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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转头,便瞧见奉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一字一顿,带着十足的笃定:“荷,失去了部下,你还认为你可以抵挡千军吗?”
莫达气极反笑:“奉正,那药丸当真是便宜你了。”说完,便牵着马匹一路驰骋而去,背影不见丝毫慌张。
站在他身后的孟泽,轻声道:“师傅,不追吗?”
奉正眼里一片阴霾,勾唇冷笑:“追?追着送死吗?”
黄沙深处,骑马的人影已然远去,掩在风沙里。
孟泽又道:“师傅准备的,可是那令人奇痒难忍的秘药?”
奉正一听,顿时懊恼不已:“唉。早知是他,我就不客气了。直接仍一堆□□得了。”
站在他身后的孟泽,一手揽住穆楠,一手扶着额角,幽幽道:“现在也不迟,这么多人,足够当你的药人了!”
离他们较劲的大晞将士听得浑身发抖,他心惊胆战的看了看躺在地上氧的丢盔弃甲的敌国战士,这还是客气?那什么是不客气?
他忽然有些不敢探索了。
事后,奉正也并未将那近千名敌国将士弄做药人,他的解释是他们太重了太丑了影响他药人的整体素质。
那个词还是跟穆楠学的,这次倒是用到点上了。
只是他忘了,他自己才是那些将士将自己挠的面目全非的罪魁祸首。
姗姗来迟的军师便顺理成章的接下了那数千名被奉正嫌弃的将士。
跟着军师一起来的还有箫昇,他在烽火台上看着穆楠坠下的身影时,整颗心就像是被抛到风尖浪口上一样受尽折磨,待奉正赶到时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再瞧见奉正习惯性地抱着穆楠的身子时心里却是闷闷的。
他脑子一直问,他是谁?为何与穆楠那般亲密?不会是穆楠所说的箫昇吧?
怀着如此酸涩的疑问,在瞧见奉正的脸时,心里竟是松了口气。
他长的与自己无一丝一毫的相似,样貌神情,无半点相同。
于是,心境有开始庆幸着。
穆楠的伤很重。
银发神秘人面色凝重的将所有守在少将军营帐外头的人都遣退了,连箫昇也不例外。
留在里面的,唯有那个叫做孟泽的副将,银发神秘人,以及昏睡着的穆楠。
遣退时,那个一贯冷言冷面的孟泽面色惨白,但是再看着众人时,却依旧能镇定的指着站在她身边的神秘人道:“这位是少将军的师傅,医术高明,医治少将军的伤,他会负责。只是医治时,不得有旁人在场,还请诸位将士固守本职,他日少将军醒来必能甚感欣慰。”
她甚至连那位神秘人姓谁名谁都不曾说明,但是将士们已然不在意了,他们关注的只是少将军的伤,有人治好固然是最要紧的事,其余的便是重要,也是可以缓上一缓的。
于是,围聚在少将军营帐前的数十名代表,在得到宽心的答复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箫昇是最后一个走的,与他一同的还有军师。
素衫青年难得的没有刨根问底,只是异常沉默,不知是担忧着穆楠的伤,还是其他。
箫昇依旧前往伤兵营。
帐内氤氲的热气,充斥着中药的苦味,竟使得他有那么些许心安。
少将军营帐内,孟泽面色凝重。
她眼也不眨的看着床榻上面色惨白的少女。
内衫解开,腰腹处的伤口越发狰狞,近一指长的口子翻开,血肉发黑糜烂,向着外延蔓延着,那一圈都是黑色的。
昨日的治疗,不起作用。
她目光酸涩,为穆楠的痛而痛着。
“师傅,这伤可还有救?”
奉正拧眉不语,只坐在床边,两指搭在穆楠垂在床边的手上。
女子手骨细瘦,近几月的军营生活更是将她磨得无半两肉,皮肉堪堪包裹细瘦的骨头,触手便觉得咯手。
手指下的脉,紊乱且微弱,竟有几分生死未卜危险。
奉正眉头又皱,蹙起的眉纹深似沟壑:“寒噤?”
孟泽一愣,问:“什么?”
奉正挑眉,轻轻的放下穆楠的手,站在一边道:“寒噤之毒,并不常见。取自雪上之巅瑶湖守之血,再混合着瑶湖蛇之泪炼制而成。”
孟泽皱眉,摇头:“不曾听闻,师傅可有法子解?”
奉正面临鄙夷:“此毒阴损至极,乃是北蛮王室惯用。哼,果然是白眼狼的手段!”
孟泽只问:“师傅,可有办法解除?”
奉正:“自然。”
孟泽随即放宽心。
她看着奉正取出一直放在袖中的银针,塞了一颗护心丸给穆楠吃,便开始施针。
手法独到,扎针位子玄妙。
每扎一针,便需注入一道内力,这般去来,竟是将周身几大重要穴位扎的透彻。
每扎一针,孟泽便看见床榻上的穆楠便皱一次眉,直至眉眼间都刻下几道细细纹路。
细长且弯的睫毛颤抖着,青黑的眼皮下留下一道澹澹的阴影。
她似是陷入了梦魇里,极不安稳,一会儿面色祥和,一会儿便愁眉苦脸,悲喜交加,如此反反复复,永不安稳。
一直到夜色时,才好。
☆、幻梦
她感觉自己回来了。
车水马龙,柏油路上挤满了小轿车、公交车,严严实实的堆在路上,红绿灯不停的闪烁着,有条不紊的依着既定好了的时间扮演着调解者指挥着堵塞不通的道路。
久违的城市的声音,再一次响在耳边,络绎不绝的车轮摩擦声,汽车的喇叭声,市中心独特的熙熙嚷嚷的人声,充斥在耳边。
“怦!”
不远处,喷泉砰的一声,水流汇聚成一条弯曲的线,高高的射向空中又直直的落下了。
一道道细长的水帘,似是有生命一样,冲向高空又直直坠下,如此锲而不舍的坚持着。
她还记得,她与箫昇在那处的人形雕像前拍过一张照片。
那时,他们刚刚进入大学,箫昇心奋不已,便拉着她踏上了A市。
夜色下的A市,灯火通明,霓虹灯七彩纷呈,一切都带着格外的魅力。
她还记得那张照片的样子。
遥远的记忆却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寻得,似是一眨眼便是。
照片里模样稚嫩的男女背对着喷泉而站,眼里毫不掩饰的希望被嘴角矜持而又真挚的笑意渲染出几分青涩的活力。
此刻想想,心境竟也轻松了些。
她仰着头,看着A市苍白的天空,阔别已久的思念,再次回来时,竟有些近乡情怯。
箫昇,你在哪里?
人影散去,喷泉迅速逆着光而去。
她发现,自己置身与一条幽静的小道处。
宽敞的马路上寥寥数人,间隔有序的路灯发出柔和的灯光,投下斑驳错落的光影。
前方路口左转,脚像是上了记忆的发条一样,不经过大脑的指挥,便顺着惯性跨步前行。
左转过的小道更为僻静,得益于前任市长的丰功伟绩,城市的绿化带得到了充分的发挥。
铺平笔直的道路两旁是枝繁叶茂的香樟树,树冠遮挡着半边天空,在夜里也有些静谧和祥和,一直通向远处。
直走五十五步,小区的自动门开了一条只容一人走过的通道。
门边的保安室里,灯光明亮,值夜班的老大爷扑在桌前,将帽子放在头顶上,窥探不到大爷的睡颜。
穆楠轻轻一笑,随即跨了过去。
她缓缓的走着,站在楼下仰着头看着,心里默默的说着:一层、两层、三层、四层……
三单元的四楼是一片黑暗,其余楼层星星点点。
穆楠微微一怔,想起箫昇时常加班,随即又释然了。
她默默的爬上楼,站在了门前。
楼道里的灯亮着,在头顶近一米处,灯罩里是一层黑黑的斑点,遮挡着大部分的光芒。
灯光照不到楼梯拐角处,那处一片幽暗,与穆楠所站的地方泾渭分明。
她微微的低着头,脚下踩着的是碧绿色的地毯,地毯上是一层浅浅的灰尘,地毯边上却是一包被白色的垃圾袋包裹着的垃圾,她清楚的看见里面有桶装面。
“我不在时,你便这样生活吗?”
穆楠轻轻的说着,语气低哑,心疼而又欣喜着。
她轻轻的推开门,反手关上。
眼前一片昏暗,脚似乎踩到什么东西。
穆楠右手往上摸索着,指甲摸到了开关,食指轻轻往上一按,电流呲呲声响起,接着眼前一片光亮。
她以为家里应该是混乱的,触目所及的却是空荡荡的。
没有凌乱的衣服,没有漆黑的脚印,没有乱七八糟的杂志……
地板洁净反射了冷冷的光,沙发上、桌上、以及厨房的餐桌上都是干干净净的。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除去脚下的两只因主人匆忙外出而摆放的错落的家居拖鞋以外,似乎没有什么是不对的。
穆楠心里百味杂陈,忽的有些说不清该为箫昇终于知道整理衣物而高兴还是该为家里这般冷清整洁而担心。
她缓缓的跨步而进,走到房间里。
窄窄的单人床上,被子摆放的整洁,床头柜上有两本书,封面暗沉。
打开衣柜,柜子里只挂上几套熨好的西装,浅灰色和黑色的,还是她给他买的。
是什么时候买的?
她忽的有些记不大清了,只依稀有个印象,那时箫昇参加学校的一个比赛,进了决赛,需要一套西服上场。
于是便一同去商场买了一套黑色的西服,换上西服的箫昇俊朗帅气,西装革履的像是商场上意气风发的精英。
那之后,却几乎很少穿西服了。
如此想想,倒有几分怀念。
手指触碰到西服的衣角,质地顺滑,依稀还带着一股洗衣液的清香味。
穆楠低着头,将西服放在脸上慢慢的摩挲着,布料的质地柔软,带着暖意。
再抬起头时,却是泪流满面。
“箫昇,我想你……”
她闭着眼,轻轻的诉说着心底里的想念。
七年多的异世,纵使再坚韧再薄情的人,亦是难以承受着日复一日的想念。
门,忽的响起。
她猛地真开眼,松开了紧紧拽在手里的衣服,想要跑到房外去,脚却不能挪到分毫。
她以为在面对着箫昇时,她会健步如飞的奔向他,可是那一刻真的来临时,她竟连动都动不了。
情到深处,便真的胆小脆弱了。
她站在原地,眼也不敢眨的看着门口,外头拖鞋磨蹭地板的声音渐渐的近了。
她看见那个脚缓缓的跨进门,一双笔直修长的腿闯进了她的视线,黑色的休闲裤下箫昇的腿僵硬的像是两条笔直的线,直愣愣的停留在卧室与客厅的分界线上。
穆楠缓缓的抬起头,看见了她朝思暮想的人。
那人的脸色带着一贯的苍白,嘴角没了暖人的笑意,紧紧的抿成一条线,她注意到他眼里尚未褪去的惊愕。
不是失而复得的欢喜,而是宛若陌生人的惊愕。
如此直白的毫不掩饰的事实。
穆楠如堕深渊,不得出路,她克制着寒意,脸部肌肉拧出丝笑意,声音轻若微风,一吹便散:“你回来了。”
一如往日那般,她窝在沙发上,点上一盏灯,等着晚归的他回家。
那时,他会抱着熟睡的她蹑手蹑脚的走到卧室,将她轻轻的放在床上盖上被子,神情宠溺而又温柔。
返身走时,却被她轻轻的拉住衣角,睡得迷糊的女孩睡眼朦胧的说:“你回来了。”
而他每次,都会笑着吻着她的脸颊,贴在她的耳边,轻轻的吹着气:“嗯,我回来了,下次不用等了。”
她置若罔闻,每一次都会窝在沙发上等着。
这一次,她以为他也会轻轻的在她的耳边轻轻的说“嗯,我回来了”,此情此景,哪怕是站在那里说也是可以的。
但是,不可能。
许是因为她的笑太过破碎,他看起来竟有几分惊疑的样子。
纵使眼神再不好使,她始终还是看清了,当自己说出那几个字时,箫昇脸上僵硬的样子,他扣在墙沿上的手指成爪,死死的掐着,那时他一贯压抑的样子。
压抑怒意,压抑震惊,压抑反感,唯独……不可能的是压抑喜悦。
多年来的坚持,事到如今未免太过可笑了。
你刻骨铭心日日想念,他却已然忘记避你如蛇蝎。
未免……太过可笑。
穆楠笑不下去了,她忽的觉得这里的每一寸每一丝都令她难过着。
脑海里闪过些胴体交缠,耳鬓厮磨的不堪画面。
极度失控下,竟会下意识的怀疑着幻想着她的恋人在自己离去时与别的女人抵死缠绵着。
如此恶心,却又如此真实。
仿佛就在这张她曾经躺过的床上,用曾经抱过自己的双手去触碰着,去感受着另外的人……去缠绵着。
“你?”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咫尺处站在门口的脸上依旧苍白的男人,“你……”怎么能这样待我?
话不成句,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是谁?”男人目光依旧疑惑,扣在门上的手指合成爪,只是面上却是冷冷的,见穆楠不说话,他又说,“你是谁?怎么在我家里?你是怎么有我们家的钥匙的?”
穆楠一怔,直觉有什么不妥。
箫昇的样子分明就是不认识自己。
可是这怎么可能?
明明是相依为命的恋人,怎么可能连人都认不出来?
她步履轻快,走到箫昇的面前,死死的拉住了箫昇后退的脚步,欺身而上:“箫昇,我不过走了七年,你便忘了我吗?”
箫昇眉目间有那么一丝松动,穆楠乘热打铁:“箫昇,我是穆楠啊?与你一同长大的穆楠啊?”
男人在听见这个名字时,眼里闪过痛苦和歉疚,但是再看见穆楠时,却表现出勃然的敌意:“穆楠?她死了……你绝对不可能是她!”
穆楠一怔,被他激动的举措推到一边,他依旧是想着她的,可是为何就不认自己呢?
手指捏成拳,她难过的站在一边。
“为何我好不容易回来了,可是他却不认我?”
她自言自语着,眼里汇聚的泪水一滴一滴的化成了血,从脸上缓缓的滴下,血泪顺着脸颊直直的掉在衣衫上。
浅白色的锦绣刺着山野图,血泪滴在上面竟是增添了几分生气。
穆楠怔怔的,用衣袖擦拭着,擦到一半便看见男人一脸震惊的样子。
她抬着手想要解释什么,余光却瞥见了自己穿的衣衫。
江淮的锦绣,绣娘高超的刺绣技艺,以及那山野图上的斑斑血迹。
地板上,女子满脸血泪的样子异常恐怖,丹凤眼,樱色嘴,以及一头及膝的长发……
如此样子,与箫昇所说的穆楠哪里有半分相像?
“穆月的样子……”她痴痴的说着,身子却是颤抖着,“穆月的样子,这一切……难道只是梦吗?”
视线一片血红,她看见男人惊恐的样子,她看见男人走到她面前,取出手机,在大声的喊着:“小王吗?我这里有个人出血了,快叫院里出车……”
是梦吗?
是梦吧。
不然,箫昇怎会将她当做陌生人呢?
“我是穆楠啊,你为何就不认我呢?”她颤颤的想将手指搭上箫昇的脸,可是他却反射性的往躲到一边去。
如此直接的拒绝着她的亲近,真的是梦吧。
可是为何连梦,都不曾让她做个好梦呢?
她无奈的想着,手指却不再放在箫昇的身上。
渐渐地陷入了黑暗里……
你为何就不认我呢?
“穆楠?”
是他的声音。
“你醒醒。”
是箫昇的声音。
“穆楠?”
你终于认出我了。
黑暗散去,她轻轻的睁开眼,四处光影太亮,入目的果然是箫昇的样子。
不是梦了。
她感觉到身体酸痛,尤其是腰腹处更是疼的麻木。
疼,那么就不是梦了。
她轻轻的咧开一个不那么寒碜的笑,冲着他道:“箫昇……”
光影微微散去,她注意到他的头发是长的,漆黑的长发被玉冠束起,一身纯白的狐裘大衣,高贵福气。
他的身后是军用的营帐,以及用木头架起的燃着的火把。
咧到嘴角的笑生生的僵在半空中,预备说的话亦胎死腹中。
为何不是梦呢?
“穆将军,你终于醒了。”
她听见眼前的人松了口气的说道。
是啊,醒了,梦一场啊。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梦境,有伏笔
☆、送别
“你决定了现在就走吗?”
穆楠拧着从郾城买来的粗粮酒,启开封口,便往嘴里倒。
边城的粗粮酒辛辣,喝进肚里便觉得一股一股火烧火燎的刺激,不同于江淮的水酒带着一股扑鼻的清香柔和。
可越是烈性的酒,喝下去便越没了思虑的精力,如此放纵一回也许还是好事一桩!
他们所处的地方是郾城以北的山峰,峰高不过百仞,凭三人功力,徒步上来自是轻而易举的。
前朝风雅人士居多,便在峰顶修了个石亭子,三人便倚在那上面。
奉正自那时来,算上今日,也不过是在北疆待了不到三日,便急着回去,今日便是送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