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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养甫和他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说了一个字——“何!”
见杨慕初也是这般想法,曾养甫立即坚定了自己的念头,无不懊悔的说道:“当时我就隐隐觉得不对劲,现在想来,可不是这个道理。何军长一鼓吹,陈部长便按耐不住了。陈部长本来就是嫉恶如仇的性子,怎能容得张、扬两人嚣张,再一听何军长说的正义凛然,立即便拍了板,支持何军长讨伐。他怎么不想想,万一,万一蒋委员长出个差池,兵权都在何军长手里,到时候——我是真的不敢再猜测下去啊,阿初,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当前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尽快劝说陈部长改变主意,兴许这一切还来得及,不然,后果实在难以想象。”
“可是——”曾养甫作为常在陈立夫身边的人,深深了解那人倔强的脾气,岂是自己三言两语可以说动的?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陈立夫和蒋介石一样,专权惯了,听不进去手下的劝告,弄不好触了眉头便是脑袋搬家吃枪子的下场,他怎敢去搏命?
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杨慕初说道:“曾处长如果不介意的话,阿初想去试一下。”
曾养甫错愕,“你——”
“曾处长,陈部长于阿初有恩,阿初实在不忍心见他误入歧途、执迷不悟,小子狂妄,愿用己躯点醒陈部长。蒋委员长还等着他去救援,他切不可为小人蛊惑,误了大事。”
听他坚定的语气,曾养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激…情的说道:“好!既然阿初都有此信心,我曾养甫又有何惧,走,我陪你去走一遭!”
杨慕初要去办事,肯定不会告诉杨慕次,更不会带着他,于是杨慕次一个人无处可去,终是回了杨家去看望母亲。好在杨家离市府不远,有什么消息也能及时得到。
但他刚回了家没多久,杜旅宁便打电话过来,好一通臭骂。
“杨慕次,你是不是能耐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说一声,直接就去了?你还当我存在吗!你给我立刻滚回来!”
杨慕次一开始还笔直的站着军姿规矩的接电话,被这一通大骂震得耳朵嗡嗡作响,忍不住将话筒离自己远点,反正老师也看不见。
“杨慕次,你在没在听我说话!给我回答!”
“呃,是,老师,阿次听着呢。但是,现在南京都戒严了,我回不去啊。”
“你个混蛋!”杜旅宁气的不知道把什么东西给摔了,杨慕次吓得一哆嗦,好半响,才听杜旅宁又说道:“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在家呆着,哪也不许去!我会派人去看着你的。等事情一结束,你给我立马滚回来,回来我再收拾你,你给我等着!”
杜旅宁说着狠狠的扣上了电话,杨慕次无奈的撇撇嘴,却又抱着嘟嘟作响的话筒发起呆来。他明白老师是为他好,不想他参与进这些上层的博弈当中去,整个军统局,老师杜旅宁该是唯一一个对政治不屑一顾的人吧,他的全部心神都在工作当中,是以戴笠才会异常器重他,将他派去上海那般重要的所在。
其实杨慕次本人也是非常厌恶和那些官僚打交道的,本质上,他和杜旅宁是一样的脾性,杜旅宁总会从他身上看到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所以才会对他格外纵容吧。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杨慕次之所以会来南京,完全是为了大哥的安危,另外,在这种关键的时刻,作为情报人员的敏锐直觉,他也想从国民党内部打探消息,兴许还能帮助组织呢。对于西安发生的事情,明面上是张、杨两位将军的兵谏,而实际上,背后绝对是共…党的手笔,一想到这,杨慕次就禁不住的激动莫名,恨不得插翅飞到西安去才好。
慎重的考虑了一遍,杨慕次决定自己跑去南京军统局报道。老师既然说要派人来看着自己,就绝对会和这边打招呼。以前老师怎么说也是原军统局二处机要处少将处长,南京这边的心腹肯定还是有的。与其让人找上门来,还不如自己去,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局里肯定需要人手,杨慕次主动上门去报道,老师总该不会再把自己锁回家里去吧?军统,可是个收集情报的好地方呢。
打定主意,杨慕次换上军装,快步走出家门。在大门口执勤的两名警卫,对杨慕次视而不见,只是待杨慕次走远了,才打开随身的本子记录了一下,然后继续警卫。
却说杨慕初跟随曾养甫来到陈公馆,只见这里已布满了警卫、特务,端的一副肃杀气氛。警卫认识曾养甫,将他引至客厅,不一会陈立夫便走出来。陈立夫今年36岁,由于生活过的优渥,看上去也不过是30左右的年轻人,很是精神。
“宪浩,来了?”曾养甫原名宪浩,陈立夫已经称呼惯了,为显示亲近,便再也未改过,一直这般称呼。连日来处理事情,陈立夫比以前更忙了。但是似乎是感觉到自己作了自己的主宰,不用请示,不用汇报,一切自己说了就算。所以,这种感觉逐渐令他上瘾,虽然忙碌,却也是乐在其中。也许正是这种情绪,令他忽略了那个足以致命的错误。
此时他坐到沙发里,立时便有人送上热咖啡,他端起来喝了一口,这才看到曾养甫身后跟着的人。
“杨慕初?”
“是。”杨慕初上前见礼,陈立夫皱了皱眉头,说道:“你不在上海好好待着,跑这来干嘛?”
杨慕初和曾养甫对视一眼,决定开门见山,回道:“陈部长,阿初此来,乃是听到消息,心中有一事不明,想求陈部长解惑。”
“消息?”陈立夫瞪了眼曾养甫,知道是他把消息透露给了杨慕初,不过他先前确实也比较看好这个小辈,因此也没有生气,只是一抬手,道:“你且说说看。”
“是。领袖一身系天下安危,今竟为叛逆所扣押,前途堪虑,唯有大张挞伐,聚歼丑类。陈部长是如此之意见,对吗?”
陈立夫皱了眉头,问道:“你想说什么?”
杨慕初长吸了一口气,说道:“阿初想说,放弃武力,和平解决西安事件,才是陈部长最该做的选择。”
此言一出,曾养甫吓得立即抬头望向杨慕初,他没有想到杨慕初会如此大胆,说话毫不客气,直抒己见。这根本就不像他平时所认识的那个机智百出、八面玲珑的杨慕初!他甚至都在心下后悔为什么要一时脑热陪他来走这一遭。
但还没等他作何反应,就听陈立夫一拍桌子,喝道:“大胆!你是在指挥我做事吗!”
杨慕初神情不变,接着说道:“不敢,阿初只是说出一个事实。领袖身在敌手,我们应该一切都以领袖的安危为大前提,答应他们的条件,尽快救回领袖才是最重要的。”
陈立夫声色俱厉地说:“绝对不行,这是向绑匪赎票的办法!”他看着杨慕初,说道:“你到底是受谁的指使,敢来我这大放厥词,信不信我一枪毙了你!”
他心下一直认为以前蒋介石与各地方实力派之间的矛盾的解决,大多是军事行动起决定性作用,现在张学良、杨虎城以武力扣押蒋介石,是“大逆不道”的行为,更应该诉诸武力。只有这样,才能迫使张、杨放回蒋介石,否则,即使蒋被放回,也难以再统帅三军。有这样先入为主的思想在,他听不进任何人的劝解,就连夫人宋美龄的要求也都被他以“妇人之见”给驳了回去。他是下定决心要以强硬手段处理西安事变了。
见他发火,曾养甫先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部长息怒,阿初还小,信口胡说的您别放在心上,我这就带他走。”他边说边去拽杨慕初,谁知杨慕初却并不打算就此离开,他既然来这一趟,就不能让自己的出现毫无意义。于是他接着说道:“阿初未受任何人指使,如果硬要说有所图,也是一心为陈部长,请陈部长听阿初一言,现在挽救还来得及。”
陈立夫气极反笑,冷哼着就道:“你还真以为我不舍得杀你?卫兵!”他突然朝外面叫道:“给我把他拖出去毙了!”
随着他话音刚落,外面便进来两名警卫,押着杨慕初便要往外走,杨慕初却大声说道:“阿初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如果今天换做是陈部长被困西安,不知陈部长会如何做?”
陈立夫坐着不动,眼看杨慕初就要被拖出去了,曾养甫心焦不已,就在这时,大厅里有人喝道:“住手!”
那两名警卫立即停下了,这时陈立夫也回过神,连忙起身,朝楼梯上那人行礼,恭敬的唤道:“大哥。”
那中年人,也就是陈果夫,是陈立夫的亲生大哥,手握重权,深得蒋介石信任,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其人思想保守、呆板,做任何事情都按部就班、循规蹈矩,并且固执己见,所以非常不好相处,手下的人甚至包括陈立夫在内,都是有些惧怕他的。
这时曾养甫规规矩矩的见礼,“陈主席。”
作者有话要说:
☆、戴笠
陈果夫点了点头,走下楼梯来,眼睛看着杨慕初,却是向陈立夫问道:“他是谁?”
陈立夫回道:“回大哥,他叫杨慕初,前财政司司长杨羽柏的长子。”
这时那两名警卫已经放开杨慕初,杨慕初走回来见礼,“阿初见过陈主席。”
陈果夫皱皱眉,“你就是杨慕初?”他显然是听说过,接手斧头帮那么大的事情,他总得过问一下。此时他就看着杨慕初,说道:“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在场的三人俱都愣了,陈立夫直接说道:“大哥,他小孩子不懂事,我吓唬他呢,您别在意,回头我一定教训他。”
谁知陈果夫却瞪了他一眼,说道:“我倒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
这回在场的人彻底愣住了,反倒是杨慕初心下狂喜,赌对了!其实来之前他便想好了,国民政府内部肯定有过不同的声音,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赞成武力解决,总有主和的,比如夫人宋美龄和其兄宋子文还有连襟孔祥熙等人,绝对是切身为□□考虑的,一定是主和派。只不过因为陈家兄弟手握重权,势力庞大,直接将不同的声音给压了下去而已。那么,大道理别人肯定说过很多遍了,这兄弟两人都没有听进去,换自己来难道还要再讲一番道理不成?此路不通,那就只能兵行险招,因此才有了刚才那一出。杨慕初是故意惹怒陈立夫,然后喊出那句话来。试想一下,平时人人都惧怕他们,谁敢当面用这般几乎是质问的语气直接问他“如果换成是你又该怎样”?
如果换成是任何人,都不会愚蠢到派轰炸机轰炸,这是想干什么,嫌人质死的慢吗?陈果夫想通了这一点后背立时便是一身冷汗,多年陪伴□□身边,自己深知他的脾性,那是度量相当狭小、睚眦必报又十分爱面子的人,自己此番作为本来并没有置他于死地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想以武力镇压暴乱,想那张学良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力量,不过两个月,即可平定叛乱,风风光光的营救回委员长。可是他却恰恰忘记了那个人的性格,想到这陈果夫再没有侥幸心理,连忙问杨慕初,“你说现在我们该如何做?”
杨慕初明白陈果夫已经想清楚了,于是也不拖沓,直接说道:“停止军队的调动,最主要的是,停止轰炸和杀戮,派人和谈,最好,您二位能够亲自去趟西安,这才是最完美的解决办法。”
陈果夫现在的情绪也稳定下来了,既然他想通了关键,当然也就能想到这些解决的办法,只是——他抬头看了眼杨慕初,亲自去趟西安?这个小家伙好大的气魄,现在西安正是暴动的根源,他们这样的和共…党血债累累的特务头子,若是真的去了,不啻是羊入虎口、自投死路。这是一场豪赌,用自己的生命搏□□的一份感动,搏身后的一世荣华。但是,他陈家还没有到这一步,他兄弟二人目前依然是□□跟前的心腹,他确信,只要此次事件处理的妥当,这种荣宠还会继续下去,因为蒋家和陈家是从父辈时候就有的情谊,他确信他陈家和别人不一样,没有必要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恩情去送命。
于是他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杨慕初,然后对陈立夫说道:“好好听听年轻人的见解,遇事不要那么冲动。就按他说的办吧,另外,我不希望今天的事情有第五个人知道。”说完,他便起身回了楼上,军队那边,还需要他去处理。
他既然决定要和谈,要挽回自己在□□心中的地位,就不能够让他知道自己是在杨慕初的提醒下才改变的主意。要让世人看到,他陈家是真心为蒋家办事,即使是要和谈,也不过是在担心委员长安危的前提下,而不得已所作出的选择。只要蒋委员长能够安全归来,他们付出任何条件都愿意。这就是他想要达到的目的,也是最想要□□看到的结果。
陈立夫此时也听明白了,于是挥了挥手,叫进来自己的贴身警卫,吩咐道:“今天在这个大厅里伺候的人,都换了吧。”
简单的一句话,让曾养甫和杨慕初心下一颤,这是要杀人灭口的节奏。二人恭敬的站着,谁也不敢开口说话。陈立夫看了眼二人,说道:“你们两个坐下吧,我们来谈一下接下来的事情。”
这话一出,两人都松了口气,这个架势,算是认可了两人的心腹地位,曾养甫是非常高兴,杨慕初心下却不知是何滋味。
却说杨慕次来到军统局,就见一副异常忙碌的景象。他本来想找对口部门报到,谁知却被郑介民派人叫了去。
郑介民是军统的骨干人物,地位仅次于戴笠,可以说是军统局的二把手。他亲自召见,让杨慕次惴惴不安。
副处长办公室。
郑介民的秘书通报过后,便让杨慕次进去。杨慕次一个人也不认识,也没有办法提前询问点消息,就这么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上海警备司令部侦缉处少校副官杨慕次,见过郑处长!”
郑介民走过来看着略显紧张的杨慕次,不由得笑道:“你就是杨慕次?早就听说杜旅宁有个得意门生,他却一直藏着,今天总算是见到了。呵呵,不错不错,果然是一表人才。”
杨慕次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一时不敢接话,只是一丝不苟的站着军姿。郑介民却是拍了拍他肩膀,说道:“不用这么紧张,我又不是老杜那么死板的人。以前他在机要处的时候,对下属可是严厉的很,教的你们一个个都快赶上他了,一点也不活泼,这么严肃干嘛。”
杨慕次回道:“杜处长严肃认真、一丝不苟,是属下等学习的榜样。”
郑介民差点被他噎着,不由得尴尬的笑笑,说道:“你还真不愧是他的学生。好了,我也不逗你了,叫你来也没什么事情,只是想见见你而已。”
杨慕次心下腹诽,当长官的就是这般随意,说见就见也不知道提前打个招呼,把他着实吓了一跳。他隐秘的撇撇嘴,却不曾想被郑介民看了个正着。本来他还以为杨慕次这个样子肯定和杜旅宁一个德行呢,一点也不好玩,谁知道居然让他发现这小子还有隐藏的一面,不禁就来了兴趣。他刚想要再逗弄逗弄他,这时外面却传来秘书的一声:“戴处长!”
话音刚落,戴笠便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看到郑介民居然和一个小兵站的这么近,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觉得眼生,问道:“你是谁?”
“回长官,属下是上海警备司令部侦缉处少校副官杨慕次!”
“杨慕次?”戴笠觉得有些耳熟,郑介民提醒道:“杜旅宁那个宝贝学生。”他说的有些随意正证明他和戴笠的关系很不一般。而杜旅宁却是戴笠的得意手下,因此对于杜旅宁在意的人,戴笠多少还是知道点的,于是他恍悟,“哦。你不在上海好好待着,跑这来做什么?”
郑介民刚想说是自己把他叫来的,这种紧张时刻,戴笠可不喜手下擅离职守、工作不认真。但他还没来得及说,就听杨慕次回道:“回长官,属下回南京探亲,恰遇事变,杜处长即命属下来报到,言明一切以长官安危为首任,杨慕次必当誓死完成任务,请长官成全!”
这意思明摆着就是说杜旅宁派自己的学生来戴笠面前效力啊。清楚的知道事实真相的郑介民没料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要知道几分钟前他可是刚接到杜旅宁的电话,要求他把杨慕次好好看管起来,千万别让他出了差错。而现在杨慕次居然敢违抗杜旅宁的命令,明目张胆的在这说瞎话,想到这郑介民更加想逗逗他,于是假装板着脸说道:“长官的安危需要你保护,好大的口气,你当我们军统局没人了吗?”
杨慕次一本正经的说道:“回长官,属下的毕业成绩均为优异,如果长官不信可以安排人来比试。”杨慕次摆出一副高傲的劲来,真是让郑介民跌破眼镜。“你真是老杜教出来的?”他怎么开始怀疑这个人是真是假了,杜旅宁那样的老顽固能教出这样的学生?郑介民上下打量着杨慕次,啧啧叹道:“你这性格在老杜手下还能活到现在,真是不容易。看来老杜终于遇到克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