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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妻-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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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亲越久,他就越发现,她与他很配,很相衬。
  **
  初二,王府的客宴就已起,柳贞吉没空回娘家,每日都在府间做事。
  现在柳贞吉最忙怕一段时日,别人家的王妃还有空上门与她拜年,她在应酬客人之后,即刻回到案堂,盘算各方利益往来——狮王现在还有钱有势,每一个人她都要别人承王府的恩。
  这世上,忘恩负义之辈有,但承恩相报之人更有之。
  柳贞吉丝毫不介意在他们王府势大的时候,往外多施点恩惠出去。
  对自家门客,她更是像个暴发户一样地不带脑子地砸银子。
  如此,仅在初十这天,王府门客都要各回各地,各找各娘,皆身上尽带千金。
  蓁穷州刺史吴刺史,因狮王爷之言,进了狮园来见狮王妃谢恩。
  柳贞吉这次给了十万两银资助学堂,且每年可按学堂中学生每中第一人,就可向王府领取赏银一千两,哪怕是中个秀才,也如是。
  吴刺史之前仅在王爷带王妃来两次宴会中见过柳贞吉几眼,狮王妃每次来的时间不长,等属下见过礼,敬过酒后,王妃见不见人影了。
  吴刺史坐在下首偏下的位置,前两次也没看清楚狮王妃的样子,只知是个倾国倾城的佳人,现在等到近距离一见,是足以倾国倾城,但观其神色,却更像是一个和善可亲,有点善心,又落落大方的小姑娘。
  她确实很美,但确实更像是一个可以亲近,可以说话的小姑娘,而不是孤傲不可接近的绝世佳人,更不是像是一个已经有了一个孩子,肚中还有一个孩子的母亲。
  “坐吧,别跟我太客气。”
  吴刺史行过礼后,见她如此说道,犹豫了一下,也就真在她下首坐了。
  “我听王爷说,你有话要与我说?”柳贞吉利落倒茶,给了吴刺史一杯。
  吴刺史想了想,因她抬杯的姿势还在,仅想了一下,就接了过她手中的茶,喝了一口,才道,“多谢王妃。”
  “不客气。”柳贞吉微笑回道。
  “下官没什么想问的了。”见过人之后,吴刺史觉得他想问的话没必要问出口了。
  “那,既然来了,多聊一会?”难得见这么有一句话就跟她说一句话的人,柳贞吉也是好笑又有趣,笑着与他道,“吴大人何不妨跟我说说你先前想问我的话,我怪想答你的。”
  “下官先前是想,为何您会如此慷慨?”吴刺史想了想,又道。
  “哦,那为何不想问了?”
  “您不像小气之人。”吴刺史淡道。
  “是吗?”柳贞吉是真的发笑起来了,嘴边笑意浓浓,“为何?”
  “您不是图报之人。”
  听着吴刺史的回答,看着他挺直着背坐着的姿势,柳贞吉真心觉得他真是个刚正不阿之人——这样的人,是能带给众多卑下之人福音,他是真正能救苦救难的英雄。
  柳贞吉也不难理解,为何她嫁的男人会要了他当门客。
  他是个做事之人。
  但,做事之人,总是免不了一点天真,总信这世间,苦难有头,是个人都应该得到救赎。
  “不是,吴大人想错了,”柳贞吉笑得灿烂,就如阴天中乍开的太阳,“我图报的,我图的就是我今日有恩于你,有恩于你的弟子,有朝一日,我狮王府有难,你们于心难忍,总会扶助我们一把,你认为的不图报,却是王爷与我于你们最大的挟持,我们下的注,不光是我们现在付出的银钱权势,还压了你们的良心在内,所以,吴大人,你能不能告诉我,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们狮王府有难,你会不会举手边之势,全力支持我狮王府?”
  吴刺史被她的话说得竟一时失语,他想说自己是无势之人,但他却说不出口,因为他知道,他深受弟子和百姓爱戴,他举一臂振呼,应者百千……
  他更不能说他们不会报恩,里头有他们的良心在,他们承恩必报恩,良心那是他们最为看重的东西,这个东西都没了,他们还能是人吗?
  他半晌无语,其后,低头道,“下官知道了。”
  这确实是挟制,确实不是狮王府不图报。
  柳贞吉也没问他会不会这样做,笑着道,“知道了就好,再喝杯茶吧,我煮的茶,不是很好喝,但你一年仅来一次,也难得,喝一杯再走。”
  她哪是什么好人,她只是深谙各种好人坏人的心理,她跟真人说真话,假人说假话,见了鬼,她就说鬼话。
  她不比谁聪明多少,但更不比谁愚蠢几分。
  **
  王妃的话,抱着儿子在外头大树枝头上斜卧的周容浚,透过案堂那大打开的大门听了个仔仔细细,清清楚楚。
  俞飞舟蹲在他身边,注意着四周动静,王妃的话,他也是一字一句都听仔细了,完了之后很中肯地道,“吴大人会吃王妃这套。”
  吴大人这人,最是严肃正经,谁人以真心对他,他即会全心以待,但他也不傻,谁骗他半句,那人也别想从他这讨一点好,如此真心之人,最容不得人欺骗。
  而他还想不到的事,王妃已提前告知了他了。
  到时即使是不用他,他也会倾全力报恩。
  周容浚听了自己这傲气属下的话,笑而不语,他看着那趴伏在自己身上对着地下嘴牙咧嘴笑的儿子半晌,转头对俞飞舟笑道,“也不知你们小世子以后会长成什么样,你们王妃说,一个人不经挫折很难长成器,我这几日也是在想,要怎么养他才好……”
  “这个,也不一定吧?”俞飞舟这次不是很肯定地说。
  “是一定的,”周容浚摸着儿子的头,指了个方向,让他去看下面树枝头大雁搭的鸟巢后,再与俞飞舟道,“你当年如不是父母双亡,又在仇敌之下苟且偷生,你又何来如今的这心思?”
  又如他,如果不是经过千难万险活下来,他哪有今日的功绩?
  更别谈,还有命娶妻生子,谋划以后。
  “王爷是得好好想一下。”俞飞舟听后也应了一声。
  说罢,他又道,“王妃想的事,都有用得很。”
  就如已经上勾的司家,还不是已经随了他们王府的意思。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周容浚笑了起来,朝俞飞舟道,“以后你治下,自己用的人,必不能苛刻,听到了没有?”
  “属下知道了。”俞飞舟也知自己早有一天,会飞离他家王爷的左右。
  他是王爷的亲将,但更是他以后的左臂右膀,这注定不能他一生一直呆在他身边不离他左右。
  “飞舟,我也有些期待司将军进京后的情形了。”周容浚笑了起来。
  他自不是心慈心软之辈,毁了司绯绯威风,也弄没了她的脸,所以司绯绯上京注定是要出丑来的——本来她身后还有个司家与司家的旧党,现在这些都没了,他确实挺想看看司将军是不是觉得她的威风,还能逼死他一个大周王爷。
  他以前见过司绯绯的英姿,以为这天底下不会再有比她更飒爽的女儿,只是有些人,真是只闻其名还好,一见真姿,只能节节崩塌,到最后,她也不过是这世间取丑陋不过的人之一。
  周容浚无意取笑她,但她落败于他,他确实也挺想看看,这个自诩能掠倒他的女人,最终结果,是不是能让他刮目相看片刻。
  **
  柳贞吉是到正月十六,才知周朝第一女将军蒙纱出现在朝廷,最终被周文帝斥道目无尊卑目无王法,揭下面纱,全朝皆知她已毁容之事,才知女将军的处境,万万轮不到威胁她狮王妃地位。
  她知情后一思索,再问前来禀告长殳,也知这事,是她真正完全没心没肺的相公所做之事。
  “娘娘,这是她罪有应得。”长殳见她问过后,沉声说道。
  柳贞吉摇摇头,“我没有可怜她。”
  她倒不是觉得他心狠手辣了。
  可以说,就如她之前觉得她母亲为保护他们几兄妹不择手段一般,她就算觉得她要了多条人命的母亲有罪,那罪也必定有她这个被受她保护的人一份一样,现在她丈夫心毒手毒,就算造太多孽,她也不会置身事外,只会觉得这事好坏必有她一份,好的她会一同享受,如有报应,她必会如他一同受之,不会觉得他不堪,更不会觉得对手可怜。
  她只是觉得,这现在一面倒的势态,让她觉得背后发凉——皇帝也不喜司将军,也赞同司将别换人上位,而他这赞成的态度,在司绯绯第一次进京上朝的情况下就出来了,这是不是……
  是不是会引起巨大的反弹?
  要知道,狗被逼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人要是被逼急了,岂不是什么事都干得出?
  当天,周容浚一回来,柳贞吉就换他心急燎火地说了她的感觉。
  周容浚有点不解,“为何怕她?她现在强弩之末。”
  柳贞吉心里老不安,道,“明王那边,还不知情呢。”
  “怕她做甚?”周容浚不以为然。
  柳贞吉也只得暂时放下心来。
  过了几日,周容浚回来道,已答应他们提出的条件司家那个司广已经去了西北,而现在的司绯绯留在了京中,被司家软禁。
  不出意外,司绯绯就差一个死亡,或者不被人提起,永远消失在人的视线里。
  这事看起来像是尘埃落定了,但柳贞吉一边放着心,一边又觉得这事有什么好不对劲的地方——可能事情太顺畅,与她之前对司将军的印象不符,让她觉得此事还不到盖棺定论的时候。
  自从司绯绯这个人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就从来不觉得这是个好对付的对象,如果现在她在这么个情况下就没落了,柳贞吉都觉得她以往对司绯绯,如同面对强大对手的感觉,是不是太不着调了一点?
  事情,真没那么简单。
  如她直觉,不出数日,事件又有了变化,已经订婚了有明王,人在往京中急赶中,但他的奏折已经到了周文帝的案前,说他在军中已破司将军处子之身,于心有愧,即日回京甘受皇帝处罚,退原订的定北将军胡将军胡家之嫡女的婚事,迎娶司家之女司绯绯。
  这事一报到京里,京里惊起了惊涛骇浪,柳贞吉也是震惊得半天合不拢嘴——她活了两辈子,在书上看过无数次怒发冲冠为红颜的事,但却是活人活生生地,第一次经历了这种事情。
  这女人都毁容了,明王能为她这般赶死赶活,连最顶力的未婚妻家族也不要了,这是真爱无疑了吧?
  当天狮王一回来,狮王妃就有些急不可待地问他,“那个司将军,她以前到底是有多美?”
  美到她现在毁容了,明王都要为她宁抛江山……
  “就那样,”相比柳王妃的歇息底里,狮王很平淡,“先前也就那样,后来怎么样,你叫飞舟过来问问,我就不知了。”
  狮王是个薄情寡义之辈,一点也不以为然地回答了柳王妃的话,回头到了众官员的花邸应酬,听到有人问他明王与司将军的风流韵事,他想了一下就道,“明王好涵养,好气魄。”
  他没说太难听的话,但明王要娶司绯绯之事,这事实在超出他理解范围了,但明王要舍胡家娶司绯绯,周容浚也太乐观其成——这样的话,明王就不是他的对手了。
  而欲要报复明王的胡家,就是他的盟友了。
  对于大周朝这位女将军,狮王确实觉得她给他别开生面的一课——他万万没有想到,他要找的与太子周旋,目前不彻底撕破脸的路,由明王和女将军联手,双双奉手给他送上来了。
  他不觉得,现在这天底下,有比明王和女将军更得他的心的人了,哪怕他天天趴在他怀里叫着他父王的小儿子,就仅差一点点就有点及不上他们在他眼中的可爱了。
 
☆、第90章
  不出三日;明王在二月十六这日回到了京城。
  初七这日上午,宫里人回来说,说皇帝雷霆大怒;要贬明王。
  当日下午;具体的消息来了;明王被夺在京的明王府与封地,身份尚在,但在婚后即要出京代君办事,戴罪立功,功过不能相抵就不得回朝。
  周容浚这夜直深夜才回来,柳贞吉都睡了好一会,她醒来精神还好,见他身上还着沐浴后的清爽味道;伸手去碰了碰他的头发。
  “擦干了。”周容浚道。
  “嗯。”
  “我听说皇上让他们走?”
  “嗯,如你所说,没那么简单……”周容浚身上无丝毫睡意,躺在她身边道,“明王带上京的还有两箱前朝的金银珠宝,说是还有更多的,说是他还可以找到那些失传的兵法古术。”
  柳贞吉当即偏过头,讶异道,“难道是真的?”
  “宫里的匠师验过了,是前朝之物。”
  “父皇信?”
  “这等事,宁可信其有。”前朝兵败的时候,大火点了紫禁城,他们周家领着兵进京后,迎着他们的是一个灰败的紫禁城,百废待兴……
  金银珠宝,他父皇未必想要,但集前朝几百年智慧的那些文物,他父皇是实实在在心动了。
  玄武宝藏是前朝留下来的传说,说是前王朝把皇宫所有贵重的东西藏在了谁人也不知的玄武之地中,这事要是只一直的风言风语,也不见得有什么用,可明王现在却带了前朝皇宫中的禁品回来,不管这事是真是假,都算是有备而来来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王领了暗旨,这事秘密行动,父皇还给了三百禁卫军给他和司飞,还把吕太医也给了他们。”周容浚说到这,转头看向柳贞吉,“司飞说要见你,父皇也答应了。”
  “你在宫里生气了?”柳贞吉碰了碰他冷峻的脸。
  “嗯,跟父皇吵了一架,要禁我半月足,”周容浚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母后说,明天让你去凤宫见人。”
  “哦?”
  “本来是要进我们王府,母后改在了她那。”
  “我知道了。”
  见她反应淡淡,周容浚也没说话,他神情平静,这个时候,柳贞吉也猜不出他在想什么,只是按着自己的心意道,“我早知事情就没那么简单,只是你,你后悔吗?”
  “嗯?”
  “女将军可真是身怀宝藏的人。”柳贞吉笑了起来。
  “哼。”周容浚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没就她的话说话,另道,“咱们不用担心太子拉着我们不放了,现在明王才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明天三德子来接你。”周容浚又道,他已累极,但睡不着。
  “现在女将军又威风起来了?司家那边怎么说?”
  “司家无路可退,后悔也来不及。”司家对司绯绯所做之事那不仅算是背叛了,而且是抛弃了司绯绯,周容浚不觉得司家还有什么回头路可走。
  “可若是女将军说她不计较前嫌呢,也不要她原本的将军之位,要知道,她现在所领的差事,如果成事,不比她在沙场上打仗功劳来得差,且只于司家有益。”
  柳贞吉的话让周容浚好一会没说话,随后,他转过头看向她,“你确定司家还会做她的后盾?”
  “你不是说她是个不择手段的人?”柳贞吉摸着他越发冷峻的脸,淡道,“想来她进京前也没料到司家对她的态度,可也没到一月,她又反转了过来,让父皇都不得不器重她,答应她与明王的婚事,还领了寻玄武宝藏的差事,你说天下有几个人做事能有她这么漂亮?”
  周容浚皱了眉,“当初就该干脆弄死她。”
  他确实后悔了,是他过于大意,才留下了这么个祸根。
  “倒也无妨……”柳贞吉也知弄死女将军也不是个什么简单事,但现在没死,也不是天要塌的大事,“现在不是太子看不过去了吗?我们何不大度点,司飞将军想见我,我就去见见就是,我们总归是女儿家,说得上话。”
  “说得上话?”周容浚整张脸都扭曲了。
  她们是哪门子的说得上话?
  “不管她暗地有有多想让我死,我暗地多恨不能让她不得好死,但表面上维持个过得去也不难。”柳贞吉也很想雷厉风行地跟女将军对上,让她也瞧瞧她的威风——可这些,不过是图一时疼痛罢了。
  现在最要紧的他们表现得偏着明王一点,是让太子与明王狗咬狗,至于他们帮不帮,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我不想你去见她。”沉默半晌,狮王不痛快地道了一句。
  “母后的宫里呢,出不了什么事,她再怎么样,也要顾忌着我的肚子,她喜欢渝儿,我肚子里的是她的皇孙,总归是不假的吧?”相比丈夫全身上下的不高兴,这几天已经做了足够心理准备的柳贞吉就要冷静得多,说着话嘴边还有点笑,“我也想看看,我朝唯一一个女将军的威风。”
  周容浚没再说话了,当晚她睡后,他偏着头看了她好一会,见她睡得安稳,那心到底也是被她安抚了下来,这时也才冷静地知道自己白日跟皇帝的吵架是没必要的。
  要吵,要闹,也要等她见过人后再吵再闹,现在被禁了足,只得留在府里揪心。
  他真是失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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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三德子辰时就来了府,长殳留了他用早膳,三德子公公也没推,慢慢腾腾地用了顿早膳,又去迎了狮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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