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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啦”字尚卡在喉咙里,我整个身子就被他一扯,扯进了甬道左侧转角的遮蔽处。
做……做什么?
离槡朝我嘘了一下,“安静。”
离槡的耳朵顶灵的,因不久我便听见了由远及近的说话声。
是那只魑和夕夕!
我说那小丫头怎的一大早就不见了踪影,原来是找哥哥去了。
小丫头清脆的声音在甬道内回响,“城哥哥,夕夕想睡觉。”
便传来男人温和的说话声:“夕夕乖,见完了姐姐我们就走。夕夕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我仿佛能看见小丫头瘪嘴的样子:“姐姐的生辰。”
小丫头走路蹦蹦哒哒的,是极快活的样子。唉,这样一个快活的小丫头竟然已变作了小鬼,真真是可惜的。
同离槡挨得近了,他身上温热的气息便朝我直涌过来。无论是人还是鬼怪,都是向往温暖所在的。离槡离槡,你就是我温暖的所在啊!可惜,你早八百年就是别人的了。一想到这一点,我浑身便不舒服起来,连带着同他挨近着的胳膊和腿也开始僵硬。
我悄悄地,悄悄地挪开我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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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5…11 故居深(29)'
我以为我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在某个瞬间抬眼时,撞见了离槡看下来的意味深长的眼。他的视线在我脸上逡巡,完了又将我从头到脚扫了个遍,最后,别过脸去。
我知道他不高兴了,却不明白他这是不高兴的哪般。
幸好那魑在冰墙上一推,便推出一道门来,转移了我同离槡的注意力。好吧,可能,想要被转移注意力的只有我吧。
必然是要跟上去的,虽然我至今不明白我们为何要这般鬼鬼又祟祟。
进门前,离槡在我额前一点,“进去之后别做出大动静,他们看不见你。”说这话的时候,离槡的头昂得高高得,看着……看着头顶上那些冰渣渣,就是不看我。
难道冰渣渣比我好看?
“明白?”他眼神不善又不耐。
我赶紧点头。
里头是一间大大的冰室,触目尽是刺目的冰,霜白的雾,仅那寒冰的床上有一抹鲜红。
床上躺了个女人。女人周身被那鲜红的花瓣围拢,看不见她的身形,亦看不见她的脸。
有一只魑与一个孩童立在床边,静静将女子凝视。
更确切地说,凝视那女子的只有那一只魑,夕夕毕竟是孩童心性,让她这般枯燥对着一个不会说话的姐姐,是有些为难了。
我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看这个仿佛死了的女人?
离槡的视线,专注而认真,可他并非在看躺倒在床上的美人姐姐,他紧盯不放的是……夕夕?!
那眼神透着势在必得,我心说不是吧……
这个时候,我看见离槡左袖一抬,便有一团灰黑自他袖中落了出来,落在地上,滚了又滚,一滚便滚出一只猴子来。
额……
离槡对猴子:“去外头弄些动静出来。”
猴子双手抱拳在胸前,点了两下猴子头,一溜烟便跑没影了,看得我直愣眼。
几乎是立刻地,我感觉到脚下冰面的晃动和……嘈杂的砸冰破地的声响。我听见了猛兽的叫吼声,听声音还真像猴子。
离槡看着我,眼内透着安抚;那一边,那一只专注凝视床上女子的魑,却是陡然变了脸色。
“城哥哥……”夕夕的小圆脸上透着不安。
“夕夕不怕。城哥哥去看看就回。你待在这里,别乱跑知道吗?”
小人儿虽小脸慌张,但她克制住了自己。
几乎就在那魑的背影消失在冰墙后的瞬间,离槡运起掌风朝那冰门击去,那门一瞬间便同冰墙融合在一起,消失不见了。
这一切,离槡做得悄无声息,乖乖立在床边的小丫头一点也没有发觉。
走得近了,我方看清那女子的容貌,小巧的琼鼻,俏丽又调皮的脸蛋,脸上尚带着两抹殷红。我仿佛能看见这女子唇角勾起,脸上现出两个浅浅梨涡的样子,那是与其年岁与容貌不符的慵懒与洒脱的笑。
这便是我连日来在幻境中所见的女子了。虽已知晓她十有八九可能不在了人世,但亲眼见她这般躺在冰床上,我心中仍止不住一阵抽紧。
在寒冰的床上,如此这般躺着不动。鲜艳的花铺了她满身,这一切,仿若献祭。
照我看来,这姑娘是死了,且死了好久好久了,因了寒冰床的关系,才能保得她容颜不毁。
我亦能感受到,床上的女人只剩了一具躯壳,她的魂魄早已脱离身体,不知了去向。
突地,我脑中一声“嗡”响,我仿佛想到了什么,又好似看见了什么。
我在冰封的雪山里醒来,我向上飘忽离开自己的身体。我的身体在我的下方,我试图向她靠近,可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到。我只能由着未知力量的牵引,牵引我离开我的身体,去到陌生的地方。
我想到了我自己,透过这躺在冰床上的女人,我仿佛看见了我自己。我的身体是否仍在那雪山之巅好好躺着呢?是否亦有那样一个男子,每每固定的时候,去到我的床边,陪伴着我,免我孤寂,去我苦依。
可纵使有,我也看不见了。魂乃生之立命根本,离了魂魄,身体是不会有任何意识的。
许是见我久久凝视着那一具身体,离槡便问我:“如何,你喜欢?”
我下意识就“啊?”了一声,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不过是触景伤情罢了。
“喜欢的话就把这身体换给你。”
“啊?”我傻了。
“这身体虽逝去百年,但贵在经年累月以良药供养,是良好的盛载容器。”说到这里,他眯起眼来,越说越不靠谱,“或许,真适合你也不一定。”
'2013…05…12 故居深(30)'
“这身体虽逝去百年,但贵在经年累月以良药供养,是良好的盛载容器。”说到这里,他眯起眼来,越说越不靠谱,“或许,真适合你也不一定。”
我连连摆手说不要。
离槡看我,“婴如,不要任性。你有了身体,做起事情来会便利许多。最不济也可多少掩去一些你身上那高古神玉的气息。”
我连连脱口说不要,“这女人长得漂亮,生前肯定有许多桃花的。要是我借了她的身体,那些桃花……那些桃花都来找我了怎么办?还有刚刚那个男人,万一他要扑上来亲我……亲我怎么办?”
离槡转过头去,“随便你。”
咦,突然这么好说话?
“唉,离槡哥哥你做什么?”我突然看见离槡朝床那一边的夕夕出手了!我全然没看清离槡的动作,只看见夕夕虚晃晃倒下来的小身板。
离槡又是虚指一抬,夕夕那小小的身体便直挺挺躺上了床,同那女子一起。
一大一小两张脸并排躺在一起,一个死人,一只鬼,我却自那两张脸上看见了六七分的相似。怪道我总觉得夕夕的小脸熟悉,原来,原来她像极了何夕!
“她们原来是母女。”我喃喃自语。完了发现好像也不能够啊,何夕明明死了有百年了,可这小丫头,看起来还不到十岁。莫不是孙女?曾曾曾……孙女?还是因为小鬼停止了生长?
我脑中正乱糟糟有只只乌鸦飞过,冷不防离槡瞥了我一眼,那意思我听懂了,是让我闭起嘴巴来。额,我说话了吗?我有说话吗?我想,我有点错乱了。
离槡不让我说话,我就不说话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离槡的视线凝聚在夕夕的小身体上。离槡的眼里,金光掩盖了赤紫,看在我眼中,就有一种别样的心惊弥漫开来。
不一会儿,夕夕的小身子开始发光发红,特别是她小小胸口的位置,仿佛……仿佛有某种东西就要破开她的身体,冲出来。
是离槡在引导着夕夕身体里的东西!
这时,离槡沉沉的声音响在我耳边,“过来。”
“什么?”
“靠近我。”
于是,我就绕过那张寒冰的床,站去了离槡的身边。
离槡身形未动,嘴未张,他的声音却无比清晰地响在我耳边,“待那东西一出来,你便合拢双手接住,明白?”
我点头,忍了忍,到底是没能忍住,“那……夕夕她会不会有事?”
“不会。”离槡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
这我便放心了。
离槡的动作很快,眨眼间,我便看见有一颗莹蓝色的珠子浮现于夕夕胸膛的上方。那珠子缓缓、缓缓地移动,似在挣脱着夕夕身体的束缚。我禁不住去看夕夕的脸,小女孩儿似睡着了,脸蛋红扑扑的,一点也未有所觉。
“婴如。”离槡出言提醒,我便双手一够,那蓝蓝的珠子就到了我的掌心。它虚浮于我手掌上方,周身散发着温热的气息。
离槡眼中的金光淡了下去,他的视线自夕夕身上收回,看我:“吃下去。”
“什么?”
“返魂香难遇,既为你所得,就吃下去。”
返魂香?
原来这就是返魂香。
可是,这分明是从夕夕身上抢来的啊!我虽然没甚本事,但也知道抢别人东西是不对的。
我巴巴看离槡。
离槡脸色有些不好,“让你吃便吃。”
“我……”
他突然转过身来,看着我的眼睛,“婴如,这并非强占,你不过是借用。”
“借……用?”
“我需要知道,你是否还具备投胎转世的能力。”
看着离槡那愈发深沉的眸色,我更加不懂了。离槡他,到底想做什么?不是为了抓那叫穷奇的神兽?取返魂香不也是为了救他妻子吗?如今又怎的要我来吃下它?
突地,那被封起的冰墙处传来剧烈的撞击,躺在冰床上的夕夕也开始小声呻吟出声。
手腕一紧,却是离槡一把捉了我的手,解释道:“我需要用返魂香来确定你是否具备投胎转世的能力。”
投胎转世的……能力?
离槡看着我,我自他眼眸内看见了我自己。他神色专注,专注中又带着一丝矛盾。没来由地,我心开始狂跳着不安,想要答应他的话如何也不能说出口。
他愈发欺进了我,一手捉了我的手腕,另一手就来搂我的肩背,他说:“不要怕,若返魂香不能为你所用,再拿出来便是。”
“这返魂香……你是要给我用的?”我道出心底生了根的疑惑,小心翼翼地说话。
他面上浮现出一丝不自然来,“快吃下去。她随时会醒。返魂香已跟了她百年,若她一醒,返魂香会自动寻到主人。届时想再取出,就难上加难。”
我被他说得一愣一愣,不能说话。心底的某一处,却有灿烂的花儿盛放出来,那花是红色的,红艳艳得照亮了我的心。
'2013…05…12 故居深(31)'
此刻,看在我眼中,离槡的眼是那样迷人。抵不住诱惑的我便说了一个“好”字。按离槡的说法,只是借用一下下,测测我的体质,测完了还回去就好了吧。
正要把那蓝珠子塞进嘴巴里,却突地,我的身子一阵晃动,是靠门那一面的冰墙在承受着猛烈的撞击。
只一瞬,那坚实的冰墙便被撞了开来,激起白色的冰渣渣无数。就有一头火红的猛兽自那一片朦胧的白雾里冲出,直直向我们扑来。
我的身子被离槡带着连连旋转,一转便转去了床头。离槡将我放在那冰床之上,“乖,吃下去。”完了用手碰一碰我的额头,便一个闪身去与那怒吼的穷奇战在一起。
虽然觉得吃夕夕肚子里的东西有些那个啥,但一想起离槡方才离去前的目光……罢了罢了,为了离槡的美色,拼了!
可是,我突然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离槡让我把这珠珠吃下去,这么大颗,我怎么吃啊?
跪在寒冰的床上,我冷得打颤,哆哆嗦嗦回身找离槡。浓重的白雾弥漫开来,又哪里找得见?
离槡没找见,却突地,地面一震,寒冰床一抖,我的手一晃,那莹蓝的珠珠便自我手掌心里头脱落了开去。
幸好只是落在床上,滚去了那沉睡女子的脸颊边。
我想也不想就扑了过去。
按照普世的经验,各种意外总是会在将扑未扑,将倒未倒的时刻发生。冰床又是一阵晃动,很显然地,我发生了意外。我扑倒在了那叫何夕的女子身上。然后,我瞬间没入她的身体里,出不来了。
这一切发生的那一刻,我连一声预警的支吾都没能发出。我想,我完了。方才,离槡还建议说要把这身体换给我,我呢,信誓旦旦说不要,言语间,还颇有些嫌弃的意思。这下好了,遭报应了。
因这女子的身体里没了魂魄,我同她躯体的融合只在一瞬间就发生了。发生的刹那,我感受到一种温暖的包裹,就像是……像是回到了妈妈的肚子里。
好吧,我乱说的,我哪记得在妈妈肚子里是甚感觉?
入到这陌生的身体中,过了初初的震惊,我便坦然了下来。除了让我舒服一些之外,也不过如此嘛。可是,这心念一过,我便知道我错了。
我占据着何夕的身体,自然也要负起承载她记忆的责任。世上没有白吃的大饼,纵然有,那也是一张被人啃了或者是遗弃了的大饼。
何夕的身体里,属于她的记忆如潮水一般向我涌来。我只觉四肢百骸沉重到无力,我的魂魄都好似要不是我的了。
这一夜,繁华的姜国都城又迎来了上元佳节。
那一年,何夕在湖水边祈福,年轻的姜国太子带了他的良娣,与她说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那年的场景仿佛还在眼前,那人说话的声音仿似还回响在耳边。却没想,早已一晃了经年。
何夕在路边找了个小摊坐下,她要了一碗牛肉面。牛肉面很贵,花了她三两银子。其实,贵的不是面,贵的是位置。
城内的这一处,地势极高。坐在这里,低头可吃面,抬头便能看见姜国那尊贵的储君,在上元节,与民同贺的场景。
当然,此时尚早,太子殿下尚在东宫之中。
“姑娘,热乎乎的汤面来咯!”
何夕朝那小二笑了一笑,那人立时闹了个大脸红。
何夕搅动着碗里的汤面,其实,这面并不好吃;再说,她在那人身边时,已被喂饱了十二分。
若让他知晓她一人跑来此处,定是会生气的吧。
可生气又能如何呢?过了今夜,他们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何夕想如往常一般笑一笑,笑一笑便什么烦恼也没有了。可是,她发现自己笑不出来了。
有晶莹的一滴泪落入汤水里,激起小小一圈涟漪,很快便找不见了。
好在还有小红陪着她。可惜,小红的样子太吓人,便只能隐了身形匍匐在她的脚边。
吃面的时候,何夕不时拿足尖点点小红的大脑袋,她在想怎么把小红嫁出去。她这辈子是不打算嫁人了,但她并不打算让小红陪着她做老姑娘。小红的样子……虽然彪悍了一些,但她相信,世上总会有那么一只公的是哈小红这样的母的。
就这样想想停停,何夕的这一碗面,吃了足足两个时辰。
周遭愈来愈喧嚣,目之所及,皆是看灯的人。
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年年都是如此,人们脸上皆是欢愉之色,或许,游街赏灯只是一个说辞,大家想要的不过是个喜乐的契机。
那皇城的至高之处,此刻,已守卫森森。不多时,那人就会在那里出现,微笑着一张脸,做出些与民同庆的事。
何夕又低下头去搅汤面。时候尚早,他不会出现。
同他相识了那么些年,何夕知道,他是个很好的储君,好的已超出了预期,所以才会惹来恁多非议。可是,那真的是他心中所思所想所念所要的吗?
'2013…05…13 故居深(32)'
同他相识了那么些年,何夕知道,他是个很好的储君,好的已超出了预期,所以才会惹来恁多非议。可是,那真的是他心中所思所想所念所要的吗?
一次,她就是那般问他的。
他是如何回答她的?
她记得他说:“何夕,我既已走上这条路,便不能再回头,旁人也容不得我回头。”他一笑,眼角眉梢有罕见的无可奈何涌现出来,他说着那样的话,似在自嘲:“我不过是在寻些自保的能力。这般说来,我同那些个贩夫走卒没甚差别。他们倒还活得更恣意些。”
“那你去卖大饼吧。”何夕当时的话就冲口而出了,“你只要卖好你的大饼,养家的事由我来。”
那个时候,他又是如何反应的?
何夕在回忆,可周遭议论纷纷的声音顿起,打断了她在回忆里流连的思绪。
“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来了!”不知有谁喊了一句。
何夕错愕抬头,那高高皇城之上,那被重重铁卫围拢在前的人,不是太子殿下是谁?
可是,他出现的是否早了一些?
百姓们才不管这些呢!他们朝皇城的方向涌去,带着欢声,带着笑语。俄顷间,皇城脚下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太子殿下明年这个时候便会登基,或许因为如此,他更受他的子民爱戴了。如此场景,也难怪那上位者会多心。
可何夕清楚,他是断没有那心思的。或者说,若他的父亲没有接二连三的防备举动,他是乐得做个孝顺儿子的。至今,他所做的一切,她帮他做的一切,正如他所说一般,不过是为了自保。大家都是为了活命,其实细究起来,真没甚差别。
虽离得远远,但凭了自小苦修的法术,何夕倒能将他脸上的神色看个清楚。
他虽在笑着,可笑未及眼底。他偏头朝一个幕僚说了句什么,那人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消失在了重重铁卫的背后。
何夕识得那个幕僚,他长她二十岁,深谙兵法,同她一见如故。平日里在太子府,那人很是照顾她。
方才太子同那幕僚的说话,其实,何夕也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