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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沙城的城楼上,暗黄的烛火亮了一夜。
渐渐的感到身子越来越沉重,似乎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脑袋也是越发沉重,快要掉下去了。
瑾馥知道已经到了自己的极限,沙漠的天气向来诡异万分,晚上更是冷得出奇,而她只是着着一件已经分不清是白色还是红色的单衣,在这狂风肆意的城头挂了一个晚上。
漫漫的黄沙尽头一丝丝的光亮在悄悄绽放,那是黎明划破夜空的声音,那是温暖袭来的怀抱。瑾馥用尽自己最后的一丝力气,慢慢的抬起僵硬的头颅,望向东方出现的光明。
不再是冰冷的烛光,而是暖暖的日光,犹如母亲般温暖的双手捧起自己的脸颊,瑾馥脸上露出了一个安详的笑容。
娘亲,你来接我了吗。
那道明亮的光线在慢慢的向这边扩散,还是黑暗笼罩的沙城就像埋葬在地狱深处的幽魂,想触摸却触摸不到温暖的绝望在这座血雨腥风的城池无限的放大。在没有抵达之前,它只剩下冰冷与绝望。
“大宋的士兵们听着,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你们再不走出来投降,和硕公主就将血祭城头。”
喊了整整一夜晚的士兵,声音也有一些喑哑,再也没有开始的洪亮与激情,或许他们都认为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了,那些大宋的士兵已经放弃了他们的公主了。
瑾馥抬起的头颅慢慢转向城头上那道高伟的身影,已是精疲力尽的她却强撑着头颅淡漠的望向那名男子。
嵬西华面无表情注视着这一切,却在瑾馥望过来的那刻变了脸色,他看见了那眼神,有对死的不屑,也有一抹欣慰,更多的是对他的嘲讽与轻蔑。
到这时她居然还不低头!
“放。”嵬西华觉得在她的面前自己就像一个跳梁小丑,什么丑态都露出来了,声音中有一种被人识破的恼羞成怒。
绑在瑾馥身体上的绳子紧了又松,松了又紧,那些握住绳子的小兵不停地拨弄着绳子,要解开绳头了。
那刻,瑾馥只是感受到一种解脱。
生的解脱,死的解脱,痛的解脱,苦的解脱,恨的解脱,爱的解脱。
“慢着。”不是用力的嘶吼,只是平平淡淡的说出这两个字,只是一瞬就被狂风卷着黄沙淹没了,但是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停住了动作。
高少瑜迈着苍白的步子,一步一步地靠近那座只有死亡与绝望的城池,在他的身后还跟着数十受伤的士兵。
“你们出来干什么!回去,都给我回去。”原本就是沙哑的嗓音也因为嘶吼破声更是刺耳难听,瑾馥从竭力吼叫到低声啜泣呢喃。
明明知道出来就代表着死亡,为什么还要出来,还要出来送死。你们可以逃的,可以逃的,为了我,不值。
高少瑜挺直了肩背,身后虽然只是一些残兵败将,但是那股气慨却丝毫没有减弱。
“放了她,不然……”高少瑜深深的看了瑾馥一眼,然后把目光放在了嵬西华的身上,用着低沉的声音威胁道,锐利的眸光如出鞘的利剑似乎要把嵬西华斩断。
君王都是霸道的,从来不会接受别人的威胁。嵬西华的眸光也迸发出一道危险光芒,两道无形的目光在空中对接,荡漾着空气都渐渐凝固。
“高将军,以你现在的身体似乎没有能力威胁本王。”嵬西华淡淡的嘲讽着。
经嵬西华这样一说,瑾馥才注意到高少瑜的异常。原本俊朗的面容没有平日的坚毅,只剩下一片苍白无半分血丝,紧握利剑的手指也在轻微的颤抖,似乎受了很重的伤。
“高将军,你没事吧。”瑾馥仍是被吊在城头,却是担忧的寻问他的伤势。
“无碍。”虽然听见高少瑜的否定,可是瑾馥并没有放下心来。料谁也听得出他口中的掩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却还倔强的不肯承认。
谁也没有戳破,可是身后的士兵却掩饰不住脸上的悲哀。
高少瑜,高将军,在前几日的乱战中不知受了多少伤啊。寡不敌众,还是实力强盛的西夏卫士,怎么能赢,他们这些人堪堪从死神的手里逃生出来,不过是将军抵死相护。连这些刀口舔血的士兵都流露出一抹敬佩和哀戚。
“本王很佩服将军的勇气,可是很可惜,今天你们谁也别想从这里出去。”即便是谋划如何置人于死地,嵬西华也没有露出任何一抹森然的气息,他只是温软的如毒蛇,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咬你一口,而此时王者的霸气毫无保留的流露出来,让人不由感到一震。
“那试试。”高少瑜毫不畏惧的反驳,一时间双方都剑拔弩张。
第33章 血光漫天
终于在那一刹那,日光撕裂了虚空,重新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普照大地。
“咳、咳、咳”高少瑜止不住的咳血,猩红的鲜血染红了衣襟,铁灰色的盔甲变成冰冷的暗红,刺着人眼睛生疼。
“高将军你没事吧,快走吧!”看见高少瑜口中不停吐着鲜血,瑾馥心都揪成一团。
高将军为什么你们还在坚持呢,如果这时退去还有机会啊,走吧!走吧!不要管我。
到这时她还能做什么呢,身体虽然已经从高挂在城头被放下,但仍是动弹不得,而下面的士兵不知有多少人不顾安危的试图救下她,却是白白的丢了性命。
到这时她还剩下什么呢,就这条命了吧,也只剩下这条命了。结束了是不是这场浩劫也结束了?那就结束吧。
仅仅只剩下十余人仍在苦苦挣扎抵抗,瑾馥最后深深的望着这十几张面孔,试图把这些面孔牢牢记住。有的人这一路上都未曾谋面,有的人也不过弱冠年纪,却做到如此地步。此生无以为报,就让瑾馥在黄泉深处祝福你们吧。
瑾馥突然抬头望向快要绽放光明的天空,神色渐渐柔和,没有悲也没有喜。
“大宋的勇士们,好好活着——”瑾馥对着逐渐湛蓝的天空奋力的嘶吼,余音缭绕在整个沙城。
所有的人都被这声嘶吼镇住,停止了所有的动作,似乎连时间都被定格了,而所有的人都呆呆的望着城楼上那道娇小的身躯。
忽然……
“砰——”
在所有人都被那声竭力地吼叫吸引住,尚未反应过来,只听见一声巨响,城楼上再也没有那道身影,只有两个不知所措的士兵仍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面面相觑。
在所有人的眼底留下那样一副画面。那件单衣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本色,黄沙夹杂着汗渍黏黏的贴着身形,更多的是血迹,有她的,有别人的,把白色的单衣染成鲜艳的红色。那道跌落城楼的身影犹如一片轻盈的鸿羽,优美而觉烈,那件薄薄的单衣如艳红的嫁衣,灼伤了所有人的眼睛。
结束了。在落下的那刻,瑾馥的心底只有这三个字,这场纠斗结束了,那场爱恋结束了,这片天地结束了。
结束了吗?
“公主——”高少瑜仍不住大吼,他还是没能保护好她,居然眼睁睁地看着她从城楼跳下来,居然眼睁睁地看着她血溅在自己面前,他……该死。
也许太过突然,也许认为自己没有能力,也许害怕那个人责罚,也许这些都是在别人眼里的看法。
这位在战场上受尽无数重伤不哼一声,血刃敌方不皱一丝眉头的少年将军,在一刻,在无数士兵将领面前掉下了眼泪。
“啊——”
男儿流血不流泪,该是有悲伤才会让这个铮铮男儿落泪。
没有人知道他自小看不起这个只知道缠绕着纪子风的女子,认为那是柔弱矫情的女子才会死死的缠着别人,却不知道那是他心底一丝嫉妒在作怪。
他认为她只是爱慕纪子风的才华,所以他努力的学他并不喜欢的兵术谋略,拼了命的想要追赶上纪子风,哪怕不惜成为纪子风手下的一员,只是为了让她多看他一眼。
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个看似柔弱却坚强的女子呢,他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吧。只是是他先认识这个不得宠的小公主,却没想到被纪子风捷足先登,那时他只好压制自己那份莫名的情感。
这么多年了,在他都认为他已经把她忘了,不喜欢她了的时候,她就这样消失在他的面前,才让他真正看清自己的心。他从来就没有忘记那个笑容明媚的女子。
高少瑜颤抖着身子,心底叫嚣着上前却仍是不敢上前去看瑾馥。这是一个梦,梦醒了她就会回来的,他宁愿永远把那个秘密埋藏下去,永远不说出口,她会回来的,会回来的,快醒来啊!
即便手上的伤让他颤抖得握不住手里的长剑,高少瑜都未曾丢弃战士的兵器,那是士兵们的灵魂,不允许人们舍弃。可是此刻他心系瑾馥,哪还顾得了这般。
丢弃长剑,高少瑜慢慢的走到瑾馥的身边,没有人阻挡他的脚步,也没有人敢阻挡他的脚步,这个如杀神般的军人脸上露出连修罗都却步的煞气。
俯下身子,高少瑜抖着双手想去触摸那白净的脸庞却没有了勇气,即便从那么高的城楼上跃下来,艳红的鲜血铺满了她四周,却依然保持着那么纯净的面容,静美如处子,让人不敢亵渎。
最终还是没有触碰她,他太脏了怕弄脏她,他不忍心,所有的肮脏都让他承担吧,让她记住这世上的美好。
“国破家安在?儿郎们拿起长矛,为公主而战,为大宋而战。”高少瑜重拾一把长剑,高举在头顶,环顾四周对着那仅剩的士兵叫喊着。
“为公主而战,为大宋而战。”
……
一声高过一声,一浪强过一浪,所有的热血都在沸腾。
试图想一想,仅有的十余人却能发出让天地撼动的气魄,那是怎样不屈的灵魂。
包围着他们的西夏卫士在滔天的怒喊中竟产生了退意,十余人竟让百名卫士萌生退意,似乎让人不敢相信,直到每个西夏卫士认清自己的对手真的只剩下十余人,才鼓起勇气奋力杀敌。
厮杀了整整一夜,这一幕该落下了。
“呼——”
坐在厅堂高座上的耄耋的老人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像叹息更像释怀。
对于当时的她不过是一个小女孩,却见证一场血雨腥风的变化,何其残忍。那个她视为天使的女子也在那场残酷的历史中被淹没,在她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所有的人都死了吗?”火莲试图让自己镇定,却发现那是徒劳,强装冷静的声音还是有着不敢相信与一丝颤抖,连她都在害怕,那该是多么的惨烈。
尚燕无声的点头,虽然还残忍却不得不承认,冷然的说道:“无一幸免。”
对,无一幸免。没有一个人从那段残酷的战斗中爬出来,有的却是西夏那些残暴嗜血的暴徒,只是连嵬西华自己都没有料到,这场战斗竟让他失去了将近三分之二的卫士。
“外面那些鬼兵都是含冤的大宋士兵吗?”火莲再次开口问道,红润的脸颊也慢慢的浮现出淡淡的苍白。
尚燕想起那些令人怖惧的鬼兵一时说不出话来,是该怨恨呢还是该同情呢,连说话的声音都显得那般无力,“是的,战争结束后,我偷偷的跑动城门旁边去观看,西夏的卫士把所有的大宋士兵的尸骸全部埋葬在沙城不远的地方,而公主的尸骸却下落不知。”
也难怪火莲两人会在沙城外被那些森森白骨所纠缠,原来他们的尸骸就埋在那黄沙下啊。那些西夏人还是有些人性,至少没有瀑尸荒野。
那些不肯消散的冤魂含着对西夏人的怨恨还有对大宋国土的忧虑,不愿解脱,不愿释怀。甚至时隔至今,仍是每每到时就会来沙城索魂,怨气太重了。
“为什么那个公主的尸骸会不见了呢?”火莲忽然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瑾馥在众人面前跳下城楼,就是死在了所有人的面前,可是为什么她的尸骸会凭空消失呢?
“这个我也不了解,似乎是西夏国君把她安葬了吧,毕竟在名义上公主还是他西夏的国母。”尚燕推测到,当时年纪尚小,自然不曾每个细节都注意到。
“那后来呢?”火莲紧紧的追问道,心底有道声音叫嚣着她想弄明白事情的真相,她不相信事情就这样真正的结束了。
有史书寥寥的记载过这段阴暗的历史,时绍圣帝六年,寇贼犯我大宋江山,有镇西大将军破贼千里,至此再无戎军来犯。
老人的身子自是比不上青年人那般旺盛,聊了半日的闲话,老人脸上已经出现了疲惫的神色,但是还是强撑着身子正色的述说。
“后来……”
最近,纪子风感到心似乎被挖空了,耳边没有聒噪的声音却突然觉得有些不适应,算算是从瑾馥离开开封之后开始的吧。一贯清冷的俊脸闪过一丝苦笑,果然还是受她离去的影响了。
绝代的风华,纪子风负手立于一簇花草中,这些繁茂的植物全部都是她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的,说是宫中没有它们生存的环境硬是移植到纪府,逢几日就会出宫,美其名曰是为了靠她种的花花草草,可是谁看不出她的小九九呢。
只是纪子风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放纵这个女子随便出入自己府邸呢。
那张绝美的侧脸在日光的氤氲下变得透明,整个人都披上一层暖黄的光芒,偏偏那张世上最好看的侧脸有着如何也减不掉的冰寒,他的温柔只对她一个人绽放。
纪子风看着快要枯死的几株花草,叹口气,俯身慢慢的拨弄着,她的东西不允许别人碰。
低手拨弄着那几株花草,纪子风的眸光却不可思议的变得分外温柔,俊美得离谱的脸上有着一丝漫不经心,谁知此刻他的思绪飘往何方。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不更新了,比较忙吧,存稿也没有伤不起。允许我吐槽一番,点击都没有都不想更,呜呜呜呜呜
这两天都没有时间了,我只能说尽量……
第34章 陈年往事
在别人眼里,瑾馥是高高在上的公主,那也是只在别人眼里。
而瑾馥在纪子风的眼里心底都只是一个被父亲抛弃的无父无母的孤儿,表面的风光并不意味着一切。
瑾馥是绍圣帝第一个女儿,本应该是绍圣帝最疼爱的女儿却变成了他最不喜欢的一个女儿,原因很简单,瑾馥的出生不过是个意外。
绍圣帝年少风流成性,喝醉酒临幸一名宫女,原本也没有什么事,偏偏那名宫女在临盆的时候出了一点意外。原本身体健康的宫女,生产也是十分顺利。可是,在小小的瑾馥从母亲的肚子里冒出小脑袋时,一切都很顺利的场面就变得十分不顺利了。
不知为何那名宫女突然崩血,最后保住了瑾馥,而那名宫女从此消失在尘世间,瑾馥也就没有了娘亲。
明明是没有娘亲的孩子更需要有人疼爱,可是,在众人眼里瑾馥却变成了一个孤家祸星,出生时就害死了自己的娘亲,瑾馥就变成了一个爹不疼人不爱的可怜娃。
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瑾馥能长到窈窕少女已为奇迹,其中不乏高少瑜的功劳。
高少瑜是高太医的独子,幼时模样生得甚为乖巧,清丽的小脸蛋看不出性别常常被误会为女孩,这里面的人自然也包括瑾馥。
瑾馥自是把他当作和自己一般的人儿,而高少瑜虽然很是反感,也没有过多的纠正她,就这样瑾馥在高少瑜的庇护下,日子还不至于太过悲惨。
那也只是在高少瑜在的时候,当他不在的时候,瑾馥受的苦可比无人理会受的苦更为多。只怪高少瑜太过受人欢迎了,把她看成不要脸的狐狸精。只是瑾馥甘之如饴,若是连高少瑜都不理她了,那么这个世上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纪子风出现在瑾馥的生命中。第一次见纪子风,他就如飓风般席卷了瑾馥所有的思绪。
纪子风是大宋唯一一位文武双全的状元。方及弱冠的少年文弱翩翩,那张阴美的过分的俊脸竟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就连瑾馥站在他的面前都感到自卑,他如同一轮骄阳,耀得人眩晕。
只是那双凌厉异常的明眸盛着寒光,任何触碰到他目光的人都被那股肃穆所震慑。他就像一个矛盾体,吸引人注视却又让人害怕不敢直视。
瑾馥第一次如此大胆,躲在角落里静静的看着那名少年在觥筹杯影的交措中,如谪仙般遗世而独立。年纪轻轻就成为大宋的少年将军,封官晋爵的宴会上,四周都是嘻谑,唯有他静立全场,却没有人感到有何不妥,若是连他都逃脱不了世俗,那么还有谁敢说自己远离红尘呢。
虽然没有任何的交集,只是远远眺望,少女却莫名红了脸颊,觉得整颗心都快跳出喉咙蹦哒出来了,心中一慌,脚步顿时没有多少节奏,连连后退连连碰撞东西。
“呼——”跑得快喘不过气来了,瑾馥平复了莫名的心跳,脸上的余晕仍未褪去,细想下,嘻笑打闹的人群应该不会注意到她吧。
不由苦笑,即便是听到了什么动静大家也会装作什么都听不见,谁愿意在热闹的宴会中提到一个如此晦气的人呢。
事实上也就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只有一个人除外。
恰巧不巧,习武之人听觉甚为敏锐,纪子风不悦的微皱了眉,稍纵即逝。在他的眼里,那个宫女颇为大胆,居然敢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