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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青没什么反应,沉默了一会儿才皱起眉来:“这里是离宫遗址?”
宋离忧听了这话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眼睛睁得老大,简直惊骇欲绝:“你是如何知道离别宫被拆解为离宫和别馆的?!”
谢遥看了他这表情心中突然平衡了不少,看来不止是他,就连这神秘无比的宋离忧也被云青这仿若无所不知的样子吓得不轻。
“十万大山果然底蕴深厚,在下输在你手里也不算太出乎意料。”宋离忧皱起眉头,一直以来有些油滑轻佻的表情微微严肃起来。“我为伽耶皇族采诗二百六十年,取风部三万零八首,取雅部二百四十七首,取颂部四首……”
“抱歉……”谢遥尴尬地举手,打断他的话,“请问采诗官是什么?”
“……”宋离忧一脸怒容地瞪着他,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是伽耶王朝的一种官职。”云青一边低头思索一边说道,比起回答谢遥的问题更像是自言自语,“伽耶王朝的官职采用古制,也就是三公九卿制。而采诗官独立于三公九卿之外,游走四方,观天下民俗,知政治得失。民意借歌咏而发,歌咏则由采诗官献给伽耶天子。”
“采诗之人大多知晓世情,多才多艺,是伽耶天子在民间的耳目化身。”云青抬头,眼睛虽未睁开,宋离忧却感觉到她注视着自己,“这么说,你来头确实不小。”
“你!”宋离忧觉得云青这话字字带刺,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比起十万大山自然不算什么。”
谢遥正想问问十万大山有是什么,可云青已经上前一步揪住了宋离忧的衣领:“只须告诉我离宫之事,其他别再多说。”
云青只有十岁出头的样子,身形瘦小,揪住一个比她高大许多的成年男子显得有些违和。
“放……放开!女娃子怎么……怎么这么不知礼数!”宋离忧挣扎着,袖子甩得呼呼作响。
“莫再与我迂回,否则弄得身死道消可就不好了。”云青松开他的衣领,脸色难看地站在他面前。
谢遥隐隐觉得这个什么“离别宫”的消息对云青很重要,不然她也不至于失控到这地步。
“……小小年纪就狠毒至此,十万大山果真不容小觑。”宋离忧愤然道。
“之前说到,我采诗近三百年,走遍了北川每一片土地,听过北川每一支歌谣。后来,在一次深山探访中,我不慎迷路,深夜突降暴雨,我只得躲进一座古墓中……”
“古墓?”
“不错,夜雨冲掉山坡上的泥土,我仓皇间看见了露出的封墓石门。那石门上有个破洞我便钻了进去。”宋离忧仿佛陷入了当年的回忆,“之间发生的种种异状暂且不去提它,自我入古墓以来便发现它不同寻常。待我突破重重障碍见到墓主正身时才发现回头之路已经消失。”
躲雨就算了,这宋离忧居然还想着去墓里探查,多半不安什么好心。谢遥听得有些不屑。
“墓主棺椁上绘着些奇异纹路,我猜多半是古字什么的,采诗官的本性一起便什么都不顾了。我爬上那棺椁,想将这些纹路摘抄下来,没料到手下突然一空,棺材盖消失了,我跌入棺内就到了此处。”
“这与离宫何关?”云青依然只在乎那个所谓的仙缘,离宫。
“这关系马上就要来了。”宋离忧这回没再生气,而是郑重地说道,“我跌入棺内,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从很高的地方跌落,再醒来时,竟是一个与那古墓相似的地方。我是说,也是一座古墓。”
“那是我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来到另一方大陆,只以为那是墓主人设下陷阱使我落了下去。于是点起火看看周围的环境,这陪葬之物中竟有许多古籍,我将之前记下的奇异纹路与古籍对照,竟发现一桩惊天秘史。”
“我不想听秘史,你只须告诉我离宫何在。”
“……几千年前,青帝身陨天隐山。后人也有求仙者,四处寻访这天隐山,可是没有一处与典籍记载一致。世人都以为天隐山只是神话,却不知这天隐山被一分为二,一半在北川,一半在南风。”
“你是说……”云青微微颔首,“这里是天隐山遗址?”
“没错……天隐山已沉入地底,当年于天隐山巅浮空而建的离别宫,今日也触手可及了。”宋离忧面有喜色,“若是你助我脱困,我便带你去离宫遗址。”
“虽说你实话不多,但多少管点用。且带上你吧。”云青思索了一会儿,应道。
谢遥听得云里雾里的,这什么青帝啊,神山啊,还有离别宫啊,他都不知是什么情况。可看云青的意思是要去里面探险一番了。本来他想去的是毋宣山,那儿是传说中的修真圣地,相对要稳妥些。这天隐山离别宫一听就是传说中的东西,而云青自己都说了宋离忧这个几百年的老妖怪说的话根本不靠谱,此行恐怕小命堪忧。
“道远?”云青温和的声音传来,打断了谢遥的臆想。
“啊?何、何事?”谢遥问道。
“我方才让你将壶递给我。”云青有些无奈,“你可是怕了?”
谢遥将手里的天地壶小心翼翼地交到云青手上,这才铮铮有声地说道:“我是怕。可是仙道渺茫,若是这次不抓紧,下次不是何时才能见着这一缕仙缘。兴许也就平凡一世了。”
“若是平凡一世,我还怎么有脸去见无暇仙子。”
“嘁,没想到你这等孬人还是个痴情种子……啊!!”宋离忧嗤笑着,突然尖叫起来。
云青动作麻利地将天地壶里的水依次浇到封印上,熊熊蓝焰从房屋四角燃起,封印不断被溶解。
宋离忧痛不欲生地哀嚎着,长发遮掩下的目光怨毒无比。
第七回
第七章旁敲侧击,林中魅影
上古大能的时代已经结束了,久远如隔世的往事也仅仅苟存于神话之中。
青帝乃是居于东方的司春之神,凌驾苍生之上的五帝之一,如今也烟消云散,不知魂归何处。
谢遥看过的话本小说中,主人公多半通过各种途径得了种种了不得的传承,然后一飞冲天,直上青云。可是这事落在他身上就让人很是不安。若是普通前辈高人还好,但这青帝未免名头太大了,大得有些不真实。更何况这个自称活了几百年的宋离忧也让他觉得不怎么靠谱,十句话也不知有没有一句真的。
眼下云青作主,虽说言明不信宋离忧,可也只能由着他胡扯。两人都知道,这仙缘哪怕再渺茫,再无稽,看上去再怎么像一个陷阱,他们也得有赌上性命的觉悟。
因为机缘这东西错过这一次,恐怕此生难再遇,终老也只能碌碌无为了。
谢遥心事重重,骑着毛驴往深山更幽处行走,不知觉已经落下另外几人一大截。
此地是远离官道的深山老林,幽昧的光似乎从亘古之时就开始笼罩着这个地方,将迷途之人引向无人知晓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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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芒。”云青仔细听了一会儿脚步声,已经只剩下三人,她轻唤阿芒。
阿芒感觉到了肩上的云青捏了下他的耳垂,立刻停下了脚步,小心翼翼地勾起她的手指,让她安心。
“道远呢?”云青仔细辨别了一下才问道,而询问的对象自然只有一个。
“呵,那小子本来就是个累赘,走丢了正好。”宋离忧挑眉,不怀好意地走近云青,“十万大山传承无数,你又何必趟这次浑水?”
“道远呢?”云青不依不挠地问道。
“莫管他了,小丫头,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关于离宫的事情?”宋离忧又走近了一步,双手背在身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怎么说?”云青忽然笑起来,饶有兴致地问他。
“修道人皆知,这上古遗迹出世的事情多半是假的。就算是真的,那也是几万年前先祖大能留下的后手算计,谁也没命去捡这个便宜。”宋离忧分析道,“而你却兀自跟来,也不管我的话是真是假,所以在下猜测你手里多半有离宫的确切消息吧?”
云青摇头:“我是见了你才知道离宫是什么的。”
宋离忧显然不信,他花了几百年才弄清楚离别宫的一点线索,这女孩一见面就叫破离别宫已被分为“离宫”“别馆”之事,怎么可能是刚刚知道这件事。
“我手头也有些古籍史料,你若是把你知道的东西说出来,我们可以交换,胜算也要大些。”宋离忧继续引诱道。在他看来,云青多半是占了十万大山传承之利,自身就是凡人一个,倒是这怪汉颇为诡异,须谨慎些。云青年幼,不知世事,只要控制住她,那个大汉也好解决了。
“你不知道的东西,我都不知道。”云青还是那种天真平淡的语气。
宋离忧到底修真多年,从这句看似推辞的话中隐约听出了一丝玄机,不过这种明悟很快被他心里的贪欲淹没了:“小丫头,你这可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想死?”云青歪着头问道,稚嫩的笑颜让人徒生寒意。
“你不想知道那姓谢的拖油瓶在哪儿吗?”宋离忧面色一僵,他目前的状态可挡不住阿芒的诡异力道。不过幸好他还留有后手。
“我虽陷入封印,原身亦被毁去,可到底是入道多年。在这周围悄悄施展些手段还是轻松得很。”宋离忧想到对方有把柄在自己手里,顿时底气足了不少。
“那又如何?”云青表情几乎没有变化,“他对我来说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重要。”
“莫再嘴硬了!你也注意到了罢,方才我已对照星位带你们进入神道。那小子只是凡人,绝不可能守住本性,必然会迷失在这神道之上。你速速交出离宫的消息,在下还可以救他一命,不然……再过个半柱香时间那小子就连骨头也剩不下了!”宋离忧说得硬气,但心里已经开始微微有些不确定。毕竟十万大山翻脸不认人的本事比谁都厉害。
“哦。”云青淡笑点头,转而对阿芒说,“我们继续走。”
“你!”宋离忧这才变了脸色,“小小年纪真真是狠毒啊!”
“若是连这万年前就废弃掉的离宫神道也走不过,想必他今后求仙的道路也走不长。我就算帮他这次,莫非还能守他一辈子?”云青头也不回,大声笑道,“这等庸人,死了也罢。”
她记起初遇时,阿芒推倒了谢遥家的墙,将这满脑子求仙之思却被困于深院的贵公子放了出来。那时候谢遥是怎么说的来着……
“我不怕!”尚还年少的脸上闪烁着无数修道者也不曾有的坚毅光辉。
断红尘,寻仙缘。这些都需要莫大的勇气与意志力。
云青不懂修真者的资质该怎么算,不过若论心性,他是她见过最好的。甚至比朱无瑕还要好。
这次神道之惑对谢遥来说难保不是一次大机缘。
这么想着,云青也不管身后气得直跳脚的宋离忧,只是坐在阿芒肩上,一步步向前。两个身影渐渐没入这片幽暗的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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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遥发现自己迷路之后站在原地愣了片刻。
四周参天巨木遮天蔽日,林中昏暗无比,只能接着太阳投下的片片光斑勉强识路。
不知是什么兽鸣忽远忽近地传来,树底下颜色鲜艳的蘑菇上盘踞着毒蛇。从树上垂下的枝蔓不时擦过他的肩膀,这种冰冷的触感多少有些不真实。
谢遥打了个寒颤,这时节正值初秋,山下秋老虎还没过去,但山里已经冷得很了。他身上的衣物不多,剩下的东西都是阿芒扛着。他本想在原地等着,看云青会不会发现自己丢了,然后回来寻找,可这地方冷成这样让他不由得有点不安。
在他眼里云青一直是神秘强大的,似乎目前为止没什么事情能难倒她。而他读书这么多年,自以为满腹经纶,无所不能,可是一出门却什么都做不成了。肩不能抗,手不能提,遇上困难还被吓个半死,就连赶路都能走丢。
谢遥沮丧地垂下头,又抬起,向着四周喊了几次云青。回答他的除了凛凛山风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位公子……?”
一个柔美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谢遥回头一看,幽深树林间站着一个面容有些熟悉的白衣女子。
“朱……无暇仙子!!?”谢遥惊呼。
那白衣女子一怔,旋即笑道:“原来是公子您呐……我方才没能认出。”
谢遥正想上前,突然觉得心中一悸,他停下步伐,抱拳施礼:“无暇仙子,多年不见,您居然半分未变。”
“是呵……”白衣女子温婉一笑,“多年前一别,公子亦是风华不改,让人心折。”
谢遥呆呆地看着梦中人的笑容,只觉得双腿发软,心中震颤:“您……仙子您莫非……?!”
“一别多年,谢君可知小女子有多念着您么?”白衣女子向谢遥微微伸出手,“公子可愿与我同往仙境,逍遥一世?”
“我,我自是愿意……”谢遥已经说不出话,跌跌撞撞地迈过那些藤蔓,一路向那人奔去。
白衣女子诡秘一笑,正要与他双手相交,可是谢遥却突然停下了。
“无暇、无暇仙子……”谢遥满脸通红,纠结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白衣女子吸了口气,冷静下来,继续温婉地微笑:“何事?”
“仙子……我、我虽愿与您双宿双飞……可我终究是凡人之身。”谢遥心境渐渐平缓下来,有种说不出的空明之感。
“只要是谢郎,我便不会介意……”
“可是在下介意!”谢遥急冲冲地打断她的话,说完自己也愣了一下,方法没想到自己居然对梦中仙子如此不敬,“在下既不愿耽搁您的仙途,亦不愿一生庸碌。”
“在下……欲成仙!”谢遥坚定地看着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的眼神瞬间由柔媚化作冷淡,有些莫名地看了他一眼,身影在空气中渐渐淡去了。
“这……莫非是我思念成疾所引发的幻象?”谢遥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也是了……无暇仙子如何会倾心与我这等凡人。”谢遥苦笑着,默默垂首,突然发现刚刚白衣女子站着的地方有什么在闪闪发光。
“这是……玉如意?”
一只巴掌大小的玉如意斜斜地插入松软的泥土中,温润的光芒让他想起刚刚白衣女子的眼神。
谢遥将玉如意收入怀中,脸上露出一抹淡笑:“我可不甘为凡人。”
他站起身,看着恐怖幽深的森林深吸口气,义无反顾地走了进去。
第八回
“阿芒,停一下吧。”云青一只手按住阿芒的肩,一只手捂住嘴咳嗽起来。
阿芒见她咳得厉害,立马慌了神,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喉咙中发出模糊的呜咽声。
阿芒步子大,走得快,几下就甩掉了那宋离忧,深入森林。其实云青本来想和宋离忧一起走的,可是她没料到自己伤势比预想的要严重,她怕宋离忧趁机下黑手,只能迅速脱身。
“莫慌,莫慌……咳咳咳……”云青安抚道,“不会像上次一样晕过去了。阿芒可还记得先前那边陲古城里的茶老舅?”
“之前在十万大山边界被白衣使追上,我强行融合刚盗得的天书才逃过一劫,这之后身体便每况愈下。”云青伸出手,阿芒把脑袋凑到她手底下,安安静静地让她抚摸,“也幸而从那白衣使尸身上找到方寸盏,咳咳……这才能从十万大山直渡万里到达古城。”
“离开古城时,那茶老舅给了我天地壶。看来和方寸盏是一对儿。”云青手往下伸去,碰到了挂着阿芒脖子上的壶,“也不知那老人是何来头。看来是早料到我要经过那处,还特地为我备了这么一份大礼。”
云青眉头又皱起了,眉心有一处深深的印痕,她一直与这个年龄的无忧无虑相去甚远。
“罢了,天底下精通卜易命理的人不少。”云青摇头,眼下也没空多想,“只是……既然茶老舅能推算出我的行踪,那么别人兴许也行。此行寻仙,我虽借了道远的命数遮掩自身,今后也该愈加小心才是。”
阿芒看上去什么都听不懂,只是慌张地抬头看她,生怕她又吐血。
云青感觉到他的目光,笑了笑,神色间却有一丝忧虑:“莫看了,看再多我也好不了。现下必须找到修真之法,以凡身承载天地至宝终躲不过陨落。”
她说得无所谓,阿芒却更慌,口中呜呜声不断,震得这山林飞鸟四散逃开。
“走吧,走吧,阿芒,我感觉好些了。”云青拍了拍这大汉的后脑勺,“在这里也许能找到缓解情况的东西。”
阿芒不敢不从,扶着她的小腿,顺着小道一路向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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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遥走得很慢。
他自小连门都不怎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