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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劝李大人千万要小心,不要落把柄在他手上,否则他必然会再次密报兵部。”
李维正腾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拱拱手笑道:“这些事我竟不知道,多谢鲍将军的提醒,我一定会提防于他。”
鲍信呵呵笑了起来,亦拱手道:“大人一路好走,日久天长大人就会了解我,我就回军营去了。”
两人告辞,李维正望着他地背影消失在黑暗之中,不由冷冷地哼了一声,一打马,加速向县城内驶去。
李维正找到了知府衙门,按前衙后宅的方式,赵知府的家就应该在衙门后面,不过出人意料地是,衙门前的小广场上却***通明,来往民众川流不息,几乎每个人都拎着箩筐、扛着麻袋,满脸是热腾腾的汗气,广场上几十名衙役正忙碌着,隐约可听见知府赵良成的声音,似乎已经有些沙哑了,整个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酸臭之气。
李维正一把抓住从身边经过地一名老者问道:“这里在做什么?”
“你轻一点,捏死我了!”老者痛苦地喊了一声,黑暗中他见抓自己之人是一名顶盔贯甲的将军,身后还跟着二三十名军士,吓得他腿一软,连忙答道:“回大人的话,这是知府大人在分发今年春小麦的种子。”
“春小麦?”李维正有些诧异,山东半岛应该种冬小麦才对,他回头对一名亲兵道:“去把赵知府请来!”
士兵应一声,挤进了人群,片刻,满脸汗水的赵知府被请了过来,他见到李维正,连忙上前拱手笑道:“李大人可是要找妹子?”
李维正笑了笑,翻身下马问道:“赵知府,这里怎么种春小麦?另外,官府还要提供种子吗?”
“李大人有所不知,朝廷规定,农民开垦新土地,官府第一年须提供种子和耕牛,这些都是去年冬天新开垦土地的农民,因来不及种冬小麦,便在开春前准备种一季春小麦,我正在给他们分发种子呢,唉!”
赵知府叹了口气,忧心忡忡道:“从去年十月以来,我们登州府已经三个月滴雨未下了,整整一个冬天,连一场雪也没有下,天气偏暖,我很担心冬小麦能不能熬过去。”
“如果真有春旱,朝廷也不会袖手旁观,赵大人就不要担心得太多了。”
李维正说到这,又换了一个话题问道:“我还想问一下,今天下午有一批渡海来地高丽人送来官府,他们现在情况如何了?”
“那三十一名高丽人我这里无法收容,按照朝廷规定外夷散民须交鸿胪寺处置,我已开了路引,派人送他们进京了。”
李维正一怔,三十一人,不是三十三人吗?他连忙问道:“赵知府,你确定没弄错,是三十一人?”
赵良成肯定地点了点头,“当然不会弄错,你们军中押解来的高丽人就是三十一人,一个也不少。”
李维正有些惑了,这件事是赖永国一手经办,他并不太了解情况,难道三十三人是包括了那两个日本人?想到这里他的惑解开了,或许就是这样,赖永国把两个日本人也算进去了。
李维正的心放了下来,又笑问道:“对了,我的妹子在哪里?”
“她就暂时安置在我地府上,由我妻子照顾,大人请随我来。”赵良成带着李维正向后宅走去,走到暗处时,李维正见身旁无人,便低声问道:“赵知府,我想问一件事。”
“大人尽管说。
”
“是这样”,李维正沉吟一下便道:“我发现鲍副千户和赖副千户之间似乎有些不合,不知这是什么缘故,赵知府是否知道?”
赵良成冷笑了一声便道:“这件事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原因也很简单,以前蓬莱所名义上是张千户主事,可实际上很多大事却是这个鲍副千户做主,上次朝廷货船被日本倭寇袭扰,其实责任应该在鲍副千户的身上,实际是他出海去护航,但最后被杀的却是张千户,朝廷雷厉风行,可惜打错了板子,听说赖副千户不服,向朝廷申述,但却没有任何消息,可这件事被鲍副千户知道了,两人地关系当然就处不下去了。”
李维正听出了其中的文章,便立刻追问道:“这个鲍副千户是什么来头,居然能以副压正?”
“这个”赵良成有些犹豫,最后他还是一咬牙道:“其实这是公开地秘密,我说出来也没什么,听说这个鲍副千户原来只是济南府一名看守城门的小兵,他地堂妹在齐王府做丫鬟,后来被齐王收为侍妾,前年生了一个儿子,从此他们鲍家鸡犬升天,鲍信从总旗升百户,去年年初来蓬莱千户任副千户,他曾经放出话来,今年这个千户铁定是他的,偏偏指挥使大人来了。”
李维正暗暗点头,看来自己又遇到了一个程延年,这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后宅门前,知府家狭小,大部分亲兵只能暂时安置在附近的一处空宅,只有两人跟着李维正进了赵府。
从进门开始,李维正地心中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倒不是什么危险的感觉,而是这个知府家着实有点与众不同,到处是黑漆漆的一片,偶然房间里有灯光,也十分昏暗,房屋皆十分破旧,一根陈腐地断木吊在屋檐下,十分醒目地随风摇晃,让人有一点毛骨悚然。
宅院里没有名贵花木,只有两株梨树和几株桃树,所有的空地都种满了麦子和蔬菜;没有假山池鱼,只见一群群鸡鸭在走廊下、院子里覓食,也不惧怕生人,李维正小心地从一群小鸡中寻路插脚,而走在前面的赵知府不停地哄撵鸡群,弄得鸡飞狗跳,空气中飘满细碎的鸡毛。
李维正忽然发现院子里有一个老人,正拿着簸箕小心翼翼地收集鸡粪,那专注地表情就仿佛在捡宝一样,赵知府连忙上前给老人说了几句,又指了指李维正这边,老人却不睬他,继续在院子捡宝,赵知府有些尴尬地挠挠头,苦笑了一声,便带着李维正穿过走廊来到东院里。
“李大人,你妹子就住在东院里,我还要去发放种子,就先告辞了。”
“赵知府请便!”
李维正拱拱手,走进了东院,东院似乎是专给客人居住,稍微像点样子,有一弯半月形的池塘,还有一座假山,可就是这样,李维正还是发现池塘里养的不是观赏鱼,而是草鱼,假山上搭着一根葫芦架,两只葫芦还随风摇曳,李维正和两个亲兵都诧异之极,这哪里是知府大人的宅子,分明就是农家小院。
“大哥,是你吗?”门口传来了倩倩的声音。
绕过假山,只见倩倩正站在门口张望,李维正笑着答应道:“是我!”
“你怎么才来,我等了你一天了。”
“新官上任,事情总是多一点,对了,这里住得如何?”
“哎!大哥就别提了。”
亲兵进了旁边的屋子,李维正则跟随倩倩进了屋,屋子里一样地灯光昏暗,摆设十分简陋,除了桌椅和一张床外,另外墙边还有一只橱柜,其余什么家具都没有了,而且桌椅和床显然都很有些年头了,不过看上去似乎还算结实。
李维正眉头紧锁,东西简单点没关系,但他有些受不了这幽暗的灯光,让人的心中堵得慌,倩倩似乎明白他的不适,便笑了笑,取过一只油壶,稍微向油灯里加了一点点油,灯光立刻明亮一点。
“大哥,其实知府夫人给了我满满一壶灯油,可我见她身上的衣服都缀着补丁,也就不好意思多倒灯油了。”
李维正想到一路所见,便明白了一切,他摇了摇头道:“这么穷地知府,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大哥先吃饭吧!”
倩倩从锅里取两个馒头和两碟小菜,放在李维正面前,她叹了口气道:“下午,赵知府的父亲来院里喂鱼时我问过他,才知道这个赵知府家中负担很重,他要养妻子父母以及自己父母四个老人,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尤其赵知府的母亲长年病倒在床上,每年地药费就要用去他一半的俸禄,我们今晚住在这里给他家添了很大地麻烦,本来是要住在杨知县家,可赵知府说杨知县家住不下,就让我们住在他的府上,早知道他家是这样困难,我宁可去住客栈。”
李维正默默地吃完晚饭,便道:“我已经决定安家在蓬莱县,就是那栋前任指挥使地官宅,明天一早,我让亲兵帮你收拾一下,最好中午前就搬过去。”
“倩小姐,茶泡好了。”门口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昏暗的灯光中,只见走进来一个年轻的女子,李维正只当她是一起来山东的小丫鬟,也没放在心上,可当她走近,李维正却惊得站了起来,这个女子竟然就是下午见到的高丽女子王顺姬,‘她怎么会在这里?’
光石火的瞬间,李维正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不对!不是三十一个高丽人,应该还是三十三人。”
卷一 卷进大案 第一百三十一章 宝船起航
叫王顺姬的高丽女子穿着一件普通的蓝布短祅,下子,头发梳成了丫鬟,和明朝普通的仆役女子没有什么区别,而且她的汉语说得很好,如果不是因为李维正下午见过她,根本就想不到她会是高丽人。
王顺姬低眉顺眼地将一杯茶放在李维正面前,又给倩倩行了一礼,慢慢退下去了,可就在她走到门口的瞬间,李维正瞥见她偷偷向自己看了一眼,眼中腾出了乞求的神情。
待她走出房门,李维正不腾声色地问倩倩道:“她是谁?”
“我忘记告诉大哥了,下午我去买菜,回来时发现她孤零零一个人坐在我们门口,她说她是高丽人,叫王顺姬,父母在高丽内乱中死了,族叔带她逃到大明,结果她叔叔嫌她是累赘,便将她扔掉了,她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我见有两个男人在旁边打她的主意,便把她带回来了。”
倩倩又想到了自己的身世,她的眼睛有些红了,低声问李维正道:“大哥,我真的很可怜,能不能把她留下来。”
李维正却暗暗冷笑一声,这个高丽女人很聪明,基本都说了实话,她也知道瞒不过自己,但关键地方却说了假话,他们三十三人是被官兵解押,怎么可能说离开就离开,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留在自己身边,所以她才会盯上倩倩,并利用了倩倩的同情心。
想到这,李维正便柔声对倩倩道:“这个女子下午我见过,她叔父说要将她送给我,被我断然拒绝,可见她是来有心找你,你不要上她的当。
”
“可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或许她就是想来投奔我们,大哥,你觉得高丽人可能会对付你吗?”
李维正沉思不语,高丽人当然不想对付自己,可这件事会给有心人留下把柄,不过他也有些问,漏掉的两名高丽人中,除了这个王顺姬还有谁?他们是怎么样被漏掉的?还有为什么这个王顺姬总想着投靠自己,其用意何在?
“倩倩。你去把这个王顺姬叫来。我有话问她。”
很快。王顺姬被叫进房中。倩倩也知趣地离开了。这个高丽女子垂着头。两只手放在前面。态度异常恭顺。李维正却冷冷地望着她。半晌才问道:“据我所知。有两个高丽人漏网了。一个是你。另一个应该就是你地叔叔王忠诚吧!”
“是!”王顺姬低声应道。
“很好。你们是怎么被漏网地?”李维正又接着问道。
“我叔叔用五十两黄金买通了解送我们进城地百户。半路上他便将我们放了。叔叔没有带我离去。而是让我自己来找你。”
到目前为止。这个女子回答地都应该是实话。她很聪明。知道这些事情瞒不住。所以十分配合地回答李维正地问题。
“你回答得很好,不过这些事情都不重要,关键我要知道你为什么想投靠我,如果我又重新把你送到京城去呢?你叔叔让你逃出来岂不是白费了力气,还有,既然花大价钱让你逃出来,他却又甩掉了你,这不是有点多此一举吗?所以,我知道你们必有用意,我看你还是说老实话的好。”
李维正的问题问得很尖锐,句句都敲在关键点上,王顺姬却慢慢地抬起头,脸上慢慢腾出一种媚笑,只是这种略带勾引地笑容和她秀丽的脸庞很不协调,使人感觉她是在装出一种媚态,紧接着她竟脱去了上衣,短祅挂在腰间,上身已无寸偻,袒腾出了浑身雪白晶莹地肌肤,曲线美妙之极,,她的手忽然从胸前放下,颤巍巍的肉山丘上下跳动了一下,这一刻她的媚笑已经不见了,她慢慢闭上了眼睛,身子似乎在微微颤抖。
‘砰!’地一声巨响,李维正狠狠一拍桌子,厉声喝道:“来人!”
外面立刻想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已经冲到门口,王顺姬吓得浑身一哆嗦,慌不迭地拉起衣服,挡住了前胸,门‘呼!’地被推开了,几名亲兵冲了进来,躬身道:“请大人吩咐!”
李维正一指王顺姬,恶狠狠道:“这个女人是高丽间谍,给我拉下去,用锦衣卫最狠辣地手段~问她口供,不准有半点容情。”
“是!”两名亲兵上前便要抓王顺姬,王顺姬‘扑通!’跪在李维正面前,趴在地上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这时,倩倩也听到李维正的怒喝声冲了进来,她见王顺姬伏在地上,衣服凌乱不堪,后面地脊背还光着一半,她忽然抬头,愤怒地盯着李维正,眼中充满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痛心和失望,她缓缓摇了摇头,默默地从橱子里取出一件自己的外裳给王顺姬披上。
“你不要害怕,和我到另外一间屋里去,他如果再敢欺负你,我就带你回京城。”
“不!”王顺姬不肯站起来,带着哭声道:“谢谢倩小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没有说实话。”
李维正忽然一摆手,对几个亲兵道:“你们都暂且下去。”
他又对倩倩道:“你也暂且下去。”
倩倩深深地看了李维正一眼,她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房间,又顺手将门轻轻带上了。
李维正显然没有注意到倩倩的情绪变化,他的全部心思都在这个王顺姬地身上,他背着手走到王顺姬面前,
一声道:“你太小看我了,你以为用身子就可以让我吗?我若连这点诱惑都抵御不住,还能爬到威海卫指挥使的位子上吗?你说吧!给我说老实话,你到底是什么人?还有你那个叔叔真名叫什么,他去了哪里?”
过了一会儿,王顺姬站了起来,她擦去眼泪,又将衣服穿好了,这才低声道:“我地真名确实是叫王顺姬,只不过大家平时都叫我长平公主,没有人知道我正名,我父亲就是去年十月被李成桂那恶贼害死的高丽国王,李成桂又立了王瑶为傀儡,并在开京大肆屠杀王氏宗室,我当时因不在开京而逃得一命,被父王地旧臣崔叔叔藏匿起来,因风声太紧,崔叔叔便决定带我逃离高丽,在海上却遇到了倭寇,结果被你们赖将军所救。”
李维正缓缓点了点头,原来她是高丽公主,难怪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话,其实李维正就是因为她能说一口流利地汉语才怀她的真实身份,普通的高丽人或许能说几句汉语,可又有几个像她那样流利,况且还是女人,只能说明她的身份不一般。
“原来那个王忠诚姓崔,他去哪里了?”
王顺姬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他只是说去找能帮助我们复国的人。”
李维正盯着她的眼睛,判断她没有说谎,便又接着问道:“既然他一路保护你,那为何要把你送我?”
王顺姬叹了口气,有些事情她想瞒也瞒不住了,既然身份已经泄腾,她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她再也没有半点隐瞒,坦率地说道:“因为我决不能进京城,我曾在大明京城住了五年,很多人,包括你们大明皇帝都见过我,我若去京城,一旦被认出,必会被送回高丽,至于把我送给你,其实是我本人地意思,因为因为。”
说到这里王顺姬的脸红了,她有些说不下去。
李维正笑了笑,便替她说道:“因为我年轻,看起来还算顺眼,但更重要我是威海卫指挥使,离高丽最近,说不定将来还能帮助你们复国,是这样吗?”
王顺姬默默地点了点头,她打地是这个主意,为了能杀死李成桂那恶贼,为了能复国,就算牺牲身子她也在所不惜。
李维正没有说话,他背着手望着昏暗的灯光沉思不语,现在王顺姬对于他,就仿佛秦国王孙子楚对于吕不韦,都是奇货可居的宝物,当然,若将她藏匿起来也会有风险,关键是要权衡其中利弊。
沉思了半晌,李维正忽然又问道:“除了你逃走的崔叔叔,其他高丽人中还有谁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王顺姬轻轻摇头道:“他们连崔叔叔地身份都不知道,更不要说我的身份,现在除你之外,再无人知道了。”
“那好!”李维正终于做出了最后地决定,“你就跟着我,做我的贴身丫鬟,从现在开始,忘掉你的公主身份。”
第二天天刚亮,李维正便告诉赵知府,他正式决定将家安在蓬莱县,就用前任威海卫指挥使留下的那处官宅,赵知府大喜过望,连忙派衙役去打扫宅院,李维正留了几名亲兵帮倩倩安排住所,他自己则去蓬莱水城看新的办公室。
‘威正’号宝船已经按李维正的命令改停泊在外城水道边,由一架旋梯从城墙上可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