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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的厨娘在一旁听着都要昏过去了!整个人瑟瑟发抖地缩在一旁,沉默垂首。
“将军,”木梓衿问道:“这厨房之中的所有东西,从采办,分类,烹煮……等等一系列环节相关的人,恐怕都逃脱不了干系!就算这些人肉,是从外面混入羊肉之中运送进府,那负责运送和看管羊群的园子中的人也有嫌疑!”
如此,就已经将嫌疑人确定下来!
顾明朗震惊的同时,也愤怒异常,刚才木梓衿所报三个尸骨的伤势情况时,他便已经得知这三个人的身份!悲愤之下,他立刻让人去将木梓衿所圈定的嫌疑人统统都抓进府中,全部控制起来一一盘问!至少,此时在府中的相关的人,一个都不能逃!
这事虽然一直在厨房进行,可作为东道主之一的顾明朗长时间缺席,早就引起顾昭谦以及谢怀莹的注意,顾昭谦在正厅接待客人无法脱身,谢怀莹便来这后院厨房之中找顾明朗。
一到厨房之中,便知道发生了这命案,并且让所有京城权贵人物吃了人肉,她恶心呕吐之后,有气无力地被顾明朗扶着安慰,“母亲,这事您不要担心,儿子自会处理。”
谢怀莹毕竟不知一般大家闺秀,惊吓震愕之后很快便冷静下来,有条不紊地低声吩咐顾明朗注意侯府体面和安危,随即便打起精神,由人扶着从容不迫地起身,说道:“我去看看前厅,这里已经乱了,前厅不能乱。”她深深地看了顾明朗一眼,说道:“你只管放心,前厅那边的人,我替你看着。”
前厅之中的人若是知道厨房之中的事情,恐怕不仅是平安侯府的危机,整个京城恐怕都会生变。
不愧是陈郡谢家的女人,更不愧是侯门将军的夫人!木梓衿,看着谢怀莹离开的背影,冷冷一笑。
众人再一次惊讶地看着木梓衿,这人其貌不扬,形容枯槁暗黄,身量娇小羸弱,可那双垂角的眼却精睿清朗。她说话斩钉截铁,清晰有力,虽然是在询问顾明朗,可却没带有多少疑问
“事已至此,”木梓衿微微凝神说道:“将军可以好盘问这厨房中的人了。”
厨房管事的厨房一直瑟瑟发抖地跪在一旁,木梓衿说的每一句话,对于她来说都好比凌迟。
“我问你。”木梓衿缓步走到那管事妇人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微微蜷缩的背,“你在厨房之中管事多年,何以连羊肉都分不清?”
妇人全身一颤,一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回……回大人的话。”她脸色吓得惨白,身边站立的人,个个身份贵重,只一句话就可决定她的生死,她哽咽颤抖,说道:“奴婢虽然在厨房之中管事,可……可这羊肉,并不是我的擅长。原本,奴婢也是想让人直接去园子将牛羊宰杀了运进府的,可是……可是将军自己带有西北的厨子回来。那厨子说,她做惯了西北的羊牛肉,知道如何选羊选牛,又懂得如何宰杀牛羊,并不需要我们府中的人帮忙。”
“如今这府中所有的牛羊都是那西北的厨子宰杀的?”木梓衿问道。
“是。”管事妇人连连点头,“只因为那西北的厨子是将军亲自带回来给寿宴做羊汤牛肉的,而……厨房中也没有人擅长西北菜,所以不便插手,我就让那西北厨子一人去办理了。”
“从到园子宰杀,再运进府中,以及烹煮,都是那厨子一人完成的?”木梓衿再一次追问。
管事妇人缩了缩肩膀,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运进府之前奴婢不知,可运进府中之后,烹煮,奴婢派了人给她打下手的,若非如此,这么大一个寿宴,那厨子如何能完成?可是……”她“砰”一声,重重地将头磕在地上,“将军,”她直起身,跪爬到顾明朗身前,哀戚焦急地说道:“奴婢是真的不知道这羊肉里……竟然有人肉啊……您就是借奴婢十个胆子……别说是杀人奴婢不敢,何况还是将军军营中的将士……”
顾明朗有些不厌烦地看了她一眼,伸手将她微微推开,朝着外面的守卫说道:“去把西北厨娘杨刘氏带过来!”
门口的守卫还没有应声去带人,便看见一个人匆匆忙忙的从门外走进来,仓皇地跪在众人身前,说道:“王爷,将军,有人自首,说是承认自己杀了人并且分尸……”
众人心头一惊,木梓衿全身微微僵了僵,听到顾明朗怒道:“是谁?马上给我带过来!”
竟然没想到,案子审理到一半,还会有人主动自首的。而如今这平安侯府寿宴分尸上桌案,真相就要浮出水面,其实就算没有人自首,众人心头都有了答案。
真凶,就在这平安侯府之中!
☆、有人自首
平安侯府之中,平地骤起冷风,院落中的树木花草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咳咳咳……”门外一阵压抑却沙哑地咳嗽声传来,风起云涌的门框之中,一身着圆领青袍的人款步被人押着走了进来。
风将他单薄的衣袍吹起,宽大的袍子随风扬起,勾勒出里面瘦弱如饿殍一般的身体。
木梓衿微微眯了眯眸,紧紧地看着这个被守卫带进来的读书人。之所以知道他是读书人,是因为他身上的衣服是本朝读书人喜爱穿的直裰。
此人一身布衣,衣袖宽大飘逸,看起来颇有几分闲人雅士的风骨,只是脸色苍白,形容憔悴,消瘦枯槁如饿殍,还一直咳嗽,如患重病一般。他被人带进来,略微在站了站,目光沉静淡然地环视了一番,随即敛衽跪下,“罪民,叩见将军。”
很显然,他环视了一圈之后,只认识顾明朗,其余的人,以他的平民书生身份,是没有机会见的。
“杨慎!?”顾明朗错愕又惊怒,“怎么是你!?”
杨慎?羊肾?木梓衿一听这人的名字,微微愣了愣,又发现一旁站立的宁涛脸色又开始微微发青,心头有些同情和好笑。刚刚吃完混着人肉的羊肉汤,此时最听不得的就是与羊有关的东西,而这人,叫什么不好,却偏偏叫羊肾?
“你说你杀了这三人?”顾明朗沉声问道,他看着杨慎目光复杂又愤怒。
“是。”杨慎抬头,平静地与他对视,刚一抬头,便又低头捂住嘴咳嗽起来,一阵撕心裂肺地咳嗽之后,他苍白的脸色都泛出红晕与汗水。
宁无忧微微退开几步,走到了木梓衿身后。
木梓衿轻笑一声,看着杨慎,问道:“既然你说,你是杀了这三人,那你说说,你是如何杀的?”
杨慎用手捂住胸口,诧异地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位是……”
“你别管我是谁。”木梓衿挥了挥手,“你这么急着想要自首,当然就要说清楚情况,免得冤枉了你,不是吗?”
杨慎微微紧张地低头,喘了喘气,说道:“人的确是我杀的。”
“什么时候杀的?”木梓衿问道。
“前天晚上。”他回答道。
“凶器是什么?”木梓衿眯了眯眼。
“是斧头。”杨慎垂着头,“我用斧头将这三人砍死之后,再用宰羊的屠刀将他们分了尸。”
“哦?”木梓衿轻轻挑眉,走到一堆木柴前,从上面捡起一把沉重的斧头,再拿了一根完好的木柴,慢慢走回来,说道:“你为什么杀他们?”
“有仇。”杨慎坚定地说道。
“什么仇?”
“……”杨慎张了张嘴,思索了一会儿,才说道:“血海深仇。”
“好一个血海深仇。”木梓衿也不再追问到底是什么血海深仇,只是颠了颠手中的斧头,将木柴放到地上,再把斧头递到杨慎的面前,说道:“既然你说,你用斧头砍杀了这三人,那不妨,就给我们演示演示,你是如何杀的吧。”
她指了指地上的木柴,说道:“你就把这块木柴当成那三个人砍。”
杨慎迟疑了一会儿,撑着膝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轻轻地咳嗽几声之后,拿起斧头,再将地上的木柴放好。
举起斧头,晃晃悠悠往下一砍——却砍偏了,一斧头砍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斧头随之震动,杨慎大口喘气,手一松,斧头便掉落在地。
木梓衿等人沉默侧目,微微摇头。
杨慎心头大急,匆忙又将斧头颤巍巍的举起来,再一次砍下去。这次倒是砍在了木柴上,可是斧头浅浅的落在上面,木柴依旧完好无损,只是缺了一点点口。
顾明朗气得狠狠地抽气,全身颤抖僵硬,却隐忍不发。
木梓衿轻叹一口气,将斧头轻轻松松的从杨慎手中夺过来,说道:“杨慎,你在说谎!你想替谁顶罪?”
“我……我没有,没有说谎!”杨慎仓皇不已,脸色发白,又怒又急,“就是我杀了这三人……是我用斧头将他们砍死,再……”
“既然是你用斧头将他们砍死,你为什么连斧头都举不动?”木梓衿厉声打断他的话,她一双沉利双眸死死地盯着他,一字一顿说道:“看你的样子,瘦弱不堪,有气无力,连走路都会摔倒风一吹都会飞起来的人,说话都气喘吁吁,又怎么会有力气砍杀三个大男人,何况还是三个军人?虽说这三个军人其中有两个身体有疾,可军人作战沙场,搏杀经验丰富,就算身体有残,可是若是要杀你,也易如反掌!你一介文弱,又怎么杀的了他们?”
杨慎顿时震惊急乱,捂住胸口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颤抖的手重重地捶打胸口,死死地将咳嗽压下去,“人,就是我杀……我杀的。”
“混账!”顾明朗一拳狠狠捶打在桌上,大步流星走过来,一把抓住他的领口,将他狠狠地提起来,“事到如今你还想说谎!你当本将军如此好欺骗!?”他目次欲裂,全身战栗如即将爆发的猛兽,“说!你是不是想替你母亲顶罪!?”
“不是不是……”杨慎飞快摇头,脸色骇得惨白。
“来人,将杨刘氏给我带过来!”顾明朗一把将他推开,对守卫大声吼道!
“不——”杨慎摔倒在地,连忙站起来,急急忙忙又悲痛绝望地拦住顾明朗,“将军,将军,不是我娘杀的,不是我娘!我娘对将军忠心不二,一直追随将军,又怎么可能杀害将军的将士……”
可惜如今没有人再相信他,他被几个守卫拉开,按到在地上,不断嘶吼哭喊,却回天无力。
门再次被推开时,阵阵冷风呼啸而来,院落之中已经风雨欲来!
进来的人不是杨刘氏,而是顾名城,他急匆匆走进来,在顾明朗耳边轻声说了几句,顾明朗压抑住悲怒,说了声:“将这里收拾一下,随我去偏厅。”
宁无忧微微眯了眯眼,看了看顾名城,顾名城俩忙拱手道:“楚王殿下,这里怎能是您来的地方,还是请您随我重新入席吧,正厅之中筵席正酣,这厨房马上就可以重新布置,上新的菜色。”
厨房后院已经悲痛惨烈,危机重重,而正厅之中却依旧能保持欢声笑语、朱门酒肉,一片太平。果真是权势滔天、无所畏惧了,还是真的没有把这几条小小的人命放在眼里呢?
楚王宁无忧淡然一笑,道:“比起去正厅吃东西,本王更喜欢留在这里看戏。”说完,也不理会顾名城,跟随顾明朗,将这案子的审理移到了顾明朗居处的偏厅。
一路之上,春风料峭,院落之中树木花草被风吹得狰狞乱舞,天际乌云压下,似有阵阵闷雷滚过,木梓衿不禁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天。
“快要下雨了。”她说道。
宁无忧也停住,站在她身后,轻叹一声,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说,那凶手在杀人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自己的家人?”她胸口有些沉滞,轻声问道:“我看那个杨慎年纪还小,又患了重病,若是连……”
宁无忧微微蹙眉,双眸之中似如天际阴霾,“他与你不同。”他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那凶手杀了人,自当为自己的罪孽负责。而你的父亲……”
“我知道。”她转过身去,目光看向被守卫押着往前走的杨慎,见他一脸的悲恐和绝望,就不由得想起刚刚失去父亲的自己。
同样为人儿女,自然希望父亲健康平安,若是得知相依为命的亲人即将面临灭顶的灾难,只会恨不得亲自为其承受!
所以杨慎才有胆量,以病弱之躯来为自己亲人顶罪!
“你还真别扭。”宁无忧冷笑一声,“要抓凶手的人是你,抓出凶手的人也是你,如今凶手已经快要伏法,你现在却在这里表现得很后悔?若是今后你抓住杀害你父亲的真凶,得知那真凶也是个可怜之人,岂不也会心生怜悯?”
他语气讥诮嘲讽,字字说得如剜心的刀一般。她蹙眉,豁然转身看着他,怒道:“王爷多心了!”说完,她抬脚带着气愤跟着顾明朗往前走,不再去看宁无忧。
宁无忧沉了脸,默默地跟上。他是楚王,却发现这几个月对木梓衿太好,以至于她现在竟然敢给自己脸色!?
一行人到达偏厅之后,守卫押着杨刘氏进来!
“娘!”杨慎看见自己的娘被人押着推进来,大喊一声,自己先跑过去将她挡在身后,“将军,将军……我娘不是凶手,我才是……是我……”
“杨慎!”杨刘氏大喝一声,声音沉厚有力,一点也不见悲戚与惶恐。她飞快上前两步,扯住杨慎的肩膀,抡起巴掌狠狠地扇在了杨慎的脸上——
“啪!”响亮的耳光瞬间让偏厅之中一片寂静!
众人没想到,这杨刘氏一进来,不但不知认罪悔改,反而先出手打人,而且打的还是一心保护她的儿子。
杨慎被杨刘氏一巴掌扇倒在地,羸弱的身体趴在地上,用手捂着脸,不可置信惊恐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木梓衿微微眯了眯眼,审视地看着杨刘氏。不过三十多岁的女人,头发却已经花白,干厚的脸上,肌肤已经有了干裂又深刻的细纹。
一身粗布短衣,灰蓝色长裤,虽旧却干净,虽在厨房,衣袖之上却不见半分油渍。
她此时悲怒地瞪着地上的杨慎,目光愤怒又悲怆,“你个不争气的东西!我何时让你跪地求人!?”
“娘?”杨慎捂住脸,眼眶赤红,却死死咬住唇,“娘,我……”
“不准哭!”杨刘氏低喝一声,“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大男人可在沙场战死,却不能屈膝受辱。大丈夫可在战场上流血牺牲,却不可懦弱流泪……”她闭了闭眼,“这是你父亲临走前,对你说的话,你难道全忘了?”
杨慎低头,哽咽不语。
☆、杀人真凶(修)
偏厅之中,不如厨房那般杂乱,进来的人,除了宁无忧宁涛以外,其余人都站着。
“杨刘氏。”顾明朗先开口,目光沉沉的看着杨刘氏,问道:“我军中的昭武校尉和中郎将,可是你杀的?”
“是。”杨刘氏听见顾明朗发问,慢慢地端正站立,抬头看着顾明朗。那悲愤的眼眸,看向顾明朗时,似乎是有几分尊敬。“原本,我以为至少会缓几天才会知道此事,却不想,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她不会想到,这场筵席之上会出现木梓衿,而木梓衿,却懂得分辨羊肉和人肉。
顾明朗愤怒又失望,“我待你如何?你何以要如此对待我军将士?”
“将军待我和慎儿恩重如山,就算肝脑涂地也无以为报!”杨刘氏脸上露出愧色,她微微垂眸,不敢再去看顾明朗的双眸,怆然一笑,“将军,那三人的确是我所杀,与我慎儿无关。请将军看在我多年追随的份儿上,放过他吧。”
“娘……”杨慎挣扎着从地上起身,担忧地看着她。
“你既说你是你杀的?你是如何办到的?”木梓衿问道。
杨刘氏诧异地看了木梓衿一眼,微微抬了抬下巴,“你是谁?我杀军中之人,自然与将军交代,与你何干?”
杨刘氏自有她的骨气,虽然身负重罪,可她却不见丝毫犯罪的愧疚与惶恐,反而一身的正气凌然,似乎让人不敢直视。
“她就是颇得此案的人。”顾明朗说道,“若不是她,我还不知道,这羊肉之中竟混了人肉。”
杨刘氏惊愕,这才认真地看了木梓衿一眼,讥讽一笑,“原来如此……果然是,天理循环,报应……”
“你是用斧头杀了这三人?”木梓衿问道。
“是。”杨刘氏没有丝毫犹豫与躲避,点点头,“我用的,正是我自家用的斧头。用完之后,擦干净了血,依旧放在家中的木柴上。”
“分尸时,用的是你家中屠宰牛羊的屠刀。”木梓衿说道。
“是。”杨刘氏正视木梓衿,“大人果然英明。我将这三个狗官砍死之后,便用屠刀砍了他们的尸体!”她转头看向杨慎,“我儿子一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平时连提水都困难,怎么可能杀得了那三个狗官?”她抬了抬手,露出自己的胳膊,“而民妇,民妇多年宰杀牛羊,烹煮牛羊肉,早就练得比男人还孔武有力,别说杀人,就算是一刀捅死一头牛都不在话下。”
木梓衿看了看她的身量,她身量比自己还高出一个头,腰圆臂粗,结实有力,很符合尸骨之上伤痕被重力砍伤的特点。
“你何时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