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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了几日,觉得还习惯吗?”他大抵也知道这个她不好开口,微微一笑,风度翩翩的问道。
便是不笑也似笑一般好看的人,这一笑,越发十足惑人,叫人挪不开眼。
白天的时候,她也常常见着他,他却没有主动点破自己的身份,而是像个主人一样陪着他父亲李延山招呼前来恭贺的客人。那时他也笑,只是笑容很轻很淡,且目光总在游走,让人忍不住会去猜测,他到底是在对谁笑呢?
这是她第一次在夜里见到他。
而现在,他的眼里,只有她一个。
怎么感觉好像跟偷情似的?一个念头浮上心头,让她哑然失笑。
“我不大认床的,还好。”宋雪晴敷衍的点点头:“万兽宗的道友都很热情周道。”
“那万兽宗好,还是蜀山剑派好?”他道,却见她莫名的看着他。方才有些恍然,这问题问的太古怪。于她而言,自然是自家宗门更好。他忙补充:“我是说周围的风光。”
宋雪晴也只当是自己想歪了,略思考了下,才道:“都好吧,平原有平原的阔美,山林有山林的奇峻,倒是不好做比较。”
又是一阵沉默。
他们并肩站着,望着黑夜之中摇曳的竹林。宋雪晴不由想,为何自己会无意中走到这儿来。莫非是想念她的小竹峰了?不过平地上的竹林,与漫山遍野的小竹峰,给人的感觉却是两样的。此地的竹林静谧安宁。月上枝头,流淌着银色的光,恍如精致的宅院,大气;小竹峰上,却是高矮错落。说不上别致,却有闲云野鹤的悠闲,如同隐世的茅屋,超然。
虽是夜半偶然相遇,明明是重逢的二人,却都觉得尴尬。
“当年……”他慢慢的长了口。却卡在了两个字后边,不知为何飞快的瞥了她一眼:“当年我传送到别处,出了点事……昏迷了两年才醒来。醒来之后。有好些事我都忘记了,直到前几天见了你,才想起来。”
仙府驻地之中,能出什么事让人昏迷两年?
宋雪晴不愿深思,但心中却莫名有一股郁气散去。当年她就曾跟自己说过。只要他拿出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她就可以原谅……而现在这个理由。不仅仅是说的过去。
她似乎应该问问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时隔二十多年,她也并未主动找过他,两人的关系,也不过是仙府之中相伴几日的因缘,说不上有多密切,就有些问不出口。
而且他看起来,并不想旧事重提。
“你没事就好。”纠结了半天,她还是这句话。
“嗯。”李钟锡微笑的应了声,然而眸子里却掠过一丝难掩的悲凉。
宋雪晴没有看他,自然就没有注意到。
“长卿师妹,你说人为什么会失去记忆?那段日子,我总是在问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才会令我将过去都遗忘掉……我爹说,人为了保护自己,会下意识忘记一些事情,是么?”
“是吧,很有可能啊!”宋雪晴深以为然,这种说法,倒是与现代那些医生对于“失忆症”患者的说法差不多,但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脑部神经受了损伤导致。
他受伤了——还是在仙府驻地里受的伤,伤在头部,甚至导致昏迷,失忆。
这种正道的阴暗,其实她都不用多想,就能猜出个大概。他甚至还算好的,至少保住了一条小命——也许对方本来就没想杀了他,又或者,是下手不够彻底。
原来,宝尊所说的必死之相,并不是在仙府之中,而是那个时候……
而他却没死成。
她想起他手腕上的镯子,莫非,是那个镯子救了他一命?
也好……本来就是因为宝尊那句话才以防万一给他的,真的派上了用场,也算是他的运气。
“那你说,你明明是帮了我的,为何我还会忘记你呢?”
这她怎么会知道?
宋雪晴对他的脑回路简直就是无语至极,忍不住摸了摸鼻尖,偏过头:“也许我无意之中有些举动伤害了你?又或者你对我产生过什么误解?”
说着这样的话,她自己都觉得不相信。即便她一开始防备过他,但却从不曾算计伤害过他。
就像他说的,他其实没有忘记她的理由。
但她又不能跟他解释,说其实是你的脑神经受损,这才失去了一段时间的记忆。慢慢恢复过来之后,自然就好了,这跟忘记的事情和人物都没有关系。
她只能往自己身上分析。
李钟锡却没有接话,但她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那眼眸之中的探究,让她心惊。
那种眼神,太过古怪,好像是在怀疑什么?
她有什么值得他怀疑?
“啊……对了,我还没恭喜你结丹呢!如果早知道是你,我一定会为你准备一份大礼的。”宋雪晴笑着打破这种让她觉得不舒服的氛围,主动转过身面对他:“不过现在应该还来得及,不如你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他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紧紧的抿了抿唇,冲她摇了摇头,转过身,特别无奈的说道:“算了。”
什么你就算了?
宋雪晴此时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感觉跟他简直就是无法交流。
“那个……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她抬眼看了他一眼,干巴巴的说道,不想再继续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谈话。
他的变化太大,大的让她无法产生好感。
她本质上是很简单的人,不喜欢太复杂的人和事,而现在的他,让她觉得相处起来很吃力。
他像是汪洋大海,看不出深浅,看不出他的心思情绪……她总算知道别人对着她是什么样的感觉了,怪不得长絮师姐总是爱说她少年老成,果然让人很憋屈。
而且她原本也并不擅长和人打交道,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如此。前世也就罢了,混迹在散修之中,起码的伪装还是会有的。而今生,基本上除了元宝师兄,与她关系还不错的几位,几乎都是主动与她结交的。
当然,修士对人情世故,本就看的不重,更多的时候,都是按照本心行事。她这样的性情,倒也不算太出格,至少玄如镜就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要学习怎么“做人”。
相反的,走上修行路的人们,甚至更愿意恪守孤独。与人相交就会产生因果,而因果,是修士最不愿意背负的东西。
不过宋雪晴倒不是在乎因果报应之类的,她只是本性如此,不大擅长交际。她也了解自己,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基本上都是可以忍耐的……她的耐性经过几世已经锻炼的坚韧无比,不会轻易断裂。
李钟锡前后判若两人,她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又有什么样的际遇,令他发生了如此大的改变,但想来不会是太美好的过往。是以下意识的,她便想要回避他。
“我送你。”他点了点头,说道。
宋雪晴四下里张望了一下,刚才走路的时候没在意,不知不觉已是走远了,发觉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回去,大晚上的也不好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便没有拒绝。
李钟锡似乎也看出了她内心的抗拒,一路上没再和她说过什么。只是将她送到了院落前,看着她走进去,又看着她将门阖上。
到了他如今的修为,有没有门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然而他却没有丝毫用神识去窥探她的想法,只是静静的在门前站了一会,方才转身离去……
其实遗忘,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一晚之后,宋雪晴连着好几日都没有离开院子。
玄如镜自己也不大出门,自然也不会去管她,毕竟在人万兽宗的大本营,老实呆着反而更好。最近几日万兽宗里外人多,人多眼杂的,难免生出事端来。
反倒是长沫颇有微词,蜀山剑派就来了两个女弟子,玄如镜师徒不出去,她一个人夹在一堆男修之中反而更尴尬,只得一起留下。
玄如镜师伯本来就是很冷清的人,如今长卿师妹也有样学样,平日里话都不多说一句,要么打坐修炼,要么坐着发呆,把她给郁闷的不行。
十几日的时光,一晃而过。
153 结丹大典(上)
玄如河与玄如镜走在最前端,身后是几位金丹,宋雪晴默默的坠在队伍最后方。
几句低语传入宋雪晴的耳中。
“这几日看下来,李延山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玄如河蹙着眉头,显得很疑惑:“若真是青玄猜测的那般……他本也不该如此大张旗鼓才对。”
的确,仙府一别后,各大宗门心中其实都憋了气,这个时候万兽宗突然冒出一个李钟锡来,肯定会被所有人怀疑,李延山那人粗中有细,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原本也以为他只是装个样子强撑着,但他看起来根本没有任何低调的意思,讲个结丹大典举办的这样隆重,哪里有丝毫遮掩?
“我也听说,那李钟锡是二十年前那一批的……”玄如镜点点头,又提出一个新的疑点:“听说他出来后被同门修士偷袭,之后还昏迷了两年,而且似乎醒来后却失去了记忆,至今还没有完全恢复呢!”
“我也是知道的,想来应该不是他……他一直籍籍无名,这结丹,未免也太突然。”二十年前的事情,并不用特意调查,李钟锡的过往不是什么隐秘,他是哪一次入的仙府,跟谁在一起,几乎都能查出来。
玄如河下意识就往身后看了一眼。
宋雪晴在仙府之中的所作所为他都听玄如冥说过,他也从不怀疑她会说谎,李钟锡与她是进入仙府之后被传送到同一个地方的,期间,两人都不曾分开过。
这样说起来,就算有机缘,宋雪晴得到传承的可能还比李钟锡更高一些。
毕竟以己度人,换做是他留下一个传承,也更愿意挑资质更好一些的孩子继承。
至于昏迷和失忆。倒不是什么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修士同样会受伤,受到重创损了魂魄也是常见的症状,同门相残……当年玄天宗不也有一例?
“师兄不觉得奇怪吗?二十年前他还只有炼气二层,李延山却肯让他进仙府……不是说是他唯一的儿子吗?再者李钟锡不过是个五灵根修士,幼年时也平平无奇的很,如今这修炼速度,比单异灵根都不差了吧?”
雷灵根、冰灵根、风灵根等,都算做异灵根,单异灵根也称作上古灵根、仙灵根。是修士灵根资质之中最好的一种……但李钟锡,分明是垫底的杂灵根……
炼气二层对于修士来说,与凡人无异。而二十年之间。从炼气到结丹,这本就是一个令人惊叹的数字,更别提他还是一个废柴。
“想是另有奇遇吧!”玄如河微微一笑,这世上的机缘……谁能说的准呢?足有只要确定了他不是十年前进入仙府的修士,基本上就可以不必追究了。
玄如镜轻轻嗯了一声。
玄天宗与万兽宗最近闹的不大愉快。李延山难得强硬了起来,再加上他的确也占理,别个青玄噎得憋屈万分。玄如河也乐的看热闹,他蜀山剑派独立于世,自成一道,反倒不如别的门派那般对传承看的如此之重。能得到是好事。得不到也无所谓,于是每每起了争执,便总是两不相帮。看起来颇有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意味。
这样存着大半看戏的心态,显得悠闲的蜀山剑派,自然就和旁人格格不入,无形中,竟是被归到了万兽宗那边。
玄如河心里明白的很。其实完全是青玄这人小心眼发作,故意为之的行为。他却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想法。反倒果然处处帮起万兽宗来,越发叫青玄记恨。
玄天宗历代掌门之中,玄如河唯独最看不上青玄,此人功利心太重,有失修士风骨。
两位元婴尊者闲聊,并没有避人,身后的弟子们一一都听得真切。
宋雪晴此时方才恍然大悟,为何玄如河要带上自己这个筑基期的修士,顿时不觉莞尔。
在人前一向表现的古板严厉的玄如河,不想竟然还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
宗门之间的事情,与她这个筑基期的小修士关联不大,玄如河特意要带她出来,一来是显摆,二来,也是存了让她多看看的意思。这其中,后者怕是占了大半。毕竟她入门二十多年,都不曾外出历练过,虽然看似境界稳固,但他们这些过来人,心里难免存了担忧。她又不可能主动将自己的秘密说出来,他们自然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来安排。
她这些年没有要求过下山,在他们眼中,只怕是有些太过安逸了吧?
宋雪晴不禁暗骂自己不够谨慎,若是她一直这样下去,还再次顺顺当当什么磕绊都没有的结丹,只怕他们就要忍不住将自己扔下山了吧?
她想起近年来自己的修行,的确有些过于平淡了。十方剑带来的好处一面滋润着她的身心,可另一方面,的确也磨去了她的棱角,前世那个尖锐锋利的宋雪晴仿佛消弭于无形之中。
但她很清楚,其实并不是消弭了,而是被深深的埋藏了起来。
一个人可以将真正的自己隐藏,却无法抹去那个活了数百年的灵魂。她魂魄中的烙印里满是鲜血和伤痕,那不是几十年安稳的生活就可以平复的……伤口既然存在,便永远都不会消失。
走过必留痕。
换一个角度来说,人们总是更容易记住那些让自己伤痛的事情,反而幸福和快乐消失的更快一些。就像分了手的恋人,那些细小的伤害与浅薄的泪水会被数百倍乃至于千倍的放大,而那些原本巨大的幸福,却总是无限的枯萎。
至少,她是如此。
今生,她是剑修,一个真正的剑修。
从领悟这个道理的那一刻起,宋雪晴就知道自己其实走上了一条与前世完全不同的道路。道修或许只要克服心魔就可以突破,剑修却不同。真正的剑修是从杀戮中走出来的最强者,从没有一位剑修手中的剑,是从没有沾过鲜血的。想靠着永无休止的闭关就能向前世一样进阶,甚至飞升成仙,那恐怕只是一个笑话……
这几年。她对剑意的领悟越发的缓慢,甚至几乎到了一个停滞的地步……闭关两年,方才领悟了那么一点点。她原以为是自己资质不足,如今想想,却是走进了一个误区。
她总是用前世的宋雪晴来衡量自己。
可是……已经不一样了啊!
那个卑微的,总是四处逃窜,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将自己隐藏起来的宋雪晴,早就死了。
或许,她会进蜀山剑派,不仅仅是因为十方剑选定了她……十方剑本就古怪的很。它选上她,或许正是她前世的那些杀戮?
剑乃凶器……
是时候该外出历练了。
宋雪晴的眸中掠过一抹坚定,刹那间明亮的令太阳都似乎黯然失色。
玄如河与玄如镜的脚步顿了那么一瞬。两人对视一眼,脸上都挂上了莫名欣慰的神色。
天赋这种东西……果然是要看人的啊!
蜀山剑派眼中的宋雪晴,是一个天资中上,天赋一般,偏偏悟性却奇佳的弟子。她总是能够以超乎众人的速度在前进。在某一刻你以为她不会再进步的时候,她却会突然爆发,给他们一个猝不及防的惊吓。
然而玄如河他们却并不知道,宋雪晴的资质,早已不是二十年前的六十五刻度的她了。
毕竟没有替入了门的弟子再重新测试资质的道理。
就是能够测试,宋雪晴多半也会找理由躲过去……灵根资质与灵根一样。天生天定。当然了,要提升它也不是没有可能,不像改变灵根那样还要被天打五雷轰那么危险。若是运气够好遇上什么极品天材地宝。或许还有提升那么一丁点的可能。
但是那些众所周知能够提升灵根资质的天材地宝……早就绝迹于修真界了。
谁能想到还是一个胎儿的宋雪晴,就能自主将先天之气留在丹田之中?
便是那些愿意舍生为儿女的女修,也做不到这般地步。她们至多,也就是在孩子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帮助胎儿炼化一部分的先天之气罢了。
重生。才是她最大的作弊器,就连宝尊。都要排到第二去。
而她,绝不可能将这个秘密,暴露在人前。
……
李钟锡的结丹大典,就是在这一日。
之前玄如河说李延山将这结丹大典举办的声势浩大,倒也不是夸大其词。就宋雪晴而言,完全比得上她前世偶然参与的一场“元婴盛典”了。
当然,前世她所遇到的那位元婴前辈,不过只是一个散修,比起宗门修士自然略有不如,但也不会太差……毕竟到了元婴这个地步,宗门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便是各大宗门,也很该面子的派人送上了贺礼……当然,大宗门的弟子是不会自降身份与散修们混在一起,而一些小宗门却不忌讳这些,甚至巴不得巴上一位元婴尊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