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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女将彩霞洒向天空后,涅羽收起笛子,飞身离开,我呆呆的坐在原地,怅然若失,最后鞋子也忘了穿,光着脚离开了。我那双丢了的鞋子上,绣着一朵暗央花,暗央花只依附穷桑树而生,极少有人见过。等我想起来,原路返回来寻时,鞋子已不见了踪影。
那日之后,我便没有再见过涅羽。
后来,听扫地的宫娥窃窃私语说,三界相交的结界处,守界的麟吡兽发了狂,到处攻击人,天帝派涅羽前去降伏,谁知麟吡兽使诈,伤了涅羽的眼睛。司药星君说,麟吡兽的爪子天生至毒,涅羽的眼睛可能再也看不见了。
对于这个传闻,我起初并不相信,因为在我心里,他是不败的神话。
直到我亲眼看见他眼覆白绫坐在露水台,才接受了这个现实。
我在太阳神殿跪了三天三夜,求得神尊应允,同意我去照顾涅羽。
那时的他,虽然眼睛失了神采,但身上摄人的魅力不减,仍旧一副高傲冷历的样子。
他拒绝我的照顾,执意表现出自己仍旧很好的样子,一如既往的修法练剑,一如往昔的吹乐弹奏,倔强的让人心疼。
我默默的留在他身边,为他打扫卫生,整理仙邸,司药星君送来治伤的药,有时怕药效太猛,我便自告奋勇帮他试药。
时间一久,他渐渐习惯了我的存在,也接受了我的帮助。我觉得很开心,但又心痛,我宁愿他一辈子不理我,永远不认识我,也不希望他像现在这样,永远留在黑暗中。
我见涅羽整日待在仙邸中,甚为烦闷,便划了竹筏,载他前往银河尽头。
我们坐在岸边,享受着风和云触摸,世界静谧的令人不忍开口打破这寂静。
我摘下树叶,吹奏起来,涅羽听到我的乐声,怔了怔,待我一曲结束,他轻笑道,“我就知道是你。”
我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我就知道他记得我,他认得我的声音。
我以为我们会永远这样过下去,司药星君突然说,找到了治疗涅羽眼伤的方法,但需要一件特殊的东西做药引。
见星君如此卖关子,我急了,拉着他不停地问,星君许久才犹犹豫豫的说,“需要一个真身是植物的神仙或精灵,献出自己的眼睛。”
我欣喜的说,“我就是植物啊。”
星君疑惑的问,“难道你就不怕,从此以后看不到东西吗?”
我这才想到这个问题,顿时失落。
我想了想,郑重道,“我不怕,他是大英雄,是神族的荣耀,眼睛对他来说,很重要,我愿意给他。”
许是星君也觉得,我的命比涅羽轻贱,答应了我的请求,虽然我自己并不轻视我自己,但也不怪旁人的低看。
好在司药星君说,只要我一只眼睛就能治愈涅羽,我还是可以看见潮涨潮落,看见银河的星空,看见涅羽绝美的脸。
当冰冷冷的刀刃贴近我的眼睛时,我害怕的发抖,几乎放弃。但我的脑海中不停的浮现涅羽的身影,他在穷桑树下的衣袂,是我永生眷恋的美丽。
我被司药星君施了法,感觉不到疼痛,但血淋淋的眼珠和匕首出现在面前时,几乎晕厥,太可怕了。
我把眼睛给了涅羽,便离开了。
我这么做,并不是自己伟大,而是我不想让他看到自己丑陋的样子,我希望在他心里,我永远是初见时的模样。
我没有想到,涅羽竟然会来找我,他到太阳神殿见我,说要一辈子照顾我。
我还没有开口,他就拉着我的手说,“本尊这么做,不光是因为你的牺牲,而是本尊看得到你的真心。”说完这些话,他从怀里掏出一双绣花鞋,鞋子上的暗央花栩栩如生。
我是个被爱情冲昏了头的狗尾巴草,忘记了所有外界和内在条件,与他互许终生。
后来,天界所有的天神都在传,说我癞□□终于吃到了天鹅肉,飞上枝头变了凤凰。白捡了仙位不说,还做了战神的良人,是个只会走后门的小草。
他们说的话,我全然不放在心上,活的好不好,是给自己看的,同旁人没有任何关系。
幸福的时刻总是很短暂,魔界突然有了异动,涅羽前去平乱。
我送他到异界门,他轻笑着说,“等我。”
☆、蓝寂6
涅羽将他的玉笛交给我,我紧紧的握在手里,真切的望着他说,“我会等你的,你要平安回来。”
涅羽第一次将我抱在怀里,我听见他的心跳声,十分安心。
涅羽走了之后,我每天都会去初遇的地方等他,我知道只有在异界门待着,才能第一时间见到他,可异界门不是我这种低等神仙可以去的地方,我只在飞升天界和为涅羽送行时,沾光去过,平日里根本就无法靠近。
想到涅羽的承诺,握着他送的玉笛,就连这么寂寞的时光,都变得甜蜜起来。
当我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时,现实将我的梦击的粉碎。
涅羽大胜而归,几乎所有的神仙都去迎接,我因为没有身份,也没有人带领,只能躲在远处观望。我清楚的看到,他身边跟着一个很美的女子,这个女子笑容款款,满面的幸福洋溢,两个人靠的很近,很亲密的样子。
涅羽远远的看到了我,对我温柔一笑,我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真丑,于是默默离开。我真不愿意同那样漂亮的女子站在一起。
从前的我自信满满,身为最卑贱的仙娥,却从不妄自菲薄,深信众生平等,也相信自己能活得比谁都精彩。
可在涅羽面前,我自卑到了极点,开始在意容貌,在意自己不如别人好。
我在露水台上发呆,心里难过的一抽一抽。
按照惯例,涅羽应该先去拜见天帝,论功行赏。没想到的是,他直接来找我,说在外面的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挂念我。
我看着他真切的眼神,差点与他相拥,可那个美丽的女子出现了,我顿时觉得她的光彩将我照的体无完肤,无处可遁。
涅羽道,“她是月耕,本尊在凡间救的女子,是魔族中人。她对仙界很陌生,你照顾照顾她。”
我心中嫉妒,但还是应允下来,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将心中的不痛快发泄出来。可能觉得自己已经很丑了,不想更丑。
月耕看起来温柔有礼,整天妹妹妹妹的喊我,我同她相处久了,发现她其实是个不错的姑娘,渐渐放下了成见。她会的东西很多,吟诗作画唱歌跳舞就不用说了,还会和凡人一样,绣花绣草,洗衣做饭,梳各种各样的发饰,画不同风格的妆容。我敢笃定,她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博学,也是最能干的女子。
月耕虽然是魔族中人,身份比我还不如,却得到了仙界很多人的青睐。从她身上我得到了一个结论,那就是不管一个人的身份有多卑贱,只要自己够优秀,终将得到认可。当然颜值很重要,月耕太漂亮了。
虽然喜欢月耕的神仙很多,但她明显只对涅羽上心,她常问我涅羽喜欢的东西,讨厌的东西,爱去的地方,爱做的事。我知道她对涅羽的心意,所以回答的时候,半真半假,实在不想一五一十全部透漏,俨然把自己逼成了心机叵测的小女人。
我当时真的傻,竟然将自己和涅羽约会的地方也告诉了她。当我如期赴涅羽的约时,却看到月耕扑倒了涅羽怀里,更让我心碎的是,涅羽竟然没有推开。
涅羽面色复杂的站着没有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移目看到我时,猛然推开月耕,向我走来。我难过的只想逃开,涅羽却执意拉住我说,“你别误会,她快要被哥哥接走了,在同我道别。”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仍旧佯装不在意的冲他笑了笑。我虽然是在笑,但眼底全是失意。涅羽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没有再多解释。
月耕同我道歉,想要我谅解,我实在没有办法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只好沉默离去。
我守在窗边,看着满世界绯红的云霞,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群人叫嚣着冲进来捉拿我,说月耕中了毒,危在旦夕,而下毒之人便是我。涅羽闻讯过来,皱眉道,“你可知,月耕是魔君的妹妹,你伤她,是会引起仙魔两界冲突的。”
我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心痛到了极致,难过的问,“所以,你不信我?”
涅羽难得做出皱眉的表情,什么也没说,只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我心灰意冷的被天兵带到天帝面前,天帝威严的坐在大殿上,对我定罪。
我根本就不在乎天帝在说什么,满脑子都是涅羽模棱两可的话,还有怀疑的眼神。果然,又被冤枉了呢。
我全程微笑,不愿以悲伤示人,即便失了旁人的信任,也不能输了气场。
我知道涅羽就在身边,也知道他在看着我,当天帝命人将我收押,择日送给魔君处置时,涅羽什么也没有说。
我觉得很可笑,想起自己被挖的眼睛,无限悲凉。
☆、蓝寂7
天帝要将我赐死,涅羽忙说,“天帝不可,还是留她性命,等月槲来了再定夺吧。”月槲是魔君的名字。
出乎意料的是,太阳神君的弟弟木冷轩也替我求情,天帝思索片刻,点头同意,命人将我押下去。
我被天兵押进诛仙台,一路上,遇到的过路仙人对我指指点点,我竟然丝毫没有感觉,只觉心灰意凉。
天兵将我锁起来,开始抽出刑鞭抽打我,按天帝的旨意,我要被打一千鞭。刑鞭与普通的鞭子不同,专为惩罚罪神,打在身上的痛感亦是普通鞭子的数百倍。
我忍着剧痛,一声也没有吭,即便疼的快要昏厥,依旧咬牙坚持。
抽打我的天兵不晓得与我有何仇怨,我越是没有声音,他越是生气,手中的力道也越大,似乎我喊疼求饶,便能让他满足一般。
不知打了多久,我几乎已经麻木,只觉得鞭子接触到皮肤的地方,一阵热热的感觉,没有疼痛,只余悲伤。
一千鞭结束之后,天兵便离开了。
我一个人坐在诛仙台,周围清冷的听不见一丝声音,远处的红霞像被鲜血浸透,天地间都是朱红色,我似乎看得到穷桑树的树冠,在遥远的地方,散发光芒。
一道香味传来,熟悉又温暖,我知道是涅羽,他身上的味道,我永远都不会认错。
我没有去看他,一动不动的沉默着,他也静静地站着,一句话也没有。我知道他在等我开口,可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时间漫长的像指尖的沙,你能感觉到它流逝时擦过皮肤的刺痛感。
涅羽终于开口,他的问话却让我心寒,“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苦笑,根本懒得去解释。
我移目看向他,他的眉头蹙的很紧,俊美的脸上蒙了一层暗灰色,眼睛似乎在看我,目光却聚焦在我身后。
我用了很大的力气开口问,“你不信我?”
他沉默以对。
我突然大笑,笑声回荡在空气中,我自己都觉得刺耳。
他果然不了解我,他根本就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讨厌谁,恨谁,只会直接拼命,才不会背后使绊子。再说了,神妖中毒,只损修为,不伤性命,我要是想害月耕,下毒无疑是最笨的方法。
可是,没有人信我。
涅羽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要替我疗伤,我慢慢的抽回,冷声道,“你走。”
他仍旧强行扯过我的手,向我输入内力。
我看着他,风吹过他的脸,他的发丝擦到我的耳边,刺刺痒痒。
我想起那些和他相伴的日子,就和做梦一样,他那么冷酷,那么不苟言笑,可抱着我的时候又那么温暖,那么温柔。
他对我很好,却从不说情话。他对我说的最多的,就是“我会永远照顾你。”我怎么忘了,他根本没说过喜欢我。
原来一直都是我一厢情愿,他是为了责任,为了欠我的眼睛,才和我在一起。我真傻,真的很傻。
他输完真气,便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我不想看见他,背身就地躺下,不愿意再看他,也不愿意再理他。
涅羽兀自坐了一会,兴许觉得没意思,起身离开。
他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来看过我。
我整日待在诛仙台上,外面发生了什么全然不知,也丝毫不在意。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心死的滋味。
涅羽真的不喜欢我,他将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走的那么决绝。
不知过了多少时日,一直没有人来放我,也没有人带我去见魔君。只是偶尔传来聒噪的声响,吵得人心烦意乱。我很好奇,事情到底进展到了什么地步,莫不是事情已经解决,大家都把我给忘了。
没有人同我说话,也没有东西给我解闷,我只能躺着睡觉,可一闭上眼睛,出现在脑海的就是涅羽的脸,这种疯狂的爱恋和怨恨,将我折磨的快要疯掉。
我的理智不停地劝自己,涅羽不喜欢我,不喜欢我,你要忘了他,可潜意识总能将我的思路拉回到他的身上。
这样浑浑噩噩度日如年的过了很久,天边突然飘来的黑云吸引了我的注意,我猛然起身,还未反应过来,天界开始剧烈晃动,我连站也无法站稳。
远处传来吵闹声,很是嘈杂。我竖着耳朵听,感觉像是在打仗。
突然一阵强烈的地动山摇,身后用来绑我的柱子,竟然裂开一道口子。我抓住时机,稍稍施了道仙法,挣开了身上的束缚。
我好奇这异象,顾不得身上的伤口和酸痛,强撑着奔了出去。
出了诛仙台,我被眼前的场景震骇,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天宫的房子,石桥,金刹,全都成了废墟,漂浮在天空中。天上盘旋着铺天盖地的魔鸦,叫嚣着冲向天兵,魔兵和天兵混战在了一起。
我躲在废墟里,眼前不断有魔兵天兵死去,化作青烟,消失无踪。这是我第一次处身战场,观看死亡,心里十分难过。
这种时候,我还是在想涅羽,原来他经历过的无数次厮杀,竟是这样残酷。当一缕缕轻烟消失在漫天红霞里,我的心开始揪着疼。这种可怕的事情,我一次都受不了,涅羽却要不停地面对。我在想,他看到这些天兵死去的时候,在想什么,会难过吗?
战事愈演愈烈,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全然不知,也不知道该怎样帮忙。
我趁着大家忙于打斗,没有注意我的时候,从废墟中钻了出来,奔向太阳神殿。
太阳神殿离异界门很远,所以暂时安全。
似乎所有人都去了战场,神殿里空无一人,我到处奔走,希望找到熟悉的面孔。
我经过修仙阁时,听到里面传来声音,于是推门而入。可门推开后,竟空无一人。
走进殿内,入目的是一个巨大的球形光线,光线里是一支蓝色的箭,箭尾和箭头皆是上古神玉所铸,我大抵猜的出,它应该是云释玉炼弓的箭。
我还在端详,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回身望,竟然是涅羽。
他满身狼狈,披头散发的立在门外,看起来十分憔悴,身边跟着一个神将,亦是满目苍凉。
我还未开口,他便抢步走了过来,施法将箭取了下来,箭刚到他手里,竟然断为两截。
我惊讶的目瞪口呆,涅羽先是不可置信的望着手里的箭,尔后移目过来,怒目看着我,眼神中汹涌着愤怒和质疑。
我急切的抓着他的手解释,“我听到声音,才走进来,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身边的神将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喃喃道,“完了,这下没有东西能降住月槲了。”
涅羽甩开我的手,怒火滔天的掐住我的下巴,掐的我生疼。
他伸出手想给我一巴掌,却在最后一瞬停住,也许是因为我闭着眼睛流泪,引起了他的恻隐之心,他最终没有打下来,而是将我推开。我站立不住,向后仰去,跌在地上。
涅羽忙着打仗,没有功夫再管我,他将断箭摔在地上,急忙拂袖离开。
我失魂落魄的坐着,心里犹如千刀万剐,愤恨和无奈将我淹没。
我捡起地上的箭,泪水滴在断箭上,竟然发出光线,光线里浮现许多字符,慢慢的拼凑在一起,我忘了哭,细细地端详这些字,发现这些字,写的是关于云释玉炼弓的秘密。原来云释玉炼弓和此箭,都是由女娲之泪所铸,也只有女娲的眼泪,才能开启铸这把箭的秘密,重铸此箭。
我惊愕了许久,才意识到,我的眼泪竟然开启了这把箭,太不可思议了。我想了许久,才想明白,当年洒在我身上的仙药,就是女娲之泪,所以我才能顷刻飞升为仙,连历劫都不需要。
我想,现在只有我能修复这支箭了。
☆、蓝寂8
我只是一株不起眼的小草,莫名其妙得到女娲的一滴眼泪,机缘巧合变成了神仙。寂寞的生活在天宫里,没有朋友,没有亲人。
我做神仙的时候,从来没有快乐过,我总是会想起那片生长的土地。曾经的风吹日晒,朝升夕落。我记得春天遍野的桃花林,夏天无休止的落雨,秋天霜染的枫叶,冬天沉睡的贫瘠。
那些记忆里的美好和痛苦,逝去在我的永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