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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春四月,夜晚的金陵充满了骚动,蛰伏了一个冬天的红男绿女们,纷纷在温暖夜色的掩护下走出小窝,在街道上寻找潜伏的猎物。男人与女人,眼光相交,气息相吸,动作相挑,无言中约好了暗号,只矣一寻到机会,便会双双离去,鸳鸯伴行。
尚玫没有这种机会,即使有,她也不会察觉到。除非哪个大胆男子到她面前,邀请她同赴鸳梦,不过下场可能被一拳打倒在地。
她站在一间看起来十足暗夜气息的酒吧街边上,呆了许久,最后却还是没有勇气踏进去。她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会在里面惹上麻烦——她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不过麻烦都是长脚,会自己找上来。
林玲的身材很漂亮,在男人的衬托下,即使隔着一条街和黑暗,尚玫仍然能一眼认出来。流苏晃动下的白皙长腿吸引着随行男人的目光,也吸引着她的注意力。林玲看起来醉了,脸色酡红,步伐歪斜,而随行几个男人的穿着打扮,怎么看也不像是同个圈子里的人。劣质的西装,低廉的皮鞋,她一眼就可以看穿。
想到这里,她不禁自嘲起来,现在的她也学会“以衣取人”了。
她转身离开的脚步,很快又被林玲的大喊大叫引了回去。她本想只看一眼,却发现那几个男人正在把挣扎的林玲往出租车上塞去。只是她烂醉如泥的样子,别人看了也不会去问,毕竟看起来很像是朋友在送醉酒的人。
尚玫不存在这种问题,她走过去时,喊得很是理直气壮,这也令她并不高的声音充满了威严。男人们在发现只是个单身女孩后,直接采取了忽视的态度。
尚玫走上去一掌拍在车门上,关上了门。她心情本就恶劣,也不多废话,对男人们说道:“两个选择,一,我报警,二,你们去医院,自己选。”她深谙谈判的诀窍,打击对方的信心才是重点。当敌人们觉得你说的话是真理时,是分辨不出“其中一部分”是真理,还是“全部”都是。
一个男人大吼道:“别多管闲事。”
“她是我朋友,怎么是闲事。等她父母知道她被绑架的话,恐怕就更不能说是闲事了。”
其他男人皱起眉头,最高大的吐出口中叼着的烟头,挤开同伴走上前来,伸手向着尚玫脸上掴去。看来他的心中也不能说没鬼,对于眼前的拦路猫想尽快解决,暴力是最好的手段。
只不过,猫和虎,有时候也会被混淆。
为了对得起以前学搏击的费用,她一手击在男人挥过来巴掌的手腕处,矮身微微下蹲,借着双腿的力量,另一手的掌心直接击中男人的下巴。一声闷嚎之后,男人捂着嘴巴连退了几步。
尚玫把两手贴着身侧,遮着发麻的手腕,顶着一张关键时刻十分重要的扑克脸继续施压:“我刚才说过了,要么你们滚去医院,要么我报警。你们不选,等这时候选择恐怕就不多了,古代有咬舌自尽,不知道你刚才咬得够不够?”
男人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捂着嘴巴向同伴暴跳如雷地打手势。看着男人的同伴跃跃欲试的表情,她忍受着手腕上越来越严重的疼痛,继续施加压力道:“故意伤害罪,绑架罪,也许可以再加上猥亵,□未遂,哦,还有最重要的,加上这位姑娘家中的势力,你们觉得自己会吃多少年的牢饭?不知道她的老爸是谁,你们也敢惹?她老爸姓林,经常在中央一台可以看到,戴眼镜,文质彬彬,还要我继续……”
男人们在话未说完时,便丢下醉鬼飞奔而去。尚玫看着坐在地上发酒疯的林玲,大大松了口气。本是想转身离开,可是看看周围射过来的好奇眼光,她还是返了回去。用力拉了几下后,还是放弃了背她的想法。毕竟林玲看起来苗条,可是一旦醉了,可不是一袋米能比的。况且她的手腕这会儿已经肿起来了,打的时候虽然漂亮,毕竟她可不是什么身经百战的人,接下来的两天,她的手腕需要好好休息。
另招一辆车,让好心的司机帮她把林玲弄上车。虽然有心把她送回家,可是怎样也问不出家在何处,尚玫也累了,想来想去,只能无奈地带着伸出车窗大唱《今夜无人入睡》的她回到自己的小屋。付钱让司机帮忙把人搬上顶楼,扔到床上。
找出冰箱的碎冰敷在痛处,打开窗户散去酒味,忙完这一切,尚玫才觉得全身上下像是散架般,躺在阳台躺椅上休息,安静的气氛一直持续到醉鬼醒来为止。
林玲醒过来时,觉得脑袋里有口钟被敲了几千下,嗡嗡作响。她睁着迷蒙的眼睛,摇晃地撑着身下的床坐起来:“床好硬,阿姨,给我换张软的……”
她的抱怨还没完,就听见一个令她印象深刻,却绝对不是正面印象的声音说:“这不是你的床,是我的。”
尚玫自从林玲醒后,就觉得所有小说中描写的酒后乱性早上一见钟情的桥段是多么“科幻”。林玲的脸色可怕得像僵尸,腊黄之中透着灰暗,眼睛下面是黑压压的眼袋,嘴唇却露出异样的红色,活像喝了发霉的血。
会喜欢这付模样的男人,本身不是吸血鬼就是僵尸吧。
她看着林玲迟钝地爬起来,带着做梦的神色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下床,全身发颤地在房间里打转。听到那抱怨,忍不住出声应答。
林玲并没有惊讶,眯起的眼睛看了半晌后,才含混不清地说:“尚……没?”
她点了点头,纠正道:“玫瑰的玫。”
又是好几秒后,林玲才回答:“你怎么……知道我说的不是玫……瑰的玫?”
“因为你不可能说对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我把自动发文又设成了5号,囧rz,幸好来看留言的,结果发现……orz
原、原谅我吧……
第五章 眼见未必是实(8)
两人互相盯了片刻,相对无言,直到林玲的战斗力开始恢复:“你跟踪我想挖隐私做把柄?”
尚玫从厨房里出来,把浸满冰水的毛巾扔到林玲脸上,激得对方大叫跳起来之际,不急不徐的反击:“你有敲诈的价值吗?如果有的话,麻烦告诉我。”在纽约之秋呆久了,她的毒舌可不再是普通级别,尤其是值此心情恶劣,手腕疼痛之际,耐心早已在消耗光了。
林玲哪里是省油的灯,平时战斗力满点时,可以仗着自傲与毅力,把尚玫打嘴仗打得大败而归。可是现在她的战斗力不足平时的十分之一,捂着嗡嗡作响的脑袋小声抗议道:“不要大声,我的头好疼,几点了?天怎么是黑的?”
“十一点。”尚玫给手腕换了个冰毛巾,考虑着是不是要去吃止疼片。
“那怎么天还是黑的?”林玲用毛巾在脸上拼命搓着,平时覆上去的化妆品此时功力尽失,皮肤像是没感觉了般,“今天下雨还是下雪?”
“晚上十一点,当然天是黑的。”尚玫却不愿意这么放过林玲,凑过去靠着她的耳朵大喊,“你有没有常识?一个人跑去酒吧喝得烂醉,如果不是我,你觉得你现在会在哪里?你想你的□全网络流传,还是想找个好律师去告□罪?”
“你的想法太阴暗了。”林玲一付满不在乎的神情,“你情我愿一夜情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
尚玫冷冷地瞅着眼前的富家女,淡然道:“自己的身体,你还真是大方。你父……”讲到这儿,她猛然住了口。
可是偏偏这住口倒坏了事。林玲的眼神瞬间锐利了起来,从酒精的迷蒙中带着一股子血气看过来:“怎么?你见过我父母?”
“没有。”尚玫答得迅速,可是答完之后,便又后了悔。谎话才会答得如此快。虽然她希望林玲看不出来,可是显然希望落空了。
林玲的脸色由死灰中恢复过来,血色完全褪了个干净,她现在就如同一尊无生命的雕像般冷峻。瞅了尚玫几秒后,她突然从床沿跳起来,站在屋中左右环顾,选定了目标——何欣送的搬家礼物,一组青花瓷茶壶和杯子。
她拿起那个茶壶就要往墙上扔,尚玫哪里会让她得逞,几步冲上去拦腰抱住她,两人一起滚落床上,那个茶壶也得以偷生,骨碌碌滚落到了地板上。
“要破坏去破坏自己的东西,茶壶是我的。”
“我赔你不就得了,算个屁啊!”林玲双目通红,咬牙切齿,讲话也失了平时的淑女风范,状似疯狮,“你这里有什么东西我赔不起的!啊!你居然还敢掐我?你找死啊!”
尚玫不为所动,比起弱不禁风的林玲来,她的体重绝对是一大优势。拿起床头新换的稻壳枕头扔上林玲身上,对着她认真地说:“你要想扔,就用这东西往墙上扔,其他东西不准。要么你就滚出我家,我会很乐意踢一脚送你。”
被压制的人考虑半晌,一个翻身爬起来,拽着沉重的稻壳枕头冲墙上使尽全身力气砸了过去,一边砸一边咆哮着:“离婚就离婚,有什么关系!你们这两只猪头就离婚去好了,一个是伪君子,一个爱慕虚荣,一对狗男女!你们早离婚早好,早点离婚我就可以早点超生,可以再也不用见你们!现在来跟我哭了?跟我哭有屁用啊?他在外面玩又不是一天两天,居然还以为生个儿子位子就稳了?什么东西!平时把我当空气,这会儿来跟我哭?有屁用啊!”
屋子里充满了谩骂和枕头砸上墙的怦怦声,尚玫看着墙上石灰不断落下,不禁在心中叹气:这个墙不会是假冒伪劣产品吧,到时候砸破了要不要我赔啊?
她拿过桌上的面巾纸,放在林玲的脚边,却被一脚踢飞。
“你的脸都哭花了。”
“没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哭花吗?我还在乎在你面前哭花脸?”林玲冲着她拼命叫嚷,仿佛不这样就无法发泄心中的怒火。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顺口讲道:“从生理学上来说,骂你父母是狗男女,对自己也很不利。”
没想到林玲直接大叫道:“我恨不得我是只狗,咬死对这混蛋!咬死这对混蛋,我自己去坐牢,这个家散了算了!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这句老话不知在多少电视剧中从多少人口中出来,尚玫以前对这句话的评价是“以偏盖全”,可是此时亲耳听见林玲这样说,她的脑中不自觉地浮起宋子午的身影,那电梯前匆匆地擦肩而过。虽然理智上知道的,可是却不自觉地附和道:“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至少有个男人不是好东西。”
林玲顿时像找到了知音般在床上用力跺脚:“本来就是!这些下半身动物都是没脑子的!我倒要看看等他老了有谁还理他!”
甩甩头把宋子午撇出脑袋,尚玫觉得她还是不要火上浇油的好,毁了林玲她不心疼,可是毁了她长久经营的小屋就十分划不来了。
“你到底在气什么?”
这句话问到了点子上,林玲停下砸墙的手,把额头抵在墙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气我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那个家有什么好的,有什么用处,散了就散了,我还在这里伤心生气干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和你一样冷静!我怎么没和你一样聪明,有自己喜欢的事情,有自己的成就,就可以永远不见这家烂人!哭什么啊哭!”一边说,她一边用拳头去捶墙壁,尚玫看着墙上逐渐出现的黑手印,一声不吭地去了厨房,浸上更多的冰毛巾。
尚玫在厨房呆了好一会儿,等看到外面声音渐熄之后,才走出去,沉默地递上冷毛巾。林玲看起来恢复了几分生气,开始狡辩:“你干嘛不阻止我砸墙,手疼死了。”
“不疼你以后还会去干,疼了就知道了。”
“……可是疼得太厉害了。”林玲大小姐的脾气又出来,脸色倒回归到人类的范畴中了,“你还真是熟练啊,以前有个朋友,碰上我喝醉了,说是吓得她哭起来了。我喝醉了有这么可怕吗?”
“穷人孩子早当家。”尚玫淡然应道,“你不过是喝醉了,又不是要杀人,我怕什么。”
林玲眼光落到尚玫的手腕,看了半晌却没有说话。她并非醉得不醒人事,先前发生过什么事,还是有点印象的。只不过那时候有着自暴自弃的想法,什么也不管。现在想起来,实在是在地狱边缘走了一遭。以她的立场来说,要对尚玫说出道歉甚至道谢的话,此刻实在没有心情。只得装作视而不见,岔开话题。但是张开嘴,却愕然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们俩人生存于两个世界,俩人对对方的了解,也不过是寥寥数语。尚玫觉得她是富家女,她觉得尚玫是个聪明人,仅此而已。要论交情,她们之间恐怕连一杯酒的成份都不到。
“我困了。”尚玫也有同样的感觉,只不过她对于这种场景处理得更为干净俐落,“你该回家了。”
这话刚说完,天上一个闪电带响雷的劈下来。住在顶楼的她看着窗外猛然间扑向大地的春雨,一时之间觉得老天都在戏弄她。俩人面面相觑了几秒,林玲首先选择了最明智的选项:“我睡沙发,你好歹也给我床被子吧。”
等她们精疲力竭地各自爬上床,听着窗外雨声淅淅,逐渐入睡时,都觉得今天晚上糟透了,可是某方面来说,有其他的东西在慢慢滋生。大雨成灾,可是换个角度,也有“春雨贵如油”这样的说法。
林玲在沙发上咕哝道:“你还是很丑。”
尚玫闭上眼睛,嘀咕了句:“你还是很讨厌。”
尚玫从来不迟到,从小学到大学全勤的做法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可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只不过她的完美记录就保持到林玲与她同睡一室第二天为止了。
她睡过了头。
这种事放在何欣身上是正常的,放在尚玫身上,就是世界末日了——杨梅在与她发短消息得知这件事后,如此评价。随着工作越来越忙,三人间更多时候是用短信来代替见面,虽然见面的次数和喝“下午茶”的机会越来越少,联系倒也没减少那么多,互通有无还是常有的。
别人的世界她不知道,可是对她来说倒有点小世界末日了,再加上几乎99%可能会出现的露比批评——实在让她难以高兴得起来。她可以装作对露比的批评视若无睹,可是也没喜欢听批评——再加上起来后发现一团糟的房间。
昨晚看不清楚,林玲做的那些事倒也不觉得什么,可是今天早上起来一看,她愕然发现整个房间仿佛台风过境。墙上的凹洞无数,还有黑手印数个,地上到处是床单与棉絮,一堆布匹中间,圆滚滚的青瓷茶壶反射着朝阳的光芒。阳台上落叶塑料袋垃圾无数,朝阳照耀之下,如同战争废墟。
林玲也不知道是睡觉太不老实,还是夜里起来做了什么破坏活动,沙发上早已没了她的身影。整个人裹成一个茧滚落在地上,即使被她离家时毫不客气地踢了一脚,也只是嘟囔了几声,动也不动。她倒也放心地上班去了,就算林玲想偷,家里也没什么值得偷的,除非林玲把电视空调什么的拆了拿去卖……想想也是不可能的事。
站在露比面前五分钟,尚玫仍然没有听见意料中的批评,反而收获一堆暧昧不清的表情,看起来似乎要说些什么,又说不出来的感觉。她只是稍稍一想,便明白过来——面对有可能与男性大老板有关系的女人,太多挑剔难免使人认为自己有些不对劲——露比并不知道,苏红早已对她嘲笑过露比是痴心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半晌之后,露比还是放弃了机会,随便讲了两句“以后不要迟到”便离开。对她来说倒是件好事,至少隐隐作痛的手腕可以找个地方再好好敷敷了。
一边抓着毛巾往水房走,尚玫一边还在想着晚上回去怎么处理林玲。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林玲白天就离开。俩人的生活差距甚远,也没必要掺和进别人的家庭事务里。虽然对林玲不乏同情,可是同情并不能解决问题。
正在为决定长出口气时,拐了个弯,她便见到那个“不是好东西的男人”。
第五章 眼见未必是实(9)
作者有话要说:顾若姑娘,我服你了,你勥的……今日双更,晚上还有一更。
“坏男人”穿着银灰条纹西装,在一堆以轻薄明亮颜色为主的美女中间,真如万花从中一点绿,显眼得想让人忽视都不行。
尚玫本能地想转身离开,可是他正说完了话,抬起眼望了过来。只对视一秒间,她便觉得心头无名火噌地烧了起来——那双冰冷不带感情的眸子,似乎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般——说服自己体谅对方的立场……这种事情,其实根本没人能做到的吧!
“感情不由理智控制,总有天你会明白的”。
这种时候,尚玫再次体会到杨梅的预言能力。与李帆的交往,她以为自己已经超越人类的极限,达到理性冷静的通达境界。可是镜头一转,换成宋子午了,她便立刻从云端跌落到地上,被“感情”指着鼻子大骂没用。
不管内心怎样翻腾,扑克脸很好地掩盖了她的情绪。挺起胸膛,迈开脚步,她便这么面无表情地与以宋子午为首的“罪恶集团”越来越近,直到两边擦肩而过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