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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茂云当下没做声，又转了回去。
“长垣，有没有看中的女娃娃？挑个回去给你做童养媳妇。”玄如墨看了半天，大殿上那些精神紧张的小孩儿，没一个看得上，无聊的紧，干脆打趣起了徒弟。
这种师父太无良了。宋雪晴暗忖，都是发育不良的小毛丫头，他要能看中，一准是个恋童癖。
原以为长垣会和长明一样黑了脸，不想却听他一本正经道：“师尊做主便是。”
宋雪晴很想喷饭，最好能喷这师徒俩一脸。
玄如墨顿时一脸无趣，这俩徒弟，他亲自挑的，天赋好，相貌好，个顶个的人才，小时候也是可爱的孩子，长大了不知怎么回事就成了这样了。
有这样不着调的师父，不长歪也难。
“算了算了，”他摇头晃脑的：“等会看看最后一批有没有合适的，挑两个完事，我可不耐烦跟他们磨叽，不好好修炼，成天不知道在琢磨啥。”
长明无语：“师尊，是您自个跟掌门请命的。”
“你当我爱来？玄字辈的除了你师傅我个个都不是好鸟，与其让他们最后推到我头上，还不如我自个来算了。”玄如墨一脸愤愤。
长垣看了自家师尊一眼，表情没什么变化，眼神里却透着浓浓的不以为然。
长明更爽快，直接反驳道：“师尊你分明是怕被掌门真人罚……”
说是演练剑法，结果跑到凌谷峰撒泼，毁了如冥师叔一整个药园子。
气得如冥师叔提剑劈了云中峰一座山头。
“嘘嘘……”玄如墨老脸臊的，那叫一个狼狈不堪：“这么多人呢……”
长垣恭敬的道：“师尊不必担心，您开口之前，徒儿已经布下隔音阵了。”
玄如墨瞪眼。
这不还两个小的？
司徒茂云眼观鼻鼻观心，活脱脱一个木头人，倒是宋雪晴却听得开心，眼珠子直打转。
长明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小不点一个，心思还挺重，对两个小孩儿道：“我们大抵会先走，你们要不要和亲人道个别？”
司徒茂云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宋雪晴恰恰相反，连连点头。
她的东西还在紫竹轩，而且黄家人那里，她也得交代一声。
到底看顾了她一路，至少也要道声谢。
长明便将她放了下来：“你去吧，我们在这里等你。”
宋雪晴道了谢，没有急着出大殿——正好最后一批人被传唤了进来，她便向着玄天宗走去。
“弟子宋雪晴见过青河真人。”
青河真人自然认得她，玄如墨出人意料选中的弟子，恐怕这大殿里所有人都印象深刻。
“嗯。”他淡淡的应了声，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总觉得普普通通：“有何事？”
“回真人的话……”
“她是我妹妹。”元宝没头没脑的跳了出来，说道：“来找弟子的。”
在元宝心中，宋雪晴是妹妹，更是他想守护的人，看不得他人怠慢，就算是自己师门的长辈也不行。
青河真人皱了皱眉头。
元宝的心意宋雪晴明白，也很感动，但宗门不比自己家，长辈还没开口随意插话，等同于不敬师长，青河真人为人又最是刻板……她赶紧拉了他一把，使了个眼色。
元宝明白过来，面上便有几分惴惴，忙道：“弟子无状，还请真人责罚。”
他身旁的姜贤愚也道：“师尊，元宝师侄还小，您就不要同他计较了。”
元宝一个小孩子，不懂规矩也是有的，世家子弟多半如此，青河真人也不会同他一个孩子计较，又有爱徒替他求情，便道：“这次便罢了。”
宋雪晴舒了口气，又看了姜贤愚一眼。
长得如此出众，性子也好的离谱，玄天宗弟子若是犯了什么小错，常常是找他求情，几乎百试百灵，前世不知道有多少师姐师妹爱慕这位姜师叔。
她的心里也曾有过他的影子，只是在知道他是姜家子之后，便早早斩断了这份青丝。
他不是她爱的起的人。
“弟子想跟元宝师兄说两句话，还请真人许可。”
青河摆了摆手：“去吧！”
两人便牵着手，退后了两步小声说话。
“雪儿你怎么这时候来找我？”
“长明师叔说我们马上就要走了，我过来同你说两句话。。”
“这么快？”元宝有些发懵：“不是还没结束吗？”
“我也不晓得，师叔是这么说的。”
两个小的窃窃私语，到底瞒不过在座真人们的耳。
姜贤愚忍不住看着两个小孩儿把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心中只觉得有趣，忽然听见师尊传音：“蜀山剑派搁着两个天灵根不要，怕是有什么古怪，你可有什么发现？”
他想起那双清澈见底，却看不清情绪的眼眸。
“师尊，弟子并未发现什么不同，只是那女孩登天梯的成绩要好一些，许是蜀山更看重心性的缘故。”姜贤愚定了定神，传音道。
青河真人便没有再说什么。
今天一早，乐音门便解开了封山禁制。
看样子，这回蜀山剑派又是头一个走的。
宋雪晴与元宝依依惜别了一会，这才向殿外走去。
“你怎么出来了？”黄芸秀惊讶的看着向自家走来的小女孩儿，难不成她落选了？
“芸秀姐姐，我是来跟你们道别的。”宋雪晴笑了一下，又看向黄元起“黄伯伯……”
“算了，你还是跟元宝一起喊我二哥吧！”黄元起笑眯眯的道。
宋雪晴看了他一眼，总觉得这笑容有些怪怪的，却说不出来是怎样的古怪，只好道：“是，二哥。是这样的，我马上就要跟着师叔他们走了，所以想来跟你们说一声……”
“现在就走？你进了哪个门派？”黄鹤年忽然出声问道。
最后一批进殿的孩子还没有出来。
照理说，没有现在就离开的道理。
“是蜀山剑派！”宋雪晴恭敬的答道，又补了一句：“元宝师兄进了玄天宗。”
几人都是大吃一惊。
元宝进玄天宗他们毫不意外，只是那蜀山剑派，竟然看中了宋雪晴么？
黄鹤年也是面色微变，似乎想到了什么似得，喃喃道：“原来如此。”
除了蜀山剑派，其他宗门是不会带着人就一走了之的，总要把人放回去跟家人道过别，收拾好了，才会一道出发。
那一日见到的年轻人，八成就是蜀山剑派的了。
“好事啊！”黄元起惊讶过后，便也替她高兴：“雪晴，这是天大的福缘！你果然是个有福气的，日后去了蜀山剑派，可要好好修行。”
语气中透着一丝艳羡。
若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宋师兄一定不会把那个宋白宸瞒的死死的，就连他都没有透露分毫……等他传了这消息回去，宋师兄怕是要悔不当初了吧？
“是，二哥。”宋雪晴露了一丝笑容，又道：“还有一事，上官泓落选了。”
黄元起等人都是一愣。
方才他们倒是亲眼看见乐音门弟子将上官泓“送”了出来，而后上官家的人一个不落的都走了，还以为大殿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竟是这样。
如今想来，大抵是因为三天前的那件事了。
74 道别（下）
“乐音门兴许是不好做出处置，所以将这事告知了几位真人？”黄芸秀眼前一亮：“所以上官家的人都落选了？”
上官家提前离场太过醒目，除了上官泓，剩下的连大殿门都没能进去。
九成九是如此了。
没想到，因为上官泓一个人，竟让上官家所有人都全军覆没了。
黄鹤年又忍不住盯着宋雪晴看。
她却似乎一点儿都没有察觉。
“那宋白宸呢？”提起这个这个少年，黄元起就有些不舒服，原以为是个老实的，没想到骨子里也不大安分。
“白宸进了古剑门。”宋雪晴倒没多想，主要是她已经放开了。
有些人，本就跟她没有多少交集，前世如此，今生也该是如此。她会信宋西成，是因为他前世对自己也曾有过关怀，只当他识人不明没有多想其他。
而宋白宸，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彻底相信过他。
之前于她而言，他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陌生人，而揭开真相之后，更没有套近乎的道理。
黄鹤年听了，心下了然，蜀山剑派没看上宋白宸，被他古剑门挑去也是理所当然的。
一等宗门之中，古剑门也是数一数二的，峨嵋派都是女修，古剑门最适合宋白宸。
以后就是他的师侄了，说不准还会成为他的弟子。
与黄家人如此这般说了一番话之后，宋雪晴才看向一直孤零零站在一边的宋雅晴。
“堂姐。”
宋雅晴一惊，连忙将眼底的嫉妒掩去。“雪晴妹妹。”
宋雪晴只当没看见，淡淡的道：“蜀山不许自带侍从，堂姐可能要跟白宸一道去古剑门了。”
宋雅晴一惊，心底便有些后悔。
早知道是如此，她就该同宋白宸打好关系的。
“我知道了……恭喜你。”
宋雪晴莞尔一笑，笑颜如花：“多谢。”
宋雅晴低下头，总觉得这笑容里有几分讽刺，让她不能直视。
宋雪晴也不去管她，看向黄元起道：“二哥，还得劳烦你，替我去紫竹轩取来包裹……”
“不必了。”黄元起还没说什么，却听黄鹤年开口，只见他掏出一个储物袋来，随手递给宋雪晴，温和的说道：“都在这里，你拿去吧。”
原来已经替她收拾过了。
她的储物袋不见了，想来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宋雪晴接过，也不查看，只是连声道谢。
“雪晴丫头，你就别客套了。”黄元起摸摸她的头，笑道：“说不得以后咱们还得要你这个蜀山女侠多多关照呢！”
宋雪晴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她本也不是磨磨唧唧的人，特意出来这一趟，主要还是感激黄家人一路上对自己的照应。
尤其是知道了宋西成的用意之后，他们这样的维护，就显得格外珍贵。
心里打定了主意，若是日后有机会，也会报偿黄家人的好意。
“黄师叔，二哥，芸秀姐姐，我这就走了。”宋雪晴对着他们行了个大礼，认真道：“此去一别，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多谢你们一路上对雪晴的爱护，雪晴铭记于心。”
“臭丫头，人小鬼大的。”黄元起笑骂了一句：“快去吧！”
不知为何，她心情有些复杂，鼻头微酸，湿漉漉的大眼睛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转身跑了。
看着她的背影，黄鹤年倒是笑了。
“这孩子挺好的……生在宋家，倒是可惜了。”
宋雪晴回到长明身边，冲他道了声谢。
长明便揉着她的脑袋笑道：“你倒是乖觉！下回不用这样客套，显得生分。”
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雪晴眸子里闪过一道流光，却琢磨不透他的意思，只好低声应了声：“是。”
分明还是保持了距离。
长明笑了笑，又叹了口气。
宋雪晴只当没看见，将目光落在长垣身边多出的两个少年身上。
她回来的不巧，没能打听到两个新“师弟”的名字，也懒得再去问。
两人都是眉清目秀，眉宇之中带着几分激动，又暗藏了一丝怯意的懵懂孩童。
也就十来岁的模样。
按长相表情挑人本就只是一个玩笑，她心里奇怪，总要为自己找个理由。
而这两个孩子的出现，便将她心里那一点点自我安慰都打碎了。
到底为什么？
宋雪晴的困惑，其实大殿里很多人都有。灵根资质六十五，真真说不上上佳，只能算是还不错。就算双灵根都为同一数值极为罕见稀少，但那也只是稀有，并不是出色。
那测定的女修判定她是优等，也只是因为她是双灵根，且两个灵根数值都超过了六十，这样的情况历年来也是有的，只是不像她这么正正好都一样罢了。
如果只是因为灵根资质，前头黄莺就不会听人说她被人推让来推让去了。
到底玄如墨是为什么改变了自己原先的想法？
这个问题，短时间内，都不会有答案了。
又去翻检手上的储物袋。
她自然不会以为黄家人会看得上她这点东西。
果然，她的那些小玩意都在，甚至还是包袱形状给直接装了进去。
也只是多了些灵石。
但，却又不只是“一些”而已。
足有上百块中品灵石。
这些灵石，在宗门没有任何资源补给的情况下，也足够她不必省吃俭用，花销一整年了。
便是买下一两件低阶法宝，也绰绰有余。
她离开宋家的时候，宋玉成把积攒的财产都给了她，也不过是个零头罢了。
宋西成倒是极大方，光灵石就给了足足十块中品，等于一千块下品灵石。
这对一个小孩子来说，是一笔极大的财富。
老祖宗还特意炼了些丹药予她防身用。
但，比起黄家这样的大手笔，看起来就磕碜多了。
想来，是黄鹤年的意思。
他们准备这些灵石的时候，还不知道她被蜀山剑派选中了，甚至黄莺传出的讯息很令人担忧，她的前景并不被看好。
却依然准备了这些。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投资，更多的是照拂之意。
宋雪晴心中很是感激。
“宇阳真人，人我已经挑好了，门中还有些事务要处理，我们这就先告辞了”玄如墨等了一个空挡，起身开口告辞。
宇阳真人并没有丝毫意外之色，只道：“如墨真人请随意。”
封山已经解了，自然随时离开都是可以的。
玄如墨道了声谢。
宋雪晴看的真切，大殿上有好几个孩子脸上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其实到了这最后一批入选者，真人们挑拣的欲望便降低了很多。
毕竟这些孩子灵根本身不佳，日后能不能有好前程还两说，将他们收进门墙之中，至多也就是个外门弟子的身份。不过，他们能通过遴选的四关，其毅力坚韧可见一斑，都是可塑的苗子，且年龄越小越受欢迎。
修士多早慧，但早慧也是分年龄的，除非是宋雪晴这种重生者，或是大能转世。
年纪越大，懂的事情越多，自然越能坚持，这些挑剩下的孩子，自然是越年幼越好调教。
“走了。”同大殿里的诸位真人客气了两句，玄如墨便招呼他们离开，长明与长垣自是无有不从，领着孩子们便到了殿外。
“师叔……我们还没跟家人道别……”跟在长垣身边，年纪略长的少年大着胆子说道。
“你们去吧，回头自己上蜀山。”长垣还没开口，玄如墨便笑眯眯的道。明明他一脸笑意，仿佛说的只是玩笑话，偏偏却让听的人心中惴惴，忐忑不安：“至于到时候守山弟子放不放你们进来，就不知道了哦！”
开口的少年打了个寒噤，低下了头。
宋雪晴眯了眯眼睛，像是一只慵懒打哈欠的猫咪一般，端是可爱无比。
此人多半是看到她去同黄家人道别了，这才生了这样的小心思出来。玄如墨笑眯眯的看着好说话，又有她这个先例，他们便觉得自己如今也是蜀山弟子了，该是一样的待遇……这样被明着落了面子，年轻气盛的少年人，嘴上不说，心里只怕会愤愤不平。
只是……这个世界从来就不曾公平过。
75 蜀山蓬莱
接下来，再路上耗费了五六日左右，宋雪晴算是在蜀山剑派安家落户了。
蜀山剑派位于银月国西北方——别看这个地理位置听起来不咋地，仿佛是蛮荒之地一般，但却正好处于整个寰宇修真界的正中央。而宗门所在地也不叫蜀山，而是一座规模绝对称不上“小”的小岛。
岛名：蓬莱。
蓬莱是个什么地方呢？
在宋雪晴前身所在的国度，本就有这么一个地名的存在，只不过地理位置不大一致，也并不是一座岛屿——说到底，此蓬莱菲彼蓬莱罢了。
提到蓬莱，再自古流传下来的神佛之说中可谓声名卓著。就算再怎么是唯物主义者，也至少都曾耳闻过。
“蓬莱”这样的名词解释，百度甚至能够直接搜索到，而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恐怕就是秦始皇求长生不老药的传说。
传说中，蓬莱是仙界留在凡间界的一个媒介平台，非有德之士不可知，非行善人家不可得，唯有人间德善俱全者，方可寻至蓬莱，修成大道，亦可成仙。
正所谓：人间有仙境，得道在蓬莱。
如果她从前的世界真的存在神仙，那么蓬莱的传说，就可以理解为凡人界与修真界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