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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指禅师闻言抬头望着妙楚说：“老衲知悉的都已经相告；只求留九州子一命……”
妙楚侧着身子，答非所问，“廉王爷有秘密？”这个廉王爷原来知道很多；可惜死得太早了。
“老衲手中关于廉王爷的秘密其实并不多；只有两件。一件是廉王爷与黑水城一些人士私下谈妥了一处交界地金矿的开采；二是老奶无意查探到廉王爷私下培养的铁血队的大营所在。”
这个廉王爷表面上是谦谦君子；温文尔雅；实际上城府极深；为人又多疑；欧阳极清理朝堂；也是用人之际；欧阳寒招揽了那么多武林人士肯定要用钱；私下发现金矿而不呈报；还勾结了黑水城的人私下开采，若是欧阳极知晓估计要震怒。
欧阳寒已经接管了宗家手中的兵权；还私下培养铁血队，难道他也想当皇帝。这两件事就足以让欧阳极杀了他。
之后妙楚还问了些问题；最后问了一句：“你可怀疑欧阳极是那次任务的组织者？”
一指禅师的眼神惊愕；“这个，老衲不敢妄言……”一指禅师的铁链在地上发出声响；“老衲死前能否问姑娘几个问题？”
妙楚侧目；眼前的老和尚其实也算是慈眉善目；他一念之差；手染鲜血；也幸而他良心未泯无意中救下了宫明；也因他于心不安；如今也是坦诚相告。
弱浅在书信中也曾提及红叶禅寺的一指禅师；说其也算是一代高僧；可惜晚年疯癫至此。
“问吧。”
一指禅师犹豫不定的眼神：“是你杀了廉王爷？”
妙楚面对着一指禅师；语气平淡：“廉王爷位居高位；又好结交天下英豪；出手也很是阔绰；只是其人城府极深；又生性多疑；若是得罪他的人；想来都不会有好下场；想来也结下不少仇怨。我犯不着为旁人接下这罪名，当然，别人不杀他，我早晚也杀他。”
一指禅师犹豫的再问，“你可是为了宫门之事？”
“是。”
一指禅师叹息；“那日若还有活口；想必……”
妙楚望了一眼一指禅师说，“善恶有报；我本已不信此理，毕竟宫门一族乐善好施却遭此横祸。
但……常言道莫瞒天地莫瞒人；心不瞒人祸不侵；须信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当初因为外物迷失了自己的本性；犯下了滔天的罪责；但你当初种了善因；行善多年；故今日你得这么一个刚正不阿不离不弃的儿子。
你生平自认为的三件错事；你都在弥补；你武功皆废；疯癫多年也算是因果报应；九州子对你不离不弃；红叶禅寺之事；想来双方都查不到你们的踪迹。”
妙楚望着九州子；“你带着你的父亲归隐山林；不要再出现在江湖。”
“师妹！”宫一望着妙楚；今日能得知这么多事情是宫一始料未及的；但是不杀他们；囚禁是必然，万一……
“师兄，佛语有云：一信生必有死；一指禅师手染鲜血却也救下了一个孩子；他武功被废也是苟活；也是人命无常。他是出家人；应该信轮回路险；苦趣时长；佛语不虚；实有净土；愿生即生；生即不退；一生成佛。”妙楚转身望着一指禅师：“法本唯心。”
一指禅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妙楚带着满心惆怅；眉头紧锁着愁云；离开了暗房。
宫一随着妙楚出来；看她眼神深邃；若有所思；今日想来她也累了。
她确实累了；师傅感慨一指禅师这些年的遭遇；一开始曾揣测是否有□□；比如九州子其实是想得到《一指问道》才留在疯癫的一指禅师身边的，今日一见，这个人不是有所图，而是知恩图报。
而这禅师疯癫是假；九州子的身份，她其实是不知晓的；这都归功于这些日子梅流芳茶话间讲的江湖趣事。因为宫明写到了红叶禅寺；她还特意多问了一些；本以为是一些说书先生八卦；她看一指禅师疯癫痴傻；九州子刚正不阿，也只是假装镇定试探，不曾想……
这个一指禅师心中本是清明；一直觉得自己罪孽深重；而今日他也是想自我解脱；自我忏悔，才不隐瞒。九州子是他犯戒之子竟然也是真的……
今日一指禅师所言她不会全部信；是否有保留也不曾知晓；但是宫门入侵之人细数都是黑衣蒙面不假；他救下一个孩子被欧阳寒带走；是相送还是掳走这她不追究；因为宫明至少因着一指禅师活了下来。
一指禅师提供的齐少白是太白门的掌门；与宫明所写的太白门就对的上号。宫明还曾写了花月；一指禅师所知不多；但是描绘了密函上面的标记，那是否可以推断花月是个暗号或者组织。
可惜欧阳寒死的太早！
宫明表示听欧阳寒提及过西门二字；是与西门有私仇？西门寻云出入皇宫与欧阳极深夜相聊；西门寻云是西域州府官西门小姐的弟弟；无故离开西域多年；隐居雨峰与江湖一直来往密切，会不会有关？
☆、下毒之人
一指禅师提到司徒大人，是谁呢？
能被一指禅师加上大人二字；那么这个人是有官职的；若没有官职也应该像苏门天那样是个很高地位之人；不然何以大人相称，正巧东城也有一个司徒大人。
此人曾是南国的太医，而且其人不比一般太医；力大无穷还擅长炼制毒药，在东城的时候妙楚特意留意过这个人。
难道这件事跟阿修罗没关系；跟靡费还有花非花也没关系，而是其他的毒药由这个司徒大人带来？
靡费十年前因为阿修罗被追杀；廉王爷死前；靡费出现在王府而后逃去了西域；这又是什么关系？难道是廉王爷暗中招揽靡费这个医术奇才，为他炼制一心红血？
宫一望着深思的妙楚；暗房中的她冷静自若；但他知道她内心悲悯无限。不知她是如何得知一指禅师装疯卖傻和九州子之事的。
宫一在心中叹息了一声；本是走上了冷漠杀伐之路；却还留着不肯泯灭的慈悲；一指禅师都承认参与了宫门之事；她却选择放了他。
如今宫门仇怨涉及了新起之秀太白门；还有武林才子月城公子；他的身后是韩风山庄；这个司徒大人宫一也怀疑是东城的司徒世家，这一路势必险恶……
城郊刚刚下了一阵蒙蒙细雨；带着雾气；妙楚让宫一给了她一匹马；宫一犹豫着还是将马给了她；妙楚翻身上马；幸苏门玄夜在东城时教授了她驭马术；也没想到骑马能开解心中烦闷之气。
她策马而去；宫一担心的眼神望着。
空气是湿润的；妙楚的马速很快，不多时就到了官道上；本来妙楚是打算直奔潇湘山庄的；但是不知为何她想去千曲楼；看看梅流芳在不在。
刚进北坛；就迎上一队车马；有人高呼；妙楚不得不下马退让到一边；让前方的车马过；所有人都跪下来喊着：“郡主；千岁。”妙楚愣了愣。
有快马而来；气势汹汹：“你是耳朵聋了？郡主凤鸾；你竟然不下跪！”
妙楚眉头微颦；刚才她确实没有下跪；那边郡主已经吩咐百姓起身；所有人都看着她。
“小女；刚才因听闻郡主车马喜不生喜，而忘了行礼……”妙楚一介女流，身子单薄；此时又如此诚惶诚恐；来追责之人哼了一声；对于这等没见过世面的女子也就不计较了。
可妙楚又听闻朗朗声响，“好巧，遇上郡主了。”
妙楚侧身望向城门的那个方向；见一公子穿着枣红色的锦袍；胸前还带着仿佛长命锁之类的玉佩；英姿潇洒；轮廓柔和。这不是鹿家的二公子鹿长云嘛！他怎么还在北坛城，万花会那日妙楚都没注意这个手无傅鸡之力的人，是怎么安然无恙的。
前方奢华的凤鸾里走出一位穿着水红色宫裙的女子；百姓又喊了一句：“郡主万安金福。”看样子这个郡主在百姓中有威望是真的。
郡主望着鹿公子言，“原来是鹿公子，这是刚从城外来？”
“正是；万花会受了伤一直在城外庄内休养，恰巧；大嫂有了身孕；大哥要留下照顾；我就路近替大哥来北坛看看家业，不知郡主这是急着去哪里？”
鹿长云此时才下马对着郡主施礼；口气却是漫不经心。
“本郡主要去寻苏门公子商榷要事。”若水提到苏门公子；百姓似乎自行想到了那个风流美如妖孽的男子。
鹿长云的面上是谦和笑意；一提到苏门玄夜；鹿长云就不甚高兴；在万花会上鹿长云没见到凤阳清也没见到妙楚；而他对苏门玄夜施礼问好，苏门玄夜竟然熟视无睹；不过苏门玄夜就是这么个人。
那天刺杀；依着苏门玄夜的性子鹿长云以为他会坐看一场戏呢；却不曾想他果然护着郡主。这苏门府与郡主的亲事看来是真的。
苏门玄夜与妙楚之间是什么关系？难道没关系；鹿长云心中有一丝高兴；但这些日子从未见到过妙楚；倒是无意中见到了凤阳清。而苏门玄夜最先是住在若水的别庄；而后他自己买了一宅院住到了城南。
鹿长云实在想不通这个人，苏门玄夜是怎么跟郡主扯上关系的。他在东城听闻小婉国退亲；而后郡主要嫁入苏门府。这传来传去的消息没个准信，他好奇的狠；才安排好一起事宜来了北坛。
可如今只是得知姻亲之事似乎是真的，甚至传出婚期是乞巧节，可是如今都六月中了；苏门玄夜还在北坛城待着，郡主府好像也没有很忙……
难道苏门玄夜入赘郡主府？苏门玄夜本来性情乖张；而且欧阳极也许也不放心将欧阳若水嫁到三生国去，鹿长云反正是想不通；想待到乞巧节看看。
鹿长云的视线不小心落到一旁牵着马儿的妙楚身上；这不是万花会上比试的女子吗？她的琴技十分了得；还让郡主当众跳舞；而后苏门玄夜还与她合奏了当下那首很热门的万物生。
这个女子弹琴时的气韵像极了妙楚；可那张脸太陌生了；就连那双眼睛也太陌生了，“原来郡主是要去找苏门公子啊，鹿某与苏门公子算旧识；万花会一见还没好好叙话；今日鹿某有些繁忙；也不便与郡主一同前往拜会；只能劳驾郡主代为问候一声。
顺便；鹿某想问一下郡主，可否知晓苏门公子好友凤阳清凤公子和妙楚姑娘二位，是否也在北坛城中？”
若水一惊；为什么妙楚的影子一直挥之不去，在东城的时候她女扮男装；凤阳清在南国一眼就认出女装的她；而鹿长云竟然没有认出她；看样子鹿长云在东城与妙楚厮混在一起；眼中也只有那个女人；难不成这舞文弄墨的风流人物还对妙楚动了心思不成？
“鹿公子其实想问的是妙楚姑娘吧，她若活着得知鹿公子如此关心，应该也会很开心的。”鹿长云的手一紧；心紧蹙一分：“郡主此话是何意？什么叫她若活着？”
“本郡主以为鹿公子与妙楚姑娘是知己；定是知晓妙楚姑娘在南国失踪多月了呢？”
“失踪？”
“是啊，妙楚姑娘在南国时被人掳走了；听说是得罪了西门中人，苏门公子可是派了好多人寻觅无果，怕是凶多吉少。”郡主走近了一步将后半句说的很轻；正好鹿长云听见。
鹿长云的眼神是不信的；可是这话又是若水说出来的；西门？
依着公孙莹莹被苏门玄夜打伤之事；别说是西门；就算是欧阳极，苏门玄夜也不会不救她。可如今找不着……
鹿长云眼神复杂；心里却不屑地升腾出一抹杀气；这戏越来越精彩了……
妙楚仔细听着他们的谈话；虽然不太真切；但是鹿长云问及她；若水的回话她都听见了。当时在东城靠近鹿长云无非是想探知一心红血的出处。
无论鹿长云是有心还是故意；总之她来北坛城也是因着鹿长云说一心红血的出处与欧阳皇族有关，她才能得以早些时日与宫明相见，一切是机缘和天意，她也要感谢他。
若水的身子向后退了几步；视线落到了妙楚身上：“哦……好巧。本郡主说是何人见到本郡主不下跪行礼呢，原来是万花会的夺地女子啊。”
妙楚嘴角挂笑；这个若水的目力和记性果然极好。妙楚闻言弯身：“失了礼数请郡主莫怪。”妙楚谦卑施礼，并非下跪。
“那日万花会的刺客来势汹汹；姑娘还没领赏。不过那日本郡主倒是见姑娘身子孱弱；没想有高手在旁；看样子这天下英雄不仅爱美人也更爱才女；那位救姑娘的英雄身手极好；气质不凡啊。”
妙楚微微欠身，“郡主谬赞了。”
那夜你没死在混乱中也是万幸；若不是苏门玄夜；你才是今日有幸见到我的！妙楚心中思及不由又恼怒苏门玄夜。
鹿长云望了一眼妙楚；不由的笑笑；现在看来这个女子是一点都不像；比妙楚瘦弱的身子；眼神此时还有一丝对若水的敬畏；还有那张平凡无奇的脸；若不是气质好；谈吐优雅；怎么都算不上美人。
而他心目中的妙楚身手不凡；身子妙曼；有女子的柔软也有习武之人的挺拔；眼神更是有万千风情；那张脸更是倾国倾城，有礼有节中可不会有恐惧。
鹿长云在后说了一句，“郡主竟然还有要事找苏门公子商榷；鹿某就不打扰了，先行一步。”
鹿长云潇洒姿态上了马；他望了一眼妙楚；妙楚朝他欠身；鹿长云策马而去，若水也望了一眼妙楚；而后进了凤鸾离去。
妙楚也不停留；若水去找苏门玄夜有要事？如今离乞巧节不远了……
妙楚觉得累极；三思被派去跟踪苏门玄夜和若水；如今三思是在苏门那边还是在若水身后呢，若在若水这边，妙楚揉了揉额头；打道回潇湘山庄。
妙楚有一些疲惫；竹丝与金丝交织的屏风上；用各种金属材质纹绣的山水墨画；光影斑驳的透着清雅；软榻上的人自回来后；就眉目肃穆；神色微沉。
万灵也不敢多问：“姑娘；三思先生求见。”
三思酉时回来见到妙楚就开始上禀；三思是这样想的；妙楚说让他去看看郡主和苏门公子今日干嘛去了；无非是想知道苏门玄夜干了什么，所以他今日只查看了苏门玄夜的动静；毕竟他不会分身术。
“今日苏门公子与那位凤公子一直在院中下棋对弈；未时三刻；郡主倒是来过一次；却被苏门公子的人打发了，说苏门与凤阳清出去狩猎去了。郡主在门外停留了一刻钟便又回府了。”
三思想看看妙楚的反应；可……妙楚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道了一句：“有劳。”
三思似乎还有话要说；刚想离开；妙楚却问了句：“是还有其他的事？”
三思又站回刚才的位置：“没有别的事；只是三思觉得那位郡主与主人曾所画之人十分相像。”
妙楚一扫先前不快；看着一向古板严谨的三思；果然三思是认出郡主就是少钦要找的若水了。“你前些日子确实是有跟我提过；少钦要你们找这样一个女子；是为何？”
三思想了想还是说了：“具体小人不甚清楚；去年十一月；主人去了一趟南国，回来就画了这画像让人去寻；主人曾提及姑娘中了蚀骨散；还吩咐了药房寻解药，在下猜测；那女子与姑娘中蚀骨散有关。”
妙楚饶有兴趣的再问：“如果郡主就是那个给我下毒的女子你要如何？”
三思猛地抬头毫不犹豫：“主人说无人能伤姑娘分毫；所以杀！”
妙楚的心动容两分；但是面上还是饶有兴趣：“那可是四相国皇帝的同胞妹妹；四相国的慧明郡主；如今都快是三生国苏门府的夫人……你杀了她不是要与四相国为敌；与苏门为敌嘛。”
三思似乎有些皱眉；但是还是坚决回答：“三思依然义不容辞。”
妙楚终是收敛了起来；眼中少了几分玩笑；少了几分冷冽；就如在落云宫一样柔情：“伤我害我之人；确实无需心慈手软；哪怕是伤之分毫……”妙楚突而又声音轻快：“你是少钦的人；你若杀了慧明；会给少钦带来麻烦的。”
三思紧张一分：“姑娘……”
“少钦说你心思细腻；过目不忘；果然不假；没错四相国的慧明郡主就是当日下毒之人；不过……她现在还不能死；暂且留着她的命；该还的她早晚得还……”
妙楚说得好像是两个姐妹借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嬉笑的说没关系；她只是忘了呢；想起来就会还的呢。
三思心里也不曾知晓；原来妙楚心里早就知道了这件事；看样子他多此一举了。原来妙楚不是单单的想知道苏门公子的情况；那……苏门公子可是知道；当时那张画像可是也送到了苏门公子手上的，而且苏门公子不是也在暗中寻找妙楚姑娘吗？三思有些想不通……
主人对她太过用情；她早晚都会是主母；哎……想想英明一世；不染风尘的主人动起心来竟然是那么…而且主人这次找到姑娘；还是因为苏门公子那首万物曲，无巧不成书。
☆、流云山庄
雨天的傍晚风依然带着一分凉意。
万灵将加入名贵药材熬制的粥和精致小菜摆在妙楚面前，妙楚望着说：“灵儿；叫明儿来我房中。”
明儿虽然让人怜惜；但妙楚对他似乎太好了些；万灵都要吃醋了。
万灵接了吩咐嘟囔着嘴去了；明儿随着万灵进了妙楚的房间；站在妙楚面前，听她说，“明儿；风云已起；我们的命已经不由己；你已经完成了你的任务；明日我会安排人送你离开四相国。”
明儿眼神紧张；妙楚突然温柔的笑；握住他的手：“不要让姐姐分心，好吗？”万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