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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感觉到自己的喉咙正在凉飕飕的秋风里,往外渗着热乎乎的东西……
“嘭!”
六个人齐齐的倒了下去!
莫子清再也支撑不住,终于躺在了地上。
怪不得在二十一世纪,都说怀有身孕的女人不可以做抬手等大幅度动作……
看来是真的……她的小腹正在隐隐作痛。
尤其是腋下,接连带着胃的下面,大腿根儿处,全部都是酸痛不已!
雪白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疼得她直冒冷汗。
她看着地上已经死去的黑衣人,其中有一个,竟然缓缓的站起了身子,巨大的黑影覆盖住了莫子清的头顶,他缓缓地举起了手里的断刀……
却突然,又被什么东西袭击,重重的倒了下去!
终于再也支撑不住……
重重的闭上了眼睛,
晕了过去!
闭上眼睛的那一刹那,她看到了一片蓝色。
是天空的蓝色。
接着,便落入了一个淡雅如莲的怀抱之中……。
*
次日,莫子清悠悠转醒。
入目的是头顶上的白色纱帐。
她想起自己晕倒之前要袭击自己的黑衣人,以及那满眼的天蓝色。
急忙的坐起了身子。
一双大手立刻扶住了自己。
“清……请姑娘好生歇息!姑娘的身体还非常虚弱。”
莫子清顺着微微颤抖的大手,看向了大手的主人。
天空一样的蓝色。
这个人,这个屋子,
干净淡雅,气质如莲。
莫子清目光闪闪,“是你救了我吗?”
她盯着他带着面具的脸,看了半晌。
却见这个人的眼里闪过了什么东西,对莫子清温和一笑。
“是,鄙人押镖,救你只是碰巧。”
声音干净透彻,只是带了些嘶哑。
若不是他中途有事离开了一下,也不会发生那样令人发指的事情。
幸好他来的还算及时……
莫子清不答话,继续看着他脸上带着的银色面具。
“一双眉目似星月,气质淡雅出尘莲……想必一定长相过人……不知公子为何戴着面具?”
莫子清总觉得,这个人的眼睛,是那么的熟悉,总觉得自己是在哪里见过的……
他的心里腾然起了一股无力的失落……
他以为她会说自己很像一位故友……可她终究还是没能忆起自己。
或许早已将自己忘得一干二净,明知如此,又何必自寻烦恼。
“我生的丑,脸上有疤……怕吓着别人,所以平日里总是戴着面具。”
莫子清看着撇过头去的蓝袍公子,认为是自己的话伤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为所说出的话深深懊悔,“对不起,公子……第一次见面就问你这个问题,实在是……”
蓝袍公子回过头,面具外面的嘴唇弯了起来,微微一笑,如浴春风。
“没关系,每个人都问过我这个问题……姑娘不必介怀!”
他怎么能让这个女子不开心呢?
“姑娘……我叫‘夫一禾’,夫妻的夫,禾木的禾。姑娘现在在‘紫玉’山庄。”
莫子清蹙起了眉头,不解地问道:“这天下间还有姓‘夫’的?”
好奇怪的名字……夫一禾?
蓝袍公子低下了头,微微尴尬。
“这是我自己给自己起的名字,姑娘若是觉得绕口,随姑娘怎样叫……”
莫子清急忙摆摆手,开始解释:“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禾大哥!”
莫子清突然之间却不知如何解释,一张口就总是问救命恩人这种尴尬的问题……
夫一禾看着面前眉目如画的女子,脸色苍白的不像话。
一股心疼酸酸涩涩的从心底开始蔓延……
关切的问道:“姑娘……你……。怀有身孕你可知道?”
莫子清一怔,将手缓缓的伸向了自己的小腹,当触摸过后,左手开始颤抖,急忙问道:“我的孩子……还在吗?”
夫一禾点点头,“放心吧,姑娘。你只是有些虚弱,需要静养。你的孩子……安然无恙。”
一股庆幸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对面前这位仗义相助的男子由衷道谢,“谢谢你!禾大哥!”
这个女子明明笑颜如花,可看在某个人的眼里,就像是一根鱼刺,卡到了喉咙,咽了两口,又向下一路滑去……扎在了自己的心里。
她竟然都有孩子了呢……
夫一禾眼里的哀伤一逝而过。
又开始沐浴春风的微笑,“姑娘,你若是无家可归,可以留在这里……紫玉山庄。”
莫子清摇摇头,左手依旧搭在自己的小腹上面,满脸慈爱的笑容,开口说道:“我们已经给禾大哥添了很多麻烦了,不能再继续赖着脸皮呆在这里,我不是寻常女子,一定会养得起他的……”
夫一禾开口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是咽到了肚子里。
“我非常喜欢小孩子……可是我终身不娶,不会有后。眼下你又有了身孕……看你孤身一人,无家可归。你若是不嫌弃……将来你的孩子出生,可以让他认我做义父……这也算是,你帮助我的方式……也好让这个山庄,后继有人!”
紫玉山庄,本就是为你建立的。
紫玉,紫玉,紫金玉佩。
你可记得,那月下柳梢头的惊鸿一瞥……
你可记得,那雕花楼里的吟诗作对……
你可记得,有一位男子,非你不娶……。
你可知道,终有一个人,为你孤独一生,
甘愿自毁容颜……只为留在你身边。
他由衷记得,这个要强刚硬的女子,是最不愿意接受别人的恩惠的,所以只能说出这样一番措辞。
这样刚强要胜的她,总是令人心疼不已。
莫子清难以置信的望着面前的蓝袍男子……
终身不娶?不会有后?
难道是患有隐疾?
救命恩人都这样说了,相当是在放下架子,恳求自己……
若是再推辞下去,那还真是自己不懂得知恩图报了。
莫子清看着面前的蓝袍男子,总有一种无名的亲切感,好似很久之前就相识一般。
即使没有摘下面具,莫子清也能感觉到面具下面一定是一张非常俊逸的脸,刚刚听他说带了疤……
真是可惜不过。好好的男子,明明是气质出尘,本应该尊贵如仙,为何身上这么多的缺陷?
嘶哑的嗓音,带疤的脸,难以启齿的隐疾,还有自己为自己取得这个名字……
夫一禾……
好令人心疼的男子。
“只怕不要给禾大哥生麻烦才好!”
夫一禾极力的保持着面色上的镇定,压抑住内心的狂喜,沙哑着说道:“不会,何来的添麻烦?这山庄里从来没有热闹过的!你们的到来,为这里增添了几分人气。将来孩子大了,你也可以为我打理山庄的事物。”
莫子清看向窗外树上叽叽待哺的小麻雀,沉默不语。
那股莫名的思念又开始席卷她的大脑。
孩子大了?
一个没有爹的孩子,有一位义父也好啊……
景墨尘……我们应该永远不会再见了吧。
你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我竟然有了你的骨肉……
☆、第九十五章 我叫念尘,莫念尘
紫玉山庄后院。
骄阳烈日,槐花树下,有一名光着腚子的三岁小童子,费力的搬着一个和他一般高的木凳子。
将凳子在树下放稳了以后,继而又从墙角里搬来几块青石砖。
那弯腰驼背,咬牙咧嘴的小大人模样,让远处走来身穿蓝袍的“夫一禾”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只见地上的白胖小子,这才初进四月,浑身上下便脱得光溜溜的,就连脑袋上头发都被剔的一根毛儿都不剩。只穿着一条红色的小肚兜,小肚兜上绣着两只小喜猪的图案,肚兜被小肚子撑的圆鼓鼓的,一看便知,这白胖小子一定是一个小吃货。
肉嘟嘟的大腿像两只小猪肘子,两只小胳膊细嫩的像白藕,玲珑小手拿起地上的竹竿,又圆又大的眼睛水汪汪的。
他登上了青石砖,继而登上了木凳子,企图去用竹竿上的铁钩子去勾槐树上的槐花。
“噗啦,噗啦~”
几下。
槐花没有勾到,树叶子落了满脸。
抽出一只小手去扒拉脸上、头上的树叶子。
远处的“夫一禾”好笑的躲在一边偷偷的看着这一幕,下人说小少爷要自己一个人在后院练功,还不许任何人打扰。
他就奇怪了,臭小子何时变得这样勤恳了?
毕竟是无齿小儿,牙都没长全,更别说撒谎了。
臭小子平日里多一半跟着他,受他娘亲的嘱咐,严加管教。
可再怎样严禁督促,到底是孩子,不贪玩儿,哪里叫孩子?
他娘亲不在庄里的时候,是这臭小子最放肆的时候……
夫一禾叹一口气,面具下是满脸的慈爱,这么快,都三年了。
三年的时光,一晃即逝,从最开始在他娘的肚子里,到后来的呱呱坠地,
再到现在,都已经能背出三字经了。
这三年,是“夫一禾”最快乐的时光。
他出去走镖,而清儿在庄内打理事务,以及照顾小包子。
每每回到庄内,迫不及待的就想去看一看令自己爱到心里发疼的女子。
还有想听那白胖的臭小子挂在自己的脖子上,软软的,甜腻腻的喊一句:“义父!”
他看孩子的时间,要比走镖的时间多得多……。
再看那白胖的小身子,像极了糯米糕。
“夫一禾”的心里软软的,每天都是软软的,再多的不快,再多的不顺心,再压抑着怎样的情感。
每当看到面前这可爱的小肉包子,所有的一切都烟消云散。
夫一禾默默地在远处看着他,他倒是要看看,这么小丁点儿的人儿,能折腾出个什么一二三来!
臭小子有一个与他的身体极为不相符的大脑袋,又圆又大,剃光了,滑溜溜的,摸上去,简直比摸女人的RF还要爽!
他举起竹竿,雪白的小脚丫在凳子上踮起了脚尖,大脑袋向后仰着,奋力的去勾树上的槐花。
偶尔落下来几串,或者零零碎碎的几个,高兴的他“咯咯”直笑。
后来他发现一个更有意思的事情,树上有一只幼小的麻雀,似是刚出生不久,随着小包子的动作,在树上歪歪斜斜,几欲要落到地上。
他决定了,他要把这只小麻雀从树上救下来。
于是……。
他开始猛烈的用手中的竹竿去抽打槐树的枝干,
“小麻雀……快下来呀!快下来!你娘不要你了吧?快跟我走吧!我带你去吃麦芽糖!”
说完,又停下来,急忙转着大眼睛四处看了看,又开始用手里的竹竿抽打槐树。
“快呀!快呀!让义父发现了,麦芽糖就没有了!”
“哗啦啦,哗啦啦。”树枝猛烈的摇晃,小喜鹊吓得在树枝上跳来跳去。
夫一禾无语的看着那小家伙儿在那里做着自以为非常仗义的事情……
如果清儿知道,估计又要说一句:“如果我打他,你千万不要拦着我!”
夫一禾看着那小家伙儿的后脑勺,以及那一丝不挂的光屁股蛋,的确是很欠揍的样子……
然而每次他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那大眼睛里面的无辜懵懂总是让你的心瞬间萌化。
所以,每次他要挨揍之前,那种童真的、水汪汪的眼睛就会将莫子清手里直愣愣的鸡毛掸子看的软化……
小喜鹊终在这位“好心人”的帮助下,从树上跌落了下来。
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死不瞑目……
就连身体里面那绿油油的,好像是鸟粪一样的东西,都被摔了出来……
小家伙惊讶的扔掉了手里的竹竿,瞪大了眼睛从凳子上蹲着,看着地面上死去的小喜鹊。
他忘记了,小喜鹊太小,还不会飞呢……
他急忙要从凳子上下来,蹬着地上摞起的青石砖,却一个不小心,青石砖咕噜噜倒了下来。
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没有穿裤子的他,被硌疼了屁股,撇撇嘴,眼里的泪花几要迸发。
一片天蓝色映入了水汪汪的大眼睛里。
他抬起头,稚嫩声音委屈的喊了一声:“义父……”
夫一禾蹲下来,慢条斯理的对着坐在地上的小包子说道:“臭臭……男子汉大丈夫,摔疼了不哭。自己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
小小年纪的他却有着自己的一股执着,明明就是很想哭,却硬是不哭出来。
经过夫一禾这样一说,那更加是不能哭出来丢人现眼了。
小包子硬气的自己站了起来,那肉乎乎的小脸儿上,是呲牙咧嘴的表情。
自己拍拍身上的尘土,小肚兜上的两只小喜猪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夫一禾想呢,估计要是清儿知道了,又要说:莫念尘——你这一天能不能不捣蛋呀!
这个时候,夫子禾总是会说一句,没关系,又不是贫苦人家,衣服还不是多的是么?玩儿是孩子的天性。
夫一禾蹲下身子,将那小小的身板扭过来,让他的屁股背对着自己,待看清那两个屁股蛋儿上完全变成了青色的时候,一双星眸里面满满的心疼。
可这孩子却已经忘记了自己方才受伤的事情,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地上死去的小喜鹊。
指着地上的小喜鹊,委屈的对着身后的夫子禾说:“义父……你看……小喜鹊都被摔出屎来了……”
夫一禾望望,轻笑着开始责怪,“还说说,这不都是拜‘臭臭’所赐!”
小家伙儿的眼里浮现了愧疚,“义父,我把它害死了……”
夫一禾摸摸他的头,安慰道:“没关系,吃一堑长一智,‘臭臭’下次不许这样了知道吗?”
小家伙看着地上的小喜鹊开始沉思……
夫一禾只当他是因为害死了小喜鹊而心生愧疚,心里满是安慰,心里直夸,孺子可教也。
可谁知道……
小家伙开始两眼放光,快速的转过身来,两只脏兮兮的小手抓住了夫一禾干净的天蓝色袍子。
边流口水边说:“义父,我们把它烤了吧!”
夫一禾:“……”
“义父还是带你去城里吃好吃的吧!”
*
小家伙已经许久没进城了,对京城里的一切都感到无比的新鲜。
他看着在烈日下不断滴糖的红果果的糖葫芦,直流口水。
有一个冲天揪的小姑娘正在和一位白头发的老太太买糖葫芦。
小姑娘拿起一串糖葫芦,一口咬进了嘴里,那表情,要多带劲有多带劲!
他已经想象出来,那些沾了糖的红果子嚼在自己的嘴里是多么美好的滋味……
第一次吃的时候,是很久之前,还是义父从城内买回庄子里的。
不过娘见了之后很不高兴,说小孩子吃这些坏牙!
自此以后,义父就再也没有给自己买过……
不过娘昨天去了另一个国家,和一位叫“波斯王子”的人“成亲”去了,成亲嫁人,一定需要很多时间的……。
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可以大开杀戒?!反正自己吃多少娘亲也不会知道的!
夫一禾也在想莫子清,一天不见,不知道她离了庄子,吃的可好,睡得可好。
有没有想自己和臭臭呢……
应该只是想臭臭吧。
“义父,我可不可以……。吃‘那个’?”
夫一禾听闻一怔,不明所以,问道:“哪个?”
小家伙扭捏的开始搓着自己的肚兜,“就是那个……”
夫一禾依旧不明所以,“究竟是哪个?!”
“糖葫芦!”
夫一禾朝外头望了一眼,一闪而过的铺子里,摆满了珠钗头饰。
他还从来没有送过清儿任何东西……
对着外面的车夫喊道:“刘叔!停车!”
小家伙儿欣喜的看着夫一禾下了车,自己的糖葫芦有戏了……
“臭臭!你在车上等着义父,义父去给你娘买一些东西!不要乱跑知道吗!”
小家伙:“……。”
他扒着窗子看着夫一禾进了一家首饰店,心里愤愤不平!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只道出一句:“重色轻子!哼!不给我买我自己想办法!”
扭着青色的浑圆的小屁股下了马车,他走到了卖糖葫芦的大叔那里……
显然,正在卖糖葫芦的大叔被这个小毛孩儿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很不自在。
他转过身来,小毛孩儿也转过身来,依旧直勾勾的盯着他,准确的说,是盯着他手里的糖葫芦。
他到哪里,这个小屁孩儿就跟到哪里。
他急忙向前跑了几步,回头看看,大舒一口气,“唉……终于甩掉他了!大热天的,这火热的眼神……。还让不让人活了……”
刚一回头,吓了一跳!
那人立马苦了脸,“我的妈呀!你怎么还跟着我呀!我告诉你,小家伙儿……想吃糖葫芦让你娘来给你买!我这贫苦人家做生意,可没多余的施舍给你!”
他有眼不识泰山,看着面前的小孩子穷的就只剩下肚兜了,一定是买不起糖葫芦的。
小家伙忽然跳起来说到:“大叔,你家里着火了!你快去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