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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子好雅兴，不去街市看热闹，来小女闺房作甚？”
赵佑玹踱步上前，便看到桌子上的玉佩，“二小姐今日收获颇丰。”
“凑巧而已，不及六皇子深谋远虑。”
赵佑玹眸色阴冷，他在发怒。“二小姐好手段，太子与二哥皆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上亦不自知。连父皇亲赐的玉佩都肯相赠，看来二小姐的功成之日即将不远矣。”
洛绾素没有理会赵佑玹略带讽刺的话语，旁若无人的拿起那两枚玉佩看着，随手便又扔回了桌子上。
“如此珍贵在我眼中不过是两块刻了名字的石头而已！我要的何止这些！”
“二小姐雄心壮志，如此不放在眼里的东西你为何还极尽谄媚的去得到？”
“因为我想要的更多啊。”洛绾素说着轻笑一声，那样的嘲讽之中却又略带一丝妩媚。
赵佑玹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如此游刃有余的周旋于每个男人之间，她难道不知道这要冒多大的风险吗？可是他却不曾去想，当初让洛绾素出面冒险的正是他自己。
“若是我能给你更多呢？”赵佑玹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嘴里说的已经开始完全不经大脑，“你可愿放弃？”
洛绾素楞了一下，怔怔的看着赵佑玹，他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期许，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六皇子说笑了，我连自己都信不过，如何还能相信旁人。且我想要的从来都是你们给不了的！”
话落，洛绾素又恢复原来那个无所谓的样子，“难道六皇子也要将你的玉佩送与我吗？你们皇子都是一个喜好？”
赵佑玹有些愠怒，附身靠近洛绾素，“你到底想要什么？”
“卧迎晨曦，允我尘埃落定，还我素心如月。”
“只是这样？”
洛绾素低下了头，只是这样，可是这说着容易的话，做起来要付出多么惨痛的代价。
“六皇子无需如此试探小女，我们的盟约小女自始至终不敢忘，但求我心愿达成之日可以轻装远行。”
“相思……”赵佑玹差点脱口而出想要撕毁盟约。
“好久没有人叫过我相思了……”记忆中只有母亲才会唤自己相思。
“不如……”
赵佑玹的话还没有说完，洛绾素起身离开了软榻，清冷的午夜沁着寒意，洛绾素衣着单薄的站在梳妆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相思……相思……
“六皇子请回吧，小女乏了。”
……
果不出所料，洛绾素还赖在床上未曾起，外面吵嚷的声音便断断续续的传进了耳朵里。
“青鸢，青鸢。”洛绾素轻唤了两声。
青鸢听到洛绾素的唤声推开屋门走了进来，还未及关上屋门，就被人从外一脚踹开，带着阵阵冷风呼啸着卷进了屋子。
“洛绾素，你这贱人究竟想做什么！”
洛绾素充耳不闻缓缓起身，随手摘下衣架上的斗篷披在身上，抬眼看去，洛凌瑶和洛凌香一脸盛怒的掐腰站在那里。
“大姐和四妹真的好早，来我锦绣阁是想一叙姐妹之情的吗？”
“洛绾素，你少在这里装糊涂，不过是个卑贱的丫头，竟然妄想勾引太子殿下，你知不知廉耻二字怎么写！”
“廉耻？四妹，你这话说的好生奇怪，难道姐姐我不知道你就知道了吗？”洛绾素掩嘴轻笑一声看着洛凌香。
转向洛凌瑶的方向，“大姐，你有句话倒是没有说错，想做什么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洛凌瑶瞪了洛绾素一眼，再看洛凌香也是一脸的有恃无恐，她怎么会不知道，昨晚洛凌香的样子分明就是要与她一较高下。
这两个女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庶出的就是下贱，母为妾不知耻，自己也赶着去追男人，难道你们的姨娘只顾着勾引父亲，都没有教你们礼义廉耻、尊卑有别的吗？”洛凌瑶就是将洛凌香和洛绾素一同骂了。
“你说谁！”洛凌香向来与洛凌瑶不和，现下又都在为了赵佑宸相争不下。
“我相府嫡女，说你你便受着，竟然还敢顶嘴！”洛凌瑶说着手起落下之间便给了洛凌香一巴掌。
洛凌香哪里肯示弱，抬手也要打向洛凌瑶，但却扑了个空。两个人不成体统的纠缠着，竟然忘了来锦绣阁的初衷。
洛绾素看着两个失心疯的女人纠缠着，抬步走进正厅，“大姐、四妹，若是要较量，后花园更宽敞，何苦一大早来我这锦绣阁撒野。”
两人被洛绾素的话制止住，松开手整了整凌乱的衣衫。刚才的一肚子怒火正烧得旺着，洛凌瑶走到洛绾素面前。“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这样对我说话，看我不……”
洛凌瑶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个清辉熠熠的玉佩在眼前晃悠。
“这是太子殿下送与我的玉佩，我不指望大姐、四妹对我跪拜行礼，但是……”洛绾素坐了下来，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请马上离开锦绣阁，今后不得善入滋事，不然我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洛绾素，你少在这里狗仗人势！”嘴上虽然不饶人，可是洛凌瑶当真不敢再动手了。
“太子殿下许我仗他之势，解自己心宽，不知大姐可有什么异议。”
“哼！”
二人离开的背影让洛绾素一阵发笑，这点伎俩竟然还能在相府存活！
前脚撵走了两个撒泼的女人，后脚迎来了太子送来的礼物，这次来的依然是山青。
“奴才山青，见过二小姐。”
“免了。”
“太子殿下让奴才给二小姐送点小玩意，还请二小姐笑纳。呈上来。”话毕，身后的侍卫将两个锦盒放到了桌子上。
“太子殿下厚爱，小女受之有愧，还请原物拿回，莫要折煞了小女。”
“二小姐不要难为奴才，太子殿下有言，若是小姐不收此物，那奴才的差事也算是办到头了。”
洛绾素微微叹了口气，“那请替我谢过太子殿下赏赐，改日定当当面拜谢。”
山青走后，青玄上前打开了锦盒，一件妆缎狐肷褶子大氅，一条银狐滚边披帛。都是好东西，也着实名贵。
“青玄，找裁缝给这件大氅换个卍字符的里衬。”
青玄赶着去办，下午便做好拿了回来。洛绾素拿着大氅来到了老夫人的院子，刚到就看到雅青站在院中。
“雅青姐姐，这天寒地冻的，你怎么站在院里，不在屋里陪着祖母吗？”
“刚刚夫人和二姨娘来过，稍坐坐便走了，老夫人说要静一静，奴婢便出来听候差遣。”
洛绾素点了点头，对着雅青微微一笑，“绾素谢过雅青姐姐提点。”
洛绾素轻轻叩门，应允之后入内。看到老夫人正在诚心礼佛，便也噤了声，轻移莲步走到老夫人身边跪下，陪她一起念经诵佛。
“你这丫头，倒是心静。”过了很久老夫人才睁开眼看着洛绾素。
“祖母的佛堂最是能安人心，孙女来了便入其静。”洛绾素将老妇人扶起，送至厅中坐好。
“近日天寒，孙女让下人们炖了锅子给祖母驱寒，虽然都是素食，但是味道却很鲜美，待会儿祖母可要尝尝。”
“还是你这丫头有心。”
“青玄。”洛绾素轻唤一声，青玄上前将锦盒置于桌上便行礼告退。
路绾素慢慢打开锦盒，“祖母，孙女借花献佛，这件大氅还是老祖宗您最能穿出意境。”
“真是不错。”老夫人伸手摸着大氅的峰毛。
“孙女私心里有事，想让祖母指点一二。”
“丫头，什么事说来听听。”
洛绾素伸手入怀掏出赵佑宸的玉佩放在桌上，“祖母，这是太子殿下贺冬那日相赠，孙女有推辞过，可是太子殿下执意如此，孙女不敢违拗其心意，只能先收下，可是这东西着实贵重，孙女不敢自己留着，两难求全，还请祖母指点一二。”
老夫人拿起桌上的玉佩仔细看着，这个玉佩乃是皇子所有，是身份与地位的象征，现在赵佑宸将自己的玉佩送与洛绾素，那便是看上了她，态度之明确不容置疑。
“既然太子殿下属意与你，那你收下便好。”
洛绾素从座位上起身，突然跪下，“祖母，你是知道孙女的，孙女只想留在您身边终身侍奉，太子殿下的美意孙女不敢接受，也不想接受，您救救孙女。”
“丫头，快起来。”老夫人虚扶了洛绾素一把。
“你这丫头怎么如此倔强，能嫁给太子有什么不好。这也算是亲上加亲，且他朝若是太子继位，你就算不是一人之下的皇后娘娘，也会是万千宠爱的贵妃，丫头，这样你还有何所求？”
韩美馨和秦婉秋的怨言已经灌满了老夫人的耳朵，现下看到了玉佩更是证实了她们的说辞。老夫人不想干预洛正名的安排，她相信自己的儿子能处理好这样的事情，联姻荫庇子孙古来有之，这未来的皇后之位也是必定要出自相府的。
但是现在洛绾素却打破了这个平衡，若是任其发展下去，要么她能代替后院的女子成为大晟未来的皇后，要么便是尽早了断此事。
老夫人还不确定要如何处理此事，只能暂且先试探一下洛绾素的心意。
“祖母，孙女要的不是荣华富贵，孙女只想伴您终老，日后自己孑然一身也落得清净。孙女便找个庵子出家为尼，为您老，也为相府诵经祈福。”
“傻丫头，这是什么话，老身还要送你出嫁然后看你生子，如此丧气的话以后可不能再说了。”
“是，孙女知道了。”洛绾素说着眼泪也流了出来，“祖母，在孙女看来，除了父亲，您便是我唯一的亲人。父亲心怀家国天下，便少了儿女情长，您就是绾素最亲的人了。绾素只想好好孝敬您，其他的绾素不想考虑。”
“傻丫头，祖母知道你的心意了，别哭了，这天寒地冻的再哭伤了脸可如何是好。”
“那这玉佩……”洛绾素看了看桌子上的玉佩问道。
“这玉佩你且先收着，稍后我会与你父亲从长计议。”
“谢祖母成全。”
陪着老夫人用了晚膳，洛绾素才回到了锦绣阁。
第三十三回 红衣女子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洛绾素慵懒的倚在软榻上，看着那两枚玉佩思虑着。
今日老夫人的语气明显是试探，与洛正名之前无作为的举动一样，不过是在试探相府后院之内的哪一个女子可以延续相府的荣耀并且发扬光大。
洛绾素就是要这样以退为进，太过进取只会让洛正名和老夫人有所忌惮而对自己下手。
“小姐。前厅出事了。”青玄推门进屋，有些紧张的说到。
“什么事？”
“老爷下朝回府的时候怀中抱着一个红衣女子。”上叼见才。
“抱着回来的？”
“可不是呢，现在后院都在议论这名女子是何人。从进门到被老爷抱回房间，这名女子始终没有抬头，没人见过她的长相。”
“老爷身边的随从可有说什么？”
“三缄其口，什么都不肯说。”
“且看着吧，你们多留意一下。”洛绾素不记得前世有这样一个女子出现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连着几日，洛正名除了上早朝，但凡在相府内，全然是足不出户的留在屋子里。
刚开始的几日总有郎中进进出出，后来便只有下人们将膳食送进屋内。
韩美馨和秦婉秋已经有了火烧眉毛的紧迫感，哪里还顾得上洛绾素的事情。这倒是让洛绾素静了心。也难得有看别人热闹的时候。
年根将近，相府之内的情势却越发焦灼。
每至夜幕降临，洛正名的房间总有咿咿呀呀的唱戏声传出。扰的阖府上下不得安宁，却又让人敢怒不敢言。
“小姐，昨夜您休息的晚了些，今早可还要去老夫人那儿请安？”青鸢福身立在洛绾素床边轻声问着。
“闲散一日便付之东流，当然要去。”洛绾素懒懒的起身，正收拾着，忽然想到了什么，“青鸢，去吧六爷送来的那个掐丝珐琅团鹤纹手炉拿上，祖母应该喜欢。”
前两日青玄去同丰当铺收消息，掌柜的便包了两个手炉让青玄带回来给洛绾素，说是赵佑玹专门吩咐的。
今日倒是稀奇，洛绾素到的时候，老夫人竟然没有在诵经礼佛。而是在正厅见客。
洛绾素翩翩而至，福身行礼，“绾素见过祖母、母亲、三姨娘。”
“丫头，今日天气阴寒，你怎么也过来了。”老夫人拉着洛绾素来到自己身边。
“绾素心想着着天气寒冷，惦记着祖母的身子，定是要自己过来看过才安心的。”
洛绾素乖顺的样子让韩美馨和秦婉秋厌恶的很，两人的脸上皆是不屑的神情。
“还是你这丫头有心，不像旁人，非到有事不会来看我这老婆子！”老夫人意有所指的喝了口茶，看了看下面坐着的二人。
“绾素与众人皆是一样的，只是祖母疼孙女罢了。”洛绾素说完对着身后轻轻招了一下手，青鸢上前将手炉放到洛绾素手中。
“前些日子孙女得了个手炉。看着还算上台面，样式也不错，才敢拿来送与祖母，不知祖母可还满意？”
洛绾素将手炉双手奉上。老夫人接过细细看了一下，“恩，真是个好东西，怕是得来不易吧。”
“祖母玩笑了，哪里来的那么珍贵，孙女还担心老祖宗您看不上呢。”
“母亲，您这可有点偏心了，香儿和枫儿想见您一面都难，你却只是宠着二丫头。”秦婉秋有些看不过眼，不满的嘀咕了一句。
“母亲，瑶儿这几日还说要给您制件外袄御寒。只是一直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样式的。”
老夫人将手炉递给雅青，转头看着二人，“真的如此有心便不会轻易放弃，绾素这丫头我便觉得最有孝心。”
二人被抢白的不再说话，暗地里互相递着眼神。洛绾素的事情不过是个插曲，今日她们来见老夫人还是有别的话要说。
老夫人也是明眼之人，“说吧，你们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又是为了什么事？”
韩美馨和秦婉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愿先张口，最后二人一起看着洛绾素。
“我老人家身体不好，你们再这么拖着不肯说，那便回吧，我要歇着了。”
“母亲……”韩美馨轻唤一声。
“您老要替我们做主啊。”说着韩美馨的眼睛便红了起来。
“是啊，母亲，您是没看到老爷这两天的样子，憔悴的很，媳妇不是善妒，只是心疼老爷身体，这日日如此，可如何是好。”
“老夫人，那狐媚子来路不明，夜夜笙歌，吵和阖府不宁，您应该也听到了吧？”秦婉秋倒是个藏不住话的人。
洛绾素低眉颔首站在老夫人身后静静的听着，原来是为了那名女子，也难怪，洛正名以前是个多以朝事为重，这男女之事、儿女情长皆是看的很淡，堂堂相府只有一位正房两房姨娘便可见一斑。
可是自从这名女子入府后，洛正名跟换了个人一样，整日里温柔乡内两情缱绻，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前途伟业。
老夫人皱了皱眉头，“只一个女子便让你们如此按耐不住了吗？”
“母亲，您是不知道，自那日老爷将她带回府便一直安置在房中不曾出，这都多久了，不来见过我们就算了，连您老人家她也不放在眼里，以后这相府哪里还容得下她！”
“好了。”老夫人一声令下，二人便也不敢再多说。
“此事我知道了，我会去跟正名说的，但是你们也要管好自己，不要总是给正名添麻烦，这样只会让他厌弃你们。”
“我乏了，你们回吧。”
傍晚的时候便听说洛正名去了老夫人院子，好像聊了很久，洛正名出来的时候脸色也不甚好看。
看来就要得见庐山真面目了。
“青玄，这年下总要有点过节的样子，你去买点彩纸回来，顺便看看街上还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儿，我们也好好过个年。”
青玄走后，洛绾素闲着也是无聊，“青鸢，北院后面的梅花开了吗？”
“开了，昨个儿奴婢还看到有下人捧着好多红梅呢，应该就是北院的。”
“那我们去看看吧。”
二人说着便来到了北院的红梅苑，因为北院荒芜已久，只有受罚和囚禁的人才会关在北院，晦气的很。冬日里天寒地冻的后院的女人也不愿出门，虽说这红梅到了盛开的时候极美，但是无人观赏也就无人修缮。
门口的栅栏都散落在一旁，青鸢扶着洛绾素走了进去。二人沿着小路走着看着，冬日里红梅似火，傲艳枝头。
青鸢折了一束拿在手里，“小姐，回去插在花瓶中，屋子里也添添喜庆。”
回去的路上远远看到一个红衣女子，身后跟着三五个下人拥簇着。擦身而过之际，那位姑娘停住了脚步，伸手夺下青鸢手里的红梅。
青鸢一愣，有些不满的看着那位姑娘，再看看洛绾素，“小姐……”
“这花儿不错，我看上了。”红衣女子眼睛里透着不可一世的傲慢。
“可是这是我家小姐刚摘得，若是你喜欢自己去摘便好。”青鸢也不退让。
洛绾素伸手拦了拦青鸢，“无妨，若是姑娘喜欢拿去便好，名花配美人，相得益彰。”
那位姑娘似乎没想到洛绾素就这么算了，稍稍一顿之后，不屑的轻哼一声，原来这相府之人皆是如此软弱无能。连句道谢的话都没有，带着下人转身离去了。
“小姐，她是何人，怎么如此嚣张，让您受委屈。”
洛绾素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那位红衣女子离去的身影，摇了摇头返回了锦绣阁。
正好赶上青鸢也刚从外面回来，“小姐，您快来看看，今天奴婢可是没少办置货物。”
青玄说着扶着洛绾素向屋内走去，三人稍稍暖和了一下，青玄看到青鸢的脸色不好，“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刚才遇到一人，忒不懂规矩，还抢了小姐的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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