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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尘立时恼羞,又激起了凌人的傲气,上前一步,恨恨说道:“要,为什么不要?你尽管打来就是。”
林天鸿点头,迈步移身,说道:“柔如水,轻若雾,水能穿石,雾可包容万物,威猛未必无敌,无敌者未必就需威猛,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山为千仞无欲则刚,欲存有道,仁德方可获人心。你反省反省吧。”他摆臂拨掌,指若抚琴,真气平缓洒出,如行云流水般从容不迫。
林青尘抬掌一触,便被气浪掀举而起,像置身于轻软的云团之中,说不出的舒坦受用,像是少时□□的身体在运河缓水中畅游,意念也立时变得纯真圣洁。气浪包裹着他缓缓下坠,触地时他仿佛感到脚底下是运河底柔软细腻的细沙,眼前有沉静悠闲的游鱼、有随波逐摆却又努力向上的水草、有交颈呢喃的乌龟、有喷吐着泡沫窃窃私语的蚌蟹、有空中映下来的圆月繁星······
他面露欣温的微笑沉浸其中,回想往日种种:贫苦的农家追风少年,挨欺受辱,遭人鄙视,斗殴打人,斗殴被打;拜师张若虚不得如愿;拜师独孤冷月不得如愿;连江湖大恶人魏荆天也鄙弃不收,唯有她真心惜护,荐入莲社堂,授之以艺,授之以身,并已怀有我的骨血,可我却毁了她的容貌,始乱终弃又杀了她;还有那生有无与伦比的莲香玉足的白雪凝;那阴差阳错地一次合欢的崔楚楚;还有粉身碎骨以命相护我的灵儿;堂主、教主、白英、吴仁兴、马三保、林天鸿······哈哈······
林青尘心中善恶交攻,已被心血煎熬的五内俱焚,仰天大呼:“天不佑我,老天待我不公!”喷出一口鲜血,瘫软在地上再难起身。
林天鸿说道:“你错了,错的远了,老天并未待你不公,是你行事愧对了天理,你还不悔改吗?”
林青尘心中的孤傲叛逆又被激起,抬头说道:“我没错,我为什么悔改?若非你屡次从中作梗,我必能施展心中抱负,谁还会说我错了?”
林天鸿摇头说道:“你明白也罢,不明白也罢,悔改与否已经不重要了,我今日定然放你不得。”他一步步逼近。
林青尘突然凄苦地冷笑起来,说道:“你真的要杀我?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是你的兄弟。”
林天鸿猛然怔住,思绪翻涌而至:年少天真的一大群玩伴,上树掏鸟,下河捉鱼,偷瓜摘果,捉迷藏,斗蛐蛐,捅马蜂窝蜇了满头疙瘩,捉蝴蝶趴进了蒺藜窝,堆雪人,溜冰滑雪打雪仗,弹弓打了荣家的鸡,用炮仗炸大力家的牛屁股被溅了一身屎,一起打人,一起挨打,一起哭,一起笑······
少时的一切历历在目,清晰无比。林天鸿禁不住慨叹,哽咽说道:“你······”想要说他操控白莲教为害武林、欺压百姓、篡权教主之位、起兵造反······那些大恶事,忽又觉得自己一介小民,拿那些堂皇的理论指责自家兄弟,找不出合适的字眼,也似乎有些做作。便说道:“你为什么要杀我那么多同门师兄?为什么要杀楚楚?为什么一再故步歧途?我倒是希望有一个耕田种地的穷兄弟,却绝不愿有一个呼风唤雨血债累累的狂妄兄弟。你错的太深了,天地也难容你了······”他深吸一口气,哽咽说道:“我会照顾好叔婶和青芝的,你安心去吧!”他慢慢举起了手掌。
林青尘笑了,凄苦地笑了,笑着呜咽出一汪鲜血,嘶哑说道:“我错的太深?呵呵······嘿嘿······可我却从未害过你。天地难容我?哼!你时时处处与我作对,是你容不得我吧?为什么?为了如月?难道你竟然是因为一个女人而不顾我们兄弟情份?哈哈······真是可笑!我杀人不对,那她呢?她杀的人比我少吗了?”他转脸看了一眼杜飞虎,说道:“一群傻瓜!”
沈如月闻言大震,脸色变得惨白,身子晃了两晃,忙转脸避开杜飞虎的目光。
杜飞虎喘着粗气,喝道:“林青尘,你不用搬弄是非,我今日定要取下你的头到王大哥坟前祭拜。”他挣扎着起身,一个趔趄又坐到了地上。
林青尘仰天长笑,笑容悲怆凄凉,口中喷出了一幕血雾,说道:“罢了!死在你手上总比死在那些蠢人手上要好。”他在怀中摸出两本血染的纸册,说道:“泰山派的内功心法你拿去还给大伯吧,代我向他老人家认个错。这本残缺的乾元真经送给你吧,愿你百尺竿头更上一层。好了,来吧!死在自己兄弟手上,我也没什么遗憾的了,动手吧。”他昂头闭目,神色慷慨悲壮。
林天鸿眉宇间一阵抽动,接过那两本纸册,说道:“师祖公曾说这乾元真经上的武功戾气太重,练不如不练,留在世上还不如毁了。”他把那本乾元真经随手扔到空中,气劲吐处,纸册砰然粉碎,爆开一幕纸花。举着那本泰山派内功心法,他叹气又说道:“假如当日你不拿这本心法,假如你别投身白莲教,我向张师伯讨个情,未必不能光明正大地拜入泰山门下。”
林青尘闻得此言却满脸不屑地冷笑了起来,说道:“假如?哼!泰山派有什么了不起?我为什么要拜入泰山派?泰山派内功博大深奥,可那帮臭道士有谁真领悟的透彻了?还不如我无师自通。放眼泰山派那些牛鼻子,谁是我的对手?我是败在你林天鸿之手,是败在了我一起长大的兄弟之手,是败在了白老儿的禹龙神掌之下,而非是败在泰山派的拳掌刀剑之下。好了,多说无益,你动手吧。”
林天鸿举起手掌后神色又犹豫起来,似乎心中痛苦无比,叹气一声,又放下了手掌,说道:“你离间崔老庄主兄弟,致使他们手足相残,更是亲手杀死了崔大小姐,今日你是生是死就由崔成来决定吧。”
林青尘神色一惊,说道:“不行!我是被你打败的,我的生死为什么要由他来决定?”又转变口吻说道:“你下不了手?不忍心杀我是吗?”
林天鸿眼中有些泪光闪动,点头默认了,然后转过身去,抬头望着远天。
林青尘得到如此答复颇感欣慰,却也有些失望,目珠转动,望向崔成。
崔成捡起地上的剑,拄着地起身,摇摇晃晃走了过来。然而他受伤太重,站稳身子都还困难,走起来更是艰难迈步,一步,两步,三步,终于不支,拄着剑跪倒在地,口中又翻上血来。
薛刚见状,说道:“我来,我为老庄主报仇,为大小姐报仇。”他受伤更重,没爬起来又栽了下去。
林青尘看着这两个被他打伤的人,脸上现出一丝轻蔑的笑容。
正此时,南面驰来一匹白马,拖着万丈烟尘如风而至。林霁遥头裹红巾,身披猩红披风,手执宝剑,束腰紧身,骑在马背,依然是干练利索英姿飒爽。她飞身下马,抢上去抱住崔成,心疼怜惜地用手指揩拭崔成唇角的血渍,问道:“成哥,你伤的怎样?痛不痛?是谁伤的你?是他吗?”她拔剑指向了林青尘。
崔成点头说道:“我······我还撑得住。”说完,口中又吹出了血沫。
林霁遥心疼气急,流下了眼泪,又去擦崔成的唇角,说道:“成哥你等着,我为你报仇。”她杀气腾腾地冲了上来,喝道:“该死的青尘,你害我崔家还不够惨吗?今日定不能饶你,我要为公公报仇,为奶奶报仇,为姐姐报仇,为成哥······”她得心应手驾轻就熟地刺出了一剑后才把最后“报仇”那两个字说出口。她那一剑仿佛像是少时玩耍练剑时那样,只是在气急之下刺的格外的流畅、迅疾、有力度更有准头。宝剑刺中了林青尘的胸口,贯胸而入,透背而出,丝毫未有滞留。这剑锋竟然锋利如此,真是一把宝剑!林霁遥为此感到震惊,但她却不为此感到庆幸。看着林青尘胸口和口鼻争相涌流的鲜血,她六神无主,彻底的呆住了,仿佛宝剑刺入了她自己的胸膛。
林青尘翻了两下白眼,呜咽着说道:“好,很好!死在你的剑下也一样。你以前打我,我都让着你,这次我还让你。”说话的气息很是微弱,却慢慢聚起了笑意,然后无声无息地闭上了眼睛。他像是少时在院子里看着星星许愿时悄然睡去一样,陶醉在自己的祝愿和企望之中。
林霁遥杀死了自己少时的玩伴,气消怒也散了,脑海在经历了短暂的一阵空白后,她开始感到惊骇、恐惧、懊悔却又矛盾地痛苦着。毕竟她也难忘往日的情份。她紧握剑柄的苍白手指颤抖起来,越抖动越剧烈,带动着整个身体也抖动起来。她摇头,落泪,自语说道:“你为什么不躲?为什么不躲?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真的想杀你,我不是······”她撒手后退了两步。
林青尘的身体没了支撑仰后倒地,袖管中却掉落下一柄闪亮的匕首。
林天鸿看到那把匕首很是一惊,不难想象上前杀他的人若是崔成或是薛刚会是什么后果。他扶住林霁遥的肩头,说道:“青尘终归没有害你!”叹息一口,坚硬的眼眶再也羁留不住那两滴粗大的泪水。
林霁遥哭道:“哥,青尘死了,怎么办?是我杀的,我杀人了,是我杀死了青尘,怎么办啊?”
林天鸿看着痛苦自责的妹妹,心中怜惜,哽咽了两下,只能安慰说道:“这不怪你,别怕。”
林霁遥轻轻点头,转身扑到崔成的身边,哭道:“成哥,我为你们报了仇,可是我杀了青尘啊!”
看着妻子悲喜两端又言语矛盾的样子,崔成也实在说不出自己是喜是悲,只能拍抚安慰。
杜飞虎看到林青尘已死,大为高兴,扯着嗓门喊道:“崔庄主,林青尘是尊夫人所杀,我就不跟你争他那臭皮囊了,喂猫喂狗你看着办吧。”
林天鸿听到杜飞虎辱蔑林青尘的尸身,心中不悦,却也不便争论,便对崔成说道:“兄弟,青尘已死,事情也就都揭过去了,你就不要再絮怀恩怨了。我想把他送回老家安葬,你给安排辆马车吧。”
崔成叹气一声,点头说道:“人死仇恨消,这是应当的,我另备些财物,一块送去吧!”
林天鸿感激说道:“如此最好,难得兄弟如此心胸磊落,谢谢兄弟。”
忽然,北方来了一队人马,当先一人是中都神捕陆同章,他挥鞭催马,举枪高喊:“林青尘乃是朝廷重犯,我必须带回衙门交差,诸位莫要妄动。”马驰如风,说话间已到近前,一群捕快训练有素、整齐划一地下马拔刀,把众人围住了。捕快们的专业素养令崔府的那些镖师、护卫们感到自卑,不禁有些惶惶。而那些官马神骏的体貌和华贵的鞍饰也已令崔家的马黯然失色,那些马们也似乎感到了自卑,喷着鼻孔退步。
林霁遥见捕快们要带走林青尘的尸体,立时收住泪眼,拔起崔成的宝剑,指着陆同章的面门喝道:“林青尘已死,所有的罪过都可免了,我看谁敢动他?”
崔府那几个受伤的镖师也不畏惧了,提着刀剑来围护主人。
陆同章看到崔家叫明了阻拦自己执行公务,心中恼火,但知有林天鸿在场,如果真动起手来,自己一干人也不易应付,又觉得不便与女人争执,便对林天鸿说道:“林贤侄,林青尘罪恶滔天,朝廷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不把他的尸体带回去,我不好交差,消不了案上面还会追究,到时恐怕会连累无辜,这一点你可要想明白。”
林天鸿眉头紧皱,面现痛苦之色,怔了片刻,恨恨点头说道:“陆捕头是执法办公,我等不得阻拦,霁遥退下。”说完,转过脸去,不忍睹视别人动兄弟的尸身。
林霁遥也知晓妨碍官差的利害,也可以想象的到连累无辜会是什么后果,不敢再阻拦了,愤恨出声,用力把剑扔在地上,眼泪扑簌簌地止不住地流下。
陆同章点头说道:“好!多谢林贤侄不让老夫为难。”他一招手,众捕快们七手八脚驾轻就熟地把林青尘的尸身抬上马背,并熟练地以专业手法横三竖四地捆绑结实,然后又整齐地上马,扬长而去,拖着尘烟,奔上土坡,翻下土坡,不见了踪影,当真是来去如风。
杜飞虎见状,调侃道:“龙凤除恶,鹰犬得利,林老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想开点吧。”
崔成宽慰说道:“大哥我们先回去吧!我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尸体讨回。”
林天鸿悲怆叹气,点头说道:“好吧,有劳你了兄弟。”
于是,连同杜飞虎也被崔成邀回崔府暂且养伤。
杜飞虎在崔府受到了无微不至的悉心照料,不到一个月便伤势复原了。临辞行前他用奇怪的目光看了一眼沈如月,哈哈笑道:“我们青龙堂王大哥的仇也算报了,还有一人定是冷月隐,她八成是在官兵围剿时就已葬身火海了,也就不再追究了,我还要回去复命,告辞了,各位请回吧!”他举刀抱拳,转身大踏步而去。
这些时日沈如月一直心中惶惶不安,今见杜飞虎的眼神话语,知他定是猜到了真相而却不说破,心神安稳了不少,感激之余却又莫名地懊悔起来。
林天鸿自也明白杜飞虎心意,轻轻握住沈如月冰冷的手,说道:“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们也走吧。”
林霁遥匆匆走了过来,说道:“哥哥稍等,我为你裁了件衣裳,你拿着也好有个替换。”她在身后丫环手中接过两个包裹,交给了林天鸿一个,看了沈如月一眼,微一犹豫,把另一个也放到了哥哥手中。
沈如月拿出一本纸册,说道:“这是我整理的冷月宫的轻功剑法,霁遥妹妹收下吧。”
林霁遥还未等沈如月把话说完时,便似有意无意地背转过身子,说道:“哥哥住不惯,我们也不强留了,保重!好了,都回吧。”她当先进门去了。
崔成一愣,颇觉尴尬,陪笑说道:“沈姑娘莫怪,霁遥就是这个性子,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早想通了,这不,给你们都做了衣裳。我看大哥你们就不要走了,留下来帮我料理镖局吧。”
林天鸿轻轻一笑,说道:“兄弟的好意我心领了,镖局我帮不上忙了。告辞!”他转身抓住沈如月的手,走向了出崔家庄的大路。
崔成、薛刚望着他们的背影直至不见,方才回府。
☆、为补旧恶誓行善 倾心十年共枕眠
林天鸿和沈如月出了崔家庄,但觉天高路远旷野茫茫,在和风暖日中的醉人花香里,二人的心都平和安静了下来,执手相牵悠闲地信步徜徉。
沈如月突然深呼了一口气,欢快地问道:“我们去哪儿?”
林天鸿像是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抬头、低头地静默了片刻,有些调皮地笑道:“你说呢?”
沈如月羞涩地一笑,低头说道:“去哪儿都好,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去哪儿我都愿意。”
林天鸿心中好一阵幸福涌动,把沈如月揽入怀中,感动地说道:“我也是,哪怕永远这样静静地走下去我也愿意,也快活的不得了。”
的确,男人在温馨的氛围中要么会考虑的太远,要么就只沉浸在眼前,现在的林天鸿并未考虑太远,他说的是沉浸在美好中的心里话。然而女人对待生活的态度通常是细腻周全些的,特别是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的时候,虽然在幸福中陶醉,考虑的却是让幸福稳固长久。‘得一人白首,择一居终老。’几乎是所有女人的终极夙愿。当然,遭遇坎坷的独孤冷月和她师姐白莲圣母除外,大彻大悟的泰山金若谷也不在内,但痴心无悔的沈如月绝对不能例外。其实灵儿也不能例外,但她红颜薄命,而且是苦命。
不可否认,沈如月对林天鸿似乎天真却极为恳切的话是极为欢悦的,羞涩甜蜜地一笑,嗔责说道:“这是什么话?哪能永远这样走呢?我们岂不是要成了游魂野鬼了?小狗、小猫还得找个窝呢!”
“是啊!”林天鸿恍然悟到了道沈如月的心思,兴奋的一跳而起,说道:“你看我都高兴的糊涂了!我们可不是小狗、小猫,更不能做游魂野鬼,我们要做水中的鸳鸯、花间的蝶,要做洞天福地的神仙,我们要比神仙还要快活。我们去找个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有蝴蝶的地方落脚安身建一个家。哎?你说蝴蝶岛怎么样?盖一座房子、开一片地,种瓜、种果、种菜、种粮食,然后拜堂成亲生一堆胖娃娃······嘿嘿······哈哈······”
沈如月早羞红了脸,嘤咛一声把脸埋在了林天鸿的怀里,忸怩说道:“你看你,说的什么话?谁说要拜堂成亲了?真不害臊!还说生胖娃娃······”她羞窘地嗔怪着,心中却欢喜的不得了,把又红又烫的脸蛋儿扑在林天鸿胸前再也不肯抬起,那颗七窍玲珑的小心脏酥醉的快要化了,似乎有两只小兔儿在里面怦怦乱撞。
林天鸿心神激荡起来,目光热烈如灼,捧住沈如月滚烫的脸蛋儿,盯着她那对迷离的美眸,说道:“我们就要拜堂成亲,就要生一堆胖娃娃,你不喜欢吗?”
矜持婉约的沈如月娇羞不胜,实在不好意思答“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