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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挽缘觉得心跳乱了一拍,低了头看他,还是原先那样朗眉深眸,却像是忽然生出了百般姿态,让她一时来不及反应。
庾睦不知她的心思,说完了这一句,便将手上攥着的衣服松了开来。萧挽缘一闭眼,伸手把他拉住了,低声而迅速地说了一句“放心”,才转身拉开门出去。
毕竟是开了春,虽然风吹在身上还是冷,却没了原先刺骨的感觉。一路分花拂柳,竟瞧见树枝上满是茸茸的嫩绿。萧挽缘不知自己面上是什么神情,想到庾睦这几日的逃避和方才那一句软软的话,终于憋不住心里的欢喜,扬了一脸笑意。
绕过大院到庄瑶屋中,却见他正拿了披风替萧柏青穿上,不由疑惑道:“爹,娘……”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萧柏青也瞧见了她,招招手让她过来,笑道:“本来下午有些空,刚好各地的掌柜都在,想带你去见个面的。谁知偏偏赶巧接了王织造的帖子,怕是不得空了。正要让你爹找个人跟你说不用过来了呢……你倒是动作快……”
“娘的正事要紧,我却是随时都有空的。”萧挽缘乖巧地应了一句,见萧柏青匆忙的样子,想来那王织造不是平常人物,便上前道:“那我送送娘……”
“车在门口等,几步路有什么好送的,”萧柏青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朝庄瑶道:“今日恐怕要晚些回来,要是闲着,就让江愿陪你吃个饭吧。”
“妻主说的哪里话,”庄瑶面上竟不经意地红了一下,福身行礼送她:“您外头忙,我家里也自有事要做……旁的不说,珀儿立时就要行束发礼,家中少不得要……”
萧柏青像是了然于心,转身朝他笑笑才离开。庄瑶的话说了一半,见萧挽缘还站在一旁,轻咳了一声道:“要不是你娘亲叫你,你怕是都不愿出你那小院子吧……”
萧挽缘听出他话里的不满,见四下并无旁人,忙上前扶了他进屋,摇头道:“爹爹莫怪,前几日易儿一直闹腾,这些天才算安稳些。我是想着,冯侍夫的事毕竟不光彩,想哄得他忘了这事。”
庄瑶轻哼了一声,似乎是认可了这个理由,淡道:“那是男人家的事,你倒揽了去,那你屋里人都在做些什么?”
萧挽缘一窘,暗道这就是变相的婆媳关系,心知她解释得再好,也经不起庄瑶鸡蛋里挑骨头。只好笑着打过场,转头去说旁的事,疑道:“方才娘说往王织造那里去,我怎么不记得这么个人?”
“你当然不记得,那王织造是去年才上任的江南织造,顶替了原先蔡家世袭的织造位置,”庄瑶微皱了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摇头道:“这两年你不在家,不少走动的人恐怕都变了,你要上手家里的事,只怕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了。”
“爹爹说的是。”
萧挽缘听他说出了自己的顾忌,还自动配了个光明正大的“离家太久”的缘由,当然大是赞同,巴不得他提个好法子出来。
庄瑶执掌大房多年,自然也有决断,只想了一会儿便道:“明天我让你娘身边的管事过去,把家里的生意先给你说个大概。”
萧挽缘到这里本是要见萧柏青的,结果却得了这么个意外的收获,回去的时候自是满心欢喜。进了屋想和庾睦说这事,却没见着人。前前后后走了一趟,就有点着急,庾睦出门不方便,一般都是在屋里待着,怎么会她出去了一趟就不见了人?
心里一急,扬声喊了两句,庾睦没有答应,倒是引出了院里的锦心。她虽不怎么愿意搭理锦心,此时也顾不得这些,张口便问道:“少相公和小少爷人呢?”
锦心也一脸茫然,显是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却也并不慌乱,只招手把小院门口的家丁叫了过来,躬身施礼道:“大小姐不妨问问她们少相公可曾出门,我带下人们四处找找……”
萧挽缘一愣,见他比自己还镇定几分,心里不知该做何想法,潜意识里对娶他的想法更多了几分抗拒。那几个家丁到了近前便面面相觑,不知出了什么事。得知萧挽缘在寻庾睦和萧易,各个都道并未见他们出门去。
萧挽缘心下稍定,就见罗衫慌慌张张地过来,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责问道:“出什么事了?”
“大小姐,少相公崴了脚,在后面亭子里。”
“怎么回事?”
罗衫见她面上沉沉的,不敢有隐瞒,忙道:“方才小少爷非闹着要跑出去玩,少相公和我带了他到后面亭子里,小少爷又非要人抱着,少相公边上没人伺候,没注意就绊了一跤。”
萧挽缘一听是这么回事,又听他说了庾睦只是伤了脚,心里总算是安定下来,一言不发地跟着他转到后院,果然看到庾睦抱着萧易坐在地上。一边让锦心接过萧易抱着,一边伸了手去扶庾睦。
“唔……”
“是我,起来吧。”庾睦认出她的声音,也就任她动作。萧挽缘抿着唇把他扶起来,见他一只脚垫在地上,便低声道:“还能走么?”
庾睦原本缩着右脚,听了这话忙点头,谁知右脚刚点到地上,脚踝处就是一阵刺痛,若不是萧挽缘扶着,只怕又要摔下去。
萧挽缘见状,也不再问了,索性一使力把他横抱了起来,领头往屋里走。一干小厮都还是十六七的年纪,见状各个红了脸,眼神闪躲着避开了,却又忍不住偷偷瞧一眼,掩不住的羡慕。连锦心都觉得面上热热的,忙抱紧了孩子跟上去。
她一路上不说话,动作倒还是稳稳当当的。进了屋放下庾睦,却立时变了脸色。挥手让锦心先把孩子带到院子里玩。余下罗衫和暮雨在屋里,瞧着她满面肃容,大气也不敢多出。到底是暮雨先撑不住,跪了下来磕头道:“奴才知错了,大小姐恕罪……”
“哦?现在知错了?”萧挽缘放下茶盅,在桌上敲了一下,恼道:“小少爷年纪小不懂事,难不成你们也不懂么?既要出去,为何不带上教养公公和仆从?你们是少相公的近身侍从,两个都在身边,却还不抵事,那我要你们还有何用?”
“回、回大小姐,小少爷方才闹得凶,我们来不及……”
萧挽缘知道孩子闹起来的确是拦都拦不住,但想着往后她不在家中,若是各个都乱来,庾睦这里不好压制,便打断他的话斥道:“闹得凶就可以乱了规矩?这是谁教你的?”
暮雨捏了袖子,面上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罗衫像是也被她发火的模样吓住了,再加上到她这里伺候的第一天就被她训斥过,如今更怕她翻旧账,只低了头不敢说话。萧挽缘朝庾睦看了一眼,斥道:“萧家自有萧家的规矩,我这里也有我的标准,往后再出这种事,不管是少相公还是你们,都绝不轻饶。”
两人被她训得不敢抬头,听得她吩咐去请眭大夫,都唯恐慢了一步要被责罚,转身跑着出去了。萧挽缘这才舒了口气,见庾睦怔怔坐着,不由好笑,作势恼道:“怎么随随便便就把孩子带出去了?要是出点事如何是好?”
“我……他不知怎么就闹了起来,一会儿要找爹,一会儿要找你,”庾睦摸不清她是不是当真怒了,只如实回道:“刚把他带出去,他又闹着要我抱……”
萧挽缘笑着摇摇头,打断他的话:“伤着哪儿没?”
“啊?没……没伤着。”
庾睦看不到她动作,只觉得被她脱了鞋子,不由大窘,连忙摇头。萧挽缘简单查看了一番,见没有伤筋动骨,这才安心,笑道:“做什么这么怕我?旁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知道么?我可只是个狐假虎威的赝品。哪能真罚你?”
庾睦却低了头,隔了片刻才道:“你说的话,还当真么?”
“什么话?”
萧挽缘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见他从面上红到了耳根,立时明白他问的是自己说要和他一起过下去的那句话。不由想抽自己一耳光,心道从前觉得旁人不解风情,到了自己这儿也是一样的呆头呆脑。一边握了他的手连连点头:“自然当真。”
第二十五章 束发礼
对庾睦的反应,萧挽缘几乎有种大喜过望的感觉。这就好像你去买了一张彩票,临开奖的时候虽然心里有点期待,但理智上知道中奖的几率渺茫,可是等开出奖来却发现自己真的中了头奖一般。
庾睦问出了那句话,便不再说话,萧挽缘只当他是不好意思,心道她在这个世界是“大女人”,不能那么小家子气,咳了两声,终于道:“庾睦,我是真心的。”
“她原也说过这话……”
萧挽缘一愣,先是莫名,见他捏着衣袖快要揉成一团,才明白这个“她”,说的是萧江愿。在她面前,庾睦从来不曾主动提起过萧江愿,即使是她问到,他也只是三言两语带过。
“庾睦……你是在担心?”见他脸上一瞬间红了,萧挽缘也只是笑了笑,坦然道:“你放心,我虽算不上什么一言九鼎,但答应你的事,就一定不会反悔。”
认真算起来,这其实也是一句不要钱的空头承诺。萧挽缘犹豫了片刻,也不知要怎么来表明自己的确没有欺骗他的意图,幸而庾睦听了方才的话,便不再说话,只极轻地“嗯”了一声,点点头算是认同了。
这厢两人说着话,那一头派人去请的眭大夫也到了,替庾睦检查了一番,从药箱里取了一瓶药给萧挽缘,躬身道:“大小姐,少相公并未伤到筋骨,只需把这药每日替少相公换一次,不出两天就能消肿了。”
“多谢眭大夫了。”
萧挽缘也朝她笑笑,见锦心送她出去的时候拿了两块银子塞给她,心里也暗自留意了,面上却只是夸了锦心一句懂事。
庾睦伤了脚踝,自然不能再陪着萧易玩,萧挽缘一来有些担心他,二来不希望萧易成日跟在小厮身边,便做主让庄瑶派来的总管到偏厅里回话。自己抱了孩子坐在自己膝上,一边听总管说话,一边哄着他玩。
庄瑶那边派来的是萧家在苏州当地的大总管,对大房一向是忠心耿耿,虽看不过这位大小姐这样的做派,也并未怠慢,详细地给她讲了萧家在苏州和江南其他地方的生意分布,以及各地的掌柜和盈亏的情况。
萧挽缘知道丝、盐、茶,在古代都是十分赚钱的行业,也知道萧家家大业大。却不知道萧家还是江南茶行的总商,跟朝廷在江南的织造关系甚为密切。
“大总管,您说的这些我都记下了,能不能烦劳您再把这两年里有过变动的地方单独跟我说说?”萧挽缘见萧易在她膝上玩累了,便招手让霜清过来,把孩子抱去里屋睡。一边朝那总管道:“您知道,我这病虽说好了,从前的事却都记得模模糊糊的。”
“大小姐客气了,庆墨一定知无不言。”
萧挽缘心中满意地笑了笑,用心听她说了许久,直等天色暗了,才派了人把庆墨送回去。几个小厮连忙凑上来问她是不是该摆饭了。
萧挽缘“嗯”了一声,方才用心记东西还不觉得,被他们一提倒的确觉得饿了。一边朝屋里去,一边问道:“少相公和小少爷用过饭了么?”
“还没有,少相公说等大小姐一块儿。”
“那快些摆饭吧,”萧挽缘一听他们两人也还饿着,便忙挥手让他们下去准备,自进了屋,见庾睦坐在床边轻轻拍着孩子,也就放轻了手脚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小子睡着了?”
庾睦对她的触碰似乎不再像原先那样敏感,回过身的时候甚至还微微笑了一下,低声道:“他刚刚喝了点粥,困极了就先睡了。”
萧挽缘心里一柔,心道世事也真是无常。她半年前还是个薪资丰厚的大龄剩女,如今倒是忽然间就有夫有子了,见庾睦想起来,便伸手去扶他,道:“那就让他睡吧,我们先去吃饭,让你等了这么久,饿了吧?”
“也没,一天到晚不怎么动,也不觉得饿,”庾睦好脾气地回了一句,一边颠着走了一步,像是想起了什么事,转脸朝她道:“方才那个大总管,从前……都是叫她庆姨的。”
萧挽缘愣了愣,点头应承道:“知道了,往后我会注意的。”
庾睦点点头,听到不少杂乱的脚步声,便知到了外间,只默默地让她扶着坐下了,不再说话。他们一坐好,霜清和锦心便在一旁替他们盛好了粳米粥。
萧挽缘先是递了一碗给庾睦,握了他的手碰了碰碗,一边道:“你先喝粥,前面还有几种咱们常用的点心,喜欢哪样?”
庾睦还没有说话,他身后站着的霜清便噗嗤一声轻笑出来。锦心虽没笑出声,面上却像是强忍着笑意,脆声道:“大小姐安心用饭,我们来伺候少相公就成了。”
“还以为什么事这么好笑呢,”萧挽缘知道锦心、罗衫、霜清和暮雨这四个人算是她和庾睦的贴身侍从,在家中地位还算比较高,跟主子笑闹几句的事也是常有的。心里虽有些不悦,却还是“入乡随俗”地笑了笑,半真半假地斥道:“再这么笑,我就把你们都送到大相公那里好好教训一番。”
“哎,大小姐,我们可不敢了,”霜清也搭了一句腔,把手里正剥着的虾子放下了,笑道:“要不,让大小姐给少相公剥虾子吧?”
“行了,都别闹了,”萧挽缘咳了一声,朝庾睦道:“听说今儿大相公派人过来和你说话,都说了些什么?”
庾睦正舀了一勺粥,听得她问,便放下了手里的动作,恭敬道:“说的是二弟束发礼的事。让我和妻主说,过几日记得腾出时间来。”
萧挽缘也放下了筷子,疑惑道:“先前像是说赶在年前办的,怎么到现在还没办成?”
她隐约记得庄瑶是说过,庾睦倒是记得清楚,点头道:“老爷说你这里西厢都没修好,男孩子束发讲究的是圆圆满满,要等西厢修好了再行礼。”
“哦,”萧挽缘自己不信这些讲究,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凡事总是盼着有个好兆头的。因此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那大相公把日子定在哪天了?”
“就是后天哩,”锦心一笑,插嘴道:“大小姐不如让少相公吃完了再问吧,您这么一说话,少相公吃饭都不安生呢。”
庾睦虽说可以自己用饭,但动作也是比旁人慢上不少的,萧挽缘一时间倒是没注意到这些,听了锦心的话才想起来,点头道:“说的是,食不言寝不语,倒是我太心急了。”
“大小姐您也是关心珀少爷……”
萧挽缘点点头道:“好了,你和霜清先下去吧,等会儿再过来收拾就行。”
锦心不明白为何她前一刻还笑眯眯地说他说得对,后一刻就让自己下去。她的语调虽然不冷,但却能听得出几分刻意的疏离。但毕竟不可能当真拉着她问上一句为什么,只能暗自咬牙,低头行了一礼离开。
萧挽缘望着他的背影出了一会儿神,见庾睦又拿起了勺子,才笑了一笑:“我吃饭的时候不太习惯不相干在边上看着,成吧?”
庾睦听了这话,却只是点点头,低声道:“那让我来吧。”
他一边说着,便要站起来,萧挽缘一愣,才知道他竟是要起来伺候她用饭,忙伸手拦住,笑道:“不用,一家人吃个饭,哪里有那么大的规矩,一块儿吧……这边是桂花糕,这里是方才剥好的虾……”
她一边说,一边握着庾睦的手指点。庾睦似乎有点走神,等她把面前的菜说完了,才有点尴尬地抽回手来,“哦”了一声。
两人安安静静吃了一顿饭,萧挽缘才唤了人进来收拾桌子,引庾睦到一边坐下,询问他萧珀束发礼的事。
对于这些事情,她了解的不多,多数也都是前些天从书房里各类经史杂记里看到的。庾睦和她解释了一番,没听到她的声音,才疑道:“你……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
“唔,没事,”萧挽缘原本瞧着他的脸恍惚了一会儿,听到他问话不由为自己的失神轻笑了一声,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竟也会有这么“意乱情迷”的时候。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不对,不过这些事我以前从没听说过。”
“男子在家从母,母死从姐,”庾睦温声道:“所以娘和你,都是要坐主位的。还要送一份厚礼,当做他将来的嫁妆。”
“他还小呢,这么快就要准备嫁妆么?”
“男子束发之后就可以嫁为人夫,凡是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是从这个时候就开始准备嫁妆了,免得将来匆忙间短缺了东西。”
萧挽缘听他说得头头是道,点头的同时也不由好奇道:“你在家时,也是这般的?”
庾睦一愣,不知话题怎么会忽然转到他身上,沉默着摇了摇头,隔了一会儿才道:“也不是每家都这样……二弟是萧家长子,自然是有福气的。”
他的话虽是平平地把话绕回了萧珀身上,萧挽缘却听出了话里的意味。想来是庾睦家中对他并不太重视,见他一时无语,也知道自己无意触到了他的往事,忙笑道:“那我要送二弟什么?”
第二十六章 干醋
庾睦给萧挽缘出的主意,是让她送一整套的金器首饰。萧挽缘对这“一整套”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