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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江湖-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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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水哗啦啦地往上翻,水下面冒出个人头来,那是黄书郎的人头。
  他的右手握着一把细尖刀,那么闪呀闪的闪过了少妇的酥胸,他喘着大气喷出一口冷水,道:“闷煞我了。”
  少妇气得一瞪眼道:“最好是死了。”
  黄书郎叹口气,道:“我被你压在水下面,憋得我喝了几口水,你却希望我死。”
  少妇叱道:“你还不快些滚!”
  “我如果一身湿濡濡的翻窗而去,一路上都有水的痕迹,那时候有人看见怎么办?”
  “你打算住在我这儿?坏我的名节……”
  “名节不值钱,小寡妇的日子不舒坦,今天你算是帮了我的大忙,我黄书郎会记在心上的。”
  “黄鼠狼……黄鼠狼向鸡拜年,没安好心。”
  “我的心最好,别把我叫成黄鼠狼,我的名字是诗书的书,杨六郎的郎,很有书卷气的。”
  “只可惜你手上拿着刀,而且身上在流血。”
  黄书郎眉头猛一紧,道:“我还得快些去治伤,他娘的,在水中这么一泡,怕是有得苦吃了。”
  他跃上地面来,低头再看向水中赤裸裸的俏寡妇,不由得啧啧两声,道:“是男人都会为你狂。”
  俏寡妇以双手捂紧酥胸,道:“快走呀,你……”
  “别害羞,我已经被你压在水底那么久,还有什么好羞的?嗯!”
  “是你用刀逼我这样做,你还有理说?”
  “总也算在一个池子里泡过水了。”
  “你走,我再也不要见你,走呀!你……”
  看来俏寡妇急得快哭出来了。
  黄书郎叹口气道:“他娘的,名节名节,有多少女人死在这名节两字之下,死了丈夫的女人就等于失掉了一生幸福,不公平。”
  “你走。”
  “我当然走,我也为你抱屈呀1”
  “我·……”她落泪了。
  只不过黄书郎不清楚她为什么会哭,是急哭的,抑或是说到她心中痛处才哭?
  黄书郎摇摇头,他推开窗跳落在大窗外面,外面却有一股子热风迎面吹来。
  黄书郎原打算去找一个人算帐的,因为他常去的地方只有这个人清楚,这个人就是小流球。
  只不过黄书郎的背伤经过溪水这么一泡,又被俏寡妇的光臀压在水底下,不但刀口处翻卷开来,而且还泛着血红色的伤口,像是要溃烂。
  他龇牙咧嘴地吸着气,歪着身子去找一个人。
  黄书郎只要遇上什么令他解不开化不了的困难,他总会去找这个人。
  他如今受了伤,当然也会想到去找这个人。
  他不能在这八里庄上找个草药大夫医伤,他必然尽快地走,尽快地找到他要找的人。
  □□        □□        □□迎着山风,披着朝露,黄书郎痛苦地走了一个夜晚,如果他不是有着那股狠劲,若是一般人,早就挺不直腰杆而倒下了。
  虽然他如今已失掉那股子神采奕奕的精神,而且一身疲惫不堪,他却仍然在嘴角噙着一个浅浅的微笑。
  现在,他已到了一个山脚下面,背上已是血干肉烂,额头上的汗珠子有热出来的,也有痛出来的,也就是冷热两种汗水不分家的湿透了他的衣衫。
  转入一条上山小道,黄书郎举首朝远处望,断岩上正盘膝坐了一个身穿蓝衫短褂的怪老人,一头灰发偶尔飘拂一下,脸上的灰须是乱糟糟的,他本来是闭目迎着晨曦打坐的,但当他双目逼视向走来的黄书郎的时候,一双眸芒就好像两只炬电一般,·露出炯炯的精光。
  黄书郎刚刚含笑站在他的面前,他已嗓音低沉而柔和地道:“快一年不见你了,阿郎,你还未把大叔忘怀。”
  黄书郎忙赔笑,道:“大叔,我来一次,总是要扰乱你老平静的日子,阿郎实在不忍呀。”
  老人白了黄书郎一眼,叱道:“不错,没有困难,你是不会到水火洞找你的田大叔,可是,我老人家却希望你小子能时常来。”他看看满身湿透的黄书郎,又道:“你怎么了?你的气色……”
  黄书郎道:“大叔,挨刀的人就是我这种气色嘛1”
  老人一弹而起,天爷!这才发觉老人少了一双脚,而且他的右臂也好像是……
  老人暴伸左手抓住黄书郎,道:“你伤在哪里?”
  黄书郎回过身背对老人,道:“田大叔,你看看我背上这一刀还真的不算轻。”
  老人五指抓住黄书郎的破衣衫,用力一抖,“嘶”的一声撕开黄书郎的背后,不由得咬牙切齿,道:“娘的,这是谁下的手?”
  黄书郎道:“田大叔,你别发火呀,这一刀原是我自己不小心,如果不是被人抱牢了我的腿,我是不会挨这么一刀的。”
  田老叱道:“双方搏斗,怎么叫人抱住腿?怎么你的武功回头了?”
  一笑,黄书郎道:“田大叔,我是一个人对付八个,一时的大意,没死也算不错了。”
  田老叹口气,道:“想当年,我和你干爹把你从破庙门口拾回来,我两老把一身的功夫传给了你,无非是要你继承我两人的衣钵,能在这江湖上做出些什么,如今你干爹已下土九年了,而我又残废在荒山里,指望能看到你站在人头上,你田大叔便死也甘心了,孩子呀,你可不能抛下田大叔先走一步呀。”
  黄书郎吃吃地笑,道:“大叔,你又是这么几句老生常谈的话,我早已会背下来了。”
  他扶着田老,又一笑道,“田大叔,我死不了,而且我越活越快活,这一回我又弄了一票,等我的伤好些了,我会去取来孝敬你老人家的。”
  田老哈哈笑道:“大叔还不指望你来孝敬,倒是你有这份心意,大叔就高兴。”他拉着黄书郎,又道:“快进去,叫你婶子先把你的伤处理好再说。”
  两个人扶扶搀搀的转到一个山崖下面,黄书郎已高声叫道:“田大婶,我来看你们了。”
  四方洞口忽然闪出个老太婆,她大手大脚大嘴巴,小鼻子小眼睛小耳朵,满口一共三颗牙,说出话的声音像扯风箱似的噗噗响,道:“我的乖,这一年你躲到哪个女人的裙子下面去了?也不见你的影子……”
  她冲上前用力抱,抱得黄书郎一声叫:“我的妈呀!”
  “叫我妈也行呀。”
  “不是啦,你老抱住我的伤口了。”
  老太婆用力转过黄书郎的背一看,不由一声叫道:“天爷,这是谁砍了你一刀?”
  黄书郎笑着,苦涩地道,“大婶,是个无名小卒呀。”
  “你阴沟里翻船?”
  “也不是,对方八人中,两个乃是黑红门的两大执法,我弄翻他们三个,只不过……”
  “只不过你挨了一刀也不轻。”
  “大婶,这伤很重吗?”
  “你自己应该知道重不重?”
  “大婶,我看到你们,再重的伤也没关系了。”
  田老拉过一张木凳,坐下来,道:“老太婆,别说了,咱们慢慢地给他医伤,你不是早也盼晚也叨的想着看到这小子的脸吗?这一回叫他住上个把月,四十天吧。”
  老太婆吃吃笑了。
  黄书郎却一声无奈,道:“田大叔,别这样,我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去办呢。”
  田老叱道:“狗屁事情,陪我两老在这水火洞中多住几天。”他好像气咻咻的样子,又道:“黑红门这些年也真的壮大了,娘的‘虎头蜂’左宗正也真是摆谱,想当年你干爹在世的时候,姓左的初创黑红门才几年,我两老就是不买他的帐。”
  他拉着黄书郎坐在一起,又道:“怎么一回事?你惹上了黑红门那批兔崽子?”
  黄书郎却一笑,道:“清河镇上有个美女叫文彩,她……”
  田老立刻怒叱道:“又是女人,你怎么不多想想我两老当年对你有多大的期望呀?你就只知道在女人裙下当英雄,真没出息。”
  为黄书郎洗擦伤口的老太太偏头叱田老,道:“你吼什么?再吼他就不来了。”
  田老顿足道:“我恨铁不成钢呀!”
  一笑,黄书郎道:“田大叔,事情不是你老想像的,我根本就不认识文彩姑娘。”
  田大婶道:“就算你认识也没什么,年轻人找姑娘,是天经地义的事嘛。”
  黄书郎道:“大叔,黑红门的少门主叫左少强,这小子呀,他的缺德事做得可不少,这一回被我碰上了,大叔你说,我是管不管?”
  田老眨着一双斜眼,道:“什么缺德事?”
  黄书郎道:“那小子要讨文彩姑娘上他的床呀。”
  田老叱道:“他讨老婆管你何事?”
  黄书郎道:“问题是这小子早已经有老婆了。”
  田老冷叱道:“江湖上讨个三妻四妾的人多得很,左少强有个当门主的老爹,他当然是老子有权儿有幸,这也没有什么。”
  黄书郎忽然哎呀一声叫道:“大婶啊!你轻一点。”
  田大婶道:“这药就是有点痛,好孩子,你忍着点。”
  黄书郎痛得龇牙咧嘴,却又对田老道:“问题可不是大叔你想的那么简单,如果只是这样,我也不会插手去多管了,我还没有吃饱撑着呢。”
  田老怪眼一翻,道:“怎么的?和大叔呕气不是?到底姓左的那小子在弄什么非叫你插手管一管的混帐透顶缺德又冒烟的事情来?”
  黄书郎道:“这话说来可长了。”
  田老冷冷道:“你小子就切头去尾取中间,长话短说,实话一句地说出来吧。”
  黄书郎道:“大叔还是性急躁,难道说完了就放我下山走?”
  替黄书郎包扎的田大婶忙笑道:“你不能马上走,你慢慢地说,你添油加醋地仔细说,说上个十天半月也不会嫌多,你说呀,孩子。”
  也不知什么时候,她把一件软软的绸衫替黄书郎披在身上了。
  黄书郎回头一笑,道:“谢谢你,大婶。”
  田大婶道:“别谢了,好孩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倒是快些说吧。”
  田老道:“为什么不弄些吃的叫这小子填填肚皮?”
  黄书郎笑道:“本来是不饿的,只不过大叔这么一提起,我的五脏庙便游行示威了。”
  田大婶忙往洞内走,兴冲冲地取来两块大饼带大葱,一古脑塞在黄书郎的手上,笑道:
  “快吃,吃饱了给大婶讲故事。”
  黄书郎也不客气,大饼全部塞进肚里,他伸手还想再吃,不料田大婶摇头道:“没有了。”
  黄书郎道:“有肉也行呀。”
  田大婶看看田老,她没开口。
  黄书郎怔了一下,起身拔腿往洞内走。
  山洞不算深,只不过六七丈,洞里有一张木板床,另一边堆着锅罐之类的东西。
  黄书郎掀开锅盖,锅子里面空荡荡的,一边有个小木箱,箱子里放着几件短衫,他惊讶地道:“没有吃的了?”他又转回田老身边,道:“两张大饼我全吃掉了。”
  田老点点头,道:“你大婶会下山去张罗的,你不用操心。”
  黄书郎几乎落下泪来,道:“上一回我送来一千二百两银子,想不到会……会叫你两老断炊……”
  田老淡淡地道:“还不至于饿肚子,你大婶会打野味,这里有的是山果,小于,你不必为我们担心了。”
  黄书郎道:“我是个混帐小子,大叔。”
  田老叱道:“这些年你已经送来不少银子了,就算是亲生的儿子,也不过如此,我两老很满意了。”
  田大婶道:“孩子,快说你的故事吧。”她顿了一下,又道:“每次你送来银子,一大半给了镇上的大夫,你大叔一身病,没有古大夫的灵药,他会痛得不自在,他每天也练功,总想抵挡那股子时常发作的锥骨痛,只不过……”
  黄书郎惊道:“大叔的伤原来还会发作呀。”
  田老道:“断臂断足我不惧,只是那留在体内的毒气,不时往我老骨头里刺着。唉!”
  黄书郎说道:“当初大叔受了重伤,好像没有遗留下这种怪病,怎么……”
  田老道:“古大夫说,这是当初医治断足时候没有好生处理,所以才会有这种……”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又道,“如果不是那种会突然发作的痛苦,大叔早就下山找你了。”
  黄书郎道:“大叔,你放心,我会很快送来一笔银子,可以叫两老用上个十年八年的。”
  田老道,“一大半总得留给古大夫。”
  黄书郎道,“古大夫?”
  “是的,古大夫的药很灵,你刚才用的也是古大夫留下来的药。”
  田大婶拍拍黄书郎,叹口气道:“孩子,快说呀,你怎么不说故事了?”
  黄书郎心中真难过,他咽着未流出来的泪水,苦涩地,也是无奈地道:“田大叔,黑红门如今有三十六分堂,他们的势力是不容忽视的。”
  田老冷哼一声不开口,他逼视着洞外面。
  黄书郎接道:“黑红门少门主左少强,他自己在老通城开了一家白红院。”
  田大婶忙问道:“白红院是干什么的?”
  黄书郎道:“白红院就是妓女院,是男人消遣的地方,也是人们常说的欢场。”
  黄大婶怔了一下,打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黄书郎又道:“左少强有许多手下,他们四处打探,访查着什么地方有美娇娃,他们打探出清河镇上出了个美姑娘,那姑娘的名字叫文彩。”
  田老道:“左少强那个小王八蛋想打文彩的主意,是不是?”
  黄书郎道:“姓左的小子只要打探出美姑娘,便会命人找上门,一大包珍珠金饰送上门,指名要把姑娘娶进门,黑红门的势力大,很少有人敢不从,只等到那姑娘被召进了门,左少强便搂着姑娘睡几天,等到玩腻了,便把人家姑娘送进老通城的白红院,他送的聘礼谁敢收?
  一个不少地又陪嫁回来了。”.
  田老猛一瞪眼,道:“他娘的,江湖上这叫做‘打烂缸’,他小子一口咬定姑娘不是处子,姑娘是个烂污货,然后把人家送进窑子里,姑娘的娘家也不敢吭一声,谁会往自己的脸上贴屎呀。”
  黄书郎道:“大叔,你说,我遇上这回事,要不要插手管一管?”
  一边的田大婶大吼,道:“管,你管得好,娘的皮,这姓左的小子真不是好东西。”
  黄书郎站起身子晃一晃,他觉得自己的背上好多了。
  田老叹口气,道:“姓左的在造孽了,小子呀,黑红门的势力大,但望你多加小心。”
  黄书郎道:“大叔,自小你把我带大,我的作风你最清楚,黑红门的势力大,我的胆子也不小,大家卯上拚,他娘的,且看谁的手段狠。”
  田大婶道:“别说了,去床上睡一觉,记住要趴着睡,小心压着伤口呀!”
  黄书郎真的很累,受了伤又奔行了一夜,如果不是他底子硬,武功扎实,怕是早就躺下了。
  他站起身来不说话,低着头走到木板床上。
  他斜着身子躺下了。
  他看到田大婶的手上拿着一把刀,那是一把生了锈的砍刀,她的身子往外偏,好像在躲着什么。
  但黄书郎心中明白,她老人家是出洞去弄吃的了。
  只因为两老留了两张大饼,这日子过得也算苦。原本他以为两老的日子真舒坦,想不到银子却被姓古的大夫榨干。这年头当大夫的真混蛋,因为他们最喜欢别人生大病,如果几天不见病人的面,那大夫就会站在门口看着来往的行人,心中在嘀咕着:“这么多的人,就没有一个生病的?”
  有些大夫的心肠硬,当初学医发誓愿,以后看病少要钱,只不过等到他开了业,才知道银子是多么的令人喜欢,而病人则最好天天不断。
  黄书郎渐渐地睡着了。
  他发出轻微的鼾声,田老却轻轻地摇摇头,静静地守在他身边,就好像老父关心自己生病的孩子一样。
  黄书郎吃得饱睡得着,这一觉睡到二更天,当他睁开眼一瞧,可真叫他感动,他发觉两个老人家竟打个地铺睡在他的床旁边。
  他干干地咳了一声,果然把两个老人家吵醒过来了。
  田大婶忙起身,道:“孩子,你醒了,白天弄了一只山鸡没有吃,留给你吃,我去拿。”
  黄书郎拉住田大婶,道:“大婶别为我操心,今夜我下山,过一天我就赶回来。”
  他此言一出,田老怒声道:“怎么啦!我这儿缺你吃的你就要走?孩子,少不了你吃的,你给我好生在此把伤养好。”
  黄书郎道:“大叔,我总得把那包东西弄回来,大叔呀,十颗夜明珠、一套镶宝石金首饰,外带十张千两的银票,可不能被人拿走呀。”
  田老道:“他娘的,左家的手面真够大,的确没有人敢收下他们的重聘。”
  黄书郎冷笑,道:“所以我不等他们下聘,盗了他们的包袱就走,只不过才一天多一点,娘的皮就被他们找到我,小流球这小子真可恶。”
  田老道:“小流球不是你的人吗?他会出卖你?”
  黄书郎道:“所以我非找到他不可!”
  他往洞口走,田老并未拦阻他,实话说一句,他两老还真的需要些银子什么的,只因为田老的骨头痛病存的药也快用光了,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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