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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夕阳在山的那一边。
夕阳如火,火红的夕阳,把大地辉映成一片迷人的红。
血一般的夕阳红!
洛阳城北,官道上,一匹纯白色的健马,匆匆忙忙疾奔,马背上的骑士是一位身著白衣青年。就是最近名动江湖的第一快剑||刘尚谦。
没有人知道刘尚谦这么急著赶到洛阳是为甚么?这件事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虽然经过一天一夜的奔驰,长徒跋涉之下,刘尚谦仍然精神抖擞,丝毫看不出倦态。
他的腰杆依然挺直,就像铜柱一般。
他的精神依然剽悍,充满著野兽般的爆发力。
刘尚谦今年三十二岁,他在十五年前就已名满天下,尤其是挂在他腰间的那一柄快剑,没有人能在他的快剑下走完三招!
可是他今天的运气似乎不太好?因为有人不想再让他活下去。
刘尚谦的生命,就如同挂在远山的夕阳。。
夕阳随时会下山,他的生命也随时会结束。
他手中紧紧捏著一张纸条。
纸条上的字,他已看过千百遍,上面只简单的写著:
九月十九 酉时
洛阳 宣德门外九十九里
古道边 古树下
洗净你的咽喉 带著你的快剑来
握紧纸条的手已经汗湿,这张纸条也已汗湿,纸条没有署名。
谁?谁有这么大的胆量,敢向名动江湖的第一快剑刘尚谦挑战?
“麻衣人”就站在这洛阳城北门“宣德门”外,九十九里,古道边,古树下。
这人一身白布麻衣,长发披肩,齐眉一条白麻布带,将披散的长发勒住,背背六尺长剑。
他已经在这棵古树下站了两个多时辰,他似乎是个很有耐性的人?
等人似乎已是一种习惯,他一点也不著急的样子,目标很快就会出现,他又何必急呢?
他的目标就是刘尚谦,他的白马正从远处赶来。
刘尚谦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他似乎已经知道这“麻衣人”是在等他,他没有让“麻衣人”等太久,他的马已经冲到了“麻衣人”所站的地方。
“是阁下投书约我的么?”
“不错!”
“朋友与刘某有何怨仇?”
“麻衣人”道:“没有。”
刘尚谦道:“你我素不相识,又无仇怨,为何要约我来此决战?”
“麻衣人”道:“只因为你是成名武师。”
刘尚谦一怔!道:“莫非只要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你就要跟他动手不成?”
“麻衣人”嘴角突然泛起一丝诡异的笑容,缓缓道:“不错!向天下武林名人挑战,正是我此番跨海东来的唯一原因。”
他语音本极怪异,再加上那奇诡的笑容,刘尚谦只觉得一阵寒意自心底升起。
但是他第一快剑的名声,是无数次舍命搏杀中挣来的,不是吓出来的,他仰天大笑道:“以一身之力,要向天下英雄豪杰挑战,朋友,你莫非是在开玩笑么?”
只见这“麻衣人”冷冷的面容,毫无表情,比铜像、石刻还要生冷、坚硬。
刘尚谦突觉心头寒气更重,干笑了数声,便再也笑不出来。。
“麻衣人”只是冷冰冰的,一字一字道:“废话不用多说,拔你的剑。”
刘尚谦一生与人争杀,不知凡几?更不知道有多少人丧生在他这快剑之下?但此刻他手掌触及悬在自己腰际的这柄冰冷、坚硬的剑柄之时,指尖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这岂是他这般武林名家应有的现象?刘尚谦振起精神,倏然出剑!
第一快剑果然名不虚传;其剑势之快,有如电光火石,突然间,一道青光腾霄而起,闪电般地劈向这个可怕的敌人。
“麻衣人”的长剑亦出,青芒映日,两人身形一合即分。
刘尚谦凌空一个转身,远退七尺,笔直落了下去,双足似已插入土中。
“麻衣人”仍是直立不动,神色未变,只是本来背在背后的六尺长剑,已然出鞘,剑尖斜指刘尚谦,却有滴滴鲜血,自剑尖缓缓滴落。。
刘尚谦身子突然仰天跌倒,幽凄的夜色中,但见他双睛怒睁,一道血口自眉心划过鼻尖、人中、嘴唇、咽喉、直下胸膛。。
不偏不倚,恰在中央,入肉几达一寸,眼前便是神仙,也难救得活。
过了半晌“麻衣人”的剑尖缓缓垂下,剑上已无一滴鲜血,六尺剑身,似是一泓秋水。
“麻衣人”长剑入鞘,自怀中贴肉处取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几页描绘得极为详细的地图,还有一册写满人名、地名的绢册。
他凝神瞧了半晌,口中喃喃道:“‘一剑穿心’高通;‘关洛飞鹰’吕平;‘无情手’曹冰;‘八爪金龙’任颐。。”
藏好纸包,抓起长剑,放步往西而去;看似走得不快,但眨眼间便已去远,地上留下一行长长足印,每一只足印之间,相隔俱是一尺七寸,便是用尺来量,也无这般准确。
剑气纵横三万里
一剑光寒十九洲
残秋,木叶又萧萧,夕阳又满天。
萧萧木叶下,又站著那个“麻衣人”就仿佛已与这大地秋色融为一体。
因为他太安静。
因为他太冷。
一种深入骨髓的冷漠与疲倦,却又偏偏带著逼人的杀气。
他疲倦,也许只因为他已杀过太多人,有些甚至是本不该杀的人。
他杀人,只因为他从无选择的余地。
他掌中有剑。
一柄长达六尺的奇形长剑,乌黑鲨皮鞘,黄金吞口,上面嵌著十三颗豆大明珠的长剑。
酉时日落,已是日将落。
秋日将落,落叶也飘飘。
古道上大步走来一个人,鲜衣华服,铁青著脸,一柄长剑斜插在肩后,一双眸子却像是出了鞘的剑,正盯在“麻衣人”的手中剑上。
他的步履沉稳,却走得很快,停在七尺外,扔出一张纸条,道:“这是你写的?”
“是的!”
“你的十三明珠剑,真的天下无敌?”
“未必!”
这个人笑了,笑得讥诮而冷酷,道:“我就是高通!‘一剑穿心’高通。”
“我知道。”
“我正在找你,你却约了我来?”
“我的名单上有你的名字。”
“好极了,今天我就是来杀你的。”
“麻衣人”淡淡道:“我要杀的,却不止你一个。”
高通道:“我要杀你,是因为最近你太有名了,只要杀了你,就立刻可以成名。”他又嘿嘿冷笑了一阵,道:“要在江湖上成名,并不容易,只有这个法子比较容易些。”
“麻衣人”道:“很好!”
高通道:“现在我已来了,带来了我的剑,洗净了我的咽喉。”
“很好。”
“你的心呢?”
“我的心已死。”
“那么我就让它再死一次!”
剑光一闪,剑已出鞘,闪电般刺向“麻衣人”的心。
一剑穿心!
就只这一剑,他已不知刺穿过多少人的心?这本是致命的杀著。。
可是他并没有刺穿“麻衣人”的心,他的剑刺出,咽喉突然冰冷。。
“麻衣人”的剑已刺入了他的咽喉,刺入了一寸三分。
高通的剑落下,人却还没有死。。
“麻衣人”道:“我只希望你知道,要成名,并不是件很容易的事。”
高通这才用手捂住自己的咽喉,却捂不住疾喷而出的鲜血。
“麻衣人”又道:“我杀人却不是为了要成名,因为。。”
因为甚么?高通已听不到了,他已怦然倒地,他仍瞪著敌人,眼珠已凸出。
“麻衣人”轻轻地在自己的长剑上吹口气,将一滴鲜血吹落!
剑上的血已滴落,剑又如秋日般的清彻明亮,他的剑锋利得不必擦拭。。
秋日已落,暮色更深。
吹落剑上鲜血时,暮色中又出现四个人。
四个人,四柄剑。
四个人的衣著都很华丽,气派都很大,最老的一个,须发都已全白,最年轻的犹在少年。
“麻衣人”不认得他们,却知道他们是谁。
年纪最老的成名已四十年,一直在关外,独创的“飞鹰十三刺”名震边陲;这次他入关,为的就是找“麻衣人”!他不信他的“飞鹰十三刺”比不上这“麻衣人”手中的十三明珠剑?
年纪最轻的,是江湖中的后起之秀,也是点苍门下最出类拔萃的弟子;他有天才、他肯吃苦,他的心也够狠,所以他才出道一年“无情手”曹冰的名字,已震动了江湖。
另外两个人当然也是高手。
“清风剑”的剑法,轻灵飘忽,剑出如风。
“铁剑”镇三山的剑法沉稳雄浑,一柄剑竟重达三十三斤!
“麻衣人”当然知道他们,这四个人本来就是他约来的。
他们手中都有那样一张字条,四个人的眼睛都在盯著他,谁也没有去看地上高通的尸体一眼。
他们不愿意在未出手之前,就折了自己的锐气;地上死的,无论是甚么人?都已经与他们没有关系,只要自己能活著,无论甚么人的死活?他们全都不在乎。
“关外飞鹰”望著「麻衣人”手中的剑,声音冷得像冰:“是你约我们来的?”
“麻衣人”点点头,将手中剑举得高些,那就是表示可以动手了。
“关外飞鹰”从鼻子哼出冷气,道:“我还以为你只约了我一个?”
“麻衣人”淡淡道:“能够一次解决的事,为甚么要多费事?”
曹冰抢著道:“来了四个人,谁先出手?”
他很急,他急著要成名,急著要杀这“麻衣人”!
“铁剑”镇三山道:“我们可以猜拳,胜的人就先出手。”
“麻衣人”道:“不必。”
“铁剑”镇三山道:“不必?”
“麻衣人”道:“你们可以一起出手!”
“关外飞鹰”怒道:“你将我们当做了甚么人?怎能以多欺少?”
“麻衣人”道:“你不肯?”
“关外飞鹰”道:“当然不肯。”
“麻衣人”道:“我肯!”
他的剑已挥出,剑光如飞虹掣电,忽然间就已从他们四个人眼前同时闪过。
他们想不肯也不行了,他们的四柄剑也同时出鞘。。
曹冰的出手最快、最狠、最无情。
“关外飞鹰”已纵身掠起,凌空下击。飞鹰十三式本就是七禽掌一类的武功,以高击下,以强凌弱,只可惜他的对手更强。
曹冰霎时间已刺出九剑,他并没有去注意别的人,只盯著「麻衣人”
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要这个人死在他的剑下。
可惜他这九剑都已刺空,本来在他眼前的“麻衣人”已不见踪影?
他怔了怔!然后就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地上多了三个死人,每个人的咽喉上都多了一个可怕的血洞!
“关外飞鹰”“清风剑”“铁剑”镇三山,这三名江湖中的一流剑客,竟在一瞬间,都死在“麻衣人”剑下!
曹冰的手冰冷,他抬起头,才看见“麻衣人”已经远远地站到那棵古树下,正在吹著剑刃上的一滴血。
曹冰的手握紧,牙齿也咬紧:“你。。”
“麻衣人”打断了他的话,道:“我还不想杀你。”
曹冰道:“为甚么?”
“麻衣人”道:“因为我想再给你一个机会来杀我。”
曹冰手上的青筋凸起,额上的冷汗如豆;他不能接受这种机会,这是种侮辱,可是他又不愿放弃这个机会。
“麻衣人”道:“你回去,练剑三年,不妨再来杀我。”
曹冰咬著牙。
“麻衣人”道:“点苍的剑法很不错,你也很不错,只要你肯练,一定还有机会。”
曹冰忽然道:“三年内,你若已死在别人剑下又如何?”
“麻衣人”道:“那么你就可以去杀死那个杀了我的人,你一样也会出名。”
曹冰恨恨道:“你最好多多保重,最好不要早死!”
“麻衣人”笑了笑,道:“我也希望如此!”
曹冰跺脚离去。。
“麻衣人”望著地上的尸体,冷冷一笑,又从怀中取出那本地图绢册来瞧著:“十月初七‘青鹤’柳松,十月初八‘闪电刀’符文豹,十月初九‘恨地无环’朱子丹,十月初十‘乾坤笔’西门胜,十月十一,便是济南史仲田的死期到了!”
一阵寒风吹过,天空突然簌簌落下雨来,似是苍天也在为这一场江湖浩劫哀悼。
※ ※ ※ ※
※ ※
十月十一日。
济南府天色阴暝,将雨未雨。
数十条披麻带孝的大汉,押著四辆灵车,四口棺木,自东而来。
穿过长街,来到一座极为宽阔的宅院之前,八条黑衣大汉早已敞开大门,垂手而立,神情俱是十分沉重而悲恸。
带孝的大汉侧抬棺木,走了进去,只见一个身材颀长,身穿黑绸官衫,颏下五绺长须,相貌十分清臞的老人,不言不语,垂手肃立厅前石阶上。
这数十条带孝大汉一见此人,立刻放下棺木,黑鸦鸦的跪满了一地,纷纷哀声道:“史老前辈,请瞧在昔日交情的份上,为家师复仇!”
黑袍人史仲田面沉如冰,缓缓走下石阶,随手一挥。。
立刻有人掀起了四口棺木的盖子;棺中躺著四具老人尸身,俱都面目狰狞,双目怒凸,显见临死前充满悲愤惊恐。
致死的伤势,也是完全一样,俱都是眉心之间一道血口,直下口鼻咽喉,直到胸膛,深入寸余!
好狠的剑法?好毒的剑招!
史仲田道:“关起大门,八弟子在外守护!”
八条精悍少年,腰佩长剑,齐声恭应,抢出门去,红漆的大门立刻紧紧的关起。
史仲田背负起,在院中缓缓踱了几圈,仰天长叹道:“‘青鹤’柳松‘闪电刀’符文豹‘恨地无环’朱子丹‘乾坤笔’西门胜,竟会四天内连续丧命。。”
他又看了手上的纸条一眼,叹道:“今日正是十月十一日,好像也轮到我了?唉。。”
这史仲田正是山东省武林盟主“清平剑客”史仲田,拳剑无敌,为人刚正耿直,与“青鹤”柳松等人,俱是过命的交情,是以这四家门下子弟护灵前来,求他为亡师复仇。
打听一下那个下杀手之人,只听众说纷纭,说的都是那个麻衣怪客容颜冷漠,行事怪异,剑法之惊人,极少开口说话,而语音腔调,都不似中土人士?
他用的的是一柄怪剑,动手也只是一招,一招致命!
史仲田愈听面色愈是沉重,仰天自问道:“一招致命?一招致命。。
这是甚么武功?甚么武功?”
守在门口的八大弟子,正瞧见长街尽头,有个“麻衣人”一步步走来。
八个弟子心头一跳!交换了一个眼色。。
再回头“麻衣人”已在面前,冷电般目光一扫,已将八个人从头到脚瞧了一遍,沙哑著嗓子道:“去叫史仲田出来。”
他绝不肯无益浪费一丝真力,是以平日行走,不施展轻功,平日说话,更不贯注内力。
清平门下弟子怎知此理?听他语声中气并不充沛,只道他剑法高强,内力却不强,心下不禁忖道:“合我八人之力,莫非还不能胜他?”
八个人同样的心思想法,又自对望了一眼,大弟子莫忠冷冷道:“朋友要见家师,得先闯过我兄弟这一关。”
语声未了,铿锵几声清响,八柄长剑已自出鞘!
这八人非但拔剑奇迅,动作更是整齐划一,但见青芒闪动,如墙如网,一般江湖豪杰见了他师兄弟八人这一手拔剑工夫,已将色变。。
“麻衣人”目中却又露出不屑之色,突然后退几步,只见剑光一闪,立刻回鞘;拔剑,挥剑,收剑入鞘,三个动作,一眨眼已完成。
等到清平门下八大弟子定睛去瞧时,他手中已多出了一片枯叶。。
原来这浓秋之际,落叶纷飘;“麻衣人”方才一拔剑,便已将这片落叶连刺了几剑,并接在手中!
曲指一弹,这片枯叶就平平飞到莫忠手中,口中缓缓说道:“拿去给史仲田瞧瞧!”
转身远远走开,坐到树下一方青石上,不言不动,似已入定。。
八人面面相觑,心里都是莫名其妙?莫忠拿著这片枯叶,道:“这。。
这算甚么?”
金孝道:“莫非这厮怕了咱们?”此人身高八尺,背阔三停,是条不折不扣的莽汉。
三弟子公孙仁沉吟道:“此事绝不简单?咱们不如先去面禀师父!”
此人身形瘦小,最工心计。
莫忠又瞧了那“麻衣人”一眼,颔首道:“正该拿去给师父瞧一瞧!”
说完,拍门闪身而入!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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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剑客”史仲田一瞧他的神色,便知麻衣怪客到了,面容骤然一变!道:“在哪里?”
莫忠道:“在外面,他不敢与弟子们动手,又不敢闯进来,却用剑刺了一片枯叶,要弟子拿来给师父瞧瞧。”
史仲田双眉紧皱,接过枯叶,目光瞬也不瞬地凝注在那枯叶的切口上,竟看得呆了!
莫忠见他师父面上忽而微笑,似是深有会心,十分赞赏?
忽而凝重,似是心头恐惧?不能自己,到后来手掌竟微微颤抖起来。。
莫忠愈看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