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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老太太再一说,想想姜夔都十二了,也不小了。他自己这个时候,文章已经做得似模似样。他看过姜夔的文章,实在有些不通。想来这几年真的是疏忽了。
于是点点头,甚为恭谨:“儿子也是如此想。”
彼时,沈江蓠正与沈江蔓一道去老太太处用晚饭。白日里,老太太就叫沈江蓠通知了几个妹妹,晚间一同来用饭。
沈江蓠惦记着上回在临安伯府见着沈江蔓与杜若蘅一处,她自然是要问清楚两人交往的。于是亲自去了张姨娘处,和沈江蔓同行。
“上回在临安伯府,我见你跟一个挺好看的姑娘一处,是不是叫杜若蘅?长得是真标致。”沈江蓠完全就是闲聊之中说起哪家小姐好看的寻常口气。
沈江蔓也不疑有他,顺口说道:“长姐也这样觉得,我也觉得她好看,满京师的小姐中,难有比她更好看的。她比三妹妹……”意识到不对,她赶紧掩口不说了。
沈江蓠扑哧一笑:“在我面前还这样拘谨,不就是比三妹妹好看么。各花入各眼,谁也没规定三妹妹就得是最好看的。我也觉着她比三妹妹好看。”
沈江蔓赧然一笑,又放宽心。她不能不小心翼翼,长姐和三妹妹都是嫡女,有些话她们能说,有些事她们能做,可自己却不能。
从小,张姨娘就教导她,身为庶女,更要谨慎,一步也不能行错。
沈江蓠察言观色,问到:“我看你颇欣赏她?怎么,这么快就成至交好友了?”
“她人好看,又和气,而且待我很亲热。”听沈江蔓的语气,似乎别人待她亲热是一件极其难得的事情。
沈江蓠心里突然有些难受,拍了拍沈江蔓的肩膀,打趣道:“你是国公府的二小姐,多少人要上赶着待你亲热!”
沈江蔓低下头,微微一笑:“长姐说笑了,我只是……”
话没说完,就被沈江蓠打断了:“那只是无聊人的想头,你只要想着你爹爹是谁就好了,那可是三品大员。朝里有几个三品?那些个小姐们,谁的爹爹厉害过你的了?”
沈江蔓不禁笑开了:“长姐说的是。”
沈江蓠也嘿嘿一笑:“我们都命好,有这样一个爹爹。”想着话题扯远了,又拉回来:“你们怎么一同从湖边过来了?”
“我坐着无趣,便起身出去走走,不想在湖边碰到了她,就一起说了会话。你知道,我一向话不多,她也不计较,跟我说了许多。”
沈江蓠暗暗揣测,看自家妹妹神色之中对杜若蘅很是赞赏,这杜若蘅是有通天的本事第一面就能将人笼络至此,心下有些好奇,便问了一句:“说了些什么让你这么看重她?”
沈江蔓回思起杜若蘅对自己的信任,直言“秘密”之事,面上一笑,正要说,又想起自己已经承诺她绝不往外泄露。虽然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自己总归是保证过了,就有些踟蹰,赶紧转了话锋:“也没什么,不过是我们都不习惯贵女们热衷的闲聊而已。”
沈江蓠分明见她神色有变,想是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不便对人言,于是拖长了声音:“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连我这个长姐也要隐瞒!”
沈江蔓又不好意思了,想着也实在不是什么大事,于是说道:“长姐可一定不能告诉别人!”于是将那日答应为杜若蘅保密不说出她在水阁撞见临安伯二公子的事情告诉了一遍。
也不知是出于前一世的偏见,还是就信不过杜若蘅这个丫头,沈江蓠起了一丝疑,却又不清楚到底疑惑的是什么,好似飘在眼前一缕灰白的抓不住的柳絮。挠得心头发痒。
沈由仪与老太太、女儿们一起用过饭,便回到房中。只见赵夫人眼眶泛红,侧身躺在榻上,一问下人,才知道连晚饭也没吃。
于是在赵夫人身畔坐下,扳过她双肩,问到:“不舒服么?怎的不吃东西?”
赵夫人见了沈由仪,心下一酸,眼泪便涌了上来:“老爷,这个家,我是不是当得不够好?”
虽是老夫老妻,见着赵夫人这般自怜自艾的模样,沈由仪心下不忍,伸手拂了拂她的碎发:“怎会不好?很好,为了阖府上下,你辛苦了。”
赵夫人忍着泪,挤出一点笑来:“老太太教导我,我不敢抱怨。只是怨自己,如今老太太一把年纪,也不能顺她老人家的心,反叫她事事操心。”
沈由仪心中更是一软,知道她今儿在老太太那里受了委屈,携了她的手,在自己掌中繁复摩挲:“老太太年纪大了,脾气是急了些。”
听见沈由仪的话已偏向自己,赵夫人赶紧开始倒苦水:“老太太说让我再多教导四个女儿,可是大丫头亲娘已经不在了,我疼她都来不及,怎好说她?二丫头、四丫头都跟着姨娘住,我确实疏忽些。三丫头跟着我,我日日警醒她做功课。虽然她的绣工、学问不是顶好的,但是差不多年纪的姑娘中,也算得不错了。”
沈由仪轻轻劝到:“我知道你有苦衷。”心里却微微有些不满,怎的说到其他女儿时都是短处,说道江芷却是明贬暗褒。女人心思到底狭窄。
沈由仪也就不肯再多说其他安慰的话。其实他对于婆媳之间的小分歧一向不感兴趣,他的做法从来就是在老太太跟前说老太太说的对,在媳妇面前说媳妇有理。他也知道老太太向来严厉,并不是一个亲和慈祥的婆婆。而赵夫人性子温和,吃亏受委屈的时候多,所以也尽量安抚赵夫人。
以前开阳在的时候,那与老太太才是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让他头疼不已。开阳那个刚烈的脾气,他就不明白,作为小辈,怎么就不能让让长辈?于是心里对开阳更加不喜。
他将思绪拉回眼前:“夔儿年纪也大了,我想了想还是将他带去前院,该用功了。”
闻言,赵夫人忍下去的泪水又泛了上来:“老爷,我就这一个儿子……”
沈由仪的不满又涨了一点,心中想到当年老太太不也只有我这一个儿子,打断了赵夫人的话:“身为男儿,自当努力上进。”
他心中烦闷,不想看赵夫人哭哭啼啼,抬脚走了出去。
留下惊愕的赵夫人,她不明白,怎的丈夫突然如此不喜。
她不知道,今日老太太就国公府的长远之计与沈由仪很是掏心掏肺说了一番话。沈由仪一直觉得儿女们还小,多疼几年是几年。经老太太一说,很是触动,也生出些居安思危的担忧来。
第12章 赏花时
沈由仪出门没多久,便有嬷嬷来报:“老爷去了谢姨娘那里。”
赵夫人一手揪着裙边,双手骨节都泛了白。
谢姨娘十六岁进的国公府,今年才二十五,比赵夫人小了六岁。
当年谢姨娘进府,就是沈由仪对赵夫人的做法大为光火,不声不响从背后捅的一刀。
说起来谢姨娘与赵夫人颇有那么一点关系。赵夫人有一个同胞姐姐,两人感情颇不错。但是这个姐姐不像赵夫人这般一举飞上枝头,而是嫁了个门当户对的翰林。
赵夫人的姐姐偏偏是个争强好胜有抱负的,日日督促丈夫上进、结交权贵。而姐夫呢,又是个随遇而安的文人性子,只想琴棋书画诗酒茶,并不愿意费尽心机钻营仕途。
分歧便由产生,隔阂在日复一日的争吵中逐渐加深。姐夫长期在夫人那里得不到慰藉,虽不至流连烟花,但在一次诗会中对一个奉酒侍女一见留情。
不求上进就算了,居然还要讨小老婆!赵夫人的姐姐气得七窍生烟,成日见了谁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着:“这日子还怎么过哟?”
为此,赵夫人也很是发愁,忧心忡忡地跟沈由仪念叨过几遍。沈由仪到底站在男人的立场,纳妾而已,小事一桩,哪里值得如此口诛笔伐?
没过几天,沈江节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本来只是寻常伤风,请了大夫来看过了,也开了方子,一日三顿药地养着。
哪知,这药吃下去,非但一点效用不见,三岁的小娃娃反倒病得更加严重。
张姨娘哭得一双眼睛都肿了,不分日夜,将沈江节抱在怀里,只求老天保佑。
沈由仪也着了急,命人再去寻大夫来看。也不知他怎么想的,又叫人将先前大夫开的药方拿来瞧,一见麻黄等药物,立时圆瞪了双眼,喝道:“找的是哪里的庸医!怎么一早没请相熟的御医过来!”
孩子请医问药自然都是赵夫人管的,也不知她是有心疏忽,还是一时大意,反正沈江节差点丢了小命。
明面上不好发作,自然要给赵夫人留几分面子。但是一回头,沈由仪便着人用一顶小轿将那奉酒侍女——如今是姐夫的新姨娘,的妹妹给抬了回来,也就是如今的谢姨娘。
事前,沈由仪一声都没吱,花轿到了门口,下人才着急忙慌跑进来,在赵夫人耳边悄悄地说。
姨娘进门,自然是要夫人去门口接亲的。
赵夫人浑身都在发抖,可又不敢真的与沈由仪大闹,只得按下满腔怒火和怨愤,去门口迎接新人。
谢姨娘年轻气盛,很是不知道避风头,初到沈府时,仗着新宠,与赵夫人针尖对麦芒地顶过几次。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赵夫人对沈由仪的脾性知根知底,顺着毛,赔小心,装委屈,又将沈由仪哄得回心转意。
沈由仪去两个姨娘那里的次数用十个手指头都能数完。
谢姨娘难得一次沈由仪进自己屋子,倾尽温柔,恨不能化在沈由仪身上。
第二日,便顶着一张水灵灵的脸眉开眼笑出现在赵夫人眼前。
气得赵夫人心里恨骂不绝,自己两姐妹偏都撞上这妖精姐妹了。眼珠一转,赵夫人便有了办法。她指了左手边的椅子:“坐罢。”
谢姨娘才待坐下,便听赵夫人说:“过两日,便是我办花会的日子,已经给常走动的夫人、小姐们下了帖子,你就帮我筹办筹办。”
谢姨娘心内一喜,只当是夫人看老爷的面子,也要重用自己,忙不迭答应:“夫人只管吩咐。”
赵夫人便淡淡一笑。
等任务一分派,谢姨娘骂娘的心情都有了,还以为是什么体面差事,原来全是伺候人不讨好的活。时时刻刻跟在赵夫人身边,伺候更衣吃饭还是小事,甚至要搬花草。一天下来,不说连口舒心饭没吃上,差点连水都捞不着喝。
夫人身边那些丫头们肯定是成心的!
谢姨娘心内恨恨,可是到底不敢不听命行事,咬牙切齿很是干了几天苦活。
赵夫人在背后捂着嘴直乐。
沈江蔓知道过两天赵夫人要办花会,心内想请杜若蘅过来玩儿,可是又不敢直接跟嫡母说,很是踌躇。
平日里见赵夫人对沈江蓠很是客气,于是思索着如果找沈江蓠去说,赵夫人肯定会卖这个面子。但是她又不确定长姐是否会帮自己,绞着帕子,手心都勒红了。
在老太太那里用过晚饭后,到底没忍住,她悄悄将沈江蓠拉到一边,低低说了一遍自己的想法。
沈江蓠见她小心翼翼的神色,不过请个朋友而已,也这么多顾虑,在这个家里真是谨小慎微到极致了,不禁有些心酸。
她倒是很想一口答应帮忙,但是对于赵夫人会不会寻个由头刻意刁难自己很没把握。没错,平日里赵夫人待她非常客气,嘘寒问暖,照顾妥帖。面子功夫罢了,谁不会做?她清楚得很,赵夫人私心并没多喜欢自己,甚至在自己瘦了以后,这不喜欢就明显了许多。
沈江蓠也不是什么慈悲为怀的人,从来不想以德报怨。既然赵夫人不喜欢自己,她也没必要热脸去贴冷屁股,明里暗里,干了不少阳奉阴违,气得赵夫人胃痛的事情。
一来她实在相帮沈江蔓,二来也是想多知道杜若蘅的动向,就没多说其他,一口答应下来。
沈江芷在那头瞥见沈江蔓和沈江蓠说悄悄话,嘴角一撇,嗤了一声,随手拉了沈江芫跟自己玩儿。
为了保险起见,沈江蓠在老太太身旁坐下,闲聊之中说起上回在临安伯府的情况。
“见到一个杜家姑娘,倒是第一次见,以前从未遇到过。长得是一等的。”沈江蓠口气有两分惋惜:“就是可惜出身不高。”
“你平常很少议论别人家姑娘。”老太太迅速察觉到不对。
沈江蓠一张小脸全蹭在老太太肩上:“就是对她印象还可以,过两天太太不是要开花会么?我想着也把她邀来,老太太帮忙看看,这个人值不值得交。”
“鬼丫头,这点子事情你直接去跟你们太太说不就完了,还绕这么大个弯子。”
沈江蓠正色道:“要给老太太看的,当然要先给老太太说一声。”她倒是真心相信老太太的眼光。
花会那日,风和日丽,碧空如洗。
深宅大院里被沤湿的心思仿佛也随之干燥明媚。
沈江蓠穿了一身银红衫裙,也没压花,而是勾了荼白的缠枝纹样,交领、袖口都滚了一圈梨花勾连的边。说不出的雅致和明媚。
沈江蔓一见就凑了上来:“长姐的衣裳真好看。”
沈江芷也是精心打扮过的,手上戒指都戴了两个,一套赤金点翠头面更显得贵重。她本就生得艳丽,五官精美,这样一盛装打扮,天生丽质却被衣裳首饰抢夺了光彩。
沈江蓠暗暗观察,总觉得沈江芷今天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反不如平日里美得让人惊心。半晌,她才反应过来,沈江芷这样才是真正的大美人,越是简单装饰越能衬托她得天独厚的丽色,这样浓妆艳抹反而失了韵致。
若是平常,她才懒得管沈江芷,但是今日杜若蘅亦会过来。她知道以杜若蘅的姿色必能引起众人关注。自家也就沈江芷最漂亮,虽说平日里自己与三妹妹关系平平,但是她可不希望自家姐妹被杜若蘅压一头。
于是就有心提点沈江芷两句,但是转念一想人家已经费心装饰了,自己浇瓢冷水算怎么回事?肯定好心反被当成驴肝肺。没得自讨没趣,算了,来日方长,往后有的是机会让沈江芷压杜若蘅一头。
杜若蘅倒是真会打扮,也真了解她自己的长处短处。妆容、衣饰莫不都越发衬得她肌肤赛雪,目如点漆。
众贵女们对沈江蓠的外貌已经失去了兴趣,见到杜若蘅这等绝世美人,忍不住背后嘀咕了起来:“哪家小姐,以前没见过,倒是挺漂亮。”
“咦,上回不是在临安伯府见过一次吗?好像姓杜来着。”
大家寻思了一回,想不出哪家高门大族姓杜。
不知是谁提了一句:“是不是户部员外郎杜家?”
“噢……”众人这一声拖得意味深长。户部员外郎,从五品而已。
杜若蘅心知自己能参加此次集会定是沈江蔓之功,于是一进沈府就打听了二小姐所在。心里也诧异没想到那一次见面,沈江蔓就对自己如此上心。
见了面,两人都分外高兴。
“江蔓,你家里可真富丽。”杜若蘅是发自内心地赞叹。她去过的公侯府邸并不多,也就是临安伯府,和这一次的国公府。在她看来,公侯之家便都应该是这等气派,相比较之下,自己家里简直寒酸得可怜。
看着满眼的雕梁画栋,奇花异草,尊贵得似主子般的下人,她越发坚定了要加入侯门的想法。牵着沈江蔓的手也更用力了些。
“我引你去见见我长姐。”沈江蔓热情想请。
沈江蔓的长姐——沈江蓠,杜若蘅是知道的,简直是如雷贯耳。她有心,对于侯门公府的人头都有大致了解,早知道国公府的嫡长女,生母是开阳公主,身份尊贵。就是长得不如人意,扔进人堆里,即便有打眼的地方,也是因为胖。
多少次,她揽镜自照,心中暗想,自己这副容貌怎会生在寒门?上次在临安伯府倒是见了沈江蓠一面,瘦是瘦了,可那容貌比起自己还是差了一等。真应该把她跟沈江蓠掉个个才对!
第13章 忆王孙
等真的与沈江蓠见过礼后,杜若蘅的不甘又掺杂了两分自卑。
沈江蓠身后跟着两个婢女,身上衣饰甚至不比杜若蘅寻常在家所穿的差——今儿出门做客,又是来侯门公府,她特意穿了质地最好的一身新衣服。
再细看看,连丫鬟头上都戴了金钗——不是鎏金,而是正儿八经的足金。
杜若蘅的心里不禁酸了一酸,此刻只觉着自己头上的金钗像要烧起来一般。原来自己的衣饰,在沈江蓠身边也就是个丫鬟的水准。
沈江蓠却不知道她想了这么多,嘴角含笑:“上回见面匆忙,也没来得及好生一叙。我听二妹妹说你比她还小一岁,那便小我两岁。我就忝为姐姐了。”
杜若蘅也聪明,闻言立马一脸谦恭:“得蓠姐姐不嫌弃,妹妹甚是惶恐。”
沈江蓠胃里的隔夜饭差点吐出来,心里冷哼一声,你倒是打蛇随棍上。
“你们就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