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竟把月牙豆弄丢了,我真该死……”莫朝云失魂落魄低喃。
已经走出有些远的芸姑诧异回头:“你说什么?”
莫朝云猛地回神,挤出一丝笑:“我说芸姑回去一定要小心啊。”
芸姑点头微笑:“你不用担心我,自己保重,回去吧。”
芸姑的身影渐行渐远,莫朝云的双手却逐渐握紧。千叶,一定是千叶!月牙豆是贴身锁在肚兜上的,他什么时候做的?她竟然一无所知,真是太该死了!
莫朝云心底懊恼到了极点,同时她望着芸姑远去的身影却渐渐凝神。这里凭她一人之力是没办法自由行走的,那么取回月牙豆或许就只有今夜这一次机会了。但是她并不想连累芸姑,她是在这个陌生地方第一个对她善意相待的人,哪怕是有别的缘由也罢,总之她的私事不该牵扯芸姑进来。
千叶既然拿走了月牙豆,想必不会轻易给她,如果今夜等待她的是一场恶战,那么若是芸姑引她前去的,事后必遭千叶的惩治。她今夜偷了令牌前来,已是冒了很大的风险,更甚至她若是相求,芸姑必会想办法带她去千叶房中拿回月牙豆,但若是芸姑不知情,那今夜她无论和千叶发生怎样的冲突,都不会怪到芸姑头上,那她也就安心了。她能做的太有限,这件事勉强算是一桩吧。
芸姑的身影向右一转,便失去了踪影。就是这时。莫朝云瞬间发力疾奔。在她奔到小径尽头那瞬间,周围的景致开始发生肉眼可变的细微变化。莫朝云觉得不好,根本不敢迟疑,几个凌空点纵,勉强在脚下大坑突现前拐上了芸姑之前的右岔口。
千叶斜倚着房角深檐的暗影,白衣背光间或被夜风撩起,他的眼睛却在看见远远那人后,微微眯起。芸姑回来了,时间掐算得很好。若是往常,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就要离开书楼,往寝院这边来了。她还和出门时一样,带着食盒,步履从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般的镇静。
如果没有估计错误,现在他的令牌就在芸姑的袖口中。不过他等待的不是这个。芸姑过去许久,也没看到再有什么身影跟随,难道跟丢了?
想到这千叶冷嘲地弯起了唇角。想在机关变化中来到这里,要么功夫够硬,无论机巧如何变化,自有蛮力相抗。要么脑子够聪明,懂得随机应变。不过既然她没有出现,那就说明,她的功夫和脑子都很一般。或许等到此刻已经是浪费一晚上的时光了,这些功夫已够他看完半卷书了。他对她的期望有些太高了,那就到这吧。
想到这,千叶便轻如飞燕翻过檐角,刚要穿过屋顶,却又顿住。他盯着某处看了一会儿,忽然双手在胸前交叠,微微笑起来。或许,有些人既没功夫也没什么脑子,但运气天生奇好,就算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撞,最终也能撞出一条出路。
居高临下望去,隔着两个院墙下,莫朝云正在鬼祟前行。她的样子有些狼狈,袖子上扯出了两个口子,此刻随着她探头探脑的动作甩来甩去,看起来十分滑稽。似乎在他面前,她就没有干净利落过。不过,不得不说她的方向感极好,就算这么暗她依然摸对了院落。和他此刻脚下所站的屋顶隔着两个院子的所在,正是他的寝院。因为他的个人习惯,所以他的寝院周围是不设护卫的。所以不得不说,她的运气很好。
千叶忽然有了戏弄她的兴致,他脚下飞纵如烟,转瞬已到了莫朝云藏身角落的上面,轻盈无声踩在瓦片之上。听着她的步履和呼吸,弯身倒挂,无声无息在她右肩拍了一记。在她受惊往右看的时候,他已从左边回到了屋顶上,安稳坐好,坏心眼地听她急促起来的呼吸声。
“谁?”这声音带着惊惧,显然她的想象力比她的功力深厚。
“不请自来,不该自报家门吗?”千叶反问道。
莫朝云一路辗转已经快去了半条命,好不容易挨到这个院子刚想松口气,却被人自后背偷袭,虽然来人没再继续攻击,但这一手已经明白无误,她不是此人的对手,此时此刻更不是。这个认知让她心生恐惧,这人便如此可怕,若是一会儿取月牙豆时遇到千叶又该如何?千叶应该极为难对付,芸姑肯定不会危言耸听,甚至还有所保留。
莫朝云心思打结,硬着头皮道:“我是路过去旁边院子的。”
“哦?”千叶盘腿,双臂后撑仰头望天:“看来你是不知道这是谁的院子了。我果然多虑了,运气好而已。”
“什么?”莫朝云不知来人在说什么,完全摸不到头脑。
“莫朝云,你是来取月牙豆的吧。”千叶在月光朗朗下微微闭目,问道。
莫朝云大惊地趔趄了两步,“你是千叶?”
“我的院落,我的屋顶,你冒冒失失闯进来,真不知该说你无谋还是孤勇。”千叶身体前探,正和莫朝云惊惧的眼神遥遥碰上,“这么说话不累吗?不如上来吧,今晚月色还不错。”
这个要求其实很阴险,因为千叶院落的屋顶和别处不同,没有任何踩踏之处,孤零零一处高檐,不仅延伸很广像极了巨大的蘑菇,而且四周没有任何借力的地方,更遑论高度远超旁的院子,这种构造也是此院不需要护卫的原因之一。
莫朝云眼神焦虑,嘴角紧抿,反观千叶却一派悠哉,只见他顺手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绣花小香囊,然后冲着莫朝云摇了摇,“若不是芸姑提醒,恐怕你还没发现丢了东西吧。这算是迟钝还是愚蠢呢?”
莫朝云怒道:“你偷我东西,还有脸说!”
千叶啊了一声:“这么生气,看来还真是很要紧的东西呢。”
莫朝云伸出手,气道:“你快把月牙豆还给我。”
千叶哼了一声:“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命令我?你好大胆子呀。”
莫朝云在脚下张望了一阵,忽然抓起了什么,向千叶猛地掷去,这一掷中挟裹着莫朝云的内力和怒气,本是她急中生智的一击,力图出其不意一击即中,只可惜下一瞬事物变换令莫朝云嗔目结舌,疾去的石子在距离千叶肩膀还有三寸距离时颓然跌落,就是颓然,十分突然,仿佛碰到了什么无形的屏障一样,令莫朝云后知后觉吓出了一身冷汗。
“准度不错,力道也不错,角度速度都计算得很好,可惜啊,对我无效。”千叶边说边站起身来,抱臂看着莫朝云:“人有的时候明知不可为,若是不试一试,却怎么都不肯甘心。你不是我的对手,你服气不服气都改变不了。现在,你是继续攻击,还是听我说呢?”
对于暗器和弓射,莫朝云其实是十分自信的,没想到在这个魔窟,在这个千叶面前,却接连受挫,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颓然扔下了手中暗暗攥着的余下石子,然后对着千叶摊开手。
千叶点头:“还算识时务。本来我想着你若是能顺利找来,就将月牙豆还给你,不过你刚刚对我出言不逊、目无尊卑,这在魔窟可是很重的罪,好在我今夜心情不错,不打算为难你,不过这月牙豆就不能给你了,你服不服?”
莫朝云攥紧拳头,大声道:“你想怎么折磨我都没关系,月牙豆一定要给我。”
“哦?”千叶偏头看她,神态傲慢:“那我们赌一局吧,你赢了,我就把月牙豆还给你,如何?”
☆、第十三章
莫朝云想也不想,便道:“赌什么?”
千叶却道:“你问也不问,便应赌,不怕到时候连命也赔给我吗?”
莫朝云回道:“我的命就在这,你有本事便拿去。”
“挺豪气,可惜我不欣赏这么冲动行事的人,有些时候行事多琢磨一下,或许就不会在刚去十九院的第一日就树敌众多。”
千叶的话仿佛鞭子狠狠在莫朝云豪气万千的脸上抽了一记,她尴尬随即又讶然,他怎么会知道她到十九院的第一日就树敌众多呢?
“你想知道我为何会知道你在第一日就已经树敌不少,是吗?”千叶仿佛会读心术,他看着莫朝云的脸,不紧不慢道。
见莫朝云点头,千叶道:“芸姑的左手有旧伤,不能劳累,她提着食盒离开时是用右手,说明里面是满的,沉甸甸都是带给你的食物,而返回的时候她换了左手,那说明里面的食物已经被你洗劫一空。十九院里住的都是习武之人,所以饮食原本就比别的院要更丰盛,而你竟然将芸姑的饭菜都吃光了,只能说明你在十九院一口东西都没有吃。有饭不吃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怕人下毒,要么就是强敌环伺根本没有悠闲功夫去吃。”
莫朝云虽然没说什么话,但从她瞳孔放大的样子来看,他应该是说对了。想到这千叶微微勾了勾唇,笑了声,他决定来副猛药给莫朝云吃,让她尽早投降。
“其实我要赌的就是你的命。”见莫朝云闻言色变,千叶又道:“我赌如果你不按照我教给你的办法,就没可能活着离开十九院。”
莫朝云错愕道:“你认为我会死在十九院?”
千叶不以为然地看着她:“你以为十九院是什么地方?我想你应该也听到风声,那里每隔一个月的月底就会有一次比试,比试的结果直接决定生死。你的运气很不好,来得不是时候。此时月已过半,你的时间不多了。”
莫朝云闻言觉得脊背发凉,却仍嘴硬道:“那……那也未必第一次就抽中我吧,我……”她忽然闭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千叶冷笑道:“看来你终于开窍了,你以为人选是随机的,就把自己的性命交给命运了?你认为自己运气不错,所以不可能一上来就抽中你是吧?”他说完冷冷看着莫朝云,“莫朝云,你真是很不适合赌,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赌。我们在赌你的命,这么大的筹码,你就打算听天由命,而不去争取自己的胜算吗?你若答是,便立刻回去,我们今夜就当从不曾见过。”
莫朝云急道:“自然不是……”
“不是就好。我想你刚刚住嘴是终于意识到什么了吧?树敌太多便是死忌,既然你成了很多人的眼中钉,你想不死都难啊,懂吗?有人的地方就不会有绝对的公平,一个人对付一群人根本不可能有胜算的,更何况你还是最不熟悉那个地方那个游戏规则的人。”
莫朝云闻言已是一片茫然,“我该怎么办?”
“先说说吧,今夜为什么没有吃晚饭,发生了什么事?”千叶不答反问。
莫朝云欲言又止,面现犹豫之色。千叶扫过她的眼睛,哼了一声:“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帮你?我帮你,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莫朝云震惊地愣了一瞬,忙点头,却见千叶摇头道:“如果你是怀疑我的诚意,那么很可惜,我并不打算告诉你原因。如果你是怀疑我能否有能力助你,我现在就可以证明。”
他说完,又摇了摇手中的绣花小香囊:“如果我猜出了你的身份,那么就视为你接受了我的提议和赌约,在约定期间你会服从我的一切指令,绝不违背、绝不相抗、绝不反悔,如何?”
莫朝云心中着实对千叶的行径摸不着头脑,但是他绝不可能猜到她的身份。他们接触没几面,话也说得不多,甚至对任何人包括芸姑她都没有透露过自己的来历,千叶就算才能通神也不可能凭空得知。想到这,她微微安心,于是点头答应。
却没想千叶忽然笑了起来,他的神情带着戏谑和嘲讽,可是望向她的那一刻却变得前所未有的肯定和认真:“你是北昭燕平郡王霍西云的亲随护卫。”
莫朝云只觉得眼前发黑,在听到霍西云三个字时,她忍不住向后倒退了两三步,并下意识进入了攻击防御状态。
千叶见她如临大敌的模样,感到好笑,道:“自知不敌,最好还是不要硬来。这个月牙豆我虽然知道的不多,不过却知道它有个很奇怪的特性,那就是故土为果,敌国为沙……我只要松开手,让它落入南越的土地里,它就会瞬间枯萎为沙土,我想这是你不愿见到的一幕吧?不过你要是持续吓唬我,没准我真的就拿捏不住,掉下去也不一定。”
莫朝云仿佛泄了气的皮球,颓然收势,极为不解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应该从来不曾透露过吧?难道是我昏迷的时候说的?”
千叶闻言却哼了一声,随后道:“放心,你昏迷时睡得很沉,绝对什么废话也没说过。”
莫朝云狐疑道:“你怎么知道我昏迷时什么都没说?这么说你在场?你做什么了?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我的月牙豆会掉,上面明明封着连环扣,按说根本不会掉……”
千叶截断她的话:“我以为此时此刻你最想知道的是,我为何会知晓你的身份,不过看来你是半点不感兴趣了。”
莫朝云忙道:“不不,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我真的很想知道。”
“很简单,就是这个绣花小香囊。”
“小香囊?”莫朝云问道:“小香囊怎么了?”
“这是个紫色的小香囊,紫色在南越很平常,在北昭却是贵气逼人的颜色,那是皇族与王室的象征,所以香囊的主人定是北昭的王室中人。香囊上绣了旭日修竹,可见主人喜静文雅,乃是位翩翩公子。香囊的布料有些旧了,或许是摩擦,或许是洗涤,但绑香囊的带子却是新的,而且颜色略有偏差,这说明主人极为珍惜这个香囊,又或者这个香囊是主人不能丢弃的物品,所以即使带子坏了,也要极尽可能配上新的。带子上的玉石十分讲究,是北昭燕西有名的矿产黑鎔石,这种玉石有名却稀少,所以平民百姓根本不可能拥有,而燕西正是燕平郡王霍西云的封地,这位燕平郡王爱竹可是有名的,于是他的府邸遍植修竹,更是人尽皆知。”
千叶说到这里停下来,看着莫朝云越皱越紧的眉头,继续道:“你警惕性很高,遇险时格外冷静沉着,善于观察,对于危险嗅觉敏锐,这应该是长久以来所养成的习惯,因为你需要这样的能力来谋生,或者说保护你所想要保护的人。手指上有厚茧,说明自小就开始习武,身上有陈年旧伤,虽然多但致命的却很少,说明你要么能力很强,要么很得主人宠爱与维护。身手不错却没有杀人的气息,所以你不是杀手,那就是护卫了。一个护卫却能得到主人这么重要的香囊,一定关系匪浅,所以我给你定位是亲随,当然你若说是他的女人,我也不反对。”
莫朝云原本已经有些发傻地盯着千叶,可是听到这句,脸色瞬间变成了煮螃蟹:“你别胡说,我对郡王绝无非分之想,我特别敬重他……”
千叶漫不经心打断她的剖白:“就当不是,这不重要。”
“谁说不重要,这很重要,这关乎郡王的名节,你不要胡说!”莫朝云气鼓鼓嚷嚷道。
“哦?”千叶瞅她一眼:“原本不重要,不过你这么气急败坏,又变得重要起来了。你喜欢他,对吧?”
莫朝云:“……”
千叶又道:“放心,他也喜欢你。”
“你!”莫朝云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
望着莫朝云气鼓鼓的脸,千叶却但笑不语,没再解释。一个不开窍的姑娘,枉费了郡王爷一片心思。
北国有豆,名曰月牙,通体红透,一岁一发。故土为果,敌国为沙,色如血凝,心有灵犀。豆如我心,常盼君安,共执此豆,结为同心。
未完的歌谣还有后四句,也是最为重要的四句。因为此豆红艳如血,常被用来代替真心,时间久了,就有了情豆的意味。
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千叶问道:“如何?”
莫朝云深吸了一口气:“没错,你猜得对,我的确是北昭燕平郡王霍西云的亲随护卫。”
“很好,你承认就好。至此,我们的赌约正式生效。你将接受我的提议,没错吧?”
对于千叶的能力,莫朝云已经基本信服,她想起芸姑对她说过的话,她说千叶最厉害的是他的头脑?或许,芸姑说得并非危言耸听。她现在陷入十九院的危局,能得千叶相助,无异于雪中送炭,她该感激他才是。但不知为何,她莫名觉得千叶危险,这么做似乎是在与虎谋皮,但还有别的选择吗?
想到这,莫朝云冲着千叶郑重点了点头。
在小柱廊前平复了急促的呼吸后,莫朝云才推门进屋。夜已深,屋内黑漆漆一片,想来她们都睡熟了。莫朝云轻嘘一口气,回身带上门,再回头,却见一人影近在眼前,吓得莫朝云大骇不已。
“是你?”人影显然也很吃惊,似乎推门进来的人,和她预想中的人有很大出入一样。
“莫熏?”人影很快点了灯,莫朝云才看清这人竟是莫熏,她一身穿戴完好,完全不是已经上床休息的形容,而且她手中还提着秋水剑,面色阴沉得可怕。
莫熏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莫朝云坐下。莫朝云不解,却见莫熏狠狠闭了闭眼,才忽然睁开眼道:“叶竹不见了。”
什么?莫朝云这才后知后觉去环视整间屋子,空空荡荡,果然只有莫熏一个人在。所以她忙问道:“她去哪了?”
莫熏抿紧唇,皱眉摇了摇头,“我以为刚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