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顾杞城急得无法,一连三道圣旨把杜荀鹤召进关睢宫。
杜荀鹤刚进门,顾杞城便劈头盖脸地问道:“老东西,你怎么回事?一进宫就钻进你的练药房里,整天捣鼓什么?”
杜荀鹤行礼后,不轻不重地打量了一眼依偎在顾杞城怀里的林鸾织,然后一脸的嘻笑:“皇上,这是你太急了。总得给老臣走路的时辰吧。”
“行了,快瞧瞧可有法子让鸾妃好受些。”
杜荀鹤把脉细问后,便有些不冷不热道:“鸾妃娘娘初次怀孕只怕不知,这作呕啊是妇人常有之事,不必大题小作,只须服些盐渍话梅便能压酸。”
林鸾织哪里会不懂这些,不过是有心绊住顾杞城而已,因为今晚有大事要发生。
于是,林鸾织故作歉意地笑道:“麻烦杜太医了,本宫知道杜太医除了贵妃娘娘,向来不肯为旁人看病。实在是皇上太心急了,叨挠杜太医了。”
顾杞城听到这话,不知为何,突然就笑出声来:“老东西,以后鸾妃的孕事,你亲自照料。”
杜荀鹤一听,不乐意了,有些不满地说道:“皇上,老臣很忙的。鸾妃娘娘也说了,老臣向来只喜给贵妃娘娘看病,照料好贵妃娘娘才是老臣的正事。”
顾杞城正接过下人送来的盐渍话梅,本欲喂给林鸾织,闻言,忍不住朝杜荀鹤丢了一颗:“你个老东西,你……”
有些东西真是说么说不得,不说么又憋的难受。
林鸾织自己伸手拿了一颗话梅,却往顾杞城手里塞,眼睛看着杜荀鹤,也不知笑没笑:“臣妾也不敢劳烦杜太医,听说这做太医的呀,既能救人,也能害人。比如说这罂粟,份量拿捏地好自然能救人,要是一小心过了,可就是活生生要人性命呢。”
杜荀鹤猛地抬头,似乎想在林鸾织那张娇俏的脸上找出蛛丝马迹来,可人家眉色不动,便忍了气:“鸾妃自有福佑,老臣告退。”
说完,红着一张脸,气鼓鼓地甩手走人。
顾杞城拿着林鸾织塞给他的话梅,喂到了她的嘴里,脸上笑已合不拢:“奇怪了,每次朕怎么逗他,也不见他生气。你是捉到他什么把柄了吗?居然能让他气成这样?”
“也没什么,我只是道听途说而已,杜太医喝了酒的时候容易误事。”林鸾织换了个姿势,把头枕在顾杞城腿上。
她总不能告诉顾杞城,当初小产之后,自己血崩,后来难以再孕,和杜荀鹤有很大的关系。
杜荀鹤当初喝了点酒,被匆匆叫来就诊的时候,罂粟分量过重,直接导致自己难以再孕。
人家也是无心之失,虽然自己代价惨重,但她向来记恩,也不想再给自己的罪孽本上再添条性命,因此饶了杜荀鹤罢了。
顾杞城眉头一锁,将她的脸扳正,将信将疑的看着:“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朕?”
林鸾织唇畔微勾笑着摇了摇头,道:“皇上,瞒着你的事情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件吧。”
“你呀,让朕拿你如何是好。”顾杞城失笑地叹气,“只一件事,不许让自己委屈。”
林鸾织正要点头,忽见小宣子满脸躁色地跑进来:“皇上,皇后娘娘有请。”
只怕事情成了。林鸾织心中一动,却依然歪在顾杞城身上不肯动,故意气嘟嘟道:“皇后娘娘也真是的,皇上才呆了这么一小会儿呢。”
顾杞城眸色幽深,带着让人瞧不清的情绪,一转不转的盯着林鸾织,轻声道:“你呀,再这么操心,朕可真打算封宫,把你关起来了。你现在什么都不要去管,只管好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就够了。”
林鸾织微怔,慢慢地便读懂了顾杞城眸中的深意,心中一暖,半垂了头,轻声道:“我,只是不能忍受皇上受半点委屈。”
顾杞城便静静地看着她,心底最后那一点谜团似乎也找到了答案。
这个世界上,大概也只要她,哪怕换了容貌,可是也只有她,会说出不愿意自己受半点委屈这种话来。
也许正因为如此,哪怕互换了灵魂,他,堂堂一国之君,情不自已。
“朕去去你回。”顾杞城喂了她一颗话梅,拍了拍她的手,然后离开。
林鸾织半靠在榻上,慢慢嚼着嘴里的梅肉,抿唇笑了笑,但再笑不出第二下。
紫隐和凝香是顾杞城的暗卫,她们的行踪,顾杞城怎么可能不知,而且还是这么大的事。
因为,悦妃该死,她和何秉忠有贱情。
所以,她不过是暗渡陈仓,故意安排了两人见面,只惊动了皇后,然后再稍微拖住顾杞城而已。
她不想顾杞城亲眼看见悦妃的苟且。
鹅毛般的大雪成片成片落下,覆了景阳宫满满一地。这应该是二月的最后一场大雪,也是春日里最后一场雪。
一夕之间,悦妃忽然就被赐了死罪,罪名是冒犯皇后娘娘。
宫中秘闻向来只会暗中流传,没人敢拿自己的脑袋去搬弄口舌。
林鸾织留了新桐和凝香在外头,自己推门进了景阳宫。
依然雕梁画栋,可是描金绘彩已然失去了颜色。
悦妃缩在角落里,披头散发,往日里鲜活的玫瑰花不知道被谁撕了口子,破败和落荒。
见林鸾织走近,悦妃猛地抬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既然临死前非要见我一面,现在为何又不发一言?”林鸾织自己拖了把椅子,坐下,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悦妃。
那样的神情,那样的姿态,对悦妃来说,曾经无比熟悉,熟悉到连梦中都要膜拜。她猛地站起身,刷地一下跪下,泣声道:“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明阳。”
“你凭什么求我?而我又为何要救你。”林鸾织清凌凌反问道。
“只要,只要你答应,我,我什么都说,你让我怎么死就怎么死。”悦妃红着眼睛,哪里还有往日的温婉形象。
林鸾织轻缓的笑起来,道:“那我问什么,你便回答什么。”
“是。”悦妃郑重而认真的颔首。
“你和何秉忠怎么回事?”林鸾织问道。
悦妃低下头,轻声道:“皇上心从不在我身上,哪怕是生下明阳之后,也不曾对我另眼相看。宫中寂寞,一来二去,难免就……”
林鸾织其实也已经猜到,这样的事古往今来宫中秘闻绝对少不了,但不能发生在顾杞城的后宫里。
如果发生了,那么只有一条路。
“那么红芍又是怎么回事?”
“红芍是因为,因为有一次不小心被她撞见了,她说要回去告诉贵妃娘娘,我,我一急,便,便让秉忠把她也……”说到后面,悦妃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你……”林鸾织一手猛地拍在扶椅上,然后指着悦妃,又气又怒,“你,这么说来是你指使红芍推贵妃娘娘落水的?”
“贵妃娘娘?”悦妃抬头看着林鸾织,想了一会,回神,“是啊,当初贵妃娘娘说秉忠长的有些太威猛了,有些不喜,似乎要把他调出宫去。”
林鸾织气结,当初不过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竟害了自己性命,忍不住怒声道:“就因为这个?你就要夺人性命?你可真是把人面兽心诠释地淋漓尽致啊。”
悦妃便咯咯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便出来了:“我是人面兽心,那么,你又是什么呢?”
林鸾织慢慢地站了起来,笑靥深深,悠然道:“将死之人,有求于我,还敢责问我?”
悦妃一下子便泄了气,满腹的苍凉和颓然,让她看起来好像老了好几岁,她端正了身体,然后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孩子无辜,还请娘娘你多多照拂。”
“你自知犯了死罪,所以四下结营,与人交易,就是想有朝一日东窗事发之时,有人能照拂明阳公主?”林鸾织这才慢慢悟出怪不得当初悦妃要找她做交易。
“是,还请娘娘看在往日的情份上,对明阳多多上心。”悦妃复又磕了三个响头。
林鸾织低眉笑了笑,半凉不暖地问道:“往日的情份?你指的是哪种情份?你打我的一巴掌我可是到现在还记得呢。”
☆、告以段落
悦妃闭上眼,再睁开,目光无比的阴郁:“往近的说,何秉忠与娘娘你是同乡,所以在你入宫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与裴王爷的事情,但我一直绝口未提。”
林鸾织一下便呆在原地。
悦妃居然知道。
但转念一想,林鸾织便冷了笑:“你不说,恐怕并不是因为我吧。”
悦妃点点头,笑得有些别扭而僵硬:“我只是怕得罪裴王爷。我也知道这一点不足挂齿,所以只能往远的说,请娘娘看在从前的份上,念明阳可怜。”
林鸾织乌黑的瞳仁微微一转,好半响才吐字道:“往日什么情份?”
悦妃寡淡地笑着,静静地盯着林鸾织,第三次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说道:“臣妾有眼无珠,不识娘娘庐山真面目。现在以命赔罪。”
林鸾织蹙眉,明眼人说话从来就不需要太透,事已至此,无须再多言,于是,她慢慢地向后退,声音轻而缓:“皇上向来多疑,明阳滴血认亲,已作主意交给淑妃抚养,你就放心地去吧。”
听到这里,悦妃依然维持着跪地的姿势,悲伤而绝望,哭不出来,笑又太难看,但到底还是挤出一个笑脸来,重重地磕了个响头,然后大声地说道:“谢贵妃娘娘恩典。”
林鸾织清清楚楚地听到她的声音,也不辩解,眼波落在她身上,慢慢地笑起来,有些森然幽沉,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悦妃得死,一是她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二是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
三日后,悦妃自绞于景阳宫,贴身伺候之人皆赐死陪葬。
但令人不解的是贵妃娘娘身边的红芍也在此事之中莫名死去,但整个后宫皆在高压之下,谁也不敢妄言。
除了两个人。
罗绾嫣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惋惜道:“真没想到悦妃平时那么温婉的一个人,居然会做出这等事情来。”
林鸾织似乎不想再深究此事,只是静静地看着罗绾嫣,笑道:“要不是因为这事,只怕姐姐还要躲着臣妾吧。”
罗绾嫣被林鸾织说中,本就心虚,下意识就红了脸:“哪有呢?本宫是瞧你刚怀上,怕打扰你而已。”
说到底,还是因为罗绾嫣太过于震惊自己发现的秘密,想起从前自己对林鸾织做过的事情,又愧又悔,竟觉得没有脸面见林鸾织。若不是此次因为悦妃的事情,恐怕罗绾嫣还要再躲上一段时间呢。
林鸾织显然不知道,当即冲她温润一笑,清清淡淡地说道:“皇后娘娘这样可就见外了,臣妾还要你多多指点指点呢。现在想来,皇后娘娘有时候对臣妾是严厉了些,但到底是为了臣妾好。”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便有些小了下去,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和罗绾嫣之间始终是剪不断的情深义厚。
罗绾嫣的心事一下便被勾了起来,她忽然就板正了脸,似笑非笑地看着林鸾织:“本宫只说一次,以后见着本宫不要这么拘谨,想怎样就怎样。”
林鸾织看着罗绾嫣这么严肃的样子,心底却觉得有一股暖意油然而生,忍不住就笑弯了腰:“是,娘娘,遵命。”
春天仿佛忽然之间就吹开了千树万树,枯萎了一冬的嫩绿,一见雨水便拼命发芽。
林鸾织忽然觉得自己似乎迎来了在后宫这座囚牢里最灿烂的日子。
她最珍贵的两个人都在身边,顾杞城,罗绾嫣。
这两位宫中最有权势的人仿佛都说好一般,竟把怀孕的林鸾织保护得滴水不漏。
林鸾织也懒得再理别的是是非非,一心只顾着自己养胎。
后宫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风平浪静,一切看起来都是如此的美好。四五个月过起来仿佛也不过是弹指间,春去夏来,暑意渐渐爬上了树头。
但,显然她忘记了一个人。
林鸾织轻抚着微微凸起的肚子,扶着定嫔的手,慢慢走在御花园中,轻叹道:“这天气一热就躁得慌,本宫怎么都呆不住。偏偏她们一个个人精,都不肯陪本宫出来。幸好你来了。”
定嫔扫了一眼跟在她两人身后的一群侍从,目光掠过离她最近的新桐,笑得娇丽:“鸾妃娘娘今非昔比,自是金贵。不过偶尔走动,对身子也是有益的。”
林鸾织点点头,道:“说的极是。”
要怪也只能怪顾杞城太小心翼翼了,这也不准那也不准,活生生把她给憋坏了。
也只有定嫔三天两头殷勤着,念在她如今事事随自己马首是瞻,倒也不必太苛求过往的争执。
定嫔眉梢一挑,陪着笑一笑:“如今这皇宫最叫臣妾羡慕的便是鸾妃娘娘和贵妃娘娘。”
林鸾织已许久没有想起钟贵妃,自从打定主意各过各的之后,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选择忽略。现在乍一听定嫔提起,下意识便问道:“为何羡慕贵妃娘娘?娘娘在上,岂是我等能随意羡慕的来?”
定嫔自觉失言,咬了咬唇,低声道:“臣妾也只敢在娘娘面前提一提。现在阖宫上下谁不知道皇上的心都在娘娘这里,不过皇上肯定对贵妃娘娘是有愧疚的,要不然就不会如此纵容呢?”
“纵容?”林鸾织忽然就停下了脚步,“何来纵容一说?”
为何她从来就没有听到过什么风吹草动,若说顾杞城对钟贵妃是放任那也是说的过去的,但这纵容,似乎并非如此。
定嫔抿唇,笑得不知是羡慕还是苦涩:“最起码贵妃娘娘随时能见家人,听说她的长姐进京了,天天进出皇宫呢。”
长姐?
林鸾织一时竟有些恍惚。
钟贵妃的长姐?
自己的亲姐姐钟芮雯?
她回京来了吗?远嫁的她最近回来了?
可安好?
“不过钟贵妃的长姐脾性很大,臣妾听说,她的长姐似乎指责钟贵妃性情大变,说她与家人生分。”定嫔闲闲地说着听来的八卦。
林鸾织自然是理解的,钟贵妃并不愿意和钟家打交道,尤其是亲姐面前。
“钟贵妃性情大变,人人皆知。她的亲姐应该理解才是,怎么还天天进宫来闹呢?”林鸾织有些不解。
定嫔正要回答,眼尖,瞥见一个高挑的声音,忙努了努嘴:“说曹操曹操就到。”
林鸾织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见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迎面走来,高挑的身材,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只是眉头纠结,似乎有心事。
钟芮雯见迎面两贵人,虽不识,到底停下脚步,施礼道:“见过两位娘娘。”
林鸾织猛然觉得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这熟悉的声音,这熟悉的身段,是她的至亲,最亲最亲的人啊。
定嫔就觉得本来扶着自己手的林鸾织好像瞬间凝固起来,也不知她是为何,只好出声道:“钟小姐,免礼。又来看贵妃娘娘了?”
钟芮雯本就是跋扈之人,见定嫔提起,不由冷哼道:“我的确是来见贵妃娘娘的,但是向她讨妹妹来了。”
林鸾织一怔,忍不住就问出声:“何出此言?”
钟芮雯见她问话,不由拿眼去打量了一番,但不知为何,气焰忽然就短了几分,尴尬地笑道:“只是家丑,两位娘娘莫见怪。”
林鸾织从见到钟芮雯的那一刻开始,整个心都是悬着的,下意识就伸手握住了钟芮雯的手,轻声道:“做姐姐的何必与妹妹置气。”
“谁不明白这个理,可是也得她是我妹妹才行。”钟芮雯气鼓鼓地说着,冷冷地推了林鸾织的手,“两位娘娘安好,我先告退了。”
说完,行了一礼便匆匆离开。
“这钟小姐真是目中无人啊。”定嫔望着钟芮雯离开的背影,不由嗤了一声。
林鸾织却没有接话。长在钟家,怎么可能没点架势。
她的姐姐自小便是飞扬跋扈惯了,除了自己,何尝给过别人好脸色。
可是正因为如此,林鸾织才担心,只怕长姐已经种下了祸根。
但她没想到一切会来得这么快,快到出乎她的意料,让她措手不及。
夜晚的长禧宫,烛火摇曳。
钟贵妃正在品酒的时候,林鸾织来了。
林鸾织一进殿,便闻到满屋的酒味,再四下瞧瞧摆设,哪里还有当初自己住的时候的模样。
可是现在却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解药拿来。”林鸾织手一伸,极力压制着怒气。
“什么解药?”钟贵妃拿起酒杯,一副半醉半醒的样子。
林鸾织瞧着这张脸,红唇,浓妆,仿佛陌生到从来都不是自己的样子,心里的那把火一下窜得老高,很想打掉那些脂粉。
而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
“啪”地一巴掌,林鸾织极不客气地扇过去自己的手:“你个不要脸的东西,凭什么对钟芮雯下药,竟把她弄哑了。”
钟贵妃也不躲,反而呵呵笑了起来,朝林鸾织努了努嘴:“我就知道,骗得了别人,肯定骗不了你。可是你有证据吗?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拿我怎么样?”
“为什么,我问你为什么?”林鸾织心里发气,怒火中烧。
钟贵妃猛地将酒杯摔在地上,瞪大了眼睛:“因为她太多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