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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便是除夕之夜,往年都是先同家人吃过饭,我便借口身子不舒服回了清凉苑,同西袅在一起守岁,许愿,做一些小女孩喜欢做的事情。
此日,天气甚好。阳光明媚,透过干净轻薄的窗户纸照进房间,还能看到斑驳的光线影子,我同西袅偎在外间的软榻上,手中是红色的纸样,变化着各种图案。我嬉笑着问对面的西袅道:“西袅可是有了心上人了,若是有了的话,定要说与我知道。我要将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西袅娇嗔我一眼,脸颊上薄薄的一层红晕,不知是手中红色的纸照的还是那激荡不平的心跳所致,而我只是低头剪我手中的图案。
作者有话要说:
☆、第042章 一生不知相思苦
“小姐休要取笑我,我看那小姐定是自己着急想要嫁人了。”
我一把抢过西袅手中的窗花,啧啧叹道:“看看看,谁说不是呢。若是没有心上人,怎会剪出这百子图来,还说没有。”嬉笑的声音在屋子里飘荡开来,吹散了冬日的寒冷,平添了几分温馨。
正扬着手中的窗花,却被西袅先一步夺去,小心翼翼的将窗花展开铺平,一脸小女孩的娇羞,小脸上洋溢着幸福,蓦的抬眸看了一眼我手中之物,若有似无的笑道:“我啊是帮小姐祈求找个如意郎君。那小姐——”怪异而绵长的尾音掠走了我的思绪,却被那丫头钻了空子,夺了手中之物。
“这并蒂莲花剪的可真是美极了,若是送了哪家的公子,定要叫他呀拜倒在小姐的石榴裙下。”
“你这丫头,休要胡说。这只是普通的莲。”我一伸手便夺了回来。
这并蒂莲究竟连的是谁和谁呢。自从那日不欢而散之后,他果真未在出现在我眼前,我每每梦中惊醒,只得看着床顶。我不断的告诉自己,他不过一过客,我又何必较真。
“这并蒂莲剪的可真好看,妹妹可愿送哥哥。”
“并蒂莲怎能送你?这自然是雁秋送我的吧。”
我惊觉过来时,薄炳以及千城站在我屋内,而西袅早已奉茶,我却神游太虚。有些微恼的横了眼前两人一眼,说:“若是不嫌我手笨拙,拿去便是。”
“真的吗?谢谢雁秋,我真开心。”我看着手舞足蹈的长生,他的快乐来的每一分几乎都是因为我,而我却从未表明过自己的态度,就这样像旁观者一样看他,甚是无情了些。
可看着他这般开心,如今又是过节,还是过些时日再说吧。
“雁秋,你怎的看着我发呆。你可是觉得我比那温冉好看了?”长生将那窗花仔细的揣入怀里,一双好看的浓眉大眼盯着我看,我却在他提及温冉两字时顿觉心中咯噔一下,而此时脸色微变的长生,想来是我的脸色肯定更是难看。
“小妹,过完除夕我便和长生要北上参军了,以后见你时日越发少了。”我看着柔美纤细的大哥,顿觉脑袋空白。
北上?参军?
他这样的文弱书生怎能北上参军,我觉得胸腔里憋闷,在叫嚣,抓着那双鲜少舞刀弄枪的手,掌心薄薄的茧子才让我幡然醒悟,他已经不是那个温柔较弱的书生了,他被父亲扔了所有舞文弄墨的东西,扔给他枪戟,这一次连同身边这个公子哥也要一同去了。
“大哥。”
我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保家卫国是每个男子都应该义无反顾去做的,而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此时,我竟理解了温冉当日说过的话了。
或许,天下一统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除夕之夜,屋外灯火阑珊,屋内红烛高燃。
一家人吃过饭之后便各自回了屋,想来我也没有必要留在这里惹人嫌弃。我本是孤家寡人一个,何苦装作幸福美满。
只是席间薄瞭频频看我的眼神让我有些怪异,她向来清高倨傲,表面冷清温雅,待人接物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对我更是从未放在心上,只是今日那双好看的杏眼略略勾起的弧度,竟让觉得有些怪异。
“小姐,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样子?”
我惊诧转头看西袅,缓了缓心中的波澜小声说:“你没觉得三小姐今日有些不同往日?”
西袅冥思想了会恍然大悟道:“是有些奇怪。只是不知是什么事?”
我淡雅一笑,抬头看了看今晚的月色,果真迷人。
“戍鼓断人行,边秋一雁声。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小姐怎么不念了?”
我慨叹一声说:“怎生念的下去。哥哥只怕过不了几日就要去参军,这一去。何时才能回的来?”
诗的下句便是:有弟皆分散,无家问生死。寄书长不达,况乃未未休兵。我不知战火何时会烧到金陵来,是明日还是后天,或是明年。金陵的人或许人人希望战火永远不要波及此地,又或有人希望天下尽快统一。
百姓连年饱受战乱之苦,又有谁会解救黎明于水火之中。
刚步入清凉苑便看到站在门口的温冉,黑色的大毡领口裹着白色的狐毛,我搭在西袅手腕上的手猛的一颤,大半月未见,原本意气风发的温冉却难见的露出疲惫,只是那一身的白袍上红梅点点,更衬的英姿不凡。
就连西袅何时离去我亦是不知。只觉眼前只剩下这一人,占据了我所有的视线,心脏。我强作镇定的浅浅一笑。
“进来吧,外头凉。”若是仔细听,便不难发觉我声线里带着颤音。
我自然的接过他手中的大毡,甚至清楚的感受到那上面冰凉的冷,满上茶水,将炭火添了几分,只听的孜孜的响声,我依旧围着炉火而坐。
却不知说什么好。
若时光没有让我们相遇,没有让你在千万中找到我,你是否便会就此忘却那一段不被世人所接受的情。
可偏偏上天要折磨着你,让你寻,让你寻错人,甚至爱错了人。
“阿茱,你可还生气?”
再次听到他温软的声音响彻在耳边的时候,我竟没由来的感到哽咽起来。咬咬下唇,深吸一口气,倔强抬头看着他明澈的双眼说:“气又如何不气又如何?”
“阿茱你可愿同我离开?”温冉充满期盼的声音在我头顶盘旋游荡。
离开?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我们去只有我们两个的世外桃源,没有任何人的打扰,只有我们两个。”
我挣脱开他紧握我双手的宽大纤长的手,认真的说:“温冉,我凭什么抛却一切同你离开?你又凭什么觉得你能带走我?我们又凭什么可以一同离开?这许多的问题,你可曾想过。我不是卓文君,没有办法抛弃一切同你临邛卖酒。”
我看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温冉。
咬咬牙说:“你从未给过我同你一同离开的理由。”我要得只是你一句话,可你却这么久都未曾说出口,只要你能。我纵使上山下海也在所不辞。
“阿茱。”
音泽来唤我去大夫人处时温冉正深情款款的看着我,欲语还休的样子甚至让我几度以为他不是那个惊才艳艳,傲视天下的温冉。
“大小姐,夫人请你去一下。”
音泽站在屋外,清凉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冬夜显得越发的寂冷。
我后背抵着门,生怕她会进来给我一个猝不及防,措手不及。我眼眸一闪一闪的看着温冉,而他却忽而站了起来,满面笑容的走了过来,我顿时觉得脑袋停止运转了。
只有一个念头,莫不是他要出去?
谁知就在我心惊胆战的想要阻止他的时候,他却低下头来,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唇上一凉。
瞬间我觉得我的呼吸都停止了,只睁着双眼睛连眨一下都忘记。只怔怔的看着他,谁知那人却笑的一脸天真无邪,仿若那偷腥的猫儿一样,嘴角勾着邪肆的笑容,那双好看的丹凤眼微眯着,就连眉弯都能看的出有着浅浅的笑意。
我的脸瞬间滚烫起来。
“大小姐?”
音泽敲门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我触电般的一惊,原本红透的脸颊此刻却如薄纸般透明,努力咬咬牙,就在音泽推门的时候我抵着门黯哑道:“我知道了。”
“那大小姐没事,奴婢先告退了。”音泽的声音略微有些质疑,连音泽努力向里面看的神色我统统都没有瞧见。
“嗯。”我闷着声音,可心脏始终在砰砰跳个不停。
直到听见音泽的脚步声我才算舒了口气,却不知如何面对面前的人。张口欲言,待看见那张似笑非笑的俊美脸庞之后,我便又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既是你有事,我便先告辞了。”温冉面无表情道。
我看着他款款而离开的背影,急忙上前一步,含羞带怯,欲语还休,低眉顺眼的说:“哎——”
“阿茱有事?”
侧面回过头来时,夜里的月光冷冷清清的洒在他的白皙的面颊上,留下一大片的阴影,原本温润的脸庞却在冷冽月光的照耀下第一次看着那样棱角分明不似平日。薄唇微微的勾起,整个身子都没在黑夜中,白袍上的红梅炫目的让人眼睛发疼。
“等下。”我急忙跑回屋里将烘干的黑色大毡拿了过来,顺手披在他的肩上,却在垫着脚准备系带子的时候顿了一顿,顿觉羞赧,便跑回了里屋。
女人的心总是那么的容易被人撼动,她经不起一句甜言蜜语,经不起一丝的温柔攻势,经不起一点软语示弱,经不起一毫的金钱诱惑,经不起一丝的山盟海誓。可女人的心却又那么硬,若是认定了,纵使你万般宠溺,千般疼爱,总是已经换不回流失的岁月。
今晚月色明亮如一潭碧水,漾开在天空,月中有桂子,抬头看时有枝蔓形状的模样在月中,甚至有时能看到一人影,孤单而坐,抬头侧望,眼神迷茫而缱绻深情。这样的美景难免叫人动情。
月光照在院中的青石板路上,就连光滑的石面都印的一清二楚,不觉有多漆黑,却为新年增了几分美好的伤感。
大夫人倒是没多说些什么,只是言语中暗示的意思让我不得不警觉起来。只是方才经过西苑时偶然听到的话,让我顿觉浑身发冷,断断续续的对话都在指向一点,薄瞭并非父亲的骨肉,而父亲又在谋划着怎样的事情,我接二连三遭遇刺杀似乎与那三夫人脱不了干系。
这一切究竟是为何。除夕这样欢乐的节日,却叫我听见这么悲痛的事实,我虽不怎么待见三夫人,但我却从未怀疑过会是她。
父亲向来待薄瞭胜过我,却不想,到头来是为别人做的嫁衣。
“小姐。”
不知不觉我已走到了清凉苑门口,西袅站在屋檐底下,看到是我,快速跑了过来,语气里满是喜悦。我甚至能感觉到她的嘴角都是弯着的。
“可是许了什么好的新年愿望?”
“小姐你的手怎这么冰凉?快些进屋,屋里可暖和了。”第一次发觉西袅像个孩子一样,西袅大我三岁,自小就比我成熟稳重些,长大了也是端庄有礼,从不会逾越半分。
我侧头看了看她的侧脸,心中感叹。西袅也是漂亮的,她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小姐没在,奴婢怎么会自己许愿呢。我把咱们前几天剪的窗花都贴上去了,你看,是不是很漂亮,就连屋里都是红色的光晕呢。”西袅伸手指着窗户,果然是好看极了,一个个漂亮的图案绽放在窗户上,四周晕着红色的光圈,真如西袅说的那般好看。
许愿的时候我提笔却不知该写些什么。
方才听到的那段对话不停的在脑海里盘旋,挥也挥不去,我虽冷淡,事关薄家,关乎父亲,关乎性命。包括温冉的飘忽不定,他从未给我一个坚贞不渝的理由,大夫人的言下之意,选得良人,是否也是父亲暗中授意。
可我一庶出的女子,能嫁得什么样的男子。
我突然觉得薄家,好似没有表面上那般风平浪静。
“小姐,小姐?”
西袅唤了我好几声,我都没听见。
“小姐这是怎么了?自从回来就开始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大夫人对你说了什么?”
我展颜一笑说:“没有。只是想的有些出神了。”
直到后来,也未能落下一字,后半夜的时候西袅趴在桌上睡着了,我站在屋外看着满天繁星的天。
忍不住叹道:“平林漠漠烟入织,寒山一带伤心碧。暝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玉阶空伫立,宿鸟归飞急。何处事归程?长街更短亭。”
“阿茱也没睡?”
我惊诧的看着从旁边出来的薄炳,他未披大毡,想来是随意走到此处的。我勾唇一笑上前俯身:“大哥新春愉快。”
“阿茱许愿了吗?”
薄炳的神色专注的看我,迷惑的眸子有些冰凉的水光,衬着皎洁的月色更加的波光粼粼,水波四溢。且唇弯起的弧度恰到好处。
我懒散一笑,颇为无奈的说:“许与不许又能如何,这世间的人这般多,天上的神仙哪能个个都帮衬着。大哥你说是与不是?”
薄炳宠溺的摸摸我额前的发说:“阿茱这是越来越出尘若仙了,阿茱长大了,也懂事了。”
我心头一酸,牵强的扯出笑容说:“哥哥。”
“今年可还会去万安寺听无宴大师讲禅?”
我有些不安的看看他,随即点头。
他是否也逐渐感觉到府内的不安宁了。
新年后的几天薄府上空一直弥漫着沉闷的大气流,我在屋内连门都未出,夜间的时候温冉偶尔来过几次,只说再过一段时间便带我离开。我沉默自当是应了,只有我知道,薄府的事情定也不是一日半日了,多年来的沉静或许只是为了爆发的时候更加的惨痛罢了。
千城和薄炳北上的时候正月十三。
我拿着几日来绣好的护身符匆忙奔了出去,两人一身戎装,长生更衬的雄姿英发,薄炳倒像是个儒雅的谋士。
“希望能保一生无忧。”我将两个护身符分别递给千城和薄炳。
千城特宝贝的护在怀里,笑呵呵的说:“雁秋,你要等我回来,回来就娶你。”
我装似无意的看向薄炳,不再理他。不这样直接的拒绝他或许会让他有所希冀,会,平安回来。
“阿茱你也是,照顾好自己。”
我点头。
看着两人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父亲进门前语重心长的拍了拍我的肩,薄瞭看我的那一眼,我已经没空再去计较了。
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我的眼前,消失在那条长长的巷子里,我仍旧如同一尊木偶一般站在原地,我觉得我看到的不是他们,而是透过他们北上的事情看到了属于我的未来,不能改变的未来。
同温冉离开,或许已经成了我唯一的选择。
可,他是我托付一生的依靠吗?
“小姐,已经晌午了,你从清早就在这站着。”
我有些恍惚的转头看着西袅,挪了挪有些僵硬的腿,抬头看着明媚的阳光,完完全全的照进了眼瞳里,有些酸涩。
“大哥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小姐放心吧,大少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千公子,一定也会平安回来的。”
我第一次察觉到西袅在提起千城的时候语气酸涩,微苦,略甜。
看着她眺望远处的眼神,同往日的目光截然不同,我似是感觉到空气中有什么发生了变化。
一直以来是我太粗心大意了,竟未在意过身旁的人。
若是未来可以预知,我定然不想遇见你。
你让我在最美的年华为了你伤透了心,却也甜到了心口,可这苦涩甜腻交织的感觉实在不是很美妙。
我宁愿从未遇见过你,这样我可以清清淡淡的过一生。
一生不知愁滋味,一生不知相思苦,一生落拓不羁,放荡自在。
我却也谢谢你,让我知道了爱,学会了爱,学会了用生命去爱。
作者有话要说:
☆、第043章 淡看云前才舒卷
眼看着屋门前的薄霜逐渐被嫩嫩的绿替代,天气稍稍的温和起来,天边的云彩都染上了淡淡的水蓝色,清晨若是起的早了,便还能觉察到一丝丝的冬日的凉意,却也能感受到春日的料峭,水汽弥漫的江南水乡,碧波荡漾下的清澈湖水波光粼粼,甚是美妙。
而我却从始至终都坐在薄府的清凉苑内连门都没出过,我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美好的时节,更不知是否会在江宁府的街道上看到些什么是春日的薄霜,还是潦倒的百姓,亦或是萧条的街道。
我放下手中的一颗白棋,边往屋内走边道:“西袅,我想练琴了。”
我脱下身上厚重的披风,便立刻觉得一股清凉的风微微吹了过来,我回过头去看了一眼正在踟蹰,面色略微有些难看的西袅说:“哦,我竟是忘记了,我们是没有琴的。罢了,你来帮我研磨吧。”
西袅欢快的几步上前小声说着:“若是小姐想弹,我去问二小姐借来便是。”
我讳莫如深的笑笑,借?哪能那般容易,即便她肯,那些轻佻的闲言碎语怎会少了去,我宁可无聊致死,也不愿与她说那样的话,让她同情了去。
“大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