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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鬼鬼祟祟的俩人,赫然便是去而复返的玉潇然和青谨两人。
只听青谨嘟囔道:“不让我说你还一大堆废话!”
“你嘟嘟囔囔什么呢?”玉潇然一边向前摸索去一边疑惑道,直觉不是什么好话。
“啊,没……没什么!我是说那俩被我们打晕的人呢!”感受到师姐投来的灼灼目光。青谨立刻知趣改口。
玉潇然一摆手:“哎,担心他们做什么!我们不是把他们丢进一家的院子里了吗,放心吧,豺狼虎豹叼不走……”
两人一路摸索回事先所住的庭院小阁,青谨道:“人家又不傻,既拿了他们做人质,肯定都藏起来了!”
“狗屁人质!”玉潇然不耐,“就那龙延拓,他自己若是不愿意,这天下能有几个地方困得住他!”
身侧跟屁虫连连点头:“也是,说不准人还在这!哎,师姐,快看,太子殿下房间有人!”
“还是师姐我有先见……”玉潇然一边得意地笑着一边顺势看去,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看着那烛火跳动的竹窗眼中几欲喷火。
灯火通明的竹楼中,宽大的竹窗上倒映着两个交颈相拥的侧影,略显高大英挺的身影,发髻高束,衣袍宽大,显然不是苗族男子的装扮,而身侧那娇小的身影,虽隔着竹窗,单是一个侧影,便婀娜起伏迤逦,曼妙无比。
渐渐地,那两人相对而坐,竹窗上瞬间洒下了两人姣好的五官,那二人似在凝神相望,深情缱绻,丝毫不知春光已泄,又好像是这世界,或是眼中只有他们彼此般顾不得其他,五官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动作缓慢,却似乎又急不可耐地想要贴近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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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这一瞬,便可知屋内人如何深情切切,**,一触即发,内心如火。
外面的人,却也有火。
怒火。
门外的偷窥的玉潇然浑身不可抑制地发抖,再也不看那两人一眼,手脚不受控制般向前冲去,对于身侧青谨大惊失色地呼喊闭目塞听,抽出腰间虹争一剑劈开禁闭的房门,同时怒喝一声:“住嘴!”
屋内的春光一片刹那间戛然而止,如受惊的小鹿一般惶恐的目光纷纷看向破门而入凶神恶煞的不速之客。
时间在刹那间静止。
良久,屋内的男子才反应过来,声音有些惶恐:“你……你是谁?来……来做什么!”
玉潇然目瞪口呆地看着屋内两个陌生的面孔,手持长剑一步步上前,怒火中烧的神色未来得及褪尽,对着那开口的男子质问:“你不是苗族人吗,怎么这身打扮?”
那男子紧紧护着怀中的苗族女子,看着面前的凶神,鼓足勇气道:“我……我见这几日做客的客人中,有人这般着装美如天神,我……我也效仿一下……不不行吗?”
玉潇然一窒,才上上下下打量了这一身行头,眼中怒火渐渐熄灭,良久才道:“邯郸学步!你以为你穿上龙袍就是太子了!”
被点到的男子十分委屈,她怀中的女子却哆哆嗦嗦抬首:“不……不许说我阿屯,我……我喜欢就行了!”
玉潇然一顿,知道自己是气昏了头了,又转而道自己作甚如此生气,这是在干什么!丢下一句:“抱歉,打扰了!”便转身踏出房门。
她一转身,先是看到一片苦笑之色的青谨,而后身形一顿,一一看过院中面色不善的众人,心中一紧,干笑道:“各位好啊,啊哈哈……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笑容依旧慈善的大祭司习梧轻启红唇,也不揭穿:“公主殿下去而复返,是忘了什么东西吗?今日天色已晚,不适宜赶路,还是先行歇息吧!”说完,不待玉潇然答话,便牵着面带鄙夷之色的瑜罗出了门去,头也不回。
呆若木鸡的青谨,看了看四周,像是明白了什么,不动声色回了房去。
一时间,院中只剩下两人。
面带尴尬之色的玉潇然,和神色莫明笑得得意的龙延拓。裙下江山
他笑意盈盈逼近有些慌张的女子,薄唇轻轻撞击犹如红帐随风摇曳:“劈人家房门作甚?嗯?”
他笑意盈盈轻柔地发问,与以往戏谑之言有所不同,犹如屋檐滴雨般美妙,又如珠帘碰撞般旖旎,又如春风拂面般缱绻,滴滴答答钻入她的耳间,又悉悉窣窣撕咬她的心扉。
她后退一步,眼神闪躲,给不出答案:“我……我……我以为……以为……”
“你以为那人是我?嗯?”龙延拓眼中含笑,再近一步。
“嗯……啊……不……不是……我……我……”女子更加慌乱。
他誓不罢休:“那是什么?”
“是……是……啊,谁!”玉潇然结结巴巴依旧找不出答案,而后面色一变,看向侧边不远处,声音凌厉。
龙延拓微微侧首,再一回头,已不见了佳人踪影,眼中浮现赞赏之色,唇边戏谑一笑,并不急着追赶,眼底光芒却异常坚定,一副势在必得的姿态。
玉潇然躲在不远处的竹林里,靠着竹竿抚了抚胸口,却不料耳际响起如鬼魅一般的声音:“三更半夜,然儿这么焦急,要去哪里?”
惊魂未定的某人,面色立刻大变,犹如惊弓之鸟般踏上穿云步又飞射而去,于是,南疆竹林各处开始鸟飞林乱。
屋顶强,丛林里,溪涧边……
气喘吁吁的某人全身乏力,身心俱疲,抱着竹竿几乎瘫软下去。
身后的男子却神采奕奕目光灼灼犹如猎物的虎狼,眼明手快地一把接住下滑的女子,顺势搂进怀中,轻轻笑道:“累了吧,累了歇歇,接着再跑!我,随时奉陪!”
“你……你……”玉潇然一边喘着气一边翻白眼,用尽力气去推开怀抱自己的男子,却换来更加紧凑的相依,她放弃挣扎,入眼的是一片紫色旖旎,她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身侧的温热和清香的宁静。
并非第一次靠在这里,此刻她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彷徨、无措、窃喜、恐慌……
玉潇然平复呼吸,欲要挣扎而出,耳际却传来男子温热的声音:“明明对我动了情,为什么不承认?”
她浑身一顿,怒道:“胡说!我……我没有!”冲喜娘子
似是看穿了女子的心事,龙延拓声音突然放缓,带着一种浓重的蛊惑:“你既然能劝说青慎,为何你自己不能接受这个道理?况且,我不是夕阳,我是永不磨灭的明珠,足以照亮你的一生!”
自大轻狂的声音落入玉潇然耳中,犹如三月春阳一般渐渐消融冰雪般的心脏,她犹豫、疑惑、迷茫,而后喃喃道:“是吗?”
“当然!”太子殿下肯定答到。
怀中女子得到肯定答案,似是稳定下来,自宽阔的怀中慢慢起身,一脸半信半疑的迷茫之色,抬首仔细打量着面容笃定的男子,他狭长的剑眉入鬓,邪魅的双眸亮如星辰,如水的眸中波光涟滟,一片想让人沉入不可自拔的迤逦秀色,鬼斧神工般雕琢而成的精致鼻梁,迷人的薄唇微微张合,红帐轻启之间,隐约乍现内藏的白玉珍珠,整齐的排列着,棱角分明的面庞此刻充满了柔和之色,不禁想让人亲近万分。
她眉目渐渐清明,面若桃花,黑瞳如浸入秋水之中的美玉,娇俏粉红的鼻端隐约间竟然有种别具一格的刚毅之美,微启的红唇比四月里怒放的牡丹还要艳丽,她卸去防备褪去凌厉狡黠,俨然一个娇俏的邻家少女模样,尽管此刻她一身男装假面以对,但落入男子的眼中,自然是透过一切伪装看进她纯净无暇的灵魂深处,美得动人,也分外撩心。
玉潇然看着面容渐渐松懈的男子,只觉自己快要掉入那深如寒潭的双眸之中,悄悄掐了把大腿令自己清醒几分,一把推开面前男子,怒目而视:“所以今日是你设下陷阱故意诓我?”
龙延拓轻轻一笑道:“如果你不回来,我又如何诓得了你!”
她面色一红,而后撇嘴道:“我……我回来是要带走青慎的!”
“那我呢?”他也不恼,轻轻一笑,凑上前去。
“你?”玉潇然一个冷笑,后退一步,“你就好好地在此叙叙旧情,与佳人相约,岂不更妙!”
“呵呵……”他一阵失笑,看向故意刹那间做冷神色的女子,媚眼中无尽宠溺,只觉得女子这样的模样表情他十分受用。
玉潇然看着龙延拓愈加深刻明显的笑意,却愈加恼火:“笑什么笑!”
他笑容持续许久,方缓缓开口:“习梧,是我的姐姐!”
“我管她是……你说什么?你……你姐姐?”玉潇然怒火刹那间熄灭,转为愕然,“怎……怎么可能,天行的公主,怎……怎么可能是南疆的大祭司?”
☆、第六十一回 一吻深情定卿心
“她不是天行公主,她与我,只是一母同胞而已!”龙延拓抚了抚衣袖,负手而立,目光微敛,“我的母后在遇见父皇之前,是苗族有史以来最有天赋的大祭司,后来被迫嫁给了族人,生下了习梧,再后来她就不甘命运,逃出了南疆,遇见了我父皇,两人相识相爱,父皇封其为后,尊宠无限,两人一度被传为天行佳话,只是在我三岁之际,父皇却突然性情大变,对母后置之不理,不多久,母后便郁郁而终了!”
他说出一段不为人知的密事,语气平静仿佛与自己无关,玉潇然却觉得,他的心必定是沉痛的,他看上去坚不可摧,实则内里必然也是脆弱的吧,以至于他需要用强大的外表来垒筑一道防线,她思及此,内心突然没来由的隐隐作痛。
她突然为他们十年前的相遇感到因为,她欣喜自己在他无助脆弱之际给了他微弱的温暖和期冀,她缓缓伸出手去,颤颤巍巍有些犹豫地去触碰他一只垂在身侧的如玉的手指,想去触碰他的灵魂,再次给他无声的力量和安慰。
然她终是犹豫了,退却了。
男子却在她萌生退意之际一把握住那盈盈素手,只觉触手温软,瞬间焐热了自己有些凉薄的心。
被捉住的女子有些惊慌,须庾间反射般欲抽回手去,却在抬首的瞬间触碰到男子满是期冀和掩藏悲伤的双眸,身体的某个地方也随之软了下去,任之将自己的手握在宽厚的掌心中,犹豫问道:“你父皇怎么突然……”
“后来我才知道,父皇母后如此恩爱,是因为母后给父皇下了蛊!”他嘴角一撇,似在苦笑,“后来事发,父皇大怒,意欲废掉母后,却碍着我的面上终是作罢,但从此以后便大肆充盈后宫,对我和母后再无过问!”
玉潇然垂首默然,他的母亲,爱得太过痴狂,却不知,强求得来的爱情,终究是没有什么结果的,以至于受苦的人,落到了她的孩子身上,龙延拓后来流落在外,多多少少应该与此脱不开干系。
她知道,他将如此不可告知天下的密事毫无保留的告诉她,并不是想要自己同情她,而是因为,他相信她。
她却不知怎样开口安慰他,只得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与之十指紧扣,转开了话题道:“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明日还是早些离去的好,我担心父皇的身体……”
“然儿!”龙延拓突兀打断龙延拓的话,声音有些不忍,“难道你没发现蛊王没有睁开眼睛吗?”
“它不是睡着……”玉潇然随意回道,而后豁然抬首,眼中有莫名的东西在渐渐扩展,手上的力道加重,声音有些颤抖,“有……有什么什么问题吗?”
“它已经沉睡了半年之久!”龙延拓低首,看着玉潇然。
“什么?怎么……怎么会!”玉潇然一怔,恍然大悟,怪不得这蛊王借得如此轻而易举,原来还有如此乾坤,怒道,“习梧诓我,我去找她!”大人,咱俩不熟
他一扯怒火满身的女子,止住去势:“苗族的大祭司,从来都活不过二十三岁,而她,正当此时!”
她的身形一顿,想起那个眉目慈悲的女子,似是不可置信,但却知道龙延拓不会骗他,刹那间有些慌乱无措:“怎……怎么会……”
“不过,她说,要唤醒蛊王,只有一个办法,便是进入南疆禁地,雪山,找到冰域中的五彩雪蛤,取其血液喂养方可!”龙延拓继续道。
慌乱的女子刹那间眼中又升起希望:“禁地?雪山?”
“嗯,既是禁地,南疆之人自然不可进入,外人不受族规限制!”他笑道。
玉潇然眉目一凛,刹那间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回归:“别说去得,就算去不得,我也要去!”
龙延拓轻轻一笑,抬起另一只手抚摸女子凌厉的眉眼:“你啊……听我把话说完!雪山寒气并非普通冻寒,内力不可阻,而我们四人之中,只有青慎所练的至阳武功可抵御,今日你走得时候,他也同时出发了!”
玉潇然恍然大悟,怪不得方才未曾见到他,原来是去了雪山,但因为当时还未来得及出声询问便被这厮步步紧逼到这里了,这样一想,她便有些微赧:“这样说来,是我错怪大祭司了!”
“你说呢!”龙延拓又是一笑。
玉潇然怒视之:“还不都怪你,故弄玄虚,说话总是说一半!”
“好好,我的错我的错!”龙延拓无奈“认错”,眼神戏谑,“为了惩罚我有错,那我……”
“你怎么样?”玉潇然侧目,却发现面前越来越近的容颜,忽然间就乱了神,恍然间只觉唇上一热,早已平复下去的面容刹那间又如烟花般轰然炸开,璀璨夺目,一把推开凑进的男子,“这是惩罚?”
被推开的龙延拓丝毫不掩失望之色,却没有再次倾身而上的打算,笑道:“定情之吻!”
玉潇然耳际一热,不自然拢了拢发丝,打了个呵欠转身:“懒得理你,困了!”说罢,不待身后人回话,一个闪身,不见了踪影。
身后盈盈而立的男子满面笑意,眼光未离女子消失的方向,仔细看去,就连眉眼也散开了几分,与以往妖媚的讥诮的浅笑有所不同,这样的笑,让他看起来容颜更加绝于世俗,刹那间这天地间所有的光华和美好散尽,只剩下这暖如朝晖的绝美笑颜。
今晚的他,欣喜、真切且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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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她,虽依旧未曾敞开心扉,但对于他,足矣。
人,有时候需要狠一把,有时候,却逼不得,一如,此刻的她。
看似坚韧,其实,脆弱不堪。
她心中的魔障,他会等着她,一步步走出,走向他。
玉潇然一大早,便听见门外吵吵闹闹,不耐起身开门,恰好遇见对面正含笑而立的龙延拓,立刻收回目光,看向同时正打开房门的青谨:“外面怎么回事?”
青谨睡眼朦胧,耸了耸肩,表示不知。
走出门去,只见平日里极有规律劳作的苗族人都纷纷向着一个方向跑去,玉潇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伸手拦截了一个路人:“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慌张!”
“大祭司,大祭司出事了!”那人一脸愁容,一把挣开,“这事你们外族人不该问,唉,你别拉我了,我得赶紧去看看!”
玉潇然心头一跳,还未来得及看向龙延拓,只听他丢下一句:“我去看看!”便大步向人群涌动的方向走去,背影在熙攘的人群中挺拔醒目,但却,孤独落寞。
新起的朝阳自他前方打下阴影,落在玉潇然脚下,毫无温度,她看向那姿态优雅却掩饰不住焦急的身影,只觉得心脏的地方有些生疼,昨日他说得如此云淡风轻,其实他心底,也是在乎的吧!
习梧,是他母后的延续,是他在亲情上的最后一丝寄托。
纵然他天纵英才,容华绝世,但他终究只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已。
玉潇然抬脚跟上:“大祭司对我有恩,我不能不闻不问!”
龙延拓脚步一顿之后继续前行,她的却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身侧的男子,他微微紧绷的面部线条在渐渐放缓,朝阳为其镀上一层金色的光环,美不胜收。
大祭司住所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地被围了起来,所有人都面色沉重,眼睛红肿,泣不成声,使得玉潇然不禁动容,看来习梧在南疆人心中的地位不低。
三人的到来让苗族人都面面相觑,却从里面出来一人走来,恭敬道:“中原的三位贵客,长老们有请!”
虽然大家不说,但个个心里清楚,大祭司已在弥留之际,不然长老会的人也不会齐聚一堂面色沉重,眼见三人进来,居于正座的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起身相迎:“几位便是中原来的贵客吧!”
龙延拓默然不语,玉潇然客气道:“大长老客气,在下赫连氏!不知长老们让我等进来,这是……”天涯海角,追你到老
既然借来蛊王,那么长老会的人也必定知道自己身份,自不必有所隐瞒。
大长老面色慎重:“三位,大祭司有请!请随我来!”
大长老将几人引至一方竹阁,停住脚步:“大祭司就在里面,老朽就不进去了!”
玉潇然微微颔首:“多谢!”
三人推门而入,向床塌之上看去,身影齐齐一顿。
这……这是大祭司。
如果不是瑜罗在塌边嘤嘤哭泣:“习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