有。”
  “什么都没有?”
  “……没有。”
  “你是说……你从来没买过东西给她……我是说……我,你的太太?”她不敢置信地确认着。
  “……嗯。”在她出意外之前,他从不觉得自己对不起她。但这三个星期以来,不管是丁茤萸不留情的辱骂,还是其他家人不经意地提醒,都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非常失职的丈夫。
  别人的责骂让他心虚,但刚刚跟她的一问一答,才真正让他感到愧疚。
  “……我的结论是——这桩婚姻如果不是你们假造的,那就表示你们貌合神离,你根本不关心她……我是说,你的太太……我啦!”她总觉得将自己当成他太太是很奇怪的事,她根本没印象有结过婚哪!
  见他们不吭声,她继续说着。“真不知道出车祸以前的我是怎么回事,若不是太笨,就是太没神经,竟然可以忍受你这样的老公!”
  她承认他长得人模人样……呃,应该说是人中龙凤,那又怎么样?不关心自己老婆的老公,再好看都没用!
  “……对不起。”他长叹一口气,慎重地跟她弯腰鞠躬,为自己的失职惭愧。
  这是他第一次跟人道歉,虽然这远远及不上她之前所承受的苦。
  结婚五年来,他们没有一起出门过,而她一直扮演着优秀的家庭主妇,照顾他的三餐,当然也没有自己出去玩过。
  她就这么一直关在家里。过着封闭的生活。
  而他,对于她意外前的小小要求——陪她出门约会,还硬着心拒绝。
  站在她的角度看这桩婚姻,他对自己的厌恶越是与日俱增。
  他算什么丈夫!
  “你这是干什么?啊——”丁焕娣有些慌乱地瞪着他,拿着拐杖想撑起自己,但拐杖滑开,她差点滑下沙发,还好孙泽仲飞快地冲过来捞住她。
  “老天,你吓死我了!”及时将她抱满怀,直到跌坐在地上时,他的心脏还在狂跳,心有余悸地说:“我不希望你又受伤了,那种煎熬,一次就够了。”
  “谢、谢谢……”她也吓到了。瓷砖太滑,她撑着拐杖的技术还不够好,手的力气也不够大,差点就害自己再摔断另一条退。
  “晚一点看护会过来,避免你再度受伤。”将她抱上沙发坐好后,他也坐在一旁。
  出院后,无视于她声称可以照顾自己的宣言,他坚持雇佣两名看护,二十四小时轮班照顾她,确保她的安全和健康,直到她拆下石膏,能行走自如。
  “我不喜欢这么无助的感觉。”她嘟着嘴抱怨。
  “这只是短时间,你很快就会恢复的。”
  “希望如此,否则一直关在家里, 我会无聊死。”
  “你变得很……不一样。”结婚五年鲜少出门的人,现在竟然说被关在家里会无聊死,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她的外表还是一样甜美可人,但个性强悍了许多,人也变得开朗,最让他惊奇的是她的反应——不在闷不吭声,会适时表示自己的看法,而且切中要领。
  他一直以为她是一个言语无味的人,现在才发觉,他对她的认识有多么贫乏。
  “我很清楚记得自己以前是什么样的个性,说好听一点是随和,难听一点就是没主见。”她露出自我解嘲的笑容。“我很高兴我现在的转变。”
  这场车祸让她改变很多,这是每个家人的结论。
  他们告诉她,车祸后,她的个性改变最大,不再是唯唯诺诺、忍气吞声的小可怜了,她不但会大声说出心里话,也敢为自己战斗。
  这也是茤萸最满意的改变。
  对于以前懦弱的自己,她记忆犹新,但自从发生意外后,每当她习惯性要退让时,心里便会有个声音命令她说出真正的想法,别再闷不吭声。
  说实话,她也很喜欢现在的自己——有话直说,不再闷在心里难受。
  也许,这是这场车祸的唯一收获吧。
  孙泽仲诧异地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妻子,她脸上的笑容灿然夺目,险些夺走他的呼吸。
  他怀念她以前的温柔顺从,但更喜欢现在的自信有主见,全身散发迷人的光采,深深吸引人,让人忍不住想亲近她。
  如果她能想起自己就更好了。
  “你不是没主见,只是不忍心说出伤人的话,不想制造冲突,宁可自己忍受伤害,也不宁愿伤人罢了。”他着迷地望着她。“你太温柔了。”
  “你……”他饱寒情感的话语和眼神,就像是致命的夹子,紧紧夹住她的心脏,差点害她心跳停止。“你干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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