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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木的目光是咄咄逼人的,但没再开口说什么,便将头别向一边不再看我。
“阿木,你干嘛生气啊?你要是不喜欢提以前的事,那我就不问了,我也没别的意思。”感到阿木周身散发出的寒意,本想上前抓他手臂的我竟然没敢动。
阿木仍没有看我,唇角扬起一抹似是讥笑的弧度,说道:“我是武仆,虽然现在也就是一个废人罢了,但也仍名列册中。若少爷也想烙个什么印子,本也无不可,只可惜,这烙印也要登记入册的,还要有州官以上的藉官发印才行,我怕是以少爷的身分是要不到州官的印的,即便要到了,州官看了我身上的原印,也是不会轻易给你更的。所以,少爷还是不要打这个主意为好,免得惹来麻烦。”
“不,我不是要在你身上印什么烙印,我只是……只是听说了,所以便来问问。我想你要是跟一个主人就烙一次,那不是……要痛很多次。”阿木的话让我不无吃惊,一时间有很多疑问拥进脑子里,但他的话也让我明白他为何突然对我如些冷硬,就算我再笨,也懂得在这时什么才应该是重点。
听了我的话,阿木垂下目光两条剑一样的眉毛直纠在了一起,垂着的双拳被攥得死紧,不住的深吸着气,许久紧绷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还好,已不疼了。”声音不大,带着歉意。“请少爷原谅我刚刚的无礼。”随着抬起的眼,我看到平时那个安静又温和的阿木又回来了。许是觉得再误会了我而感到不安,阿木的声音有些低、有些涩。
我可怜阿木的糟遇,又怎么可能真的与他计较,“没事啦,是我没把话说清楚,我想你以前一定被那些坏主子欺负怕了,才会我稍一提你就这样紧张的。算了算了,看你悔悟的快这次就算了,但若有下次,我……我定罚不饶。”
阿木明亮的眼望着我,脸上竟然现出了微赧,突然拱手抱拳道:“是,谢少爷宽宏,小人不敢再有下次了。”阿木少有的低眉顺目,样子看起来诚惶诚恐,但声音中却带有温意,不再低涩。
“嗯,这还差不多。”我知道误会已经解除,也小小的舒了口气,但想到刚才那诡异的气氛仍感到很不舒服,知他不想多提以前的事,便想今天还是算了,等明天找时间我再和他说那毒的事好了。
但第二晚上阿木回来得很晚,直等到月上枯枝头了,我也没看到阿木的影子。
他做什么去了?该不会今天下工下得太晚,又因为我让他进城买绳子而没出来,被关在城里了吧!?这年头又没个电话什么的,真是急死我了。
有人相伴了这么久,今天的夜晚突然间又变成一个人了,心里竟然毛毛的。
忐忑的我从家门口一小步、一小步的竟然蹭到了村口,在黑漆漆的小路上我望眼欲穿。
突然,我看见远远的有个什么东西在动,躲到树后我偷眼观看,好像是个人。
“阿木……是你吗?”我试着喊了一声。
那个黑影在一棵树旁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向我方移动过来。
“阿木——”对方没有回应,我也不敢冒然上前,“是你就答应一声。”
那黑影又停住了,半晌,“是……是我。”竟然有些喘!
“阿木!”虽然声音并不大,但已能确定就是阿木。我三步并做两步向阿木冲了过去,到得跟前我才明白,原来他毒发了。
将已岌岌可危的阿木扶到肩上,他因为疼痛而抓紧了的手就像要捏碎我的肩膀一样,我立时便惊叫了出来:“啊!阿木!”
也许我的惊叫声太过于响亮,且就在他耳边,阿木的手马上就放开了我,又重新扶住了一旁的树干。
我使力揉了揉被捏痛的肩,耳中充满了阿木苦苦压抑的闷哼,看着他因急喘而不住起伏的后背,我再次将他架到肩上,拖抱着、一步步向家的方向挪去。
阿木很坚强,也许是为了照顾到我,即便已痛苦的混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他仍坚持着直到进了家门才倒在地上。“啊!嗯……”突然的身体放松,也让他抑制不住痛苦而哼叫出声。
“阿木……”我也累得不行了。这是我第二次将毒发的他脱进屋子,但这次远比上次走的路要远得多。
“啊——”阿木痛苦的仰起头低喊了一声,然后便紧紧的啮住牙,一只手狠狠的抓住胸前衣襟,立时,胸前便现出了五个带血的指印,那棉衣再不能穿了。
根本无计可施的我看着已痛得脸都扭曲了的阿木,下意识的便将手伸进炕洞里,但药在手中,我却犹豫了。
阿木仍倒在地上,此时已难过得将一只手臂伸进口中紧紧咬住,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脸上豆大的汗不停的流下来,滴落在地上,与血和泥土混在一起,又重新沾在阿木的身上。
我没见阿木毒发这么久过,因为以往他只要难过我就会把解药拿出来给他,但那样真的好吗?倒底是帮他还是害他?这要吃到哪天是个头儿?!
可……我就要这样给他戒了吗?要不要下次?这次……就先算了?
不,下次复下次,毒只会越中越深,只会一次比一次更痛苦!虽然先前他也很抗拒吃药,但我总是在他意识稍有松懈便让他吃下了,眼看他这次如些痛苦,定是在回来的路上早就发了,才会几里路走了几个时辰,万一他因经过这次而知道苦楚便心存畏惧,不答应戒药,再要硬来,不是更麻烦!
不忍再看阿木的惨状,我将头别向一边,缓缓将解药重新放回炕洞深处。心意已定,就借这次,给他戒毒!
第十一章
阿木也真强得恨,从夜里进屋直到天边微现朝辉,几次痛到昏厥,他都没有开口向我求过药。
我猜阿木也是知道这药性的,要不然也不会每次都痛到神志不清了我才能将药塞进他口中。这次,我终于不用参战了,却就一直坐在他身边,什么也做不了。
阿木口中的木柴也已被染得血红,那是我在他第一次昏厥时找来塞进他口中、替下他手臂的。
“嗯……”伴随着蚀骨的折磨,阿木从第三次昏厥中又苏醒过来,借着朝辉,我看到他也在看我。
“阿木,你感觉怎么样?”我贴近他,一边为他擦去脸上混和着泥土的汗水,一边轻问。
阿木的牙齿打着颤,脸上的肌肉因为痛苦而不住抽搐,目光中已没有了强硬,只剩下可怜和恍惚。
露在阳光中的阿木让我揪心不已,没有办法再看他,我干脆将身子扭向了一边。
“少爷……”听到他叫我,非常微弱。
我回身,想要说些安慰的话、想要解释,又不知他此时能听进几个字。
“少爷……”他再次出声,咬着牙,强自压抑着灭顶的痛苦,“阿木……做错……事了……吗?少爷……为何……啊!”
听他的话,我想他此时应该还是清醒的,便将他扶住,解释道:“阿木,你听我说,本来昨天我就想与你商量的,可昨天你发脾气了,我就没敢和你说,也没想到……”
“少爷!”阿木突然抓住我,张大的眼睛中布满红血丝和不可致信,掺杂着让人挠心一般的哼声,问道:“少爷已原谅阿木了不是吗?……少爷还在记恨阿木昨日的……不敬?!啊——”这一声,已变成大喊,身体滚落一边,紧紧的蜷缩在了一起,然后又很快打开,痛苦的翻滚起来。
我张着两只手不知要如何才能帮到他,只能急急的解释:“不是的,不是的,你听我说,我没有生气,我不是……不是为了罚你才这样的。你不能再吃了,我们必须把它戒掉才行,你不能靠吃药活一罪子……阿木……”
但很可惜,阿木似乎已经听不到我说的话了,他只一心认为我是有意要折磨他才断了他的药,死死抓住我衣襟,阿木少有的势弱了。“少爷……少爷……我不……不敢了,求少爷……啊——,求少爷……救救我……救救我……杀了我吧——”
“阿木——”看不得他这样,我大喊一声,将阿木的头紧紧抱在了怀里,混在他的喊声中,我也哭喊了出来,“阿木,你信我,你信我,会好的,只要七天,只要七天,他们都说只要七天就行了。对不起……对不起我没能与你商量,我也没想到你这次提前毒发了。”
在我的怀中,阿木没有声音了,我知道他再次晕了过去,我知道现在我对他说什么都是枉然,他不但听不到,就算能听到也一定进不了他的耳,但我心中感到痛、感到内疚、感到无力、感到害怕。我只能不顾一切的大喊,喊出我要说的话,喊出我那不自信的承诺:“对不起,求你坚持一下,只要七天,七天以后就好了,一定会好的。若……若你七天后仍没有好,我一定给你,一定给你!”最后变成了低泣。
就那样抱着阿木,如同抱着一颗不知何时会爆炸的炸弹,等待着他随时醒来,向我哀求一颗解药,或是大骂我的假仁假意,亦或是求我赐他一死以解除他这一生的痛苦,亦或是……
但什么都不是,在经过短暂的安静后,阿木醒来的第一件事竟是挣开我直奔炕洞,打算自己拿解药来吃。
“阿木不要!”我一把将他抱住,死命的与他的身体挣夺那只已伸进一半的手臂。“阿木,不要,不要吃!求你了,听我的,别吃!别吃……”我不敢有一丝松懈,使出了混身的力气与阿木的一只手搏命。
阿木不再出声求我,也没有看我,只是一双眼恶恨恨的盯着炕洞的入口,也拼了命一样要将手伸进去。
我好怕这样的阿木如果真的拿到药就会不顾一切一口都吃进去,那样怕是真的会要了他的命。恨自己怎么没将药换个地方,竟然还放回了那里。但此时想什么都是白搭,我只能死命的坚持,死死的将他抱住、按住,不敢再让他的手臂前进哪怕一丁点。就这样僵持着,等待他力竭后再次的晕迷。
原来抗挣比等待更让人心焦,他这次的清醒就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一样,直到我将要力竭,直到他的手臂终于一点点在我手中努力前行到炕洞深处,就在我以为我再也坚持不下去时,才突然脱力,再次晕了过去。
几乎同时的,我也脱力倒在了阿木身上,两只手臂完全使不出任何力气的垂着,好半天才找到些知觉,艰难的将自己撑了起来。
心力交瘁!真的是心力交瘁!若再来一次,我恐怕再没有力气阻止了。怎么办?到底要怎么才能安全的帮到他?!
此时天空已经大亮,混身湿汗的我无力的在屋子里看了一圈,突然看到被阿木买回来的绳子就落在了门边。由于事发突然,我竟然忘了我让阿木买了绳子回来,那本来就是我打算用来给阿木戒毒时以防万一的。
艰难又急切的我爬向门边抓回绳子,然后没什么经验的我,一圈圈将阿木自肩臂到腰腹至大腿、膝盖最后到小腿,全都紧紧的捆上了。看着被我捆得如个麻花一样的阿木,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不管怎样,至少这样的他应该是安全的了吧。
哦,对了!
看着阿木口角沾到的血渍,我急忙抓过炕褥,撕下一处布面塞进了阿木口中。我没塞过人的嘴,不知道是不是已塞得牢了,便用布条又绑了圈儿固定在他头上,我想布总比木头咬起来舒服些。
一通折腾下来,阿木又醒来了,发现自己被绑住,口也被塞住了,眼中满是震惊和恐惧,随之转为愤怒和憎恨,一双眼只死死的瞪着我。我想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此时我已经进了极乐了。不,应该是下地狱,我想此时的阿木是希望我下地狱,而不是上天堂的。
无力的颓坐在一边,我目光呆滞的看着阿木,随着阿木的挣扎和闷喊声,我也渐渐恢复了些体力。折腾了一夜的我即喝又饿,可是家中什么都没有,因为阿木头一天没有买回吃的来,我也还没来得及为这场大战储备粮食。
慢慢支起身子,我贴进阿木。比起安慰愤怒的狮子和为自己解释,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阿木……”在阿木吃人一般的目光中,我有气无力的开口道:“你先自己呆一会儿,我进趟城,买些吃的回来,接下来的几天我们有得熬了,所以……我求你了,坚持一下,等我回来。”说完,不理阿木的反应,便站了起来。
出门前,我将棉被里的棉花都掏了出来,一块块的挤垫在阿木被绳子勒住的地方,我想这样至少能让他在挣扎时少受点伤。然后取出解药,跑了出去。
进趟城并不容易,一去一回最快也要2个时辰左右,也就是现在的3…4个小时,又没有车,只能用走的,所以等我急急的赶回来时,已是下午,进得家门我的双腿已有些打颤了。顾不得别的,先去看阿木的状况,却发现他满头是血,已昏厥过去。
“阿木!”我大惊,急忙将他头抬起在自己的腿上,抓过一边已不成形的棉被,轻轻擦拭起来。所幸我进城时有去过药铺,买了些擦伤、碰伤的外用药回来,只是没想到会遇到这样重的伤。
将阿木伤口包好,我抓下炕上的所有干稻草铺在地上,然后便将他推了上去放平,希望他能躺的舒服些。
都弄好后,见阿木还没有醒,稍稍有些安心的我累得倒在了他身边,直喘了一会儿气,半晌方抓过一个已冷了的馒头啃了两口便再吃不下,恍恍惚惚的睡着了。
沉睡中我被惊醒,见天色微亮,而阿木正蜷在一处,不住将身体在地上用力蹭着。我赶忙爬过去止住他这自残的行为,紧紧将他抱住。
“放开……放开我……啊——,杀了我吧!杀了我吧……”阿木已没了硬力,眼中尽是哀求。
“阿木……阿木!”我紧紧抱着他,紧到我自己都要失去了呼吸,一遍一遍解释、安慰,“阿木,今天第三天了,再有四天,再坚持四天,我保证……”不理阿木的挣扎和叫喊,我只能死死压住他,大声的继续说道:“四天后你就再也不用吃那药了,再不用了,你不想吗?你不想摆脱药的控制重新活过吗?信我!信我!我可有骗过你,亏待过你吗?”在阿木越来越激烈的挣中,我只能大声的喊道:“信我,求你了!阿木——”
瞬间,阿木停止了一切动静。我以为他又晕过去了,赶忙放开他查看,却见他仍睁着眼并未晕倒,我以为他信了我的话,轻声唤道:“阿木……”
突然,阿木高高的向后仰起头,叫了起来:“啊——”,声斯力竭!
“阿木……”我喃喃低唤,泪水顺着脸侧流了下来。
原来我以为是要慢慢入夜了,却不想天越来越亮,竟已天明,才知道我累极了就那样睡了一夜,就让阿木一人承受痛苦整整一夜,心里内疚不已。我再没办法看着阿木用残害自己的办法来减轻痛苦,家中又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帮我让阿木不要四处乱撞,最后,我只能用我自己,用我自己紧紧的抱着阿木,尽量让他不要乱动,或是就撞到我身上吧。
无比艰难的一天,全身都痛疼不已的我终于迎来了阿木小小的安宁,但不是昏厥。
我拿过昨天买回的溥油饼在身上捂了一会儿,便撕下一小块送到阿木嘴边。“阿木,吃些吧?吃些也有点力气。”
阿木目光呆滞,面无表情,偶尔会紧紧皱一下的眉,让我知道他还在受着折磨,却并不理我递过去的东西。待我硬要塞,他却将牙咬得死紧。
我知他恨我绑了他,便解释道:“阿木,绑住你是怕你乱动会伤到自己,也怕你受不住毒痛而到处乱跑,我拦不住你。但你信我,我决不是有意要折磨你的,我只是……这只是我能想到的减轻伤害的唯一办法。真的,我发誓,过几天,过几天你就会明白,我说的都是真的。”
阿木的眼睛慢慢抬起看了我一会儿,就合了起来。
第十二章
阿木就那样躺着,即没有再叫喊,也没有再挣扎,不时颤抖、晕迷,直至傍晚。
“少爷……”
“什么?阿木你要什么?”突然听他唤我,我急忙贴过去。
“少爷,我真的没那么痛了。是不是已经好了?”阿木目光无神,但说出的话让我大喜,竟然忘了分辩。
“真的吗?”
“嗯……”阿木点了点头,又道:“少爷……我……我想小解,能不能给我解开一会儿,就一会儿。”
“哦,小解啊,好好,你即然没那么痛了,其实也不用绑着了,只要你不再弄伤自己就好。”说着,我便解开了捆了他两天一夜的绳子。
阿木仰面躺了一会儿,我想他手脚一定已痛得不行,便过去为他捏按,帮他手臂活血。
“少爷,能扶我一下吗?”阿木想试着起身,却没成功。
“好,好。”我忙不跌的应好,将阿木摇摇晃晃的扶起向门口走去。
满心欢喜竟然这么快就好转了的我,完全没注意阿木有什么不对,只一心使全力扶着他去小解,还在心里想着一会儿他小解时我到底扶着还是不扶!扶着吧又怕看到不该看的,不扶吧又怕他摔了。真是个问题!
正胡思乱想间,阿木突然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