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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儿臣不困……父皇，对不起。”
端木苍兰笑了一笑：“你在说什么？他养了你四年，就是你的父亲。你是儿子，救他是天经地义的，没有对不起谁。”
“父皇能这样说，儿臣心里好过多了。”
“只是，你能肯定他就是你的父亲吗？除了容貌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证明？”
秋慕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他已经猜到端木苍兰会起疑，毕竟二十多年，突然出现，的确很奇怪。可，身为儿子，他宁愿相信他是真的。
“父亲一直昏迷，而且受了那么多年的苦，无论是性格还是身体都会发生变化，已经无法辨认。”
“是呀，这么多年，很多都变了。可你，真得想不起来一丝一毫可以确认的线索吗？”
“是，儿臣当时还太小，的确记不得什么。”
奴才进来问道：“陛下，早朝时间快到了，陛下何时换衣梳洗？”
秋慕愣了一下：“父皇一直没有休息？”
“我们都一样。叫奴才们进来吧。”
秋慕站在一边，着奴才们侍候端木苍兰梳洗穿着，他始终微蹙眉头。之后，父子两个一起朝正阳大殿走去。
“你母后一大早过去了吧？”
“是。”
沉默了一会儿。
“父皇，无论父亲在与不在，您永远都是儿臣心目中最伟大的父亲，是儿臣最尊敬的父皇。想来母后也是这样，您是她最爱的男人，对父亲，她更多是一份自责。”
端木苍兰没有说话，心中却想着秋慕你懂什么？当初若不是秋玄死了，百里安还会爱他吗？
早朝之后，端木苍兰就又叫来了吕升哲，询问调查结果。吕升哲说已经审问过虎头山每一个村民，村民们异口同声的供词并无可疑。
端木苍兰皱眉着他：“当初，是你告诉朕，秋玄的尸首被野兽吃光了对吗？”
黝黑汉子一般的吕升哲，冒出了汗：“是，的确是这样。”
“好，你继续去查吧。”
其实当时吕升哲也是听闻之后过来禀报的，并非真得亲眼所见。这件事其实一直是个迷，只不过死的可能性很大而已。
端木苍兰苦笑一声，二十多年，就是相爱也有十几年了。可为什么，他们的爱情这么脆弱？为什么他还会这般担心？他以为，他们坚如磐石的一对，可现在来，是他自作多情了。
——陛下果然调走了调查的人手，趁现在，我们赶紧清楚隐患吧。——
南萧将消息发出后，去了睡房。女儿们都在，端木诗璘正在穿衣服。
他扬了扬眉：“要出门吗？”
端木诗璘转过头说道：“你今天回来真早。是呀，我去一趟城北公主府，姐姐在哪里，我去秋大人。”
“你又不认得他，去做什么？”
“可他是孝沅哥哥的生父呀，何况虽然没见过，却知道他。他可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对母后也很好。”
南萧微笑着说道：“正好我也没事，陪你一起去。”
“好呀。你不用换衣服？”
“不用。”
夫妻二人又挨个抱了抱女儿们，这才一起离开。
“秋大人跟母后，是很好的朋友吧？”
“嗯，听说是这样。”
“想来是一段佳话。”
“谁知道呢，我也是听说的。母后和秋大人很谈得来，还一起冒险过。后来秋大人为了帮母后才死在了端木若泽的手上，母后一直不能释怀。”
进入马车，端木诗璘依偎在他的臂膀上，轻轻合着眼。南萧转头她，微笑着轻抚她的发丝。
她喃喃说道：“认识了你之后我才有所感悟，母后与那位秋大人或不仅仅是莫逆之交那么简单。这种凄婉的爱情，总让人心疼。留在心中，深深得怀念着。二十年后再次出现，彼此凝视着眼眸，倾诉着从未忘记的衷肠。可却再也，找不回年少时的轻狂……”
☆、615番外 ：又开始吵架
“秋玄，你快些醒来吧？”
百里安坐在床边，望着那个依旧昏迷的男人。百合跟青雨站在她身后，也都是神情悲伤的模样。
百合还好说，青雨却也是跟秋玄熟悉的。望着床上紧闭双眼的男人，着眼前黯然伤神的女人，她想起了那个时候，他们还都年轻的时候，主子见到秋大人的笑容。
她知道，他们是真得相爱。也知道秋玄的死，给主子多大的打击，以至于差点扭曲了她的灵魂。
她的心中，不希望这位善良的大学士会有如此悲惨的命运，可在现实已经如此后的二十年，她真心不希望这个人重新出现。
主子，已经痛了二十年。可她有皇帝的爱，有子孙陪伴。已经可以成为回忆的痛，为什么要再次被剖开皮肉，流出鲜红的血？
青雨想着，眼睛不由得湿润了。她真得好坏，可她只是希望主子不再流泪。
一直到傍晚，在两个宫女的一再催促下，百里安才回去月鸾殿。才洗了澡换了身衣裳，端木苍兰就来。
听说皇帝来了，百里安赶忙钻进被窝中，奴才们面面相觑，只有先到门口迎接皇帝。
“陛下万福金安。”
“你们主子呢？”
“主子睡了。”
“哦，她睡得挺快的，刚回来就睡着了？”
“是，主子累了。”
百里安紧闭着眼睛，她能听到端木苍兰走到床边，也能感觉到他在居高临下得着她。
“我知道你没睡，怎么，不想见到我？”
百里安一动不动，端木苍兰坐在她身边。月鸾殿的宫女等在外屋，也不敢随意离开。
“秋玄那边，有太医，有奴才，还有他的儿子，用不着你一天到晚的耗在那里吧？”
百里安还是不说话，端木苍兰皱了皱眉头。
“从明天开始，不准过去了。”
百里安终于有了反应，她一下子坐起来，愤怒得瞪着端木苍兰：“凭什么不准我去？！”
“就凭我是一国之君，是你的丈夫，是你孩子们的父亲，是个男人！天底下没有男人能容忍妻子对另外一个男人如此迷恋！”
“这不是迷恋，他是我的朋友，这时深刻的友谊！”
端木苍兰眯起了眼睛：“恐怕，不止友谊那么简单吧？”
百里安咬着嘴唇，她的脸色惨白，那是气得：“你说得没错，不止友谊那么简单。他是我第一个爱的男人，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对我无所求只想保护我的男人。可最终，我却害了他。他善良、温柔、勇敢，他是我见过的最棒的男人。”
端木苍兰眯着眼睛，百里安却瞪圆了双眸，说着，那双布满血丝的瞳仁中，端木苍兰怒火冲天的身影被泛滥的泪水模糊了。
“我爱他，现在同样是。你不能忍受，那就休了我，我不当这个皇后，你也不用谈什么皇帝、丈夫、父亲和男人了！”
外屋的奴才们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身子不由得前倾，准备随时冲过去保护主子。
可皇帝，却没有发飙。屋子里除了百里安的哭泣声，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良久，那失望又心痛的声音才缓缓响起：“没想到走到今天，你还会对我说这样的话。为了一个秋玄，你可以舍弃一切，我，和孩子们。”
端木苍兰走了出来，几个奴才还没来得及跪下，他已经推开了房门。
着皇帝离去，奴才们跑进里屋，就见百里安倒在枕头上哭泣着。
“主子……”
“百合，小环，你们两个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
青雨朝她们使眼色，两个人这才忧心忡忡的离开。青雨叫小宫女端来一盆清水，而后她将房门合上，端着铜盆走到内屋。
将一盆水和一块娟帕放在地毯上，自己就坐在一旁，默默得等待着百里安。
百里安哭了好长时间，这才慢慢缓过来。青雨沾湿娟帕拧干，走到床边递给她，她接过来擦着脸颊。
“娘娘，你很爱陛下。”
“我知道……可他那个样子，我就生气。”百里安一边抽泣一边擦着快要哭干了的眼睛。
“陛下受伤害了，他以为娘娘爱秋玄胜过爱他，他离开的时候，脸上都是绝望。”
百里安放下娟帕，垂着眼眸。一抽一抽的，令那娇弱的身子颤抖起伏着。
“我爱他，真的爱他。可以付出生命，献出灵魂。可我也爱秋玄，虽然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可这份初恋不会消散。但是，我已经是他的妻子，我会控制自己的感情，当秋玄是个老朋友，是自己的兄弟。我已经很努力了，我只是想要照顾他，补偿他因我受到的伤害。苍兰他不体谅我，只顾着吃醋。他凭什么失望？失望的是我好不好！”
青雨叹了口气：“陛下那个人，占有欲强，以前他因为这事也没少跟娘娘发火呀。现在他能克制成这样就算不错了。正是因为太在意娘娘了，才会失去理智呀。”
百里安像是受委屈的孩子一样，又开始哭，一边说话一边用那娟帕擦着眼泪：“可我们都多少年了，他怎么还不相信我？他以为秋玄好了，我就会跟他跑了吗？这个臭男人！等秋玄好起来，我就去当姑子去，我谁也不要！”
百里安呜呜的苦，青雨叹了口气。面对真正的感情，他们两个就像是稚气未脱的孩子。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即使一把岁数了，这两个还是如此热血沸腾又任性，完全的童心未泯呀。
样子，得有个人拉拉线了。
青雨等百里安睡着，叫来了小环护着，自己提着一盏宫灯去了御房。
端木苍兰果然在里面，不多时太监出来说道：“陛下说国事繁忙，请青雨姑娘回去吧。”
青雨叹了口气，皇帝不见她，她也只好回去了。只是不知道他们两个这场吵架，会持续多久。
第二天，百里安又跑了出去。这让端木苍兰更加生气，于是他下了一道圣旨，大概意思就是说怀疑有人要毒害秋玄，所以要将他保护起来，只准太医和秋慕进出，其他人未得皇帝允许，谁都不准秋玄，即使百里安都不行。
这样子，侍卫大军包围了城北公主府，百里安又跑去御房跟他大吵了一架，而后的十天，他们谁也不理谁了。
☆、616番外 ：秋慕的发现
——危机解除，殿下可以高枕无忧了。那个假秋玄，适当的时候让他死去，以免留下祸端。——
一大早上，南萧与妻女一起出发去皇宫。他去早朝，妻女则是去月鸾殿。
“真没想到他们两个到了这把岁数也会吵架，还冷战了那么多天谁也不理谁，我可真担心。”
一路上，端木诗璘满满的担忧。南萧微笑着看她，鼓励她说道：“皇帝跟皇后的故事，可是一本书。他们之间经历了千辛万苦才走到一起，绝不会因为一场吵架就怎么着。不过是谁都不给谁台阶下，也都还在生着气，再过几天，就应该能和好了。”
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皇帝跟皇后继续斗争下去对谁都没好处。何况他们总这样，他的妻子会很担心。看到端木诗璘忧心忡忡，他会心疼的。
到了宫里，两人下马车，南萧将自己怀中的孩子交给了奶娘，朝着正阳大殿走去，诗璘便抱着一个，带着两个侍女和一个奶娘去了月鸾殿。
百里安见她来了，总算有些笑容，将她的两个女儿放在自己身边，时而逗弄着她们。
“等到她们会说话了，就会很有意思。”百里安这样说。
端木诗璘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母亲：“我听孝沅哥哥说，秋叔叔的病情恶化了，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只怕挨不过三个月了。”
百里安垂着眼，端木诗璘看得出她的身子在颤抖。
“母后，跟父皇好好谈一谈吧，父皇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的心肠其实很好的。”
百里安抬起眼看她：“我不会跟他谈什么，如果秋玄死了让我却不能看他最后一面，我会恨你父皇一辈子。”
说完，她一边一个抱起两个女孩儿，去玩秋千了，端木诗璘只好叹口气。
早朝后，秋慕便去了城北公主府，毕竟秋玄的病情严重起来，他这个当儿子的怎么可能不着急？
南萧看着他匆忙的背影，心中不由一阵冷笑。孝沅殿下呀，你如果知道将这个假父亲送给你，又让他迅速死去的人正是你的公主王妃，你会如何感想？
晌午之后，气温到了最高点。闷热的让人心生烦躁。御书房的门大敞着，两边各放了冰雕，几个奴才拿着扇子扇着冰雕，让凉风在书房里循环。可即使如此，皇帝和几位大人还是大汗淋漓，各自都湿了各自的衣袍。
“民间开始流传，说四殿下正是祥龙附身，才能如此迅速解决水灾，微臣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三天后，四殿下回来，陛下就为他接风洗尘，借此立他为太子。如此一来，正是顺天应地，臣民会格外拥戴殿下，将来更是会死心塌地得追随殿下的。”
由贺音再提立嗣的话题，端木苍兰却没有驳他。这的确是个好机会，端木玄浵也有这个本事当太子，顺应民意，这个时候提出来，对谁都有好处。
“就按照丞相的意思去办吧。”
几个大臣跪在地上呼万岁，这时太监在门口说道：“陛下，孝沅殿下来了，说有事禀报陛下。”
端木苍兰抬眼，就看到秋慕站在门口，脸上说不出是青是红。他皱了皱眉头，挥手遣散了众人。几个人在门口相互行礼，而后秋慕走了进来。
“父皇。”
端木苍兰扬了扬眉：“怎么，是你父亲的病情又反复了吗？”
秋慕握紧了拳头，甚至身子都在颤抖。端木苍兰并不轻松了，他紧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秋慕咽了口唾沫，看得出他似乎无法启齿。一阵子后，他才开口说道：“今天，儿臣去了城北公主府。太医说父……他的病情加重，儿臣心中很不舒服。这时有奴才端着铜盆过来，要给他清洗身体，儿臣便接过来，亲自帮着父……帮着他擦拭……”
端木苍兰注意到秋慕不再叫秋玄父亲，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秋慕显出痛苦的表情，握着的拳头更紧了。
“擦拭身体，看到他枯瘦不堪的四肢，心中升起不忍。这时想起了父皇的问题，难道真得再找不到其他的证据了吗？一切都可以改变，甚至是骨骼和灵魂，但是身体上的某些东西，是不会随着岁月而消失的。儿臣突然想了起来，父亲的右臂上有一处咬痕。是在儿臣三岁的时候，吵闹着要他带儿臣出去玩。结果遇到了狼，他为了保护儿臣，伸出手臂挡住了狼的进攻。本来以为快要死了，不知道为什么那匹狼无辜离开，当时父亲还戏言，似乎是被我们的父子情深感动了。不论怎样，我们逃过了一劫，从此父亲的右臂也留下了伤疤。当时那匹狼咬得很深，留下的伤疤也很狰狞，是不可能随着时间消失不见的。所以儿臣就看向了他的右臂……”
端木苍兰一拍桌子：“结果没有伤疤对不对？！”
秋慕点头，那双漂亮的眼睛中蕴着泪水：“他是假的，他不是我的父亲！”
端木苍兰马上站起来，朝着门口喊道：“给吕升哲给我叫过来。”
随后他又看向秋慕：“你快去月鸾殿，将这件事告诉你的母后，告诉她我会在公主府等她，一起去看一看那个假秋玄究竟是怎么回事。”
秋慕点头，而后离开。不多时吕升哲过来了，端木苍兰已经站在门口，似乎就在等他：“你马上叫人，带着侍卫大军将虎头山的所有村民一个不落的给我抓回来。”
吕升哲称是，端木苍兰就迈出了御书房的门槛。等他走到正阳大殿前，那里已经停放了一辆马车。奴才们服侍他上车，马上有卫队保护在左右，而后队伍驶出了皇宫，最终到达城北公主府。
这里已经被侍卫大军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住了。他走到假秋玄的房间，这是他这么多天来第一次看到从虎头山带回来的这个假秋玄。
真得很想，这么看着果然分辨不出真伪，就是当初他受得酷刑留下的疤痕都做到天衣无缝了，可见那个造假之人有多厉害。
太医过来跪下，端木苍兰冰冷问道：“他的情况如何？还能不能醒过来？”
太医摇头说道：“三日前病情突然加重，已经是回天乏术了。”
☆、617番外 ：不留痕迹
617番外：不留痕迹
端木苍兰看了一眼左右，而后问太医：“不是说，还能活两年的吗？”
“是，只是三天前突然发生了变化，他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端木苍兰眯起了眼睛，叫来了负责这里守卫的将军：“三日之前，你们已经封锁了城北公主府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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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私放过什么人进出吗？”
“会陛下的话，末将谨遵君命，为放过任何人进出。”
“将这里所有的奴仆都抓起来，挨个给我仔细查。”
“是。”
这时，秋慕带着百里安已经来了。端木苍兰看也没看自己的妻子，他还在生她的气。所以他只是问秋慕：“你记忆中的疤痕在哪里？”
秋慕走过去，指着那人左臂上方的说道：“就是这里，当时父亲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