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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那只水晶花瓶么
翌日清晨,陆沛涵赶到了天籁谷,并顺着服务生的指点,巡小径一路找到纪小鄢的住所。到时却不见纪小鄢,惟见沈一一独自一人歪在客厅一张软榻上,手里捧一本厚厚的书,看得正起劲儿。陆沛涵叫她她才察觉有人来,放下书一跃而起嘴里欢呼着,身上浅粉睡袍光着小脚丫,面色说不上有多好,精神头儿倒蛮足。
陆沛涵惊忧稍定,来之前她最担心的其实是沈一一的身体。沈一一这时却已看到陆沛涵身后跟她一起来的男纸,二十七八岁年纪,眉目很是英挺。沈一一唇角立时抿了笑,且拿眼风去睨陆沛涵,小表情与初五那日陆沛涵向她打探纪小鄢时,一样一样的。
而该男纸也颇上道,走近后主动向沈一一伸出手,“妳好,沈小姐。常听小陆提起妳。”随后方自报家门,“傅贺捷——我跟小陆在同一家公司做事。”拿捏得恰到好处的礼貌,一点不事张扬,一望即知自幼就有好家教。
沈一一一听更乐了。同傅贺捷一样,她也没少听陆沛涵提起此君名号,没想到一向给她感觉十分欠修理的万恶剥削阶级资本家,长得竟这么好,这就难怪每次她替陆沛涵忿忿不平时,陆沛涵都要替他说好话了。
陆沛涵却没沈一一这份闲情,一把扯了她到一旁,急问,“到底怎么回事?”
沈一一笑吟吟压低声音反问,“妳跟周扒皮又是怎么回事?”问完慢悠悠加一句,“不说我就不告诉妳!”
陆沛涵急得跳脚,也还是简短说了始末,原来最先告知她这一消息的,是方硕。而方硕电告她时,她正在隔壁市的隔壁市的隔壁市给客户做项目测试。听完后第一个电话打给沈一一,第二个电话就是打给傅贺捷去请假。恰其时傅贺捷在隔壁市的隔壁市,准假后提议,说他尚有一个应酬,大概还要两小时,不如她先好歹睡一会儿,等他那边一结束即去接她一起回滨城——跟她自己想办法回来所需时间是一样的。如是,陆沛涵也就同意了。如是,车进天籁谷大门口,老板既没说要走,她总不能卸了磨,呃,就赶人吧?
一口气说完陆沛涵瞪着沈一一,做一个“该妳了”的表情。未曾想沈一一依然笑吟吟,“你们都还没吃饭吧?不如先吃饭。”
“沈一一!”陆沛涵忍无可忍。她刚没说的是,红叶这件事不止滨城日报、晨报、晚报都做了报道,地方台晚间新闻也播了,几大门户网站也有了,标题都是:“电荒期间惊见电老鼠,此案不究民愤难止”。陆沛涵尤记得方硕电话里语气沉重,“小涵,动静这么大,怕是很难收拾了。妳要有准备啊。”尽管当场就被她劈头骂回去,“你才有准备,你全家都有准备!”但她如何不知,事态的严重。
沈一一不笑了,回头瞥一眼傅贺捷,傅贺捷已远远坐到客厅另一端面向山岚的沙发里,很认真地在翻她刚才看的那本书,是摆明了不想听下巴嗑儿的姿态,十分得体。而晨起明媚阳光下,山坳里薄雾流金,岑寂了一宿的鸟儿四下婉转啁啭,伴以温泉池水潺潺淙淙,她确定傅贺捷是听不见的,这才轻声道,“小涵,妳还记得以前我们去陶陶家玩儿时,那只突然爆掉的水晶花瓶么?”
陆沛涵眼神霎时黯下去,甚至连唇色都一点点灰败,她如何不记得那只水晶花瓶?她这一生都会记得那只水晶花瓶——那是陶陶妈妈尚未去世时候,有一天沈沁柔带她和沈一一去陶陶家做客,陶陶妈妈在厨房洗水果,陶陶又刚好去了厕所,她们娘仨儿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突然放在茶几上的水晶花瓶“嚓啦”一声爆裂,陶陶妈妈闻声跑进来,沈沁柔什么解释也没有只连忙道歉说自己不小心碰倒了花瓶,旋即跟陶陶妈妈一起收拾起水晶碎片,以及擦四下流淌的水。
从头到尾,她们俩小的不解地看着沈沁柔,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不是她们弄打的水晶瓶,沈沁柔不仅承认还要道歉?及至从陶陶家出来,她们再忍不住地问起,沈沁柔方淡淡道,“有些事情是解释不清的,所以倒不如不解释。没意思。”这件事给陆沛涵印象太深了。而她何其聪明,毋须沈一一再说什么,已解其意。但心里究是不甘的,抑或说恐惧,自包里翻出烟,手抖抖的连摁两次火机才点燃,深吸一口后陆沛涵对沈一一道,“修改电表的那个人,想想办法,也许能找到。”
沈一一笑笑,“昨晚纪总的律师说了,这种案例所在多有,也就是说,我们碰到的,很可能是专以这个为生的职业骗子。那么如果是妳,妳会用真实姓名四处行骗么?”
陆沛涵不语,只狠狠吸烟,答案明摆在那儿,不管是谁都不会。又许是一夜没阖眼,身体太疲惫,一支烟吸不到一半已觉很上头,脚下一阵虚软,几要站立不稳。沈一一忙扶住她,拉她就地坐在池畔石阶上,乳色大理石被温泉熏得暖暖的,她与陆沛涵交握的手却俱是冰冷的。彼此望着的神情,亦是一样的惨然。
“难道真的再没什么人可以证明了么?”陆沛涵喃喃,“比如老蔡,还有阿雕。还有我。我们都可以证明的,都可以证明的……”
“那到底要牵扯多少人进来呢?”沈一一轻问,“何况,没有用的小涵,到最后判刑,还是会以盗窃罪论……”摇头惨惨一笑,她接过陆沛涵指间烟蒂,就那么用指尖夹了,眯眼看着白色烟身以一毫米一毫米的速度缓慢燃成灰烬。何其像我们终将逝去的生命,或日益苍老的容颜。那么是不是,无论是在这繁华的大千世界,还是在阴湿冰冷的逼仄牢房,也都没有区别——反正终将苍老并逝去。
“所以小涵,”沈一一涩声续道,“无论如何我都要担下这件事。因为一旦我妈妈被扯进来,作为红叶的总经理,她就再也脱不了干系。若是那样,红叶就完了,我也就完了……而且,万一我们俩都脱不了干系呢?虽然纪总的律师昨天有说过,他会尽可能想办法,但谁又知道结果怎么样?我们不能冒这个险。既冒不起,也没意义。”
烟蒂终于燃到头,沈一一弯下身子撩一点池水洒灭余烬并搁在石阶上。池水好暖,想一想她慢慢褪掉陆沛涵鞋袜,又卷起她裤管,将她双脚浸到池水里。尔后自己亦伸脚到池下,且用脚一下下挨擦着陆沛涵的,小小亲昵还有用手扯人臂膊、用脸蛋儿蹭人脸蛋儿,陆沛涵知道,都是她自小偶尔欲求人时、或软弱时、或难过到极点又不能流露时,最惯常的表现。
果然下一刻沈一一轻声求恳,“小涵,一会儿妳要做的,就是马上离开这里,找个没人的地方,给我妈妈打电话,把一切都告诉她,并说服她,同意由我来担这件事。我自己,不晓得怎么跟她说……”
“我也不晓得、一一,我也不晓得该怎么跟阿姨说。更不晓得如何让阿姨同意由妳来担这件事!”陆沛涵已带呜咽,眼眉间却忽绽一星异芒,似火焰将熄时最后的璀璨,愈熠熠愈凄凉,“或者,”她灼灼望住沈一一,“或者阿姨回来就摆平了呢?毕竟阿姨有很多关系,不像妳,小白一只。”
扭开头沈一一不看陆沛涵,“妳还不明白么小涵,两天来了三组稽查人员,又查得那么仔细态度那么刁刻,我们倒水都不喝的,阿雕敬烟也不吸……是摆明了要找我们纰漏,且不找到绝不罢休的架势啊。”摇了摇头,她低叹一声,“我妈妈那脾气妳还不知道么,不一定什么时候就得罪到什么人,自己却还不知道。”
陆沛涵再不能言语,眼眉间那一星异芒亦渐渐消熄,明明泡着脚的池水如此暖,她却惟觉满身冰冷,整个人都瑟瑟抖起来。沈一一察觉扭回头望了她一眼,伸出手环住她肩膊,下巴亦搁在她肩上,小猫一样一下下蹭着,“小涵,这就走吧。不能再拖了。尽快把情况跟我妈妈说清楚。让她想好自己该如何应对。我怕派出所的人今天就会去找她,跟她取证甚至让她回来录口供。如果真是有人想报复红叶或者报复她,她回来,只有更糟糕。”
“能猜到是谁么?我去求Ta!求Ta放过红叶,放过我们……”陆沛涵流泪,旋即又咬牙切齿,“或者我去杀了Ta!”
“呵,”沈一一微笑,指腹轻轻拭掉陆沛涵眼角滑下的泪,她真是爱陆沛涵这股子暴烈劲儿,可是——“不论是谁都不重要了。人们看到的,只是水晶瓶——爆掉了。”
放开陆沛涵,沈一一率先起身随即拉起她,湿脚丫儿啪嗒啪嗒在石阶上踩脚印儿,嘴里兀自笑着道,“周扒皮不错。作为娘家人我很满意。好好把握哦小涵,我看好你们!”笑时小白牙一闪一闪,还俏皮地眨了眨眼,而她心里没说的是——希望等我出来时,你们能够在一起。或者等我出来时,已经有小盆友扯着我裙角,也叫我做,沈阿姨。
作者有话要说: 求冒泡,求抚摸~~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
陆沛涵走后,沈一一拣起刚刚放下的书、继续看。这是她在抑郁症后期自觉养成的习惯,用强迫症似的高强度阅读纾解抑结,因为很久以前她看西塞罗,曾看到这样一段话,“应当把病人的思想引向其它爱好、其它关注目标、其它操心事和其它活动……”尔后蒙田也说,“不要径直向心灵的病痛进攻,不要隐忍也不要遏制它的伤害,要将它转移。”现在,她尤其需要这个习惯支撑,好令自己不致落空。而捻在手里的书是纪小鄢的,原本压在枕头底下,早起整理床褥时被她一爪子摸到,见不是什么私密笔记遂拿起来翻看。
书的纸质装帧俱佳,是台版中英对照的《汉赋选译》,厚厚一册三分之一书页处夹一枚黄金书签,签柄匀细,签头是拜占庭风格的双头鹰,鹰目绚烂璀璨嵌两粒蓝宝,鹰翼奢靡华美到近乎悍然,沈一一呆抚半天,暗叹一声:霸气外露啊~~
却看得出,纪小鄢是真的在读这本书。因为书里不仅随处可见划出的重点,边角旮旯处更记满他的所谓批注,字迹算不得漂亮却极规整刚劲,写得都是一些不算冷僻、以致译文里没有的字词释义,比如“巧笑”,批注上就用红色原子笔写:“笑得很好看。”;又比如“倾城”,批注上则写:“像Helen一样美丽。”
Helen?海伦?特洛伊的海伦么?看着这条批注,沈一一简直要笑死了。笑着笑着却忽想起她妈妈曾说过,天籁谷纪少是澳籍华裔,在落英镇的产业均系外资。如是,纪小鄢其实算不得中国人吧?他不过是有一个中国人的名字以及体内流着一半的中国血,所以于她一望即知的汉语字词他需特别注释,甚至要动用荷马史诗理解何为倾城。蓦地底沈一一又省起双头鹰的含意,那是自十五世纪以来俄罗斯的国徽标志,一只鹰头向东一只鹰头向西象征着沙俄帝国在政治上雄视亚欧大陆,然而在文化身份的认同上,连俄罗斯人自己都承认,双头鹰暗喻着他们几多个世纪以来一直一直的犹豫彷徨摇摆不定,由此这枚书签,于纪小鄢这个自小在英语世界长大的华俄混血而言,怕是亦别具深意。这样沈一一不由就有一点唏嘘,仿佛望得见纪小鄢字斟句酌写下这些字时的样子,除此还有些微感动,因为认真的男人一向太少、太稀罕。
这神情落在温泉池对面的裴炯眼里,恍然间他好似回到许多年前,她是那个被隔绝于人群外的小女孩,穿着小花裙子扎着羊角辫,独处在自己的世界里,当她埋头她眼目所见是荒原上的繁花,伤害与谩骂,排斥与鄙夷,俱沾不得她的身。而他远远望着她,如此岸望着彼岸,时光重叠在一棵树上,搁置在他们之间的是从未改变的惦念。“宝宝……”不由自主他叫她,声音并不大,她却如有灵犀般猛地一抬头。阳光下他白衫黑裤一步步走近,平稳,高挺,俊秀,干净,纵令形容憔悴脸上亦不乏一股子年轻男孩特有的朝气,她看着他,不禁亦刹那有怔忡。
“宝宝,你最乖了,是不是?”沈一一再没想到裴炯甫一开口是这样一句话,且蹲在她身前,轻轻握住她捧书的手,扬脸凝视她的眼底是沉默的哀伤,又道,“我家宝宝一直是乖宝宝,是不是?”
沈一一不语,只默默回望他。五年了。五年里她无数次梦到这个场景梦到他,梦到他缓了声气跟她说话,叫她各种宝宝,对她说我家宝宝最乖了;如同巫咒,一句就已足够,拽她回某个天空很蓝笑容很轻的日子,没有嫌恶没有质疑,没有离散亦没有所谓背叛,多好、那有多好;那时,多么美好。
然而这不是真的。回不去的终归回不去。一如爱丽丝穿镜进入的不过是一场梦,梦中救了她的白骑士笨拙且温柔,有一双“温和的蓝眼睛和憨厚的笑,落日余晖穿过他的头发闪耀地落在他的盔甲上”,但他只是一枚棋子而棋子不可能越界,如是他惟一能做的就是在分别时刻给爱丽丝唱了首歌,歌的曲子叫《我给了你一切,我已竭尽所能》,歌唱完后他要求爱丽丝目送着他离开;如是博尔赫斯说,那真是让人悲伤。是啊那真是让人悲伤。幻景真是让人悲伤。梦境真是让人悲伤。这一切都这么让人悲伤。可悲伤又如何呢?属于他们的可能性早在五年前即已被切断。属于他们的过往亦恰似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尸骸,即使不会枯萎与腐败,却也不再会生长。
“你还是叫我名字吧。”瞬间蓄上的泪水瞬间复又消退,沈一一淡淡对裴炯道。边说边缩手裴炯却不肯放。不仅不放还翻转过她手腕。沈一一忙用力挣脱,又怎挣得过?轻轻松松裴炯就将她双腕并攥一处,轻轻松松腾出一只手已然卷起她衣袖。
沈一一急了,俯下头她想都不想对住裴炯肩膀张口就咬。凭什么?他凭什么要看她的伤口?要走就走那是他的自由她没求他回来。爱信不信他若不给她机会解释她也懒得废话一句。而他走后她所经历的诸般苦痛磨折佛火仙焰劫初成,他自留他的学,她自渡她的劫,他没资格检阅这一切,正如她没资格质问他为什么不给她一个了断就谈了新女友。
所以,谁都可以看她的伤口,独他不可以!
一嘴咬下去她使了五分力,够咬得下一块酱肘子肉,胸臆中的怨气亦仿佛随之爆发,气他恨他都不如咬他来得酣畅。裴炯既不躲也不吭气,明明很痛脸上倒绽起笑意,手仍牢牢攥着她,十足小屁孩子时总耍的小伎俩,故意招惹她生气,尔后再哄得她开心。果然沈一一要被气疯了,摇头晃脑咬得愈狠愈用力,而是幻觉么她几乎听得到他肌肉与衣料在她唇齿间厮磨的叽叽声,气恨爆发后是哀恸,哀恸旋即触动了感同身受的疼痛,咬着咬着终是再也撑不住,眼泪一滴一滴滚下来。察觉她哭了,裴炯不再跟她犟,松开她手转而抱住她,并像好多年前那样,哄她时从不阻劝她哭,只一声声道,“宝宝乖。宝宝哭痛快。别憋在心里头……”
而你可知便连怀抱亦是有习惯的?习惯到不论意志多反抗身体却自有自主张。不知不觉沈一一已不再咬裴炯,脸蹭在他怀里,回抱住他的腰,回抱住他腰的手臂甚至没有多一分亦没有减一分,恰恰好好环出他腰的尺码。呵,曾忆年少春衫薄,如今年少时月虽不再裴炯的腰身却没有多一分亦没有减一分还是那样扁窄瘦削,让她想起某个晴好春日,也有外头这样明晃晃的日色,她去参加省共青团举办的手风琴比赛,他死活翘课去陪她,去了却跟她怄气,先是嫌她穿的雪纺衬衫太紧太薄透,继而气她领奖时跟第二名那个傻小子站太近连肩都差不点挨擦作一处,她就也不理他,比赛完冷个脸一径走在头里,手风琴也不要他背,他叫计程车也不上,就那么别扭着走到枫叶路。
枫叶路。枫叶路上没有枫树倒栽着整条人行道的桃树,桃花灿若云霞锦重重开了一路,行至其下,粉的白的花瓣随风飘落,她不禁放缓了脚步,小心翼翼让自己少踩一点落英,却没想到身后的他,完全没有征兆地突然就抱住了她,然后在她彻底懵掉傻掉之际,附唇于她耳畔粗声道,“下次再不乖,我还抱你!”然后下次下次下下次……他总有理由,“指责”她不乖……
泪愈汹涌,沈一一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怎样一种心绪,分明是怨怼委屈的,可怨怼委屈以外又似落日黄昏里的倦鸟,既有慌慌的茫然亦有归巢的安然,心头一霎又想起卡尔维诺的古拉丁文座右铭Festina/ lente,“慢慢的赶快”——如果贪恋是我们每个人与生俱来的原罪,如果这一时一刻不过是梦境将破前的迷恍,她也希望是,陌上花开,缓缓醒矣。
就是这片时迷恍与软弱,令裴炯抱得她愈紧,且双唇轻轻擦着她鬓发,流露无尽温柔与惜痛,因怀中这嶙峋腰肢要到他亲手抱了方知她瘦成什么样,伶伶仃仃仿似稍用力就会折断,伶伶仃仃让他想起五年前,她有怎样圆润润的胳膊和圆润润的腿儿,是少女身姿特有的丰不余肉瘦不见骨,又藕节似的白生生他有时就叫她藕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