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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怎讲？”突然提到歆染，让秦天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我前些天丢了件很重要的东西。”磨蹭了这么久，莫筱雅才终于说了自己让秦天佑前来的目的。
“听你这意思，东西是被歆染拿走的？”秦天佑唤歆染的名字异常自然，显然是唤过了太多次。
听着秦天佑如此亲昵的唤歆染的名字，莫筱雅的心里有些犯堵，倏地涌上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她吃醋了！
她居然吃歆染的醋了。
她很不甘心，歆染这分明是取代了她的位置，虽然目前还不是皇后，可在秦天佑心里的位置却与日俱增。
选择从歆染下手，的确是最正确的决定，否则假以时日，秦天佑淡忘了黄婉茹，怕是连自己这个借尸还魂的人也无法奈她何了。
深吸了口气，她一本正经的说道，“本想告诉皇上的，无奈进宫前爹娘千叮万嘱，说皇上政务繁忙，让我不得做多打扰，所以我便自己在私底下查了一下。”
“你丢的是什么东西？”秦天佑有些无所谓的问道。
他并不相信，歆染会拿走莫筱雅的东西，即便是最后真的在歆染那边找到什么东西，怕也是被人栽赃嫁祸的。
“一支凤钗。”莫筱雅笑了笑。
秦天佑在心里冷笑一声，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原来只是一支凤钗而已，宫里这东西多的是。
可就在他暗自冷笑的时候，莫筱雅的声音却再度传来，“那不是普通的凤钗，乃是先皇赐予我祖母，也即是皇上的姑姑的。”
“你说的是，那支钗头凤？”秦天佑微微吸了口凉气，突然发现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了。
钗头凤虽然只是一种女人的首饰，可工艺相当的复杂，并不是大靖国本土的东西，而是西陵国所产，但即便如此，这种东西也只有西陵皇宫才有。
很多年前，西陵与靖国兵戎相见，太祖皇御驾亲征，士气大振，最后一举击溃了西陵军，凯旋而归。
同年，西陵国派使者带着大堆的贡品送来降书，自愿对靖国俯首称臣，其中便有一对钗头凤。
当时莫筱雅的祖母还未出阁，乃是太祖皇极为宠爱的公主，便赏赐了一支给她，甚至还戏言此乃“尚方宝钗”。
可是大家都知道，君无戏言，所以当这位公主下嫁到齐王府之后，整个齐王府都对她毕恭毕敬，这支凤钗更是显得无比贵重。
就在莫筱雅进宫前的一天，平日里根本就涉足府中之事的莫老王妃把她唤道了佛堂。
她生于皇家长于皇宫，后宫里的事又怎会不清楚，所以她很慈祥的对莫筱雅说：“你若不愿入宫，明儿个祖母就用这钗拒绝了皇上。”
第073章 做个小人
莫筱雅的目的就是回宫复仇，又怎肯就此放弃，当即大义凛然的回道，“钗头凤虽然可用，只怕皇上会不高兴，日后找借口给我们齐王府定什么莫须有的罪名，给王府带来麻烦。”
当时莫老王妃看着莫筱雅，心里突然闪过一丝欣慰，她向来只听伺候她的丫鬟窃窃私语的说莫筱雅怎么任性不懂事，还不知她居然如此深明大义。
此次要不是看在莫筱雅是她亲孙女儿的份上，她都不愿主动去帮这个忙，也无法看到这孙女儿是多么的为家人着想了。
于是，最后她亲手将这支凤钗交给了莫筱雅，叮嘱莫筱雅在宫里万事小心，不要轻易相信他人，若是真惹上什么要掉脑袋的事，就拿凤钗出来保命。
可是莫老王妃怎么也想不到，莫筱雅竟然趁着夜色偷偷把这支凤钗藏在了歆染屋里，准备拿它来栽赃嫁祸。
古人云，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莫筱雅不仅是个女子，还要做个小人，以恶制恶，她无需讲什么江湖道义，这是黄婉茹用性命换来的教训。
见秦天佑微微动容，莫筱雅点点头，“皇上说的没错，我丢失的的确就是那支钗头凤。”
“你确定那是被歆染拿走了？”秦天佑已经感觉到了莫筱雅对歆染的敌意。
而且。这份敌意要比上次对安紫嫣和沐纤尘都强得多，不禁开始为歆染担心了起来。
可是他想不通，莫筱雅为什么要对付歆染，如果真如上次黄晚阳所言，她要做皇后，那身为小小常在的歆染又如何能够威胁到她？
“确定，肯定，以及一定！”莫筱雅扯起嘴角轻笑，“不知皇上是怀疑我的查案能力呢，还是太过相信歆常在的人品？”
秦天佑一心想着要护着歆染，见她如此肯定，更加确定此事必然是莫筱雅做了手脚，可惜他没有证据。
闷着头想了想，他蓦地记起下午才问过歆染的话，便说道，“据朕所知，除了今天在未央宫外，歆染并没有再见过你，又怎能拿走你的凤钗？”
莫筱雅把玩着手里的茶杯，轻声笑了起来，“难道皇上觉得她应该当着我的面把凤钗拿走么？”
秦天佑语塞，干笑两声，他继续说道，“钗头凤何等重要，歆染即便是拿了也不能用，试问她要来作甚？”
莫筱雅玩够了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正要端到唇畔喝上一口，只觉一阵风过，手里的茶杯已经到了秦天佑的手中。
他拿着她的茶杯优雅的呷了一口，然后扯起嘴角笑望着她，似乎要等她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若是她没有歆染作案的动机，那他就有办法为歆染辩驳，无论前路多艰难，他都要留下这最后的念想。
莫筱雅瞪了他一眼，“没想到皇上竟然是个这么小气的人，下午在御书房喝了你半杯茶，你晚上就抢回去一整杯了。”
看着莫筱雅，秦天佑有一瞬间的发愣，刚刚的她俏皮的实在可爱，那佯怒的样子如此天真无邪。
第074章 怎么处理
若是能够撇开歆染的事，他想他还是会很乐意跟这个小女子畅聊一番的，因为除了黄婉茹之外不再喜欢任何女人的他，莫名的不排斥她。
轻咳一声看，他收回心神，“朕想不通，歆染明知那凤钗到了她手里就失去了意义，为何还要冒着被杀头的危险拿走。”
莫筱雅也回归正题，“皇上你想多了吧？听闻歆染只是先皇后的一名陪嫁侍女。关于钗头凤的事，除了你我这等知情人之外，怕是连先皇后都不知道吧？”
莫老王妃乃是太祖皇的女儿，钗头凤的事距今已经有不少年头了，知道的人寥寥无几，歆染的确是不可能知道，除非她去翻过史册。
“既然如此，歆染岂不就更没有必要拿了，不是么？”秦天佑有些头疼了。
“非也非也，皇上可别忘了，歆染是个如假包换的女人。”莫筱雅一脸的高深莫测。
“那又如何？”自认为聪明的秦天佑已经完全猜不到莫筱雅接下来要说什么。
“女人对于首饰的贪恋，就如同男人对权势的垂涎。”莫筱雅微微一笑，“所以男人才会给女人送首饰，以此来讨她们的欢心。”
秦天佑再度说不出话来，他虽然聪明，却真的不了解女人，因为他从眼里到心里都只有一个黄婉茹罢了。
偏偏黄婉茹又是那种除了他和爱情之外什么都不要的女人，他根本不需要去做这些方面的了解。
钗头凤是什么样子的，他并没有亲眼见过，但曾经有耳闻，说是异常美丽，因为工艺实在繁杂，在西陵国都只有皇室女子才能拥有。
莫筱雅从秦天佑那边把茶杯拿过来，再次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之后接着说道，“今夜请皇上过来，就是想避开旁人问上一句，对于这件事，皇上准备怎么处理？”
若非御书房里走了歆染之后还一直有赵祥杵在一旁，她当时就把这件事说出来，也没必要等到这么晚。
这其中有两个原因，一来是钗头凤这东西的事她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可是她的一张王牌。
二来则是，歆染经常出入未央宫，肯定与赵祥相熟，万一赵祥事先走漏了风声，被销了赃，那她不但白白布局，还失去了一张王牌。
“为何你能如此确定是歆染拿走的？”秦天佑的手心微微有些湿润了，他突然觉得莫筱雅表面对付歆染，实则是冲着他来的。
“因为这些天除了她之外，再没有其他人来过琉璃阁。”莫筱雅理所当然的说道。
“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你可有查过琉璃阁的人？”秦天佑说完就后悔了，这根本就是在白费口舌。
那支凤钗只是个借口，现在或许就藏在歆染屋里的某个角落，他这样问没有丝毫的意义，只是自己被她乱了心神，未曾三思而后言。
果然，莫筱雅当即回道，“这里面的人我早已审讯过，想必他们也不敢欺瞒与我，除非他们要钗不要命，怕宫里的狗饿着了。”
“那你想怎么办？”秦天佑显然不想接手这个烫手山芋。
第075章 杀气凛然
“我想先看看皇上的意思。”莫筱雅打了个呵欠，“我虽然入宫不久，但也知道偷窃乃是重罪，何况那支凤钗意义非凡。不过大家都知道歆常在乃是皇上心尖上的人，我可不敢得罪了，因为我不想去冷宫。”
自古以来，冷宫就是所有嫔妃都不想去的地方，蟑螂成群老鼠结队，夏天闷热冬天寒冷，是个主子死了都没人关心的地儿。
“你希望朕把歆染打入冷宫？”秦天佑抓住了最后两个关键词。
“我可没有这样说，后宫的律条我还没背出来呢，不知道论律该当如何。”莫筱雅郑重其事的说道，“要是皇上不介意的话，我倒是可以先查查律例，或者找贤妃良妃等人问问。”
她说的轻描淡写，可一旦去找了贤妃或者良妃，尤其是良妃沈秋柔之后，这事就纸包不住火了。
等到大家都知道歆染拿了莫筱雅的钗头凤，那就算是秦天佑想要保住她，恐怕都不那么容易了。
即便是他手里紧握着生杀大权，可终究是要落人口实，若是被外面的人知道了，他日渐不好的名声怕是要大打折扣。
莫筱雅本就没有想过现在就杀了歆染，更不想让她手握钗头凤的事泄露出去，这才私下跟秦天佑说。
表面上看来是为秦天佑着想，实则都是为了自己，而且还是一石二鸟之计，既打压了歆染，又让秦天佑知道她带了钗头凤进来。
钗头凤这东西虽说是有些年头了，但毕竟是太祖皇赐下的东西，而且还有史书为证，他也需要敬畏三分才行。
思前想后，秦天佑最后说道，“既然你如此肯定，那明日朕与你一道去沉香居瞧瞧，若东西真的在她那里，朕必然不会轻饶与她。”
莫筱雅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道，“哦？那皇上不会今晚就先去毁尸灭迹，把东西给转移了吧？或者直接放回我这里？”
秦天佑脸色突蓦地一变，他心里的确是有这样的想法，今晚去沉香居把凤钗找出来，再偷偷放回琉璃阁。
如此，明日莫筱雅就不能捉贼拿赃，那他自然有的是办法为歆染洗刷冤屈了，别说是杀了她，就连冷宫之难都免了。
“你觉得朕是这样的人吗？”秦天佑尴尬的干笑。
“这个我就不知道。”莫筱雅撅着嘴巴摇摇头，“不过我现在至少可以看出，皇上很在意歆常在。”
“哦？那你觉得朕在意你吗？”秦天佑的眼里染上几分戏谑之色。
“唔……可能在意吧，但肯定没有我那么在意。”莫筱雅说着话题蓦然一转，“我没有见过先皇后，不知皇上对歆常在比起对先皇后，还有多大的差距。”
秦天佑神色一凛，眼中泛起冰冷的杀气，“为何三番四次的在朕面前提起她？”
这个问题，他其实想问已经很久了，只是不想说出口，因为想到那个人心还会痛的难以自已。
“因为我喜欢啊，怎么，难道皇上不喜欢么？”莫筱雅一点都不在意他的变化，继续冒天下之大不韪是，“先皇后既然是暴病而亡，皇上为何如此怕别人提起呢？莫不是其中还另有隐情？”
“你喜欢她什么？你不是没有见过她么？”秦天佑握紧双拳，几乎有点咬牙切齿了。
“我不是喜欢她，只是喜欢你们忠贞不渝，从一而终的爱情。”莫筱雅很正经的解释。
秦天佑不想说话了，心口的位置越来越疼，像是有人拿着刀在一刀刀狠狠的捅着，而这拿刀的人，便是莫筱雅。
莫筱雅发现他眉头皱了起来，眼里有极力掩饰的痛苦之色，心里却没有丝毫报复的快/感，反倒有些于心不忍。
难道他现在还会为黄婉茹心疼么？既然如此，那当初为什么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就赐下了满满一壶毒茶？
想到这里，她的于心不忍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看向秦天佑的眼神中立时染上了恨意。
她话语中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冷漠，“时候也不早了，皇上明日还要早朝呢，该回未央宫歇息了吧？”
秦天佑看着她仇恨的眼神，蓦地想起了黄婉茹那一晚死不瞑目的样子，像极了眼前这人。
稳了稳心神，他才将情绪平复，但声音有些颤抖，“你今日果然还是不让朕在你屋里歇息么？”
后宫里的女人，大多都巴不得他歇在自己的住处，偏偏这个女人连着两次都要赶他走，这算怎么回事？
莫筱雅摇头，“我觉得最好还是不要，你知道的，我入宫之前有过婚约，而且现在还没忘掉那个人，我怕自己会把你当成他的替代品，这样对你可不公平。”
秦天佑蓦地想到另一种可能，据说莫筱雅与黄晚阳乃是因为两情相悦才定下婚约，她故意扰乱后宫可是为了惹怒他，让他逐她出宫？
若是如此，那就与黄婉茹借尸还魂没有半分的关系了，她三番四次的提起也许只是为了让他念在黄婉茹的份上，放她与黄晚阳破镜重圆。
如是想着，他便试探性的问道，“那若是朕将你赐给他呢？你可会感激朕？”
没想到莫筱雅立即否定，“不会，你若将我赐予别人，那我还不如一死。”
“这又是为何，你不是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么？”秦天佑看着她的反应，否决了自己那突然冒出来的想法。
“这世间怕是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愿意做弃妇吧？我既然已经入宫为昭仪，不管有否成为皇上的女人，一旦被赐给别人，都将沦为弃妇。”
是这样吗？她不想离开宫廷，真的只是因为她成了他名义上的女人？不，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秦天佑今晚跟她相处的时间已经很长了，能问的都问了，不能问的依旧不能问，留下来也没有意义。
他内心并不想留在留在这里歇息，莫筱雅的做法其实正合他意，便没有再多说，当即起身拂了拂衣袖便要往外走。
莫筱雅跟着他起身，走到外面才知道，原来他这次前来居然连宫人都没有带一个，看来是决定要在这过夜了。
第076章 人鬼难分
不管怎么说，这个男人终究还是帝王，她再怎么恨他不待见他，此时也不能表现的太过敷衍。
别的暂且不论，这打灯笼的小事总得有个人做吧？于是便差了夏辉和林红等几个太监宫女送他回未央宫。
秦天佑并没有拒绝，今夜是他自己失算，想好的在琉璃阁歇息，最后却还是心甘情愿的被她赶出来。
若是不让琉璃阁的宫人送他回去，难道当真要他一个九五之尊亲自来打灯笼引路吗？这太有失身份了。
琉璃阁的人本来就不多，夏辉和林红带走几个之后，就剩下青萱和另外一个宫女和太监了。
莫筱雅把宫女太监打发下去，带着青萱进了内室，郑重其事的吩咐她，“青萱，明日你与我一同去沉香居，到时候皇上也会在。”
“是，主子。”青萱心里满是疑惑，不知为何突然要去沉香居，但至少知道那里住的是歆染。
一想到歆染，她就记起来几天前莫筱雅神机妙算之事，心猜明天的事可能与此有关，可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莫筱雅很快就解答了她的疑惑，“明日皇上问你话，你就告诉他，那天你回来给我准备午膳，远远地看到歆染带着凡梅从琉璃阁出来，其他的不用多说。”
这与青萱看到的并不一样，可是她也不敢过多询问，只是听命的点头，“是，奴婢记住了。”
“那就先出去吧，我要歇息了。”莫筱雅交代完毕，准备就寝。
青萱安然退出内室，莫名的期待着明天的到来，以她的直觉来看，明天必然会有事要发生，而且对歆染来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莫筱雅一沾枕头就睡着了，这一夜歆染一直出现在她的梦里，从一开始的美好，渐渐走向尾声，最后定格在捧着毒茶进来的那一刻。
她很想醒来，可是被梦靥侵蚀的她根本睁不开眼，只能下意识的在黑暗中紧紧的抓住被衾，任冷汗湿透了她的衣衫。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她觉得头疼难耐，浑身像是被人抽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虚弱的不行。
青萱进来伺候她起床，见她脸色惨白，一副憔悴不堪的样子，以为她是身子不适，便要让人去请太医过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