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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苏鱼赶忙谢过之后,她就来到了区立图书馆。是的,图书馆。
她往电脑中输入了四个关键字,就有一本书跳到她的面前。苏鱼循着目录,找到了那个故事。霍因为她编织的梦,是血族女孩的童话故事。
苏鱼之所以这么快就能找到,是因为她记得她小时候看过这个故事,还曾经在梦里对霍因说过这个故事。
原本的童话和她做的梦是不同的。
在原本的故事里,被人族厌恶的公主献祭给血族亲王之后,他们的确爱上了彼此,可是这时公主发现她只不过是替身,是亲王死去的妻子的替身。公主不相信,选择了相信亲王的话——他说她才是她唯一的妻子。
可就在大婚的那日,公主却眼睁睁地看着亲王要娶另一个女子,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那时她听说,亲王死去的妻子回来了。公主因爱生恨,恨的力量令她觉醒,她发现原来她曾经是圣战中遗落在人族的血族。公主趁亲王不备,在一个月圆之夜,吸干了他的血。
然而最后,公主在吸血之时,才想起了曾经的事。她才明白原来她自己真的是亲王死去的妻子,而亲王也根本就没有娶那个变成她模样的女人,亲王一直在等着她回城堡。公主想收回手,亲王却要她继续下去。
因为只有他死了,死在公主的手下,公主才能顺利地继承他所有的东西。
假如公主杀他未遂,依血族内部的法律,公主会受到巨大痛苦的惩罚。
结局是,亲王死了,公主拥有了亲王的一切,成为了血族的新一任女王。
好吧,虽然苏鱼觉得这个故事并不像童话,但她还是从童话那些简练的语言中感受到了亲王对公主的爱。公主虽然不是人族真正的公主,可是亲王却把她当成真正的公主那样来对待。亲王爱公主,选择了用爱来唤醒她,可是公主却因为恨,而杀了他。
狗血,又让人唏嘘。
苏鱼合上书,想。在她梦里,似乎这个故事完全被霍因改掉了,改得无比温暖。那要多爱一个人,才会这样用心地去编造一个这样的梦?
她现在只知道他的名字,霍因。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知道。
宇宙茫茫,这么大,她真的找得到他吗?
他说他一直都在她身边。苏鱼不由看看脚边的小草,天边的白云,飞来的雀鸟……他到底在哪呢?藏在她身旁?还是一直在另一个地方看着她呢?
但很快,苏鱼就发现自己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思考这些事情了。
因为她离前往另一颗星球的车票时间越来越逼近了……
☆、第三日
宇宙星历2235年13月7日,地球历2501年4月1日。
苏鱼是从这一天离开地球的,她完成了所有的手续,将地球上关于她的那么一点点微小的痕迹抹去后,拿着行李前往银河系另一大悬臂的以撒星球报道入学。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那个梦的缘故,苏鱼在星际特快上变得很嗜睡,似乎因为那个梦,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去了。可是在她睡去的那些时间里,没有梦可做,她意识一直都沉入一片极为舒服的黑色海洋中,不知今夕何夕。
直到……
“苏鱼,苏鱼……”
见苏鱼睁开眼睛神情迷茫地望着她,后者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你睡得也太沉了吧,我怎么叫你都叫不醒。”
苏鱼望着眼前女子的面容,耳边传来喧闹混乱的声音,鼻间漫着纷杂难言的气味,眼角瞥见窗外,是漫无边际的黑暗。她才有所触动。
年轻女子神色莫名地打量着苏鱼,皱着眉,疑道,“苏鱼,你……”她顿了顿,似乎是不敢确认心中的想法,缓缓开口,“你不会是,失忆……了吧。”
她睁大眼眸凑近苏鱼,彼此对视着,她清晰无比地看见苏鱼也以一种陌生的目光打量着她。即便她只是随意地开玩笑似的想活跃活跃她们之间的气氛,这时候也不禁后怕。莫非真的一语成谶了?
苏鱼神情平静地回望她,在她们之间一片诡异的气氛中忽然道,“陈曦。”
苏鱼和陈曦,同为地球老乡。说来也巧。她们在这班星际特快列车上仅仅打了一次照面,陈曦就记住了她,一回生两回熟地,两个人发现彼此被录取的大学都是同一个星球的,甚至两所大学就只一墙之隔,走几步路就能到彼此的宿舍楼下。
苏鱼不擅长人际交往,而陈曦则与之相反。陈曦一见这里有老乡又是几乎是同一所大学的,激动得不行,就和她身旁的一位爪哇星人交换了座位。
陈曦将将要站起来的动作瞬时就扼住了,她安然地坐定在苏鱼身边。陈曦刚刚的那个模样,就如同一只即将充满气体的气球,还没来得及飞上天,气就跑了,瘪了下来,“瘫软”在地上。没办法,谁让陈曦是个爱“随意想象”的女孩。
“你要一直这么不说话,光盯着我看,我还真以为你就睡个觉都能失忆呢……”陈曦回想起刚才的那个情况,还心有余悸地扫了苏鱼几眼。不过本来吧,苏鱼也就不是个爱说话的人,她和她也不算很熟悉。但是她那时的眼神,真是陌生得可怕,仿佛她们之间从未谋面。
“我刚醒过来,不怎么想说话。”面对陈曦的抱怨,苏鱼只好抱歉地回答道。
陈曦摊摊手,无奈地接受这个奇怪的事实。她的嘴一刻都不得消停,刚纠结完这件事,她又想起了别的,手肘撞撞身旁的苏鱼,“对了,你车票给我,现在到饭点了。这班星际特快虽然不是直达班次,但也是供应餐饭的。这都是包含在车票钱里的,不吃这不是浪费嘛,赶紧把车票拿出来。”陈曦这才想起来她喊醒苏鱼的原因。
她去拿苏鱼手中的车票,后者却没有放手,她纳罕地问,“你干嘛啊,松手啊。”
“我们一起去。”话音还没落,陈曦就说,“你还是把车票给我吧,我去给你领。”
苏鱼一向不在这些事情上与人争论。陈曦拿走了车票,还不忘提醒她几句,“多休息休息啊。”
苏鱼目送了会儿。她的眼睛就望向窗外无垠漆黑的宇宙。她所乘坐的这班星际特快恰好经过一处超新星爆炸过后的遗迹。超新星爆炸过后弥漫在如黑夜般宇宙中绚丽斑斓的星尘还未散去,而是形成了一团璀璨星云。远远地望着,仿佛凝固冻结在永恒时间的宇宙中。
斑斓变幻的星云外衣包裹着它里面的脉冲星,犹如紧抱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苏鱼也有秘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个巨大的秘密,她从没告诉任何人。
现在离开了地球,她终于能,再度地去回想她的这个秘密。
苏鱼会做梦。是的,谁都会做梦。但是苏鱼的梦,和别人有些不一样。十三岁那年,苏鱼做的第一个梦里,出现了一名她素未谋面的男人。从此以后到现在的每个梦里,都有他的存在。他仿佛是她身体内的另一个灵魂,她借由他才触碰到了真正的那个自己。
苏鱼小的时候得过孤独症,她的童年和大多数的孩子并不一样——她的性格也是因此而使然。在她的孩提世界里没有欢声笑语,只有无穷无尽的孤独如影随形。
苏鱼八岁那年地球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大暴|乱,此后改变了人类文明的历史进程,也同样改变了苏鱼这个小小的女孩的命运。
她亲眼目睹了父母在战争中死去,全世界染上了灰暗与鲜红。战机可怖的轰炸声震耳欲聋,地球成为人间炼狱,每一寸大地似乎在死一般地苟且喘息着。可是苏鱼却活了下来。医生说儿时的她因为那时的经历,而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她选择性地遗忘了那些事。但同时,她的孤独症也不治自愈。
可是她仍然寡言少语,相较之文静的女孩,她更是安静得可怕。她沉默苍白地度过漫长的一年,从白天到黑夜,再从黑夜到白天,麻木而机械地重复着每日的生活。直到十三岁时那个梦的出现,那个男人的出现。
梦不是时常有,但是他总是出现在她的梦里。久而久之,她就把她无从宣泄的事情告诉他,感到喜悦温暖的事情说给他。从以后的每日,她从白天开始,就开始期待夜晚的到来。每日的清晨再也不是无望茫然地吃着早餐然后去上学,每日再也不是漫无目的地听讲——她需要早点做完功课。
当别人开始为夜晚的到来而精心装扮赴宴的时候。
她则暗暗期待着每一次夜晚的降临,好早早进入梦乡。
梦,能够轻而易举地进入一个人的心。苏鱼在现实有多坚硬的伪装,她的内心就有多脆弱,同样地,她在梦里就有多真实。
在梦里苏鱼没有顾忌。她喜欢和他说话,彼此说完之后,会道一次晚安。他会在她的额头上落下温柔礼貌的一吻,然后结束这个梦。
时间愈久,她在梦里就有愈多说不完的话。她甚至很不舍每次的告别。因为苏鱼并不知道下一次,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再度见面。有时候是一周,有时候就是几个月。
现在她回忆起曾经的梦,忽然发现这次他给她的梦与过去的相差甚远。以前的梦里,没有什么童话,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身份,他就是他,苏鱼也就是苏鱼。他们在梦里就像朋友——或许比朋友更亲密点,苏鱼也不是很明白他们之前的关系。
但是这次的梦到最后,他说了。
他说,“抱歉。这个梦里,你好像,没有真的爱上我。”
这是苏鱼第一次去回忆这个童话般的梦。
她想了想,愣住了——他说的爱,就是梦里的霍因对苏鱼吗?
苏鱼并不是很明白感情这种东西。她极小的时候得过孤独症,大约是因为这个,所以她有情感方面的障碍。苏鱼的父母又过世得早,对于养父母,她很感激,但始终说不上爱,不对,她连喜欢都说不上,只是感激感谢。可是对于霍因呢,这个深入她梦中陪伴她多年的人,苏鱼有一种说不上的喜欢。
或许就是……像梦里那样的喜欢。
有生之年,苏鱼终于仿佛有点懂了喜欢这种感情的是怎样的。至于爱,苏鱼还不是很懂。
“苏鱼。”陈曦的声音将魔怔的苏鱼拉回了现实,她伸手递给苏鱼餐饭,“拿好了啊。”她自己边说边拿起手里的东西开动了。
苏鱼报以微笑和感谢。陈曦“哟”了一声,“我都和你待了将近一个星期了,才见你笑这么一回,不容易不容易,我要再接再厉……”
苏鱼被她的话惹得又笑了。她打开餐盒,虽然并非是什么山珍海味,但这个时候苏鱼吃得却格外地香。陈曦把车票还给了苏鱼,叮嘱道,“收收好,现在的星际特快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待会儿不定时就要检票,要没票的话,指不定要再让你掏钱,要么就赶你下去。”
苏鱼忙不迭要拿,被陈曦挡了去,她咽下最后一口,道“你吃着饭呢,你说放哪,我给你放一下。”
苏鱼指了指她脚下深色的书包,陈曦弯下腰打开书包就塞了进去,没想到里面几张纸没有放好,被她的手腕带了出来,掉在了苏鱼的脚边。陈曦眼尖见到了正要去捡起来,苏鱼伸手就够到拾了起来。
她好奇地上下看了一遍这张纸上的内容。这是她从毕业的学校中调回来的纸质档案——虽然现在小光屏信息储存遍布全宇宙,但对于要省着钱花的苏鱼而言,她只能通过最原始的方式来调出自己的档案了。
几乎是没什么的。全是千篇一律的内容。
蓦地,苏鱼见到了庇护者一栏。那里有一个她未曾见过的名字,很长一串的姓氏,似乎是来自某种古老而神秘的种族,这名字还是以宇宙语的形式显现的。不过,苏鱼霎时就从中辨认出了那个名。
因为她太熟悉那个名字了。不久的梦中,她就是这么叫他的
——霍因。
☆、第四日
庇护者这种法定存在的角色始于地球数年前的那场大□□。庇护者负责所庇护对象的生命安全,且常常是当世的权者。而在当时,庇护者通过这种法定色彩的角色来从那些富可敌国的家族手中谋取金钱利益。因此大多数平民百姓是没有能力去请求庇护的。只有贵族与财阀才能享有这种待遇。
战乱中,人人自危。生命能够得到保护并且继续活下去,这是那时的人类唯一所愿的。因此当时甚至有家族倾家荡产来请求得庇护者的庇护。因为庇护者一旦答应庇护,那就会庇护整个家族的生生世世——除非庇护者死去,失去法律效力。
现在仍然有庇护者这种角色的存在。苏鱼并不清楚,为什么她的庇护者是霍因?又或者是,这人是当年她父母生前请求来的庇护?或许只是名字相似的巧合而已。苏鱼也没有去多想,这仅仅只是离开地球的一个小插曲。
星际特快上的时间并不无趣。有陈曦在身旁,苏鱼每天都能听到最精彩前沿的八卦新闻。她依然过着同过去一般无二的日子,仍然期待着夜晚梦的来临。离目的地星球愈近,就意味着离地球愈来愈遥远了。
陈曦正滔滔不绝地在给苏鱼普及她们要去往的那颗星球所在的那片星域的环境、种族以及文化差异时,列车导播员淑女小姐甜美的声音瞬时“降临”在这嘈杂纷扰的车厢中,犹如一股清流润过干涸的沙漠,所有人静待其言。
“由于本次列车燃料系统出现疏漏,现决定列车就近停在德列特恩—512号星球,方便列车的维修以及乘坐本次列车的全体人员的安全。感谢配合,谢谢。”
车厢中的气氛由原本小小的火苗霎时被油当空淋下而燃起了熊熊烈火。一时间群情激奋。好些素不相识不同种族的人聚在一起,就去列车长那讨说法。
陈曦将这个情况第一时间告诉家里人,闭了通讯器后,也开始收拾起东西来。她见苏鱼一动不动,事不关己地望着窗外的星河发呆,就问道,“你不下去吗?”
“下去。”苏鱼将目光转移到她的身上,点点头。
陈曦叹了一口气,“现在的星际特快列车出现这种事情,只会赔钱给一等座的,我们三等座的省省吧。赶紧整理好东西,别浪费时间,花点钱再去乘下一班特快列车。”更别说人类在宇宙各大种族文明中本就没有什么地位,所以在星际大环境下,很多时候他们只能闷声吃哑巴亏。
苏鱼看着陈曦再一次接通了通讯器,一阵抱怨之后,就对她说,“我爸妈刚刚对我说,他们马上给我再订一次别班的车票,不然的话,开学典礼都赶不上了。”
“嗯。你先走吧。”
陈曦感到不对劲,她抬头问苏鱼,“你不和我一起去乘下一班次的吗?”
“不了。我就等这班次的列车维修好了再乘。”
…………
谢绝了陈曦的好意。苏鱼一意孤行地来到德列特恩—512号星球上。陈曦的确很好,但终究两个人是两个世界的人。苏鱼哪有什么钱来供她任性。她打算在这颗星球上等待五天,假若五天之后列车还没有维修好,那么她要想别的办法到达目的地了。
这期间,她打算暂时住在一户家庭式旅馆内。这颗星球是这片星域内臭名昭着的犯罪星球,所以苏鱼在选择旅馆时,也十分慎重,她需要安全的环境。至于旅馆内部是否精致干净全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苏鱼最后再三衡量,还是住在了家庭旅馆内。这比之普通的旅馆,来往住宿的人没有那么多,也自然不会有太多鱼龙混杂的人,这旅馆周围的治安算是还可以的,最重要的是,价格和普通旅馆相差无几,这点让苏鱼相当满意。
经营这家庭旅馆的是一对年轻的夫妇。妻子是兽态种族,与她骇人的面貌相反的是她如火的热情。她为苏鱼盛情介绍了几种不同价格的房型后,就唤来了一名机械人。家政型号的机械人听令就走到苏鱼身旁,暗红色的晶体眸子望着她,伸手拿了苏鱼手上的行李。
“晚安,亲爱的人类小姐。”
苏鱼停下脚步,回头也同样道了一句,“您也晚安。”
家政机械人的效率是出了名的高。它将苏鱼行李中的东西分门别类地放入房间中的柜子、抽屉、桌台上。苏鱼见它又要打开最后一包裹的行李,立即就制止了它。机械人在原地为苏鱼提供了几条安全好玩的旅游线路以及旅馆供应餐饭的选择之后才离开。
苏鱼正准备要去洗澡,将连日来的疲惫一同洗去时,想了想,还是把门窗全部反锁牢了,这才安心地去洗漱。
当一个人身处一间陌生封闭的空间时,听觉是异常灵敏的。苏鱼刚穿好睡衣,就听见隔壁房间传来了激烈的争吵、撞击声。女性尖锐的声音发出兽类野蛮的语言,嘶吼着,却更显苍白无力,而另一方的男子,言语疲惫不耐,甚至带了隐隐的暴躁。
苏鱼躺在床上,因为怕黑,她给自己留了一盏小夜灯。辗转反侧,却怎么也睡不着。直到一声闷闷的撞击声,两方的争吵的声音才归于零。苏鱼裹住被子,尽量把全身的温暖裹住,不漏出一丝一毫。
她闭上眼睛开始努力进入黑甜的梦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