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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知春。”盛临遥发现曲相宜还有反驳的意思,便赶在她前面说道:“你不别不承认,曲相宜,我对你可是最后的一点耐心了。”
盛临遥看向她的目光中寒意凛凛,这让曲相宜回想起那天盛临遥打她的时候,那种寒意中还带着杀气,似乎下一刻,她就要血溅三丈。
“真是不敢想象,你居然如此阴狠毒辣!简直,简直,我真是看错了人!瞎了眼才让你嫁进国公府,败坏我国公府的名声!”窦静妤粗粗喘了几口气,她此时盯着曲相宜的视线中一点善意都没有了,这样的女人,她平生还是第一次看到。
后宫之中的争斗多么残忍,窦静妤自认还是见到不少的,毕竟她小时候大多数时间都长在后宫,就算顾柏青多么谨小慎微的保护她,也难免会让她看到这种会做噩梦的场景。
尽管比之后宫中妃嫔争斗的残忍来说,曲相宜的手段稍微平和了一点,但那些妃子,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其余的都是让下面的人来做,可没有一个是自己亲手去做的。那些做惯了惩罚的下人,他们都冷硬了心肠,可曲相宜这样一个常年养尊处优的大家小姐,怎么会去亲手做这些肮脏可怖的事情!
“曲家家风不正,看来,我有必要向皇上提个建议了。”盛怀瑾淡淡说道。
“父亲,娘,你们是同意儿子休妻了?”盛临遥很肯定的说道。
“对,娘无法容忍她所做的事情,休书尽快写好吧。”窦静妤点头同意。
盛临遥又看向盛怀瑾,盛怀瑾合上眼睛,轻轻颔首。
“你们!国公府欺人太甚!”曲相宜极为不忿的丢下这一句,站起来甩头就走。
“跟着她,别让她拿走不属于她的东西。”盛临遥对长贵扔下这一句,就对窦静妤两人说道:“父亲,娘,儿子先告退了。”
“嗯,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爹和我来做吧。”窦静妤道。
“儿子谢过娘亲。”盛临遥行过一礼,方才走人。
他走时,还不忘让人把地上那个已经半死不活的知春带上。
他走了以后,窦静妤沉默了一会儿,才想起盛临远,于是她急忙道:“临远,刚刚吓到了没有?”
“娘,您放心,我刚才,一直让韩生捂着他眼睛呢!”薛如意起身回话。
窦静妤满意的笑笑,她道:“如意做事,我是最放心的,不过,茭白,你去吩咐厨房炖些补品,给他们夫妻几个送去压压惊。”
“是,奴婢告退。”
“娘,这些女人,可真是可怕啊。”盛临辉像个局外人一样说道。
窦静妤不悦的瞪了他一眼,道:“你在说你娘我吗?”
“哪有的事,娘,儿子一时嘴误,您就饶了儿子吧。”盛临辉连忙求饶。
然后两人一说一喝的,厅里的气氛倒是好了许多。
不过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窦静妤也没心情让孩子们都聚在一块吃饭了,她让人都散了,然后和盛怀瑾相携回到了卧房。
“静妤。”盛怀瑾发现她怔怔的盯着手中汤盅的某处一动不动,唤了她一声。
“啊?”窦静妤回神,将手中拿了好一会儿的汤匙放下,扭头对盛怀瑾问道:“怎么了?”
“你还在想临遥的事情?”
“嗯。”窦静妤犹豫了片刻,轻轻应了一声。
“别担心,临遥有分寸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窦静妤满怀心事:“临遥这孩子,做事情一向小心谨慎,我只是,很后悔,当初怎么看中了曲相宜。”
“就好像眼瞎了一样。”
“临遥迎娶曲相宜一事,我不是也点头了吗?这样说来,我也眼瞎了。”盛怀瑾安慰她。
“你呀!”窦静妤抬头轻嗔了他一句。
“静妤,别想太多,孩子们都长大了,自然也不需要我们事事为他们操心了。”盛怀瑾拿过窦静妤手中的端着的汤盅,然后用汤匙舀了一勺子汤,喂到窦静妤唇边。
“先喝汤吧,我们现在需要为临遥做的,就是摆平那些倚老卖老的人。”盛怀瑾轻柔的说道。
“好。”窦静妤喝掉一勺汤,盛怀瑾又喂来一勺,就这样,两人一个喂一个喝,一碗汤很快就喝干净了。
这两天,京中可出了件大事。
老百姓们闲来无事,就琢磨着高门大户院里的事情,更何况这次事情的主家镇国公府,可是一点想要隐瞒的意思都没有。
镇国公世子的正房夫人,曲氏失德,不仅不孝父母,而且还阴毒狠辣,善妒。短短一年,她打死了六个丫鬟,还让自己身边的贴身丫鬟去挖了一个死人的坟,做了鞭尸这样损阴德的事情。
曲氏所作的事情,可不光这一点,她打死了国公府的丫鬟,还不放过自己的贴身丫鬟,她亲手挖了丫鬟的脸皮,弄瞎了丫鬟的眼睛,还让人把那丫鬟的腿连着骨头一点点的敲成碎末,手段之歹毒,心肠之狠辣,简直罄竹难书!
一曝出来,全京城的人都沸腾了。
曲氏做的太过分,在如今标榜着女子三从四德,恭谨贤良的时候,可谓是太出格了,她一被国公府赶出门,还没等她回到曲家,一路上就被闻风而来的百姓们扔了满身的臭鸡蛋与烂菜叶。
这两种东西,可都是罪大恶极的死囚游街时应有的待遇,曲氏受到这样的屈辱,头发都愤怒的烧起来了。
曲相宜满心不甘,她有心想要出面泼妇骂街,但是曲家过来接她的人紧紧捂住了她的嘴,钳住了她的四肢,就像之前她让丫鬟们束缚住知春,好让她虐待时,一模一样。
曲相宜尽管被人堵住嘴,却依旧发出“唔唔唔”口齿不清的□□声,曲家的仆妇非常看不起她,明明当初是风风光光的嫁进了国公府,可她却不循规守矩,偏偏要做个另类的媳妇。
根基都还没稳就上串下跳的找不自在,居然还杀人。这种事情,一般的当家主母都不会放在眼里,下人的生死通常都是在一句话里面决定的。
但哪家的当家主母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媳会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人?
曲家出了这样的一个小姐简直是家门不幸,不过,那仆妇看来,曲家还愿意把她接回去,真是对她好太多了,若是一般的人家,早就任由她在外边自生自灭了,哪里还会想要接她回来?
曲家仆妇自以为隐蔽的不屑和厌恶的目光曲相宜全都看到了,她只感觉胸口一股子郁气,她心里充满了不忿和怒意。
我堂堂曲家大小姐,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下人来狗眼看人低!
可不管她心里再怎么不忿,未免她再像之前那样冲出马车,被人丢了一身的臭鸡蛋烂菜叶狼狈的回来,丢尽曲家的脸,曲家的仆妇还是让钳住她的粗使婆婆们都加点力气,不要把她放开了。
对待她就像对待犯人一样,曲相宜索性闭上眼睛,心中思量着待会儿见到爹娘该如何哭诉盛家的过分举动。
她认为,她出嫁前爹娘对她疼爱无比,这次她这么可怜的回来,娘她一定会心疼的喊她心肝宝贝,爹也会怒气冲冲的去找盛家算账。
曲相宜完全忘记了被曲家仆妇好好保管的那纸休书。
一路上晃晃悠悠的,外边的人们再怎么胆大,也不敢去拦一辆达官贵人的马车,他们最多不过把手中侮辱性的东西扔到车子上。
马车虽然不快,但百姓也不会紧追着不放,走到高门大户,达官贵人聚集的那条街,围在马车旁的人们大都散了去,只有零散几个人想要围观一下,但当走到曲府门口,还是被守门的家丁赶走了去。
曲相宜被仆妇们推攘着下了车,满身狼狈的踏入了曲府的大门。
仆妇们得了命令,一进门就直接带着她往祠堂里走,一路上的下人早早被吩咐不能靠近这附近半步,所以路上没什么人,特别清净。
见此情景,曲相宜没有多想,她还认为是父母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现在狼狈的样子,所以把那些下人都赶走了,心里还因为父母这样的做法暗暗开心呢。
到了祠堂门口,有人打开祠堂的门,然后曲相宜只感觉背后有人推了她一下,她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趴到地上。
曲相宜本来还想责骂那个下人,但她一爬起来就看见父母两人面对着祠堂里摆放的那些祖宗牌位,就立刻站好走到了父母身边。
“爹,娘!你们可要为女儿报仇啊!”曲相宜满怀信心,神情故作可怜的看向父母,她伸手想要如同以前那样,挽住母亲的手臂。
结果,她的母亲一下子躲开了,然后就像看到脏东西一般的尖叫:“快把你的脏手拿开!”
☆、第一百零四章
曲母跳开好远,就像曲相宜是个脏东西一般,脸上的表情也格外嫌恶。
曲相宜低头打量了自己的着装,她身上是刚刚人们扔得臭鸡蛋和烂菜叶,黏兮兮的鸡蛋液还散发着臭味,方才她一心只顾着和母亲亲近,还未注意自己现在的形容。
这一打量,她自认找到了母亲避开的理由,于是她对着曲母笑着说道:“娘,我先回房间换件衣服,我一会儿就过来。”
“不用了。”曲母皱眉阻止她。
“啊?娘,为什么啊?”曲相宜往前走了几步,曲母见状连连后退,一旁的曲父也扶着她又往后退了几步。
“你就站在那里,别往前来了。”曲母用手遮住鼻子,挥手的样子很是不耐烦。
“哦。”曲相宜不往前去了,她想起了自己刚才的目的,于是神情就悲伤起来,还流了几滴眼泪,可怜兮兮的看向曲母:“娘,你可要为我报仇啊!盛家实在是欺人太甚啊!我做牛做马的服侍盛临遥,可他们却丝毫不顾忌我的付出,就这样把我休了,我不甘心呐!”
曲母闻言,与曲父两人对视一眼,表情也严肃起来,她道:“你所言可真?”
“娘,我可是您的女儿啊,我怎么会骗您啊!”曲相宜抽泣了几声,她道:“那知春也是个吃里扒外的,竟然联合起外人来陷害我,枉费我这么多年来对她的照顾。”
“那我怎么听说,是你亲手毁了知春的脸,还打断了知春的腿?”曲母声线很稳,表情也很平静,但她内心却如大海汹涌的波涛,不停的翻腾着,永远也无法安静下来。
知春是曲母赐给曲相宜的,是她一手□□出来的人。
曲相宜未出嫁前,可是曲母膝下唯一的嫡亲女儿,可谓是百般宠爱,是她的掌上明珠。
曲相宜想要什么,曲母就给她什么,从来没有不依的。
曲母什么都给她最好的,丫鬟也是。贴身丫鬟以后可就是小姐们的左膀右臂,曲母给她挑选知春时,很费了一般心力的。
知春从小跟她一起长大,曲母自认为,知春对她一定是忠心耿耿,情同姐妹的。虽然丫鬟和小姐情同姐妹有些大逆不道,但是曲母和她身边的贴身丫鬟真的是情同姐妹。曲母和她的丫鬟一起进入曲府,多年来的相互扶持,相依相偎,就算心在冷的人也能捂热了。
曲母和身边的人是这样,她也想让女儿也能有个这般体贴得用的人,可谓是用心良苦。
更别说知春还有家里人在她手上,他们全家的卖身契可都是在曲母这边的。
知春会背叛曲相宜,曲母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女儿在家时和知春感情就很好,出阁后,陌生的地方只有她们两个人,感情应该更深的。
但是曲相宜却硬是和知春走了心,而国公府可是出了名的宅心仁厚,盛二公子可谓是绝佳的良配,她进门时后院里干干净净的。进门一年,无所出,盛二公子的后院也是干干净净的,这样的人,哪个女人不眼红想嫁进去?
知春这丫头,曲母认为自己还是有一点看人的眼光的,她知恩图报,给她一点好处她就能十倍的回报,更可贵的,是她能给曲相宜做个警醒的人,尽管出身原因,眼光长远不到哪里去,但是后院里的,眼光那么长远能做什么?
所以,知春背叛曲相宜,曲母就在想,原因一定出在曲相宜身上。
其实曲相宜出嫁这一年来,曲府从国公府给的待遇,心里就有些底了,曲相宜在国公府里一定不怎么给曲府长脸,不然国公府对他这个世子夫人的娘家不会一点好处都不给的。
曲家人以为,曲相宜再怎么蠢应该也能撑到生下个孩子来,生了孩子地位就不同了。
虽说盛临遥世子的地位已经定了,但盛家其他两个儿子可都成了亲的,若是让曲相宜生下了长孙,那么不管她做出什么样的错事,国公府都能看在这长孙的面上容忍她。
可他们是万万没想到,曲相宜只坚持了一年,就被人狼狈的遣送回来了,拿的还不是和离,而是休书。
这在京中可是头一份呐,豪门大族的都很注重自己的脸面,能够嫁进豪门里的女子,出身都不会太低。两口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两家人商量一番,调停一下,大多都是一纸和离书了事,这样还不至于伤了两家人的和气,日后也好相见。不论男女是改嫁还是再娶,名声不至于伤到彻底。
曲相宜却不一样了,她在国公府里做的事情虽然旁人还不太清楚,但就单论国公府写休书的时候只派来个人告诉了一声,之后就休书和人一起送回来这样的态度,就很不一般了。
曲相宜受到这样的待遇,曲府的名声也被她带累了,毕竟能养出这样的女儿,曲府的家风估计也不怎么好,曲府其他的女儿们,难嫁了。
曲相宜马车还在路上的时候,曲府里的当家人就集合了兄弟妯娌的,聚在一堂商量事宜,具体就是如何处置曲相宜之类的事情。
被牵连的曲相宜叔叔伯伯的女儿们,都表示一定要严惩不贷,她们本来还是旁人恭维的大家闺秀,可一天下来,比她们出身低微的的女人,都表示要和她们划清界限,免得连累自己也搞臭了名声。
现在曲家不论女儿媳妇,到哪里就像个过街老鼠一般,人人都避而远之。
曲父再怎么不满,那也是他的女儿,谁让他没把女儿教好?因为这件事情,曲父的族长之位,差点都被族中元老给撸了。
曲母也跟着曲父受了一肚子的气,两人都是憋着气等着曲相宜,必须要好好惩罚她。
“娘,这都是知春应得的,我这样处罚她,也是为了公正严明嘛!”曲相宜睁眼说瞎话,当日伺候她的丫鬟若是在此,一定会反驳她,知春当日只是进去了一会儿,她们就听见房里传来了扇耳光的动静,而后她们被叫进去,曲相宜让她们抓住知春就开始施暴。
“公正严明?”曲母眼神越来越不善,她道:“知春是你的左膀右臂,她做了什么错事要你对她下如此的重手?”
“我……”曲相宜词穷,而后她看到曲母揽着曲父的手时,她灵机一动,道:“知春勾引盛临遥!盛临遥可是我的丈夫!她也不想想她一个丫鬟,竟然敢痴心妄想,我不惩罚她,我心里这口气咽不下去!”
“我心里这口气也咽不下去!”曲母简直被气得一口老血喷出来,她指着曲相宜破口大骂,连往日的贵妇风范都抛得一干二净。
“曲相宜,当初你出嫁前,我是怎么教你的?!”
“娘,我……我都是照你说的去做啊!”曲相宜眼神有些闪躲,但她撒谎成性,而且往日里也被曲母惯坏了,因此还是不肯说真话。
“我让你亲自动手了吗?”曲母恨铁不成钢:“爬床的丫鬟,你吩咐下人去处置就好,干嘛要脏了自己的手?!还做得如此不隐蔽!”
“更何况,知春是我从小教大的,她想爬床,你也该给她创造机会,你们两个不论谁得了宠,两个人都有好处啊!”
“娘,那是我的丈夫,我为什么要分给知春?!”曲相宜叫嚷着。
“你!你这个不孝女!”曲母被她一句话气的上不来气,曲父连忙安慰她,毕竟曲相宜现在看来,脑子有点不好使,他还要靠着曲母来教训她呢,曲母可不能出事。
“相宜,还不跟你娘认错?!”曲父呵斥道。
“爹,我没说错啊。”曲相宜不肯认错。
“冥顽不灵!”曲父铁青着脸,不禁心中暗悔,他以前真是眼瞎了,竟然看中这样不成器的东西。
“我,爹!”
“曲相宜,看来我往日对你说的话,你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你太让我失望了!”曲母捂着阵阵作痛的心口说道。
“娘,你怎么了,是不是有点不舒服啊?”曲相宜没听曲母的话,眼睛一看到曲母捂着心口,就担心的往前走,想要查看一番曲母的情况。
曲母听到曲相宜的话,心中暗生一丝安慰,曲父却在她手背上轻轻一掐,曲母松动的心神立刻坚定起来。
曲相宜未出嫁前也是着样,不管她事情办得怎么样,但对于父母还是非常关心的,也正因为如此,曲父曲母才会很宠她,毕竟女儿就是贴心小棉袄,更何况还是这样关心父母的女儿。
但她现在已经长大了,可不是当初那样只需要关心父母就能万事大吉了,而她父母如今也厌弃她了。
“相宜,你先一个人在这里好好安静安静吧,把自己做过的事情好好想一想,我和你爹明天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