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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做帝王妻:璃妃传-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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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艰难地退至帘外,顺公公已把琵琶呈上。
  未戴义甲,素指弹于弦上,轻拢慢捻间,心底一片凄迷,不知道所弹是何,心中所抒又是何。
  不过是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情亦空,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浮生君心惘。
  帘内,春情浓;帘外,心已碎。
  没有义甲的素指,无法弹出转调中的高昂。
  嘈嘈急雨的弦音,泄出指尖,低沉婉转不复,剩下的,惟有这难言之曲,难尽之恨。
  音渐急,曲渐乱。
  原来,恨意可以如此清晰,因为无望的爱,满满地,充盈着我所以的思绪。
  无箫音的相和,琵曲的悲越我亦无法控制。
  指尖,刺心的疼,然后晶剔刺红的血珠一滴滴地从雪肤的割裂处沁出,滚落于弦,可,我还是无法停下,直到右手的五指血痕斑驳,弦音急促,终随着“嘣”的一声,万籁俱静。
  “娘娘!”顺公公低低地唤我,我抬起雾气的眸子,语音涩苦:“替本宫回皇上,弦断,曲怎续,本宫无法再弹。。。。。。”说罢,放下琵琶,不顾皇命,不念身份,径直往行在外奔去。
  “娘娘!”他急急喊到,却拦不住我怅然离去的步子。
  天际,又飘起纷扬的细雨,一直以为,细雨是不伤身的,可,如今,我奔在雨中,步伐踉跄,面对细雨织出的一道苍茫迷雾,却怎么奔,都奔不出这层浓雾,惟有迷失其中!
  心,被清晰凌厉地割成一片片,再无法愈合,也不求愈合!
  有禁军阻着我前行的步子,我呵斥:“谁敢阻挡本宫!”
  他们怯懦地向后退去,没有天烨的旨意,谁能阻我前行的步伐呢?阻我前行的人,至始至终,只有他一人!
  我不顾身为后妃该有的端庄礼仪,第一次任自己抛头露面地奔跑在雨中,裙裾溅上污泥,脏泞不堪,一如我的清白。
  裙裾,终是可以洗清,而清白呢?焉可再明!
  在肩下的伤口已结合,却还是隐隐作着痛,原来,哪怕愈合后的伤口,还是会痛,何况,是心底的伤呢?
  雨渐大,肆虐地敲打着我,而我,还是继续向前奔着。
  昏昏噩噩,跌跌撞撞,我不知道跑了多远,逃了多远,是的,逃,我无法面对此时的我,更无法面对,如此残酷决绝的他!
  如果这份爱注定将带我遍体鳞伤,那么,逃,是我此时唯一的选择。
  眸中已辩不清前方的路,耳中听到的仅是呜咽婉哀的风声。
  拎起裙摆的手渐渐累了,松下曳地的长裙,措不及防地,丝履绊住长裙,身子如飞絮无力地跌倒,没有预期着地的疼痛,却是跌入一个素白柔软的怀抱中。
  那里,檀香萦绕,那里,温暖如初。
  “怎么了?”柔软的语声,似风拂进心底,然吹不散此时的阴霾深重,抬起眸子,凝望着他,才发现,眼前不知是泪,凄迷一片。
  “曜?曜。。。。。。”我抬起眼眸,望着他,却说不出其他的字来,心中,很闷,闷到快呼吸不了。
  他手中的伞替我遮去漫天飞扬的冷雨,可,却遮不去,落在心底的风刀霜剑,那里,早就被刺剐得千疮百孔。
  “宸儿,你没事吧?”
  连他都看出我的神色有异,可我最在乎的人,却始终忽略,或者说,是根本不屑。
  “我——好累,好累!”崩溃地喊出这句,双手脆弱无助地抓着他的袖裳,他手中擎着的伞怅寂落地,而他的手,轻轻拭去我脸上的那些雨,或者是泪。
  胸口,很闷,身子的力气也快要消耗殆尽。抓着他的袖裳,此时,是我可以让自己继续站着的唯一倚靠。
  胸中的闷渐渐化做奔腾的热气,直冲上来,嗓中觉得微甜时,一口触目惊心的鲜血喷出,染上他的白衣,犹如寒梅绽开朵朵妩媚。
  压抑越久,心中积蓄的,已然不堪。
  胸口的郁结窒闷,随着这口血的吐出,终让自己深深缓过一口气。
  他眸中的震惊,是我从没看到过的,脸冥曜都会震惊,而天烨呢?如果他看到我吐血,是否还会那样,用冷淡的目光远远看着,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呢?
  “宸儿,你到底怎么了?”他不顾身份之悬,搭上我右手的腕脉,额际沁出的,不知是雨还是汗。
  他的眸光落在我右手已经被雨冲胀更显得血肉模糊的指尖,我读到,他的眼底,是一丝无法掩饰的伤恸。
  他的手轻轻将我右手五指柔柔抚过,叹息声缓缓从他薄唇中溢出。
  原来,连他,都会替我痛心。
  可,我的执着却偏要去接近那个冷心无情之人,然后非要把自己弄到伤痕累累才罢休吗?
  他的手轻柔地握住我的指尖,那里,很痛,但,我的心底,更痛!
  “宸儿。。。。。。”他低低喊着我的名字,神色中是不忍,是悲哀,或是对我怜悯呢?
  “如果我说,我好累,这这里,渐渐困束地无法呼吸,你愿意,或者能带我走吗?”轻轻拭去唇边残留的血痕,凄楚地说出这话,腥甜的味道依然此时唇畔所能嚼到的唯一。
  或许,我要的,不过是刹那的安慰,或许,我要的,不过彻底的放弃。
  逃,逃到西周的天边,都是逃不过天烨的手心。
  他说过,我死,也只能是他是尸体。
  如果这样,眼前,这位北溟的国主,应该是普天之下,唯一可以分庭抗礼于天烨的吧?
  他能庇护我妈?我又可以去寻求他的庇护吗?
  他怔然地望着我,眉心蹙紧,然后,轻轻叹息,冰灰的眸子慢慢闭阖,双手却有力而坚定地,紧紧拥我入怀,那么紧地抱着我,似乎要把我揉进他宽广的胸怀里。
  雨水顺着我们的衣襟淌下,周身的澈冷又怎敌心中的寒意呢,倚在他怀中,渐渐分辨出,脸上肆虐的原来是泪水,温润如斯,是雨水无法冲淡的酸苦。
  “如果你愿意跟我走,就算天涯海角,我也会带你走。。。。。。〃
  他拥着我的手,还是那样的温暖。可,这份温暖,始终到不了如今苍涩的心里。
  他的话语,重重落在心里。一字一句,刻铭入心,无论经过多长时间,或许都无法磨灭。
  他会带我走,不过此举将会带来西周和北溟的决裂!
  这是,我这一生,得到的第一个承诺,可能,也是唯一的。
  眼前这个男子,他负了宸柔,此时,却许我这样一个承诺,我可以信他吗?或许,这不是信任与否的问题,而是,这份承诺注定只是完美的虚幻。
  曾经,我鄙夷过他的负心,如今,这负心君主却比无情帝王,更许了我这一丝温暖。
  曜,轻轻在心里默默念出这个名字,嚼到的,只是更深的涩郁。
  纵然我能眼看两国因此兵戎相见!但,我的心底,只有那一人,我欺骗得了所有人,自己的心,却欺骗不过。
  心,可以背叛爱与恨,而我无法背叛的,始终是自己的心!
  “宸儿,现在,你就愿意和我走吗?”他声音渐柔,低低地,回荡在我耳边。
  “我——”我抬起眼眸,凝望着他,在他的冰灰色是眼底,是一种怜惜的痛楚。
  和他走吧,这样,就不用背负所有,远离伤害。心中,一个声音清晰地响起。
  我的手轻轻地抬起,揽住他宽柔的背,借着手里的力量,或许,我就能做出这个决定!
  “奴才参见娘娘!请娘娘随奴才速回行在!”顺公公的尖利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惶恐,“万岁爷怕就要起了,如若娘娘不在帘外,只怕这罪,奴才担不起,娘娘担不起,相府亦担不起!”
  我的身子微微地颤抖,冥曜却视若未听,冰灰的眸子一直深深凝望着我,我不能,原来,我还是放不下,无论多恨,无论多伤,我都放不下。
  心底深处的感情,我无法逃避!相府的安危,更是悬于头上的利剑!
  浮起一抹苍白的笑容,对上他的眸华,缓缓道:“我该回去了,天之涯,海之角,原来,我都没有办法去,囚住一时,便是一世!”
  他的手握住我的右腕,然后将它缓缓举到我的眼前,雪魄玉镯的清冷光泽在雨中闪烁出不一样的华光潋滟。
  “这手镯历代只传于北溟的皇后,如果,你愿意,你就可以是。”
  原来,那日迎亲,北溟婚使的惊愕下拜是源于此。这手镯的背后,竟然是这样的含义。
  左手将那镯子缓缓褪出:“北溟的皇后是安陵言,也只能是她!这个手镯,该是完璧归她了。”
  他是小言的夫君,所给的幸福也该是属于小言的,哪怕小言所要的幸福远不是他所能给的。可,我怎么可以恬不知耻地,要去和妹妹争什么呢?
  他的手却将我的手紧紧握住,止住我将它褪下:“那就把它当成是我谢你的救命之恩吧,既然送于你,岂能要回。”
  “娘娘!请您尽快和奴才回去!万岁爷的脾气您不是不知道!”顺公公跪倒在雨地,声音里带着哀求。
  “曜,好好对小言,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拜托你的事。”语音渐轻,望着他,是最后深深地凝望,我仅是过空之雁,残破的双翼无法再飞太高,太远,所以不配他苍穹的雄鹰之心,如此尔尔。
  他清目悯然,微微颔首,我终是转身离去。
  月华缠着雨丝渐浓了宫闱,不说再见,不说告别,最后终是毅然决然走进那未知却无法逃避的黑暗,如果我能尘封自己的感情,那么这所有伤口均可以愈合而不留痕迹。
  可是,我能吗?
  第一次进入心底的人,必将铭刻得最深。哪怕,明知道,继续下去,只会是万劫不复,可,还是希冀,永远待在那一人的身边!
  不知道怎么回到行在,周身已然淋湿,寒意亦不再觉得,麻木地神情,滞缓地走到帘前,顺公公低声道:“娘娘,先换件干净的衣裳吧。”
  他是否会告诉天烨方才的情形,我不知道,也不在乎,因为,一切对于今日的我,还有什么是更重的打击呢。
  “本宫跪等圣安。”
  说罢,怆缓下跪,指尖的血色已被雨冲淡,只余了肉绽的凄白。这只手,终于在现在,可以不再探琵琶曲了。
  宸柔不在了,无人能和筝音。
  而那悠远的箫音,亦只是昨日的记忆,终不得再续。
  里间有了些许声音,顺公公忙凑到帘前,恭敬地道:“万岁爷可是起了?”
  “传璃妃进来伺候朕更衣。”他的声音冷漠无情,和初见时无异。
  起身,掀开隔阂在彼此中间的帘幔,莲步涩慢地踏进那一方注定是我今后惨痛记忆归结的地方。
  卧裐凌乱,惟那一缕元红触目惊心,蜿蜒地漫散在素白的褥上,空气里,暧昧地浮着欢爱过后的味道。
  突想起初次侍寝的那晚,他为自己刺破手指。还有真正属于他的那夜,那方洁白如初的袖帕。
  一幕幕地浮现在眼前,原来,过往的路,都昭示着此时的无归。
  此刻的他,已然坐起,衣襟微露,玉色的胸膛,汗意渗渗,一旁的忆晴初承雨露,神情莫辨。
  “万岁爷,奴才先伺候晴姑娘下去沐浴。”顺公公说。
  天烨颔首,忆晴披上罗纱,缓缓随顺公公而去,经过我身边时,冷冷一笑。
  这一笑,笑去的,怕不仅是姐妹昔日的情分,还有更深的鄙夷吧。我无力保她,或者说,是由于我的触犯天颜,才使她被这般意味地临幸。
  但,哪怕是这般,对她也是最好的结局,她没入奴籍,这一刻承恩,自然可以得到嫔妃的位份,哪怕只是末级的位份,亦好过为奴,被人差遣,因为,哪怕她熬到二十五岁出宫,至亲之人,却早已不在了!
  眸光复望向他,无喜无忧,这一瞬的平静,连自己都骇到。原来,再多的伤心痛苦也有临界点,过了这个点,则一切,就再也伤不到自己,也感觉不到痛。
  “臣妾恭喜皇上再得美人。”语音淡淡,俯身行礼。
  他从裐上起身,也不束衣,带着欢爱后的浓烈暧昧气息走向我,在我的面前停住,低声,冰冷如万年的川棱:“这场,朕不用刺破手指。”
  望着他英挺如玉的容颜,勉强自己的脸上绽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素手替他慢慢系好胸前的衣襟,指尖的痛,依然直抵心扉,硬撑着残余的力气,道:“皇上,可该赐个位份给忆晴,也不枉她承了这雷霆雨露。”
  他的余光掠过我右手指尖的伤痕,却丝毫不动容:“璃妃聪慧,你说朕该赐她什么位份呢?”
  “忆晴是臣妾的侍女,按宫规,侍寝后,该晋为正八品采女。”
  “是吗?”他薄唇弧度扬起,到:“顺子,替朕颁诏,晋亿晴为五品才人。”
  “奴才遵旨!”顺公公在帘外战兢地应着。
  初次侍寝便直晋才人,和当日的我有何曾相似?不过,亿晴却是以宫女的身份得到此殊荣,天烨,一再地侮辱我,才是你一直所要的,对吗?
  罢,罢,罢,为你流的泪,已尽!除去身体里剩余的鲜血,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给你了。
  我的情感注定被你践踏到最低卑的不堪,连自尊都没有。
  但,堂妹得此位份,叔父在天之灵或许会有一丝慰藉吧。
  安陵一脉宫中的维系,堂妹能接替我继续走下去吗?
  我已经好累,累到再也坚持不住!过往所欠的公道,我也无力再去讨还。我那未出世便夭折的孩儿,或许,我早该陪你一起下去,这样,你也不会太孤独。
  我福身再行礼:“臣妾替堂妹安陵忆晴谢主隆恩”
  他眼底却因我这句话,骤然起了一丝怒意:“安陵?安陵!原来,这一切,是璃妃替朕的精心安排!”
  “臣妾身为皇上的璃妃,自该如此。”
  他扣住我的肩膀,深深地凝进我的眸底,而那里,只有一潭死水,无澜,不惊。
  “安陵氏的女子,果然都是为朕而生!朕定当不负璃妃的美意!”
  我还是轻浅地笑,望着他,我最初,也是唯一爱的男子,却是伤我至深至痛之人。
  原来,爱才会伤人,不爱,就心如止水,无伤无痛吧。
  心碎了,即便漫着弥天,亦在不为人知的暗处,所以,天烨,你看不得,也触不到。
  我的唇边笑得倾国倾城,我的眸底却再没有一丝情愫。
  素手抚上发髻,那里,插着的正是他昔日送我的砗磲簪,将它轻轻取下,如瀑的秀发便垂散下来。
  纵然,青丝凌乱;纵然,面如死灰;纵然,心若死水;此刻的我,依然,很美吧?
  可惜,再美,终是无人鉴赏,莫如昨日黄花,徒留枯萎。
  在他的眼底,我已看不见任何的怜惜,也读不到任何的情感。
  一错再错,步步走来,却都是错!
  天烨,生于相府,不是我能选择,进宫侍驾,亦非我能选择,你又何苦,如此的一再伤我?我只是一个女子,我承受不住,再也承受不住这种伤害。
  你心里有的只是姐姐,我不敢去和她比,我知道,那必定是自不量力的视图。我只求你,能容我一隅的安身之地,但,你终是连这最后的请求都不容。
  姐姐和堂哥的感情,在你心里,如果是不容于天的耻辱,那么,我和冥曜之间知己相惜的君子之交,在你眼底,却是同样的水性杨花,只不过,冥曜的身份,是你的顾忌所在。所以,唯一的报复,仅能是赐予我。
  安陵,安陵!这姓氏带给我们的,原来是一早就注定的结局。
  活着,了无生趣,死,可以再无牵挂吗?
  只是小言仍是北溟的皇后,那么,天烨,你必当有所忌讳,能容父亲百年吧。
  忆晴,堂姐不能保护你周全,最后替你铺下的,也仅有嫔妃之路,但愿,你能走得长远,缚住君心,拢住圣恩,即使天烨是你杀至亲之人,但他始终是皇上,手握的,是那生杀大权。你心里,一定都明白。
  彼时,我担心你对天烨的不利,不过亦是我的庸人自扰。
  sunna_104手打,转载请注明|。

  第82章 情有尽时恨有终
  漫过的唯一情绪仅是绝望,默默凝视手中那枝他曾亲手替我绾上发髻的簪子,心中嚼过一丝昔日的甜蜜,如今,剩下的仅是更深的苦涩。
  未待他反映,迅疾地将那簪子反手欲刺进自己的心口。
  这般地去,倒还是干净。死,或许,是唯一得到解脱,和救赎的路。
  可,他却连这条路都要阻断。簪子被他劈手夺下,那簪的利锋,深深刺入他的手心,然后,那里有深红的血液淌下,缠绵甜腻。
  “你若死了,朕会让安陵一族悉数陪葬!”第一次,他的语气这般狠绝,眸底灼炽的火焰似要把我吞噬。
  “如果臣妾苟活于世,难道皇上会容安陵一族百年?”我依然凄婉地笑,原来连死,都这么难。
  生和死,我的命,都不能受自己的控制,哪怕再多的绝望,我却还要如此艰苦的活着,做他的璃妃,然后,让自己的心,一天天死去,直到他容许我死,这具躯体才能死吧。
  “至少,会比现在长!”他唇边的弧度残忍犀利,带血的手将我的披散的发丝用力地挽起,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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