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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世红妆-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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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谁?”乔筱扬盯着那人。
    “总之不是毓亟宫的人。你是第一个让我的幻香无用的人,作为特别奖励,我提醒你:小心毓亟宫的人。”
    话落,帷幕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得凌乱,在看榻上,只剩下一件红色的长裙,而人早已不知去向,还有凤尾琴。
    这人不知是敌是友,不过从她提及毓亟宫的不善口气来看,应该不是毓亟宫的人。
    转头看了眼依旧端着空茶杯在饮茶的两人,乔筱扬毫不停留地离开了房间。
    如画此举正好帮自己解决了这两人的问题,如此,自己便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去见毓亟宫的人了。
    一路上了三楼,房里的人早已等候已久,一动不动地坐在一个蒲垫打坐。听到开门的声音,他终于睁开了眼。
    “几日不见墨总使大人,大人风采依然哪。”乔筱扬不客气地找了个凳子坐下,随手给自己倒上三楼特供的极品茶。
    哼,墨九冷哼,锋利地视线直盯着一脸坦然的乔筱扬。
    “有事说事。我不能离开太久。”乔筱扬理所当然地催促道。
    铛—墨总使大人从不离手的冷渊剑一把被拍在乔筱扬手边的桌面上。乔筱扬抬起头,冲着墨九无辜地眨眨眼。
    “你知道毓亟宫被大火毁得一干二净吗?”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你知道宫主与申嫃雪成婚了吗?”
    “天造地设,良人佳缘。”
    “那你知道冷婆婆去世了吗?”墨九一把夺过乔筱嘴边的杯子,冷冷发问。
    乔筱扬久久无语。婆婆,你到底还是走出了这一步,然而我不知是否该感谢你……
    冷婆婆的死亡让乔筱扬觉得自己就像一颗苦苦挣扎的棋子,但终究逃不过被人摆上棋盘的命运。甚至不知道是谁在下这一盘惊天大棋局,牵涉了太多的过往,现今,以及未知的将来。
    “说不出话来了?”墨九抱臂,居高临下地斜睨着乔筱扬,“看来你也不至于没良心到毫不愧疚。”
    “墨九,你到底为何事而来。”乔筱扬不欲解释,淡淡发问。
    墨九也不再多言,只拿出一物递给乔筱扬。
    “这不该由我来保管。”乔筱扬推开墨九递来的琉璃莲灯,坚决不肯收下。此物就是个祸端,自己可是拼了命才逃离开来。
    “你确定不要?”
    乔筱扬点点头。
    “无论如何也不要?”
    依旧点头。
    “拿进来。”见状墨九对着空气道。
    几道破空声落,熟悉的黑衣人抬着一口黑木棺材轻轻落地,冲着墨九行礼后,又重新融入夜色里。
    “你什么意思?”乔筱扬突然升起一股很不祥的预感。
    “到底相识一场,送你的。”墨九拍拍棺木,作势要从窗口跳出。
    “等等!”乔筱扬立即手疾眼快地拦住墨九的去路,一脸不敢置信地问:“你别告诉我,如果不收下琉璃莲灯我会活不下去?”
    墨九瞟了眼乔筱扬,点了点头。
    “又是因为龙涎香的关系?”乔筱扬咬牙切齿。
    “在毓亟宫,龙涎香其实还有个通俗的别称。”墨九慢慢解释,“同心蛊。控制人只是此物的用途之一,更重要的是能让夫妻同心,所以能够防止它发作的东西就是主母的象征之物——琉璃莲灯。”
    乔筱扬瞬间气短,愤愤地坐在棺木上。
    “还要不要莲灯?”
    乔筱扬轻哼,默不作声地接过,果然自己近日虚弱成那样不光是受了寒气的关系,更主要的还是龙涎香的毒性在渐渐发作。
    “这棺材也送你了。”墨九潇洒地跳下窗口,几下跳跃,瞬间消失不见。
    “乔小姐,延陵扈和那个白蔹已经醒了。不过幻香的后劲不小,两人已经走了。”一个小厮敲门而入,对着乔筱扬禀报。
    走了也好,省的更给自己添堵。
    “你帮我把这副上好的棺木送回去,哼,他敢送我就敢收。”
    “是。”
    还等不急乔筱扬反悔收回自己的话,小厮就已经极有效率地把棺木送到了门口,临走前小厮歉疚地告退:“墨总使大人说,宫主有言,如果乔小姐收下了棺木,我们只能送到门口,还请乔小姐自行想办法送回乔府。”
    小厮心下也是无奈,这两人神仙打架,偏偏祸及凡人。
    这下怎么办,让乔云谨派人来运送棺木?除了毓亟宫那几个神出鬼没的影卫,谁能在大白天抬着一具棺木大战旗鼓地搬来搬去?自己拿着这具棺木回乔家,明日乔府逢丧的消息绝对会传遍整座京城。
    乔筱扬苦恼地依靠着棺木,嘴里还磕着命小厮送来的一碟瓜子。
    突然,一群人聚集在离茗轩不远的城门口的墙前,推推嚷嚷,众口纷乱地议论着什么。
    “都让开,让开,围着干什么!难道你们还有人能接下不成?”看守城门的士兵大声呼喝,驱逐着民众。
    “唉,这都第几天了,已不知换了多少个名医。”
    “恐怕连宫中的御医都没有办法。”
    “也不知道谁能有办法,这是鲤鱼跃龙门的好机会。”
    “谁说不是呢,要治好了夫人那绝对是能享受一世荣华富贵。”
    ……
    虽然被驱散,但众人依旧议论纷纷。
    原来是宁国公府的夫人近日竟然染上了一种怪病,没有任何病症。只是每天入了夜却辗转难眠,明明身体已经因为缺乏睡眠而劳累至极,可偏偏夫人就是在床上躺上两三个时辰,也是徒有睡意而无法入眠。无数神医圣手细细号了夫人的脉象却一无所得,甚至连缓解的办法也找不到。吃了无数的方子,夫人不见一点起色,反而越加严重,近日甚至只能卧病在榻,一起床就是一阵头晕眼花。宁国公实在找不到其他办法,这才下了召贤榜,许下重酬广邀江湖能人。
    难以入眠而且毫无体症?乔筱扬不由感叹上天对自己不薄,自己一困就有人主动送上了枕头。
    
    第二十九章 药引
    
    “你过来。”乔筱扬冲着茗轩的小厮招招手,“你家宫主说不能把棺木送到乔府,那应该可以送到其他地方吧?”
    “乔府的别院或者乔小姐的私人院子也不行。”小厮装着胆子补充道。
    乔筱扬愉悦地摇摇手,“不会不会,决计不会让你为难。”
    “那送往何处?”小厮疑惑不已。
    “送往宁国公府。”小厮瞠目结舌,但想到掌柜的嘱咐,咬咬牙招来几个下人抬起棺木就往宁国公府的方向招摇而去。
    而另一边乔筱扬已经走到了城墙前。
    见到一条丝绢遮面的年轻女子径直冲着招贤榜而来,众人不由自主地让开一条路。
    “姑娘是要接下招贤榜吗?”宁国公府上的管家神情疑惑,在京中他似乎从未听闻有过一这样位妙龄女神医。
    乔筱扬点点头,直接伸手撕下刚贴上不久的招贤榜。
    管家来不及阻止,只能继续发问:“不知姑娘师从哪位名医?”
    “无师更不通医理。”乔筱扬直接坦白。
    “这不是瞎闹嘛。不懂医还接什么招贤榜!”一直观察着情况的众人嘘声一片。
    “哪里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江湖人!宁国公府的人也是你能随意戏弄的?给我把招贤榜拿回来,给这人一点教训!”管家一向因为自己在宁国公府当差而自视比一般百姓有地位,觉得自己被打了脸,他立即招呼过几个壮猛的府中家丁打算好好给乔筱扬一点教训。
    几人冷冷地迈步逼近乔筱扬,恐吓地摩拳擦掌。然而三五个大汉扑向面前的人后才惊恐地发觉自己这是遇到了高人。几个大汉之间,只是一道虚影晃过,那位神秘的少女竟几下就已经从他们的掌下穿了过去,别说教训人了,几人甚至连她的衣袖都没有碰到。
    待众人回过神来,蓝衣女子早已然失去了踪迹,然而令人惊讶的是,在原地留下了落叶组成的一行大字:药引已送至,可解一时之苦。然府上无信不诚,后事作休。勿寻。
    对这个来去成谜的少女,众人啧啧称奇。一旁,管家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安的预感,但他只是不在乎地冲着家丁招招手,“一个江湖骗子罢了,我们走吧。”宁国公府的众人很快离开了城门,前去寻找城中所以的大夫。
    然而管家的预感不是无的之矢。一回到宁国公府,管家就被告知宁国公等候自己已久。没来由的,管家心下就是一跳。
    不敢耽搁,管家步伐如飞地赶到了大厅。
    然而一迈过门槛,管家就是腿脚一软,险些跪倒在地上。只见大堂上,一具梨花木的上好棺木端端正正地放置着。
    好几个时辰前,四个陌生的人突然抬着棺木来到宁国公府门外,遇到阻拦竟还硬闯,硬生生把这幅棺木放在了大堂之上。
    堂上的位子上,宁国公一脸铁青地坐着,冷冷看着下方。
    “老爷恕罪啊,老奴在宁国公府呆了一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老爷饶过老奴一次。”管家伏地不起,重重磕下三个响头,满脸惶恐。
    那个神秘的江湖女子到底有自己有什么仇怨,竟如此陷害自己?谁人会拿棺木做药引的,这不是在诅咒夫人不治而亡吗?这下可如何是好。
    “这棺木是那神秘女医者开的药引?”宁国公毫不动情地看着管家,语气冷硬地发问。
    “是”,管家认命地供认不讳。
    “她本来接下了招贤榜,但你当堂把她赶走了?”宁公公居高临下地看着管家。
    “是,老奴当场就识破了那女子只是个江湖骗子欲要收回招贤榜,但没想到那女子有几分武功,府中家丁竟没能抓住她问罪,还让她胆大妄为地把……送到了府上,老奴失职。”管家叩首。
    闻言,宁国公冷哼,突然极为愤怒地大斥:“愚蠢至极,胆大妄为!”
    管家浑身一哆嗦,惶恐道:“老爷息怒,老奴明日就命人接着搜查那个大胆之徒,一定把人捉回来惩治。”
    “我说的人是你,蠢货!”
    “老奴——什么?”管家张着口却惊讶得忘了自己原先想说些什么,“这,这……”1
    “一定要请来女神医,记住,要礼遇万分,怠慢不得”宁国公愤然甩袖离席起身。
    “还有把这幅棺木抬到厢房。”宁国公神色有些异样地留下吩咐,快步走开了。
    夜下,已过子时,宁国公府中所有人早已睡下。然而在府中偏院的厢房,两道有些畏缩犹豫的身影却在门外徘徊不前。
    夜风送来两人的窃窃私语。
    “老爷,不然还是算了吧。”
    “这怎么行,你都已经月余未能入眠了。这样下去谁能熬得住。”
    “可是,这方法也太……”
    “行了,你别再多言。快进去吧。”
    两人赫然便是宁国公与其夫人。
    宁国公夫人犹豫了一番终究还是抵不过安睡一晚的诱惑踏入厢房内。
    “夫人,我来帮你。”宁国公伸手环抱住夫人,暗暗发力抱起她,一步步向前走去。
    “你慢点。”夫人不好意思地轻拍宁国公。
    宁国公走了几步,俯身收手,把宁国夫人轻轻放在了厢房里的棺木中。宁国夫人调整好了睡姿,宁国公才缓缓拉上了棺木的盖子。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当日,这幅棺木被送到宁国公府上说是有人专门送给宁国夫人的,她一见就怒急攻心,当场呕出口黑血,但是说来也惊奇,那之后,她竟觉得自己心口的淤塞疏通多了,而且神智清明再也不需要回到榻上休养,行走自如。
    而且她还发现,自己只要躺入这幅棺木,失眠的问题竟然迎刃而解,自己竟能够一直安睡到天明。不过三日,宁国夫人就显得容光焕发,精神好了大半。本以为自己已经痊愈,可是一回到房间的床上,她却依旧翻来覆去彻夜难眠。如此几经折腾,她只好夜夜回到这棺木里安睡。
    堂堂宁国夫人,若是下半辈子都要在一口棺木里睡觉,那传出去简直令人贻笑大方。可是一切正如那位女神医所留言之言,棺木一副可解一时之难题,药引之后的药方却迟迟不见人送来,甚至找了好几日连人都没找见。
    宁国公和宁国夫人真是愁得寝食不安。然而宁国府里最是心煎的却是管家,两位主人心下着急还能训斥自己,可他这个把女神医气走的罪魁祸首却是有苦说不出。你说你一个神医为什么要说自己不通医理呢,真是坑死人了。
    好几日了,管家就一天不落地苦着脸杵在茗轩门口当门神。茗轩还未开门,管家就已经站在屋檐下等候,茗轩关了门,管家依旧还在原地等候,期间寸步不离,风雨无阻。一时之间这也成了京中众人口中的一桩趣谈,那管家平日里仗着宁国公府的隐蔽目中无人,没想到一物降一物,竟被一个奇女子收拾得服服帖帖,众人惧是啧啧称奇。
    宁国公府也不是没有查过那女神医的出处,但查来查去也只得知那副棺木是由茗轩抬出,而茗轩,掌权者心照不宣是毓亟宫的产业。
    没办法,宁国公也只能向毓亟宫要人。
    茗轩的三楼。宁国公一脸焦急,神色间颇有几分讨好地为身前的人倒上茶水。“毓亟宫不愧为滇国最为强大的组织,汇聚了无数的能人奇才。尤其是贵宫中的那位女神医,一手医术简直出神入化。只用一副棺木便让内子的顽疾有了起色。”
    “宁国公谬赞了”,白衣男子淡淡回道,风轻云淡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这个”宁国公有些为难地搓了搓手掌,“府中有人不懂礼数,冲撞了神医。我已经重重罚了他,当然,若神医依旧不满意,我愿交出人随神医处置,只是内子的病……”
    “本座明白宁国公的意思。”毓亟宫主轻笑,微微冲着宁国公举手作揖,“内人生性顽劣,本座又不忍管教,只能请宁国公见谅了。”
    毓亟宫主似笑非笑地看着宁国公,只看得他心里一虚。
    “这,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宁国公极力控制住自己脱口而出的惊呼,终于明白过来那女神医为何会毓亟宫的至上轻功花影遥,“没想到神医竟是宫主夫人,我们宁国公府实在是失礼至极,万望夫人海涵,海涵。”宁国公连连作揖告罪。
    从茗轩出来,宁国公如同催命一般火急火燎地召回府中的暗卫,当下撤回了不惜一切代价带人回府的命令,同时三令五申一定要恭请,决不能让人有一丝一毫的不痛快,路上就算是那人自己掉了根头发也得小心翼翼地捡拾起来。
    是夜,夜深人静的乔府,一座院落屋顶上的瓦片传来细微的响动。一道黑影极为流利地跃过整座乔府,翻过半开的窗户,不慌不急地坐在房中。
    “不愧是墨总使大人,偌大的乔府来去自如,竟无人察觉。”乔筱扬从里间缓步踱出,到了这个时辰还未更衣明显是在等候来人。
    “你不是人?”墨九冷哼,自己一进入乔府这丫头就已经知道了,要不这桌上的茶水也不会是温的。也许在攻击方面乔筱扬还差了许多,但在轻功一路上已少有人能追及上她。
    “那么墨总使夜闯乔府所谓何事呢?”明知故问。
    墨九抱着剑,一副“你说呢”的神情看着乔筱扬,“宁国公这几日都快踏破毓亟宫的门槛了,你也该解气了吧。毕竟最后乔将军也没受到什么真正的伤害。”
    
    第三十章 药不医人
    
    “不知道毓亟宫主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在世家一派那里保下我父亲?”某人得了便宜还卖乖,假装毫不知情。
    哼,墨九冷哼,犀利的眼刀毫不客气地冲着乔筱扬甩去。
    不过乔筱扬狡猾如狐宫主也是智力近妖,谋划暗斗,相互利用似乎已经两人之间特殊的相处方式。自己还是别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听闻宁国公府上院落景色别具一格,我明天或可去欣赏一番。墨总使觉得呢?”乔筱扬颇有心情氛围地小口品着桌上的茶水。
    墨九脸色一黑,这丫头果然治人是假,趁机给毓亟宫找麻烦是真。懒得回答,透着丝无奈的黑色劲服背影径直翻出窗口。
    “从相识我便在毓亟宫主所下的局中局里,但总有一日,我会跳出他的棋局,也许当我们在同一个局里的时候会有什么改变……”
    墨九的身影顿了顿又立即跃上屋顶融入夜色远去,惟有余音似有若无,“我会把这些话带给宫主。”
    似无奈似了悟。
    他又想起了乔筱扬离开那日的大婚。
    那一夜,明亮的喜堂之上,宫主一身无暇的白衣,白玉束冠紫金腰带,天人之姿,风姿卓绝。
    而在他的身侧,申婧雪穿着本应该在乔筱扬身上的大红嫁衣,头戴金丝凤冠,也是绝美。本该是喜不自胜,新娘却是一脸木然,心念成灰地随着司仪的声音拜了天地,拜了高堂,拜了举案齐眉之人。
    申婧雪行了所有的礼,但只是代替怀里的画中人。
    那是一个穿着正红金凤喜服的佳人,脸庞皎若明月,眸子灿若星辰,她盈盈收袖,微笑而立,画工精湛得让人物能够眉目传神,显出国色天香的容姿来。
    这正是毓亟宫主亲笔所作的那副乔筱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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