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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拍赵凛凛的肩膀,赵母起身,“睡觉去了,美容觉是不能错过的。”
留下赵凛凛一人低头坐在沙发上,面膜的精华液还没来得及洗去,被蒸干,黏糊糊地留在脸上,极为不舒服,而她的心里,此刻却洒满了更不安的水滴,慢慢汇集成海洋。
七迭和归元决定要结婚了。
赵凛凛也解释不清楚自己一个旁观者为什么比当事人还哭得厉害,还是归元把她像个小妹妹一样抱在怀里,轻声说,“凛凛啊,哭什么,修成正果的事,应该开心,而且你这么多年都一路见证过来了,不该笑得很开怀吗?”
不好意思地松手,接过了七迭递来的纸巾,赵凛凛挥挥手,“归元姐快去选婚纱吧。”
和七迭一同在沙发上坐下,赵凛凛侧头,七迭一副紧张得像个愣头青的样子,让她看起来很新奇,心里的阴霾在悄然退散。
尽管那些阴影多数来自她的胡思乱想,少数来自周恣阳。
在TROG分队开始集训时,赵凛凛也去看过一两次,但无一意外,每个人都拿出了十二万分的精力来准备这次最后的赛事。
最后变成只有林果来陪她聊天。
眼看着dota分队的几个男孩找了林果几次,赵凛凛再也坐不下,把准备好的,切得整整齐齐码在盒里的水果递给了林果,就走了。
她妈妈确实说得很对。
赵凛凛从来就没有从父母失败的婚姻里走出来,她至今还不肯相信为什么那个男人就可以因为工作中认识的另一个女人,抛弃了为他洗手作羹汤的母亲。
曾经也是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心甘情愿地被柴米油盐酱醋茶被包围,做一个全职妇人,这难道还不算爱吗?
她一直是追寻着sune的脚步的。
这一点从没变过,就像她离开的时候,心里无限蒸腾的身为粉丝的祝愿——请你一定要拿到冠军,漂亮地退役。
身为女朋友,她感受到的东西,一点也不敢去细想,害怕思绪的发散,会推向事情到一个未知的局面。
周恣阳每天早中晚三条短信来得准时,却也简短。
譬如现在。
赵凛凛没有第一时间点开,她咬住唇,呆愣地看着白色帷幕后缓缓走出的归元。
抹胸长裙,一袭拖地,摇曳的,是眉梢眼角的幸福。
她缓步走来,让所有围观的人被一场温柔的梦境逐渐包围。
易碎,谨慎。
赵凛凛几乎不敢呼吸,她屏住气,转移注意力地看向了七迭,却立刻被他的反应逗笑了。
这大概是他从出生到现在最狼狈,最痴呆的时刻了。
张嘴,不知所措,却抑制不住的傻笑。
“归元姐,真的很好看。”
赵凛凛起身,围着她转了圈,看清了婚纱上的镂空,还有手工的雕花,就连头纱的小花也是精巧无比。
这场婚礼,七迭是真的实现了他的诺言。
给他爱的人此生都不敢忘怀的痕迹。
提着裙摆,归元挂着泪,扑进了七迭的怀里,一如当年那个小女孩。
赵凛凛围观了一场不属于自己的爱情旅途尽头。摸了摸发酸的鼻头,低头模糊着眼看手机上的未读短信——我会跟你一起参加他们的婚礼,我可不想我家小姑娘哭了,没人给她擦眼泪。
哽咽着,赵凛凛艰难地回了个好。
世人所愿意看到的从一而终和青梅竹马等这些美好的词语和归属,期间必定贯穿了看不见的艰难。那又如何,只要最后走到了尽头,便算是修成正果了。
她还年轻,不敢笃定说永远。但不影响她去奢想自己和周恣阳的以后。
身为粉丝的时候,她喜欢的sune是神坛上的人。
身份转变之后,她喜欢的周恣阳仍然是个优秀无比的人。
她这个小女孩,要怎么才能平稳心态,安然走到他身边,对得起全世界注视他们的目光,很有底气地牵起他的手,说,我们其实很配。
接下来的任务仍然繁重。
选蛋糕,选酒水,选婚庆公司。
赵凛凛毫无怨言满心欢喜地当着小跟班,她自己的幸福她不敢确保,但此刻她看到的这对,是真真正正的要携手到老了。
她只能看着他们的背影微笑。
用自己都没察觉的,好像抢不到糖果那个小孩一般的酸涩。
结束了一整天的跟班生涯,从定做蛋糕的店打包了纸杯蛋糕,赵凛凛提着它们,脚步酸软得要断掉般,最后招了个出租车,朝EK17俱乐部去了。
她站在电梯里,点着怀里的盒子,依次和TROG分队的成员对上号。
齐了。
她微笑着,电梯门缓缓而开。
训练室很吵,她绕过了CS和dota等分队,走到了位于走廊最边上的房间,大门紧闭,键盘和鼠标敲击的声音却毫无阻碍地传了出来。
整理了下表情,赵凛凛敲了敲门。等了会,没人来应。
大概是力道太小了,想了想,赵凛凛改敲为拍——这下所有人都听清了。500放下耳机,红着眼,踱到门口,拉开。
塞满红血丝的眼清楚倒映出穿着浅绿连衣裙的赵凛凛。
突如一夜春风来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500觉得自己这两周来充斥着各种英雄的脑袋终于被上帝缓缓吹入了一股清风。
“女神,你怎么来了?”
赵凛凛伸手,500立刻很狗腿地接过了装满了盒子的口袋。
“给你们送吃的。”
“同志们,雷锋来送温暖了啊,大家快停下来,吃东西了。”500转身,一副农民分到地的欣喜。
忍不住翘起嘴角,赵凛凛却发现,整个训练室里,今天的味道格外的清新。
不是指其他的。
而是并不像以往那样被烟草的气息笼罩着。
“周恣阳呢?”
她绕到了500的身后,一口咬着蛋糕的小男孩差点被吓死,拍着胸膛,许久才把那口堵塞物给顺了下去,转身看着赵凛凛,极其无辜地说,“老大啊,跟果子姐去……”
“去北美分部开会了。”
二杀很是自然地出声,接过了500的话头。
他立刻摸着脑袋,嘿嘿笑了起来,“对,就是这样。”
☆、谁的身后都不只一人
开会?
北美分部?
赵凛凛晃了下神,这六个字明明她也认识,此刻偏偏就模模糊糊蒙了层雾气,在心里打着转。
有不悦的心情渐渐升腾起来。
即使她再怎么说服自己要故作大方,那种梗塞的感觉仍然缓缓慢慢地爬满了整个心脏。
她并没有被告知这件事。
这个认知,让赵凛凛很难再保持刚来时的好心情。
她明明是准备了一大堆今天的观后感来的。那些在心里盘旋了一下午的,无比欢喜的心思。迫不及待想告诉他啊。
“嗯,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赵凛凛的笑就像被糨糊强行贴上的,就连不懂人事的500也看出了它的摇摇欲坠。
但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赵凛凛从一开始在他们这群小将的心里,就是很好的,非常的,十分好的。
长得萌,声音好听,还一心一意地身为老大的铁粉。
没有谁能顺理成章地懂得她心里深处的不安。
二杀落座,并没有立刻拾起他的键盘和鼠标,怔怔看着那扇还没合拢的门,方才才放了一个失魂落魄的小姑娘出去。
他摸着鼻尖,老大什么都料到了,包括她得知消息后的失落或者其他情绪。唯一失控的是赵凛凛前来俱乐部的时候,比他所想的早得多。
事实上,她也纯粹因为触景生情,就来了。
二杀有点头疼,他这个俱乐部的生活保姆并没有资格决定赵凛凛对老大的一切事情是否都具有知情权。
所以这种烫手山芋还是扔给金主吧。
他拿起手机。
“活该了吧老周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我就猜你撑不了多久了。”
王升笑得很喜形于色。
狠狠朝周恣阳背上扎着针,一边不停扔着语言炸弹。
和他注定是一言不合的,周恣阳皱着眉,额头渗出的汗让他觉得很不舒服,僵硬地受着罪,却又不知干什么。
陈果开车送他来医院的时候,严令禁止他胡思乱想。
二杀也跟着胡闹,说什么,没做完这次的推拿治疗就不开俱乐部大门。
他滑开手机,电话短信微信微博私信的第一个联系人都是他家小姑娘。
也是他此刻万万最不敢见到的人。
见到面,准得哭。还是无声无息,鼻子通红,委屈得一抽一抽的那种模样。
总能让他想长叹一句,无可奈何原来就是这意思。
又自责,又夹杂着滚烫的心疼。
有短信来了。
“老大,小嫂子今天来俱乐部了,被500无意间气回去了。”
二杀把锅推得一干二净,反正背锅侠500什么都不知道,不知者无罪,老大肯定不会对他下手的。
周恣阳看出来了,感叹了一句他的心真脏。
却无声趴在枕头上笑了声,清淡又无奈。
真正的始作俑者还不是他自己。
“笑屁。很爽吗,爽我再给你多扎十几针。”
王升抽空瞥了他一眼,从容开口威胁。周恣阳眉毛都不曾皱一下,他已经习惯了,从一天前自己进医院起,王升的脸就臭跟咸鱼一样,陈坛腌渍多年。
作为一个B市正宗的爷们,王升说话一向放荡不羁。因此如果他频繁对一个人说重话,也就意味着紧急程度真的很高。
周恣阳不是没想过,他的病发展到后期会是什么样子。
可能会瘫痪。
这五个字被王升加大音量穿插在粗口里提了无数次,他也耳提面命地受教了无数次。
直到第一次瞅到小姑娘因为畏惧流下的眼泪,他才肯正视起来这个事。
只要能再拿一次冠军,后果怎么样都行——那是孤家寡人的他想过的。
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能平衡现在和以后。
看他沉默许久,王升又下了一针。
周恣阳嘶了声,扭头哑声道,“做医生能不能有点医德。”
终于肯吵一架了。王升很开心,背着手踱到周恣阳面前,“医德,那是给听医生话的病人展示的,你这种人,不适用,就是要把你弄得知道痛了,才长记性。”
无言以对,周恣阳干脆闭眼,认真开始休息。
片刻后,又掀开眼,“这次疗程什么时候能结束。”
“这周日。”
……
他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讶然和一丝慌乱,王升第一次见到,颇觉有趣,蹲下,“有事?想走?没门。”
笑眯眯补充,“不然我就打电话叫老头子……哦不,现在有一个比老头子更能治你的人,叫……”
“别闹了。”
周恣阳闭眼,没什么表情,眉头高蹙,语气很轻缓。
王升立刻闭了嘴。
这位大兄弟心情不好的时候,谁也没胆子招惹他。
归元和七迭的婚礼,就在周六。
周恣阳没有忘记。
夜深,很静。
赵凛凛抱着电脑,靠在床头。
屏幕上,是一段完成过半的旋律。
她揉了揉酸涩的眼,掰着指头算,自从认识了sune以来,为他一共写了两首歌。
加上快要生出来的这首。
十分巧合地代表着三个阶段,从憧憬到喜欢,再到迷惘。
Sune一直是那个强大到不可撼动的周恣阳。
他特别好,怎么能让人不喜欢。
下午午睡的时候,辗转反侧,脑海里自动浮起了丝丝点点的杂思,关于周恣阳的,关于他的病痛,关于他的目标,关于他的固执,关于他的所有让赵凛凛不能不放在心尖上的一切。
索性从床上坐起,蒙着一头汗去拨通了陈果的电话。
“这么快就打来啦?看来是真的很担心我们老大啊。”陈果笑,声音很温柔,带着满满的了然和抚慰。
应了声,赵凛凛突然觉得有些窘。但陈果的话无疑是验证了她的猜想,有些着急地反问,“他怎么样了?”
“做了两天针灸推拿了,王升的技术你可以放心的。至于更具体的,我就不知道啦。老大只是让我开车送他去了医院,凛凛要是着急的话,去问王升吧。”
望下去,整片天地都被日光笼罩,热沉沉地冒着气。
随风灌入脑海,无缘由地闷地慌。
赵凛凛点点头,又嗯了声,道了谢,那方陈果静了静,复又开口,“sune这个人,自电竞大赏出道后,以快而不破战术缜密而闻名整个圈子。”
“他做任何事都不犹豫,很坚定。”
“除了你,凛凛,他说很怕看到自家小姑娘哭的模样。所以有些事能自己扛就扛了,但你着实是个不好糊弄的小女孩啊。”
捏着裙角,花了很大力气,赵凛凛才能平稳着声线回一句。
喉头一哽,她蹲下,凝视着地板上蜷缩成一团的影子。
“我只是害怕。”
“嗯,没关系。”
“可是离初赛还有半个月,他这么下去……”
“我跟二杀会帮你监视sune,禁止他每天抽烟,闲暇的时候就叫500拖着他去散步。王升也说了,在周恣阳退役前,会常驻俱乐部。”
眼泪滚烫,滴落在地上。
赵凛凛眨眼,满心都是不可名状的情绪,复杂,她却能品尝出最显而易见的淡淡欣喜。
“好。”她答了句。
亲眼看周恣阳如何透支健康,她做不到啊。
周恣阳前行的路上,从来就不止她一个只会担惊受怕的小女孩。
多么幸运。
“谢谢你们,谢谢。”吸了口气,赵凛凛的哭腔实在很明显。
陈果自然没有错过,叹了口气,“小姑娘啊,你要明白,你才是这一切的前提了。如果没有你的话,就算我们拿着枪对着他,sune也不会改变半分的。”
“他当然很固执。”
“但现在,他的固执,叫赵凛凛。”
心里仍然有很多话在汹涌盘旋,她决定还是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告诉他。正如当年的那首《十七叹》。
要说些什么。
希望你能在实现梦想的前提下,一切都好,这样才能有享受余生的权利,我才能安心陪在你身边,即使光环褪去,仍能酿出几十年的普通爱情,你我同饮。
折腾到了周五。
四分十七秒的歌终于出生了。
赵凛凛很快录好了干音,在被七迭和归元当免费劳动力使唤的间隙,做了后期,传到了网上。
她第一选择是微博。
配的PV也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简单粗暴得可怕,手写的信纸,上面只有一行字。
EK17,第一。
深蓝色的一笔一划就安静地当着背景,在绵绵脉脉的歌声里,岿然不动,傲立如山,好像无数人的呼唤。
EK17,第一!
温柔的叙说和略显霸气张狂的背景,意外相得益彰。
没来得及看评论的反馈,赵凛凛就奔向了二环的一处教堂。
被七迭租下来当做婚礼的场所。
她最近的工作主要是监督劳动群众们布置好现场的装饰。第一眼看到策划书上的999朵玫瑰时,赵凛凛是拒绝的。
七迭一脸喜不自胜的表情让她很有同情心的没舍得说出口。
事实证明,流传最广的永远不会是最差的。
何况七迭选的婚庆公司服务质量没话说的五颗星。
赵凛凛站在繁花之路的尽头,被香气氤氲的风刮得有些晕乎,或者是,被一条绵延的道路迷住了。
她身边的策划负责人立刻凑了过来,没有错过任何一个宣传自家公司的机会,“赵小姐,您看,我们公司的香槟玫瑰都是修剪得相当精致,看起来优雅无比,很符合这次婚礼的主旨。”
“谁花了这么多钱,都能精致啊。”
赵凛凛喃喃,少女心被激荡得层层叠叠。
目之所及,全是代表幸福的东西。
她无法用语言描述这盛大的一切,就连走路时稍微加快的脚步都像是一种罪恶,会破坏这一切的罪恶。
七迭堵车,来得迟了些。
不影响他第N次失去语言,露出自从筹办婚礼起就频频见到的傻笑。
赵凛凛睨了他一眼,“没出息啊。”
他以手抵着唇,咳了一声,努力将显而易见的喜悦压制下去,反问道,“不美吗?”
“特别美。”
赵凛凛很真心实意地回答。
对于任何一个女孩子都没办法违心地说,自己不喜欢盛大的婚礼。
毕竟一生一次,如果是一个人用心为你筹办的话,那就更难忘了。
“格格,明天归元的捧花,你一定要接好。”
不明所以地呃了声,赵凛凛看着谋划作弊都一脸肃然说出来的七迭,“我才十八岁,你想什么呢,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
“切,不管你几岁,周恣阳肯定会娶你的吧。”
“捧花呢,代表的是一种好运和眷顾。”
“然后你拿好了,对着教父虔诚地许个愿,EK17准能拿到世界冠军。”
七迭转身,一脸我早就看穿你的表情,落在赵凛凛头上的手却万分轻柔,“格格,歌我们都听了。”
“不要慌,我们都在的。”
抓住了七迭的衣袖,赵凛凛眯着眼,点了点头。
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