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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只好遂了他心意。
此后的早晨,我仍旧早早起身,却不出房门,只在窗后看他出门。
有次胤禛察觉到我动作,也起身来看,“为什么只在这屋里看着?”
我笑笑,“他怕我辛苦,不让送。”
他温柔地拥住我,“你教出了个好儿子。”
轻轻点头,“是的。”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宫中大设筵席。
我与团团同去,然而他坐在了阿哥席上,我坐在了女眷席上。
今天,我第一次见到了年氏。
她很美,在这一群美人之中,仍然难以掩盖其光彩,称不上风华绝代,却也算耀眼夺目。
然而最稀奇的不是她出众的容貌,而是她出尘的气质。
不过二八年华,却有一双仿佛洞悉世事的清澈眼睛。落在她温和的目光下,人会自然而然地放松心神,似乎所有的疲惫和苦楚都在一时间中得到了安慰。
暗暗惊异,又隐隐担忧。这样优秀的一个女子,胤禛竟不曾动心?
席上欢声笑语一片,我却只觉得寂寞。向来不喜欢这类场合,因自己从来不会说场面话。
有些郁郁,找了个借口向嫡福晋请求离席片刻。
贴着墙根,缓步慢行。这紫禁城我并不熟悉,不敢乱走。
指尖划过一块块墙砖,思绪渐渐飘远。
按照我所知的历史,也许在未来的一天,我会住进这座城来,成为皇帝身边众多女人的其中一员。
而这红墙金瓦,也将是我能够见到的所有。
到那个时候的我,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呢?难以想象。
行到一座凉亭,我静静坐下。
人们总是有许多美好的祝愿,可是“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于是,祝愿始终只能是祝愿,生活永远不是童话故事,有着太多的不如意,太多的不顺心,太多的无可奈何。
在成长的过程中,我们渐渐明白,不是所有你想要得到的,凭努力就一定能够得到。事实上,有很多时候,正是因为我们的太过执着,才会错过,才会后悔。
支着脑袋靠在桌上,我呆呆地出着神。
突然,身旁响起一声低低的呼唤,“琴儿。”我这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身旁竟多了一个人。
缓缓转过脸看去,原来是十四爷。
连忙后退一步,屈身行礼,“十四爷吉祥。”
他也不再像以前一样,会急急地拉我起来,而是坦然地受了这一个礼。
“起吧。”听到这一句,我顿感一阵舒心。对于某些人,始终还是希望能够保持距离的。
他没再说话,兀自赏着月。
月华如水一样地流淌而下,照进他的眼瞳,波光流转,像一汪池水,轻盈荡漾。
几年不见,以往一脸青涩的莽撞没了,有了成熟的稳重,不过,倒越发地像胤禛了。且他已经懂得掩饰自己真实的情绪,无法从眼神表情中看出他此刻的心情。
我们是偶然遇见,还是根本是他跟着而来的?我不知道答案。
“你受苦了。”他陡然幽幽出声。
受苦?我微微蹙眉,什么意思?
见我沉默不语,他也不以为意,继续道,“当年你托八哥带话给我,说,如果我真的希望你能过地舒心,就请我一定过地好。可是,如果你过地不好,我又怎么可能过地好呢?”
说完,他转过身来,直直地看着我。
我垂眉顺眼地回道,“不知十四爷为何误会,琴儿一直都生活地很好。”
他冷笑两声,“好?你一个女子,带着一个小儿,在外颠沛流离了三年之久,还说好?”
心中噔一声响,他竟知道?苦苦思索,不知如何对答。
见我脸色惨白,他眼中滑过一抹悲伤,大步迈上前来,抓起我的双手,“过地不好,你可以找我啊,难道是担心我力量不够,不足以给你们保护吗?”
急忙挣脱,连退几步,“十四爷,您真的误会了。琴儿与弘历在雍王府里一直都生活地很好,也从不曾离开过。也不知是何人胡说八道,平白生出这样的是非。”
他摇摇头,“琴儿,你的事,我怎么可能不清楚?更何况,你的事四哥压得很好,京里少有人知,更不至有人传是非。我是确实知晓,并非为谣言所惑。”
暗暗松了口气,还以为很多人都知道了呢,看来还好。想来,这十四爷也真是痴心一片,格外关注琴儿的动静,所以才会得知。
静下心来,我恳声道,“十四爷,您的关心,琴儿感激不尽。然事情真相并非您所想象的那样,而是另有隐情,只是恕琴儿不便相告。还请十四爷将此事放下,不再追究。”
他没有接话,皱着眉头,凝神深思。
许久,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终是不信我。没关系,我会证明给你看的。”说完一甩衣袖,迈开步子,离开了。
不明所以,这话是什么意思?
心神恍惚,我摸着石桌慢慢坐下。
夜风袭过,树叶儿哗啦啦地响。风声中,我捕捉到一缕细微的叹息声,惊得跳了起来,“谁?”
阴影里闪出一个人影,然而逆着光,我看不清楚他脸。
他缓缓行到我的面前,手执一柄折扇,袍角飞扬,玉身长立。
哦,原来是八爷,人生真是可笑,我听他一次墙角,如今他也听回一次我的。
怏怏地站起身,福身行礼,“八爷吉祥。”
他神情淡然,无半点窘意,“无须多礼,起来吧。”
我却有些尴尬,毕竟刚才那一幕被人看到,实在算得上是件羞事。
他行到桌前,坐了下来,又执着折扇在桌上轻点几下,示意我也坐下。
略一思索,默默坐下。
长久不见,他也有了许多改变,许是平日太过操劳,面色苍白地有些透明,眼睑隐隐泛着青色。
他清清嗓子,说道,“十四弟的话,你也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我微微张口,想要接话,却又不知可以说些什么,于是又闭上了嘴。
他瞟上我一眼,轻抚扇骨,“我们身为皇子,有些事是注定了的。他如今起了这心思,虽说你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却也非全部理由。”
我愣愣地听着,不是很能理解。忽然脑海一个闪亮,一句句话语串联起来,猛然醒悟。大惊失色地望向八爷。
不是吧?难道说是我的离开引起了十四爷对那个位子的妄念?然而,思及十四爷前前后后说过的话,又仿佛确实如此。
从前,他就说过痛恨权力,因为权力让人敬畏,以至人与人之间疏远、冷漠,缺乏温暖。现在,他却说要证明给我看,他也可以拥有足够的力量来保护我,保护弘历。
难道这就是我任性出逃的恶果?不仅害了十四爷,弄得他辛辛苦苦地去争夺并不是真心想要的东西,还连累了胤禛,给他竖了一个政敌,而且这个政敌还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
不禁连连苦笑。
视线扫到那个安然稳坐的男人。他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真的是按字面意思的,只是为了宽慰我么?
他见我满面疑惑,唇角微微勾起,“我只是看你也是个玲珑人,不愿看你一己承担这样的重担。”
真是如此么?我不信。这些皇子一个个哪有这样简单?
看我明显不信的样子,他轻声叹息,“十四弟为人宽厚,也素来与我交好。他若是真的能成,也就罢了。若是不成,还希望你能够念念他这一腔真情。”
忽然,我明白了他的心思。如今一切都言之过早,谁胜谁负,除了我,无人知晓。
饶是我不懂政事,也知朝中渐渐建起了四爷党。想来,八爷也是担心若是最终胤禛胜了,对一干兄弟的处置。
他对我说这些话,说是宽慰我,实际是点醒我。十四爷是因我才去争的,若真到了那个时候,还希望我能保住他。
于是,我也轻声叹息,“八爷,您太看得起我了。”
他晃晃扇子,嘴边抹开一丝笑,“不会的。”
微微一怔,他为何如此肯定?他又知道了什么?
不待我回话,他站起身来,语含深意,“时辰不早了,琴格格也该回去了吧?莫教有人担心了。”说完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
我木然站立。
胤禛和我之间的感情到底还是看在了有心人的眼里,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拿这个来做文章,对他不利呢?
一阵秋风扫过,带着微微的凉意和淡淡的桂花香。
罢了,以后小心行事就是。
回到大殿,果真晚了,已经席散人空。连忙急匆匆赶往宫门。
长长宫道的另一头,我远远的看到,胤禛负手而立,矗于风中,身形傲岸,仿若磐石。
他亦看见我,垂下手来,在身前稍稍展开,扬起嘴角,脉脉凝视。
我小跑过去,想要扑到他的怀里,可是到了跟前,又止住了脚步。
他看出我的犹疑,了然地笑笑,收回了手,领着我向马车行去。
“弘历呢?”我低声问他。
“苏瑶带着先回去了。”他柔声答道。
“对不起,我离席走走,却忘了时间。”不好意思地道歉。
“没事。不管什么时候,我总等着你的。”他抬抬手想摸我的头,可到了一半又放了下去。
仍然感动、沉醉。滔滔历史长河里,渺渺凡尘俗世中,有这么一个人,坚定屹立,耐心守候,不为他人,只为你……
上了马车,我轻轻拥抱他,“胤禛,我不希望,有一天,我会成为你的弱点。”
他身子微微一震,随即紧紧搂住了我,嗓音低沉,“胡说什么?”
我仰起头,正容道,“我是说真的。”
他面上浮起一丝浅浅的微笑,“相信我,不会的。”
不禁莞尔。这个男人,真骄傲。奈何我喜欢。
只是,心中始终隐隐有些不安,挥之不去。
登高
许是因为在现代见惯了高楼,也住惯了高楼,习惯了将身子摆在高处,所以到了古代,我还是希望能往高处待。
所以,我很早就瞄上了胤禛院里的那个阁楼。只是,一直都没说。原因?我从来都不太懂得提要求,而且,越是想要的,越是踌躇。
然而今天却有了机会登上这阁楼。因为胤禛在上面挥手让我上去。
楼梯间有些昏暗,好在点了烛火,足以照明。是很窄的木质楼梯,仅容一人通过。我提着裙子,小心地踏上一级级台阶。
终于快到,头探过楼板,明亮的阳光扑面而来,又突然被挡住了。
一只大手伸了过来,仰脸微微一笑,接过,完成了这最后几级。
地方很小,布置也极为简单,一张低低的案几,一个暗黄的蒲团,两个书架。
视线扫过那两个书架,基本都是经书。看来,这里是胤禛平日里参禅的地方了。
这里,该算是他的一个私人小天地吧?可是,如今他却愿意与我一起分享。想到这里,心中甚是欢喜,牵着他的手也不由地紧上了几分。
他察觉到了,长臂微动,揽我入怀,眯着眼睛笑。
我假装生气,瞪他一眼。
他却丝毫不以为意,犹自乐着。
无奈,只好自己找台阶下,“我们过去看看风景吧。”
“好。”他一面答应着,一面搂着我过去。
风儿带着呼呼的声响扫过,面上微感沁凉的寒意。
我却无心在意这些,一副心神已全部被无限风光吸引去了。
预计是正确的,这阁楼虽只能算是二楼,可在一堆平房里却也是实打实的高个,足以让我处高望远。
首先见到的是那个熟悉的湖,依旧是一池盈盈碧水。
思及往事,心扉荡漾,不禁往胤禛身上靠近了些。
他却以为是我冷,双臂一展,将我完全护于身下。
背紧贴着他的胸膛,很温暖。
目光放远。层层屋脊,片片绿瓦,接次相连,绵延不断。
突见一栋高楼,巍然独立。暗暗惊异,遥遥指着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胤禛顺着我手指方向看去,答道,“那是钟鼓楼。”
钟鼓楼?我们每日听到的钟声和更鼓就是从那里来的么?这楼这么高,难怪声音可以传这么远。
若是到那上面俯瞰这北京城,该美上许多吧?
胤禛见我眼神迷离,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我默不作答。
他眸子微沉,瞬而亮起,含笑道,“想去?”
我的眼睛也亮了,笑嘻嘻地点头。
“那咱们就去吧。”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眼中满是宠溺。
自回来后,甚少出门,除去几次进宫,就只有在野地里荒唐的那次了。
于是,看着车子穿插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滚过一间间店铺,转过一个个街角,很是欢欣喜悦。
胤禛握着我的手,静静地坐在一旁,脸上挂着清清浅浅的笑,偶尔伸手拨弄、整理下我被风吹乱的发丝……
忽然看到一袭白衣飘飘,心中一紧,坐起身来,探出半个头,四下里寻找,却没再见到。
“看到什么了?”胤禛凑过来,柔声问道。
“没什么。”我摇摇头,有一点儿失望。
缩回头,我偎进胤禛怀里,不再看窗外景致。
是他么?他来了京城么?暗暗叹息,在江南这一段生活,是难忘的。难忘那一片桃林,难忘那一畦草药,难忘那憨厚朴实的村民,难忘丑丑、大花、小花,最难忘的是两个好友。
而这一切都被我扔下了……不觉有些感伤。
枕着胤禛坚实的胸膛,我深深地呼吸着他的味道,仿佛要借此来填补我所失去的。
他似有所觉,揽地更紧了,想要给我安慰。
只是我依然迷茫,这一切,究竟,值不值得?
心神恍惚间,马车停了下来,高无庸在前面低低出声,“爷,钟鼓楼到了。”
回过神来,站起身。胤禛牵着我下了车。
这栋楼该有十几层楼高吧?昂扬挺立,直耸入云,气势雄伟,巍峨壮观。
高无庸先行了过去,报上了名号。看来这里也甚少接待大人物,一群守卫战战兢兢地在门口屈膝行礼,口呼吉祥,声音却带着颤抖。
我挽着胤禛的胳膊缓缓走过这两排俯首卧地的人,感觉很奇妙。
偷偷瞅胤禛,他却是一脸泰然,神情淡漠。
摒退了众人,我们二人沿着盘旋的楼梯,慢慢往楼顶攀登。
这身子实在缺乏锻炼,没走多远就已经气喘吁吁。我连忙要求歇息,扶着栏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胤禛温柔地轻轻拍着我的背,帮助舒缓。
感觉好了许多,我转过身来,笑着说,“咱们继续。”
他深深凝视着我,墨黑瞳仁里柔情似水,仿若清辉流泻的星辰。“上来。”突然,他站到下一级楼阶上,弯下了腰。
我愣住了,他这是要背我吗?
“上来。”他重复道,并两手一拉,将我压上他的背。
鼻头一酸,悄悄忍下,搂住他的脖颈,跳了上去。
他宽厚的大掌托起我的身子,轻轻掂掂,往上提了提,转个身,一步一步,匀速地往上。
伏在他温热宽阔的肩背上,倾听着他绵长的呼吸和平稳的心跳,我仿佛看见大海,阳光下,碧蓝碧蓝的,潮水涌动间,闪烁出波光粼粼,宁静、美丽、满足。
记得曾经有人问我,为什么你一直没有爱人?我沉默良久,才回道,“也许我是一条鲸鱼,只是小小的湖泊养不起我,要有大海一样宽广的爱,我才能够存活。”
这就是我的大海了吗?眼眶湿润了,有泪滚落,滑进嘴里,涩涩过后,有一丝清甜。
应该,是值得的吧?
楼梯很长很长,但是他一直没有停下,一级,又一级,始终向上。
然而,我还希望这楼梯永无尽头。暗叹一声,我实在是个贪心的人。
终于,还是到了楼顶。胤禛轻轻将我放下。
这楼真的很高,又加上还要背我,尽管他常年习武,也还是累出了一身汗。
我掏出帕子,踮起脚尖,给他擦汗。
擦过汗,他一把夺过帕子,摸着帕角弯弯曲曲的字符窃笑。“归我了。”他将帕子揣进怀,笑吟吟道。
抢夺不及,我讪讪地垂了手。面颊微烫,这是我几经辛苦才完成的一件绣品,想着字该比花简单些,就绣了他的名字上去,算不上难看,却也并不好看。
罢了,给他就给他吧,他那也真是没有我的东西,只是,回去还是再绣条好看点的,把这条换回来才好。
两人并肩走出中庭,迅疾的狂风席卷而来,吹得我站立不稳,连退几步,幸好胤禛及时抓住我,拉近身去,这才掌握到了平衡。
有胤禛帮我挡去不少疾风,我得以看清这楼的构造。
形状与城楼类似,下面是高高的砖台,上面是木制结构。占地颇广,红墙朱栏、雕梁画栋,三重飞檐,歇山顶上覆灰筒瓦绿琉璃剪边,有些地方破损了,但仍然称得上雄伟壮丽。
极目远眺,果真高处风光无限好。
长街纵横,行人如织。白水缠绕,远山含翠。
我的心盈满了快感。由来极为喜爱登高望远,脚下千方土,头顶一片天,总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