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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江蓠-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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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与父亲说一句实话,女儿对家世并不十分看重,只要有才干,有学识,懂人情不怕出不了头。女儿也有自信,能相夫教子,克尽妇道。”

    其实,沈江蓠没说出的话是她真的已经受够了与他人共享一个夫君。若是将来成亲,二人能够一心一意自然是好。若是无此福分,那便寻机和离,自己也能过一世逍遥日子。

    而家世不突出的夫家,自然更方便和离。

    没想到沈江芷却炸毛了。

    过了这些年,她也明白自己与裴琅是不可能的了。起初听见这亲事时,害羞得一句话未说,便是心内暗喜了。

    她的奶娘也一个劲儿地说:“我的小姐,我总算是放心了,就是夫人知道了,肯定也高兴。老爷是真疼小姐,才挑了这么一个十全十美的女婿。连大小姐的亲事还没着落呢,可见老爷是最疼小姐的了。”

    沈江芷越发高兴。

    可是,没过几天,风言风语地听来这亲事竟是沈江蓠让与自己的。

    裴琅那口气这些年还憋着,再加上她又一向自诩姿色比沈江蓠高了不是一星半点,于是气冲冲地跑去了沈由仪的书房,心里翻江倒海,全是怒气。

    她冷着一张脸,在沈由仪面前腾一下跪倒:“女儿说什么也不嫁去展家!”

    沈由仪又惊讶了,展家这么好的人家,展落白这么好的子弟,自家这些女儿是怎么了?一个一个地不情愿!

    “为何?”沈由仪的语气便十分严肃。

    “长姐不要的,凭什么我得接着?”沈江芷尤是愤愤不平:“她看不上的,我就能看上了!”

    沈由仪真是哑然失笑:“胡说!我不过与你长姐商议了一番,我们都认为你们足以相配,才给你说的亲。”当然,这笑不是高兴,而是被沈江芷给蠢笑了。一来人家武恩侯府是功勋世家,展落白又是世子,多少人上赶着说亲?岂能容人挑三拣四?方才沈江芷之语若是传扬出去,国公府与武恩侯府只怕不但结不成两姓之好,还得结仇。

    二来细思背后,沈江芷说这话必是听了闲言碎语,一点分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哪怕有一万个人看不上展落白,他仍然是金子一块。岂能因为别人的意见而左右了自己的看法?

    沈江蓠闻言就哭了:“老爷偏心!长姐的亲事,你就处处问她意见。我的亲事,你就不顾我的想法。”

    “放肆!一点规矩也不懂!堂堂小姐,这样淌眼抹泪,哭哭啼啼,成何体统!”沈由仪不禁动了气,直接教训到:“你自己看看你这模样,如何与你长姐比?你长姐就是嫁与赤贫之家,亦有本事步步高升。而你,坐享其成对你也说许都是难事一桩!”

    “你不愿意嫁,那也好!我就遂你的愿,不嫁!省得嫁出去丢我国公府的脸面!”

    沈江芷从未被这样声色俱厉地教训过,又害怕,又伤心,哭得几乎昏死过去,嘴里犹强着:“不嫁就不嫁!”

    沈由仪怒气冲冲,拂袖而去。心中不禁又气又叹,自己这几个女儿,看来聪明全生到江蓠一人身上了。

    沈江芷是被人扶回院里的。也亏得她奶娘还算明事理,这当头,把沈江夔给请了来。

    沈江夔一进来,连坐下都没顾上,直接对沈江芷说道:“你明儿就去向老爷赔不是。我再和老爷说,这亲事还得说给你!”

    “不嫁!我就不嫁!我沈江芷哪里需要她沈江蓠来让亲事!”

    沈江夔却突然变了脸色,吼道:“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这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若不是长姐主动退出,你当老爷还能再找这么一个处处皆好的女婿来?我告诉你,满京城就再挑不出比他更好的了!”

    “再则,太太已经倒了,你到底明不明白?太太永远不可能回这个家了!你还当你是以前的三小姐呢!这个家里,就我们俩是至亲了,往后我们俩的路,就得靠自己谋算了!”

    沈江夔的脸色已经完全不像一个少年郎,他紧紧盯着沈江芷:“你以为,一个好好的人,说失心疯就失心疯了?”

    “你给我乖乖嫁去武恩侯府,往后有的是需要他们帮衬的地方!”

 第50章 小斗(捉虫)

    沈江芷与展落白的亲事到底是定下了。不过沈由仪说了,长女未嫁,江芷作为三女,不能先行出嫁。说的振振有词,全然不记得已经出嫁了的次女。

    武恩侯府也表示理解,先定亲,成亲日后再说。

    沈江芷对这亲事并不十分上心,再则赵夫人又不在了,所以准备嫁妆的一堆事情颇有些零零落落。

    沈江蓠懒得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也不多言,由着她任气使性,可着劲儿地作。

    老太太倒是念着祖孙一场,把沈江芷叫去教导了好些:“你有什么可不平的呢?武恩侯府世子,家世好,人品好,模样也好,哪点还玷辱了你不成?”

    “即便你长姐婉拒婚事,那也不是看不上世子的意思。只是她想着你们更般配罢了,你如何这般不识好人心?”

    沈江芷最烦的就是别人要她记沈江蓠的情。她一点没有看不上世子的意思,就是一想到这亲事是沈江蓠让的,便格外膈应,满心里像是灌满了酸水,又酸又痒。

    她冷笑了一声:“她有这好心,爱施舍谁就施舍谁?我不领她的情,一世都受这口软气!再说了,她只是长姐而已,又不是太太,凭什么决定我的亲事?”

    老太太见沈江芷如此倔强不知进退,心下也不喜,便不再好言相劝,只说:“反正亲事已经定下了,你再不情愿也是要嫁过去的。你长姐这个情,你不领也得领。我若是你,现在就开始为以后的日子打算。想想怎么与婆家人处好关系。还有对你自己的嫁妆,你可上点心!”

    沈江芷压着性子听老太太啰嗦完,直着脖子行了礼,告退而去。

    看得老太太连声叹气。看她这态度,哪是安安心心过日子的?人这一辈子,出生好也罢,歹也罢,关键是要有颗踏实,向上的心。

    似她这般,饶是家中铺好了锦绣前程,只怕都要被她折腾没了。

    沈江蓠在摇月馆的日子倒是舒心自在,除了查账看书之外,便是与丫鬟们一起做衣裳鞋袜,倒是试验出好些新奇别致的装扮。

    那日正在做鞋。她有一身衣裳是拿上等贡缎做的,丝绸柔滑,看上去似水光粼粼。她有心要做一双鞋子来配,便带着丫鬟找料子,试花样,忙得不亦乐乎。

    没多久,地上洒了一地的绫罗。皆是剪了花样不对的,一阵就等小丫鬟来扫。

    听琴的女红不够细致,只得端茶倒水。她眼见着这样耗费衣料,瞧得眼皮直跳。这样好的料子,她从前在家时想拿来做衣服都不能,这里却拿来做鞋,还丢得到处都是。

    听琴心疼得眼眶都红了,想起尚在家中的妹妹,此刻许是冻着的罢。她进了国公府,自然有沈江蓠赏的衣裳,可是这些说是打赏,也不能随便送人的。况且她也没有门路送出去。

    因着听琴实在做不来细致活,颂秋便时常叫她跑跑腿,去送东西,收东西。

    那日做了鞋,沈江蓠给沈江芷和沈江芫都备了一双。颂秋便拿给听琴,叫她送过去。

    写意知道谢姨娘向来大方,又肯讨好摇月馆的人。便接过要送给沈江芫的鞋,说道:“四小姐的我去送罢。”这一趟差事肯定能得不少赏钱。

    听琴哪里懂这其中门道,接了鞋便走了。

    颂秋戳了一把写意的额头:“就你会抖机灵。”

    听琴脚程快,没多久便到了沈江芷的院子。

    这边的人她都不熟,刚进了院门,也没瞧见个人,就一边往里走,一边探头探脑的张望。才摸到花厅门前,恰好门里转出一个人来,两人撞了个满怀。

    “谁呀?走路不带着眼睛哪?”是沈江芷身边的大丫鬟文杏,她整了整发髻,扫了一眼面前的人,眼生得很!又见那人服色黧黑,穿着也不甚华丽,眼神之中怯生生的,只当是哪里钻出来的小丫头。便尖着嗓子问道:“你是谁?来做什么的?”

    听琴这才期期艾艾地说:“姐姐好,我是大小姐派来的,来给三小姐送鞋子。”一面说,一面将怀中包好的鞋子递到文杏跟前。

    如今阖府上下谁人不知三小姐与大小姐不睦,更何况是沈江芷身边的人?一听说是大小姐派来的,便下死眼打量了一番,才道:“你等着,我进去通报。”

    花厅一道门而已,能有多远?隔得了几许声音?

    听琴就明明白白听见里面的人在说:“大小姐打发了一个乡下丫头来送东西。”接着是一声冷笑,还是文杏的声音:“早些时候就听见说大小姐买了一个乡下蠢丫头,今儿总算见着了。你们都去瞧瞧,再没见过那么蠢模蠢样的人。”

    一群人都笑了。

    听琴紧紧抱着鞋,越发连脚往哪里站都不知道了。

    一个小丫头捂着嘴,眼角一抹轻蔑的笑意,来带听琴进去。

    听琴一直低着头,不敢抬起来,行了礼,递上鞋子,连话都说得断断续续:“大小姐……派我来给三小姐……送东西来了……”说道这里就停了,也不会再说两句漂亮话。她这还是第一回见沈江芷,往日里知道自家小姐漂亮,这三小姐才像画上的美人拿!

    沈江芷转了转眼珠,与身边的丫鬟们相视一笑,才说道:“你回去替我谢谢长姐。看你也是个可怜人,文杏,取点东西赏她。”

    听琴没想到居然还有打赏,这才抬起头来,呆呆地望着沈江芷。

    沈江芷见她的样子发笑,又笑了一回,才示意文杏将东西拿给听琴。

    听琴一见,不敢接了,居然是一只明晃晃的金镯子,连忙摆手:“太贵重了,太贵重了……”

    “给你你就拿着。”文杏强行塞到听琴手中:“也不是足金的,再说你来跑腿,自然该得赏钱的。”

    听琴诚惶诚恐地接下,心里似压了千斤重担一般,又紧张又欢喜。回去以后,她将手镯郑而重之地压在棉被底下,心里头咚咚咚跳了许久。思索着这事情是否应该告知小姐,不想颂秋又来打发她去准备洗澡水,就混忘了。

    摇月馆里众人吃了饭,几个大丫鬟服侍沈江蓠洗了澡,再收拾了家伙,就已经入夜了。不想,沈江芷带着一群人明火执仗地来了。

    沈江蓠已经换了睡觉的衣裳,蜷在被窝里,打算再看会书就要歇了,听见沈江芷气势汹汹地过来,猜她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只得披了衣裳出来。

    沈江芷嚷嚷着丢了东西,一叠声地要搜房子。

    摇月馆众人围在一处,正不知如何是好,见沈江蓠走来了,赶紧让出一条道来。

    沈江蓠嗤的笑了一声:“你丢了东西,怎么找来我这里?黑灯瞎火的,别是你自己放哪儿忘了罢。”

    沈江芷自信无比地盯着沈江蓠,不无得意地说到:“老太太给我做嫁妆的金镯子,每天好好放在我屋里。今儿你的丫头过来送趟东西,回头东西就没了,不是她偷的,难道它自己长腿跑了不成?”

    豁朗一声,听琴打翻了桌上的茶盏,整个人面色惨白,身子已是摇摇欲坠。

    她这模样,完完全全就是不打自招!

    沈江芷一见更得意,指着听琴:“不是她偷的,她心虚什么!给我搜!贼赃肯定还在她这儿!”她狠狠啐了一口:“呸,不要脸!”

    听琴脸上挂满了泪,那句“三小姐说赏给我我才拿的”尚未来得及出口,话早已被沈江蓠拦下。这也不是多高明复杂的阴谋,一想便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借给听琴十个胆子,她也是不敢偷东西的,肯定是沈江芷找个名义给她的,现在又叫抓贼。

    左不过是沈江芷不忿自己,拿听琴扎筏子来落自己的面子。若传出自己屋里有小偷,丢的可不是听琴的人,而是自己的面子。无论如何,也不能叫沈江芷搜了去!

    “这是我的屋子,她是我的丫头,你说搜就搜?可把我放在眼里?”

    “再说,你当我是你,管不住丫头么?我的丫头,所有东西都是过了我的眼的,我敢肯定不是她!”

    “兴许你就是窝主也说不定……”沈江芷阴阳怪气地说着,一句话未完,脸上早着了一掌。

    啪一声响,顿时脸上就如火烧一般。沈江芷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沈江蓠:“你……你敢……”

    只听沈江蓠沉声喝道:“好一个堂堂国公府小姐,这些年规矩都学到那里去了?这也是你对长姐该有的态度!”

    “且莫说我我是你长姐,你理当恭敬。就说日前我将大好亲事让与你……”沈江蓠明知这是沈江芷的痛处,偏偏要伤口上撒盐:“你不知恩图报也就算了,居然恩将仇报!大半夜的,来长姐屋子里搜贼赃了!”

    沈江芷此来,本就存了将事情闹大的意思,带着自己屋里的人几乎是倾巢而出。摇月馆的人自然也都围了个严严实实,又有担心出事的跑去将府里的管家娘子请了来。

    这倒好,府里管事的,两处听差的,好几十,上百人,将沈江蓠这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这简直比那一巴掌还让沈江芷挂不住。

    她气得说不出话,捂着脸,撂了一句:“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含恨而去。心里既恨沈江蓠,又恨展落白。

    待沈江芷一走,沈江蓠立刻叫人关了门。

    她带着心腹丫鬟走去大丫鬟们歇宿的屋子。

    听琴仍是不住地哭,跟在众人身后,哭得似要断气一般。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白日里三小姐明明说要赏给自己的东西,怎么一转脸就说是自己偷的呢?

    她哭着冲上前去,一把掀开自己的棉被,转头跪在地上,抱住沈江蓠的大腿,哭道:“小姐,我真的没偷东西!打死我也不敢啊!是三小姐说赏给我的……”她哭得声嘶力竭:“她们还说这个不是足金的,我才收了的。”

    众人都惊诧了。因为床下不仅有只镯子,还有铺了一床板的碎布片。

    颂秋拣起镯子,放在手心掂量了掂量,真是不轻。她心里也不禁叹道:真是蠢死了,这么重的镯子怎么可能不是足金?

    沈江蓠与颂秋交换了一个眼神,已经明白,沉着脸问到:“这镯子这么重,怎么可能不是足金?你到底是不懂,还是故意假装不懂?”

    听琴吓得没命得磕头:“女婢真的不敢,真的不敢!小姐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梦里都想着小姐的深恩,一点也不敢欺瞒啊……”

    沈江蓠自是相信她不敢,叫颂秋过来,嘱咐她趁人不备,将那镯子扔去老太太院里,“到时就与咱们无关了。”

    沈江蓠说完,看着那一床的碎布片,又问道:“你拣这些回来做什么?”

    听琴又磕了一个头,擦了一把眼睛和鼻子,才回到:“奴婢有一个亲妹妹。奴婢这辈子跟了小姐,是不走的了,可奴婢的妹妹还要嫁人,我想给她攒些嫁妆……”说着,似是想起什么,又赶紧解释:“这些不是我偷的,我是看着姐姐们扫起来,要扔掉的,我才捡了回来。”

    沈江蓠心中乍然一酸,问了一句:“是你一母同胞的妹妹么?”

    听琴一个劲儿地点头,拉拉杂杂将家里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奴婢的爹早些年去山里采药,摔了下来,早已动不得了。家里所有活计都靠我娘一个人。后来实在过不下去日子了,我听见别人说卖身为奴可以换几个钱,就求着我娘把我给卖了。没想到我反而过上好日子,我就是不放心妹妹,将来她要出嫁的,可不能像我一样被人看不起。我能给的都要给她。”

    听她这些话,旁边的颂秋和挽春都心中一酸,掉下泪来。

    沈江蓠深吸了一口气:“你要做我的丫头,光忠心是不够的。今儿晚上的事情你也经历了,若你次次如此遭人算计,我能帮你几回?只怕连我的名声都要遭你连累……”

    听琴一听这话,又磕起了头:“小姐,我真的再也不敢了,以后谁给我东西,我都不再拿了。我绝不会再连累小姐的。”

    “你要明白,你是我的丫鬟,你出了差错,别人不会笑你,只会说我。”

    “奴婢明白,奴婢记住了。”

    “你们都是我的丫头,一旦出了事我自不会撇下你们不管。但是你们自己也要机灵点,也要想想清楚当不当得起我的维护!犯了错就得受罚,你今儿跪一夜,想想清楚整件事罢。”

 第51章 平乱

    萧栖迟派人来请沈江蓠去钱庄,说有事商议。

    沈江蓠带的人不多,轻车简从打后门去了。

    钱庄后面有一溜三间不待客的屋子,是按照萧栖迟的吩咐一一装饰的,看上去颇有些新古典的意思。

    沈江蓠细细打量了一番,见左手屋子临院的那堵墙全给拆了,装的是齐地的大窗户,且没糊窗纸,阳光一格一格打进来。

    “你倒是会收拾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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