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深深往外走了几步,把自己胸前的衣服弄乱了,看到乐四就跌跌撞撞地走了过去。
乐四看她这样子吓了一跳:“深深你怎么起来了。”
深深望着他,未语泪先流。
大约是男人都怕女人流泪,何况乐四多少还是有点喜欢深深。
“你怎么了,告诉我,别哭啊。”
“我……我……我不敢说……”
“到底是怎么了?”乐四没有几分耐心哄女孩子,口气里已经带着焦燥。
“小姐她……她要我今天晚上去后山等她……”
乐四一听头发都竖了起来:“她要干什么?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恶毒,你的病才好她都不肯放过你,你别怕,我这就去找她算帐……”
“不……不要……”
“你不用怕她了,有我在,她不敢欺负你。”
深深含着泪摇了摇头:“不一样,乐将军,她现在算是大将军的人,你要出手教训了她,大将军他……他一定会不高兴……”
乐四冷笑一声:“我倒不信大将军会把她当做自己的人!”
深深却只是拉着他流眼泪。
乐四虽然有过许多女人,但始终也并不懂得女人,她们的哭的时候笑的时候在想什么,他一点都弄不明白。他希望深深能清楚地说出来,可偏偏她却一言不发,半天他才忍无可忍 地跺了一下脚说:“算了,我去找大将军,让他管好他自己的女人!”
他转身一走,深深的眼泪就像被放正的壶里的水一样,立刻就不流了。
——————————————————————————————————
做一只狐狸精
到了傍晚天阴下来,隐隐约约有山雨欲来意向。
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乌云已经密布了整个天空。
深深换了她最漂亮的一件衣服,好像要去和情人约会一样,缓缓地走出了客栈的房门。
她发现她和雨这种东西有着不可告人的联系,每次在她人生的关头,或多或少的湿意总是伴随在她左右。
今天晚上又要下雨了。
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她思忖着,唇边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后山离客栈并不太远,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已经能看到山石的一角渐渐露出了征兆。
远远望见玲珑坐在山石上,手里拿着一朵玫瑰,揪一个花瓣就念一声:“去死……去死……丑八怪去死……”
深深在她身后站了一会儿,忽然俯下身来,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小姐,你在练数数儿吗?”
玲珑吓了一跳,猛地跳起来面对她:“你这狐狸精,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
深深听到这原本骂人的词竟觉得亲切,有多久没有人叫过她狐狸精了,她笑了笑说:“小姐恭维我,女人这一辈子,不就是想做一只人见人迷的狐狸精么?”
玲珑一阵恍惚,这样子的深深让她觉得熟悉。
好像那个雨天里,她爬在地上,而她撑着伞向她微笑。
莫名的恐惧像藤蔓一样蔓延滋长……
“谁……谁想做狐狸精……”似乎是言不由衷,那声音还没有落下,就听得天上一阵轰雷响,吓得里玲珑差点跳起来。
“你不想做狐狸精么?”深深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没有交锋就已经先输了气势。
一定要做点什么才能把这一局赢回来。
“不要脸的丑八怪!”玲珑忽然一把揪住了深深的衣服,压低的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激动,“我警告你,立刻离开大将军,要不然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深深摇了摇头:“我喜欢大将军,仰慕他,我不会离开他的。”
玲珑从头到脚一阵冰凉:“你死了还会喜欢吗?!”
深深笑了:“如果死了就不喜欢,那就不能叫做喜欢了……”
玲珑不明白,喜欢……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能让一个人这样的执着?她不能够懂得那句话的意义,所以心里越发的恼怒,揪着深深的衣服就往悬崖旁边拖去。
崖高楼十丈,往下面一看就觉得头晕眼花。
玲珑恶狠狠的威胁深深:“你要敢赖着不走,我就把你从这里推下去,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怕死!”
深深抱住了她的肩膀,从远处看去好像是两个人在纠缠的样子。然而她却爬在玲珑耳边轻声说:“你推吧,用力往下推,让我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胆子,你要敢把我推下去,我也算输得心服口服!”
玲珑被她说得连手脚都在颤抖,对,把她推下去,只要推下去,所有的一切就都是自己的了。
她下意识地往悬崖下面看了一眼,真高啊,又这么深,人摔下去一定是死路一条,说不定连尸体都找不到,她做这些都只不过是想找个立足之处,并没有想害死什么人……
玲珑手微微的发软,她做不到……
她没有胆子。
她根本是个只说不会做的孬种!
深深笑了,到这个时候她倒有点喜欢她,猛地一把搂住了她的肩头,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地说:“你眼晴睁大了,给我看好了,让我教给你怎么样做一个狐狸精!”
雷声轰轰中,似乎有脚步声越走越近。
就连玲珑都听到了。
“谁?”她下意识地往声音来处看去。
“救命啊!”深深突然叫起来,在暗夜中吓人一跳。她抓着玲珑的手扭来扭去,嘴里叫着“不要……不要……小姐求求你……你放过我……”
玲珑楞了一下,她并没有碰到深深,不知道为什么深深会发出这样凄惨的叫声,然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深深已经顺着悬崖的边缘滚落下去。
她穿了很美的衣衫,在暗夜里也能看到那明晃晃的亮色在崖底渐渐消失。
玲珑呆怔着,完全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往后退了几步,忽然踩到了什么东西,猛地回过头去,却正撞进一个男人深如夜色的眼眸里。玲珑尖叫起来:“不……不是我干的……是她自己掉下去的,跟我没有关系……”
卫飞衣略一抬手,玲珑吓得几步踉跄跌倒在了地上。
“不要杀我,求求你,真的不是我……我没有推她……”因为太害怕,眼泪从眼眶里疯狂地涌出来,她想起卫飞衣的那只手也曾轻拂过深深的额头,而今落在她身上,自然不会有那么温柔的待遇。
她不想死。她还年轻。
卫飞衣一靠近她就尖叫起来。
然而他却只是伸过手来拉起了她。
玲珑像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局促地站在那里,几次想开口,却终于还是说:“真的是不是我,大将军,是深深她自己掉下去的。”
卫飞衣没有说什么。
玲珑全身颤栗,不知道什么样的命运等在自己的前面。虽然能跟深深大吼大叫,然而在这些男人面前,她却只是一个弱小的不能掌握自己的少女。
许久之后卫飞衣挥了挥手:“你回去吧。”
玲珑呆了一呆,这么轻易地就被放过了吗?还是说,要回到客栈之后再跟自己算帐?
她慢慢地往后退去,恐惧减轻之后,另外一些疑问却浮上了脑海。
卫飞衣为什么会这么巧合地出现在了这里?
深深她……她最后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从那么高的山崖滚落下去,就算不死也要重伤,为了一个男人她竟真的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山风袭来,玲珑微微地打了一个寒颤。
————————————————————————————————
我们都回不去了对不对
悬崖上只剩下了卫飞衣一个人。
要下雨了。
微风卷起了白衣,一道惊雷闪过,映照出卫飞衣冰冷而俊毅的面容。
玲珑的声音似乎还近在耳边回响:“大将军,真的不是我,是深深她自己掉下去的。”
深深……
深深……
每一个字划过舌尖的时候,会荡漾起一片冷冷的回音。
原来她的名字叫做深深。
那么是深不可测的深,还是高深莫测的深?
卫飞衣顺着山崖慢慢坠下去,他的武功很高,这悬崖并不在话下。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就到了崖底。
山崖下面杂草丛生。他落脚的地方,是一块巨大圆滑的石头,周围积蓄了或深或浅的水洼。他站在那块圆石上,用目光扫荡,很轻易地就在混乱的草地里找到了那片明黄。
嫩黄色在暗夜里会发出隐隐的光,比较容易被人发现。
就连这一点也被她考虑的这么周全!
卫飞衣走过去拂开了她周全的杂草,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好像流了不少血,往下面看去,黄色的裙子已经被挂破了,大片大片的血渍在上面绽开了花朵。
掀开裙子,发现腿软绵绵地搭在碎山石上面,没有一点力气,显然已经是摔断了。
卫飞衣就这样看了她许久,一向冷漠的脸上却渐渐露出了难以言明的情绪,复杂而苦涩。
要拿她怎么办才好?
伤口似乎让深深觉得痛苦,低低地发出了一声呻吟。
卫飞衣终于还是忍不住低下头去紧紧地抱住了她。
雨点毫无征兆地从天空中掉下来,然后就是一片瓢泼似的狂暴。
那雨丝打在脸上的痛楚,就好像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煎熬一样,明明冰冷,却又透着疯狂的灼热。
这场雨来势汹汹,看上去似乎要下很久。卫飞衣把深深抱在怀里,躲到了山崖下面,丛生的杂草后面,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山洞。低头走进去的时候,雨幕像是被隔离在了另外的一个空间里。
深深一直在做梦。
她梦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时候她还小,那么美丽,张狂,而且跋扈。所有人都像众星捧月一样围绕着她。她想如果不是从小就被宠坏了的话,她或许不会有勇气做出那样的事情。
睡梦中她猛地醒过来,首先映入脑海的伤口处难以忍受的疼痛,然后是一双手抚在了那伤口上,手是一种微凉的温度,让伤口得到了微妙的镇静。
不远处有一簇篝火,温暖把大雨带来的寒冷挡在了山洞外。
这情形让深深觉得熟悉,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梦里的那个地方。
她微抬起眼皮看到那双手的主人,他处理伤口的手法非常熟练,似乎是太习惯应对这些突如其来的状况了。
深深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酸楚。
他白色的额发几乎挡住了他的眼睛,她还记得他的眼晴是深深的黑色,并不是很亮,似乎所有的光芒都被吞噬到了身体中。那一瞬间她突然很想看到他的眼晴,伸出手去想把挡在面前的头长撩开。
“不要碰。”一直并没有抬头的男人,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然而她到底还是看到了他的眼晴,她的记忆并没有出错,太过于肃杀的黑色,很容易把人冻伤。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可以动它。”他盯着她,冰冷后面有一簇幽火闪耀。
深深像是被堵住了喉咙一样感到了一阵窒息。
许久之后,他缓缓地放开了深深的手。
伤口被包扎得很好,因为靠近火堆,有一点被放在篝火上翻烤的火热。
也许只是心理的缘故。
深深总觉得他在看她,就算是紧盯着篝火的时候,也摆脱不了那样冰与火般交緾的目光。
她侧了过头去。
雨还在下,能听到敲打在山岩上的声音,哗啦啦一片乱响,她的心也是乱的……
篝火猛然飞涨了一下,是他往里面丢了一块干柴。
伤口更热了。
煎熬。
是她费尽了心机换来这样一个共处的机会,可所有的一切,却因为他一句话而被打乱了。总该说点什么……哪怕是没有用的话……她刚想开口,却听到他低沉的声音。
“想不想知道?”
“什么?”她的声音有些忐忑。
“人们见到白色的头发都会好奇……”
深深一震,她没有好奇,因为她本来就知道这世上并没有任何一个人生来就是白发。
她其实并没有面对着他,甚至还有一段距离,可却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他的视线,她有些不安,带着试探的意味,可她自己却并没有觉察:“你的头发——为什么——”
“是因为一个女人……”
深深没有说话,静静地听他说下去,这很像很多年前的那一幕,但毕竟有一些事情是不一样了。
“那个女人,是我母亲。”
这世上的人们总有一种错觉,每个人似乎都可以生儿育女,但凡生了儿女,就可以被称为父母。
但实事并不是这样的。
很多人对待自己的亲人,甚至不如禽兽。
卫飞衣记得那个被称做自己母亲的女人个子矮小,并不美貌,是因为被主人酒后乱性才生下了一个儿子,她生平唯一的愿望,就是成为主人名正言顺的妾室。
“七岁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太阳,被关在一个巨大的暗室里,不知道阳光是什么颜色。”
深深想去握住他的手,他的手不管怎么样曝晒却总还是有些苍白,可能就是那些年幽闭的生活留下的痕迹。
可是她只轻微的动一下手指,就把那念头放弃了。
她感觉到断腿处的剧痛,两个同样带着伤口的人,其实并不适合拥抱在一起。
七岁之后卫飞衣终出走出那间暗室,他始终没有叫过主人父亲,他总是叫他主人,和他所有的子女区别开来,他们嘲笑他,殴打他,叫他下贱胚子。而那个女人对这些少爷小姐们总是一脸谄媚地赔笑着。她并没有试图保护过他,所以他不得不想办法保护自己,直到有一天把他们全部打倒在地上。
主人发现他在习武方面有很高的天份,开始对他有了意料之外的关注,然而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那些少爷和小姐们疯狂的嫉妒他,对他的侮辱变本加厉。
唯一跟他走得近的女孩子,是正室的第二个女儿,她似乎是可怜他,也有一点喜欢他,总是在他被围攻得很惨的时候跳出来制止那些人。
“不过从那时候,他们就在策划一出戏吧。”卫飞衣说这话的时候看着篝火。
几年以后他再谈起这件事,已经不会流露出愤怒的情绪了。
他冰冷而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的一丝表情。
深深感觉到脸上冰凉,下意识地回手,却发现上面有很浅很浅的水渍,她有点慌乱,想把它消尸灭迹,一只手却猛地按住了她的手。
“为什么要哭?”
他逼近了她,就在她的上方:“告诉我,为什么要哭?”
深深摇了摇头:“我心里难过……”
“我曾对一个人谈起这件事的时候,她也哭了,她一边笑一边哭,骂我是个白痴。”
深深用袖子捂住了脸,现在她不会骂他了,那时候她太小了,她完全不懂得一个人有很多事情其实不是能做的。她挡着脸把自己蜷成一团,仍然可以感觉到那微凉的手指就停留在自己脸颊旁,像是为了掩饰这种窘迫,她轻声问:“后来呢?”
后来……卫飞衣想说,后来的事情你不全都知道了吗?
然而他还是接着说了下去。
“后来那个女孩子,在有一天约我到后院的时候,突然说我□了她。”卫飞衣淡淡地想,其实他连她长得什么样子都没有看清过。
主人震怒,把他锁进了后院的水牢里。
那是用来对付刺客和不忠的家臣所专门打造的水牢,里面养着各式各样的食肉鱼类,他被当成它们的食物,在里面呆了整整七天七夜。
第八天的时候那个被他叫做母亲的人走了进来,他当然没有天真到以为她是来偷偷放他走的,但那一瞬间他还是有一点心动。
是那种在冰冷绝境中的人,看到温暖的一点心动。
那一瞬间之后,他却坠入了更加无底的深渊里。他看到母亲身后,跟着那个不知道是他的妹妹,还是姐姐的女孩子。
“贱种,呆在这种地方可真是适合你。”她见他完全不为所动,甚至多天来的折磨也没有折损他与生俱来的俊美,她有些慌乱了,好像被打败了一样。她恨恨地拿出一把刀塞到旁边的女人手里。
“夏荷 ,你给我杀了他,只要你听我话,我就让我妈妈把你扶上妾室的位子。”
卫飞衣看到那个女人眼晴亮了。
这么多年来他的一切都不能让她快乐,而这个女孩子虚无飘渺的一句话,却能让她欢喜成这个样子。
她拿着刀向他靠近过来。
甚至没有理会食人鱼的袭击。
然后恶狠狠的,几乎是迫不急待的那种凶狠,向他举起了刀子。
卫飞衣忽然闭上了嘴,没有再说下去。
深深也知道他当然没有死,不然他不会坐在她面前给她讲这个令人作呕的故事,这要是个故事该有多好。
“那么……她有没有如愿以偿,成为主人的妾室?”
“有。”
深深吃了一惊,这是她以前没有听过的一部分:“主人真的会娶她?”
“他让她穿了粉红色的裙子,吃了一生中最盼望的茭白,那茭白上面有剧毒的药,虽然如此……她也还是吃得很高兴……”
深深微微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