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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雪笑道:“我就去剁馅儿吧。”
饺子在这个时代并不普及,梨雪和冰玉来这里之前,根本没吃过饺子,更不会包,能做的,也就是最累的剁馅儿了。
冰玉表态慢,眼看着两个丫头抢了自己会干的活儿,她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我会烧火!”
她一脸的视死如归状,引得吴小桐三个都笑起来。
笑声未落,吴小桐就看见了门口拴着的几匹马……这几匹马是裴昉和随行人员的,他们不是上山了?怎么半路回来了?
吴小桐脸上的笑凝住,将篮子往碧桃怀里一送,快步跑过去,问那刷马的一个随从:“二公子呢?”
这么问的时候,吴小桐还抱了一丝侥幸。
但很快,那随从的回答,就将她最后的一丝侥幸浇灭了:“回姑娘话,二公子进去了。”
“你们没去打猎?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可是遇上了什么事儿?”吴小桐勉强压着心跳如鼓,尽量放平了声音询问着。
那人倒是一派平常,也不乏恭敬,规规矩矩道:“原本是打算进山的,只是刚到山脚下,二公子就一箭射中了一只雪白的小狐狸……二公子说姑娘稀罕这些活物儿,那狐狸生的通体雪白,没有半点儿杂色,实在是难得的很。二公子射的时候就存了心思,只射中了它的一只脚……怕那小东西受伤碍了性命,二公子就带着小的们折了回来。”
吴小桐觉得一阵寒意从心底涌上来,脸上却真正平静下来,对那随从点点头,转身踏进福顺酒肆的后门。
她脚步从容,神色镇定,只是那腰身挺得过于僵直,肩膀端的过于平整,些微地露出了她心底的一丝忧心。
福顺酒肆的后院里,静悄悄的,天气冷了,徐寡妇和吴大壮家的也进屋摘菜了。
吴小桐一路踏过院子,走进福顺酒肆的穿堂里,一步一步往前堂走过去。
胡元辰住的是原来宋掌柜的房间,在柜台后面,要绕过一个多宝格子去。
吴小桐一步步走到那柜台跟前,隔着那架多宝格子,还有多宝格子后面的布帘子,隐隐约约有声音从后面传出来……
“……既如此,你就多多保重吧!”裴昉的声音淡淡的,吴小桐却仍旧听出了中间隐含的一丝怒气。
眼皮儿一跳,吴小桐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抬起头看过去的时候,裴昉已经挑了帘子走了出来。
抬眼看见站在外头的吴小桐,裴昉并不意外,立刻奉上一个自若的笑:“不是去挖菜了?这么快就回来了?”
吴小桐磨牙,难怪说此人心机深沉,这份镇定,这份坦然,这份先发制人,她怕是永远也学不会吧!
她没有说话,裴昉也不意外,顾自笑的欢畅,自然地伸手过来,将吴小桐鬓角的一缕乱发别到耳后,一边笑地温暖宠溺:“你这丫头这么大了,也还不知道照顾自己,那些活儿让丫头婆子们去做就好,你又何必亲自去受这份苦……唉!”
说着,裴昉叹息了一声,伸手握了吴小桐的手,迈步往外走,一边缓缓道:“我知道你还为三叔三婶伤心,可他们不在了,还有我和你大哥三哥,还有你大伯大伯母……你不是没人管没人疼的,你又何必如此自苦!”
“……一些事,别人说多少也没用,还得你自己转过弯子来,自己想明白了,才能真正适意地过日子。”裴昉感叹着,一路牵着吴小桐的手出了大门,有小厮上前来,替他披上一件狐皮大氅。
裴昉转回身来,俯首看着吴小桐,满眼殷殷,关爱疼惜,道:“……你放心,他的事儿就到我这儿了。二哥要回去了,你既然愿意在这里就先在这里畅快些日子吧,但你要答应二哥,照应好自己,别再这么不知顾惜自己个儿,不然,二哥就是绑也要把你带回去!”
吴小桐脑子懵懵的,有些反应不过来。之前满心的恼怒却散了。
眼前这位……二哥,应该没有恶意吧!
若是有恶意,他大可把胡元辰带走……或者连她一起带走……他的话,暂且信他一回吧!
“你个小丫头,这样看着我,连句话都不肯跟二哥说么?你这样,二哥可真是伤心啊!”裴昉哀叹着,眼看着吴小桐眉毛渐渐立起,随即笑起来,“好啦,不惹你了。二哥真的要走了!”
“你怎么突然就要走了……我准备的……”吴小桐仓促间说道。
裴昉摆摆手,没让她说完,翻身上马,笑着道:“你备下的物事都是极好的,二哥怎么可能不要?……放心吧,霍嬷嬷都收拾好了,装上车了!”
定定地看了吴小桐一会,裴昉抬手一挥马鞭,扬声道:“走啦!”
侍卫随从们纷纷上马,一呼百应,驱马赶车,踏踏而去。
吴小桐往后退了两步,站在福顺酒肆的后门口,霍氏和碧桃等人不知何时也走出来,跟她站在一起,目送这车马队伍渐行渐远……
这个麻烦走了,按说吴小桐该抚额相庆,可莫名地,她抿紧了嘴角,眼底有一抹连她自己也莫名的不舍浮现。
天阴沉的厉害,也不知道会不会下雪……
该走的走了,日子还得照常过。
转回头,吴小桐就将裴昉的种种丢开去,跟一大家子老老少少一起,准备过年的种种。
家里上上下下,男女老少,每人都有一身新衣,连棉鞋袜子都齐备的。
二十三小年,男女老少齐出动,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进行了一次彻底的大扫除。没有纸张糊墙,老苍头编了许多张精细竹席,给胡元辰和吴小桐的房间吊了顶棚,炕周也装了一圈竹席。
这竹席老苍头编的极用心,不但光滑细致无比,而且有漂亮的花纹,远远看上去,简直像现代的壁纸,吴小桐喜欢的不行,特特地开动脑筋,给老苍头做了一个铁狮子头尽孝心。
过完小年,年节就到了眼前。有猎回来的野味儿,还杀了两口猪,霍氏带着几个妇人赶制完了过年的新衣之后,就跟徐寡妇一起,带着一群婆子丫头齐动手,炸丸子、炸果子、炖肉……
男人们也从沟渠里回来,动手准备过年。
陈秋生竟然会做麦芽糖,勾引着一群馋小子馋丫头围着他,眼巴巴地看着,麦芽儿煮的水变成金黄闪着光泽的饴糖!
陈平安更加出乎吴小桐意料,竟然读过书,而且读了许多年,若非遭逢乱世,这孩子本打算这一年参加县试的……
------题外话------
汗,没写到过年……
今儿闺女过生,就更这些吧,怎么也得做两个好菜去!
☆、第八十八章都走了
胡元辰那日见过裴昉之后,就一直闭门不出。
吴小桐几次走到他的门前,都只是在门口站了片刻,就转了回来。
她对胡元辰和裴昉说了什么一无所知,更对他们曾经的关系、情谊一无所知,她只是一个天外来客,凑巧遇上了,救了胡元辰……而已!
而且,有些坎儿必须自己跨过去,有些事情必须自己想明白。
忙忙碌碌的,热热闹闹的,一年走到尽头,除夕到了。
忙碌了一天,除夕夜说好了一起过,大家伙儿就在福顺酒肆的大堂里摆了三张桌子,聚在一起吃年夜饭。
吴小桐收拾利落走过来,桌椅已经摆好,杯盘碗盏也铺陈开来,各人脸上洋溢着喜庆,打着招呼,问候着。
目光扫过大堂,几乎所有的人都到了,连吴大壮的老娘和几个小萝卜头儿也都到了,大伙儿齐聚一堂,往唯独差一个人……
吴小桐往柜台后边看过去,看见大有站在多宝格子旁边,恍然之下,连忙叫过程充来:“程大哥,麻烦你跑一趟,拿上几个菜,送大有回家。忙着过年把这事儿给忘了,他爹娘也必定等着他回家过年呐!”
程充二话不说就应下了,霍氏听到这话,立刻去厨房里拿出一只食盒来,装了一碗红烧肉,一碗炸鸡,一碗炸鱼,还有一碗酥炸丸子,拿到吴小桐面前:“姑娘,您看这四样可好?”
吴小桐瞥了一眼,点点头,又道:“拿个篮子,给他捡着馒头、包子盛一篮子,让他带回去!”
这个时代,可不是物质极端丰富的现代,别说肉馅儿包子,就是白面馒头也是稀罕物,庄户人家过年也不舍得放开了吃的精细吃食。让大有给他爹娘带些回去,也是对大有的体恤。当然,也是对大有勤恳、能干的奖赏。
霍氏很快盛了一篮子馒头过来,吴小桐走到大有跟前,笑着将那食盒递到他手上:“是我不好,忘记让你回家过年了。不早了,你爹娘必定等着呢,你赶紧回去吧!”
大有却摇摇头,指了指胡元辰的房间,一边将食盒又递回吴小桐面前。
吴小桐没接食盒,微微一笑道:“你就放心回去吧,这里有我呢!”
大有看看手中的食盒,又看看吴小桐,又是犹豫又是为难的。
程充挎着一篮子馒头包子上前来,伸手勾住大有的肩膀,拉着他往外就走:“兄弟,你就放心回去过年吧,这儿哥哥替你照看着的!”
半拉半拽地带走了大有,吴小桐站在门口片刻,然后,开口招呼了一声,挑起门帘子踏进了屋里去。
“我进来了!”
屋里,一灯如豆,胡元辰并没有如她想象的那般颓废、悲伤,而是端坐在窗前的案几旁,手里拿着一只雕花匣子,就那样静静地看过来,从容镇定地对上吴小桐的目光。
“你,”吴小桐下意识地想要开口询问,一声出口,却果断地将后半句咽了回去。略略一顿,吴小桐转了一脸灿烂随意的笑容,甚至带了些嗔怪道:“你这人怎么还在这里?外头大家伙儿摆好了菜肴,就等着你一个人吃年夜饭,过年啦!”
胡元辰笑笑,指着旁边的椅子示意吴小桐坐了,然后将手中的匣子递到吴小桐面前。
“什么?”吴小桐下意识地询问着,见胡元辰坚持,她也没多想,伸手接了匣子。然后,又有一物递到她的手里,接过来一看,居然是一把纯铜的钥匙,吴小桐看了匣子上的一把铜锁……跟这枚钥匙大小相仿,款式一致,应该就是一套。
她还没玩过这种古老的锁头,出于好奇,吴小桐就将钥匙捅进了锁眼中,咔嚓一声,铜锁应声弹开!
吴小桐顺利地打开了匣子,然后就看到匣子里放着几张纸,因为存放时间较长,纸张已经变得微黄。没等拿起来,吴小桐就看到了纸张上清晰工整的墨色字迹,还有略显模糊的红色印章。
她的心头一动,却没有深思,而是直接将匣子里的纸张拿了起来,展开……
右上角清楚地写着两个字:地契!
嘶,怎么是这种东西!
是了,刚刚她就觉得这个东西眼熟……老苍头可是把吴大壮三家人的卖身契都交给她保管了。刚刚她看到这几张地契的时候就看着眼熟,这回明白了,可不就是眼熟么,跟卖身契的格式几乎完全相同,只是内容稍稍有些不一样罢了!
抬头看向胡元辰:“怎么回事?”
胡元辰微微一笑,从吴小桐手中接过地契,重新折好放进匣子里,扣上锁,再将匣子放回吴小桐的手中:“我的都是你的,这些自然也是你的。”
吴小桐微微皱了眉,盯着胡元辰道:“跟裴家二公子有关?”
胡元辰脸上的笑容不变,只是垂了眼,略一沉默,复又抬头看过来,笑道:“多少有些关系,但并不多。”
“我祖父等人陷在京城……却没想到被奸人所污,演我祖父投了叛军……我父遭受牵连,已经判了谋逆之罪枭首示众……我母亲、亲人也都全部连坐……”说的很慢,不时地停顿着,胡元辰脸上的表情却一直平静,平静的让吴小桐有些莫名地心虚……她宁愿看到胡元辰流泪、痛哭,也不希望看到他这般异常的表现。
胡元辰继续道:“胡家已经不能有了,这些东西交给你,就是你的了。镇子上的……毕竟是受了我胡家的牵连,你操心受累,替我照看着他们些,至少不让他们饿死去……”
吴小桐抿了抿唇角,没有答应什么,却反问了一句:“你如何打算?”
胡元辰平静地看着吴小桐,微微笑着,道:“我要离开了……那么多人指着胡家背井离乡,我总得去看看他们。”
“若是那边安然还罢了,若是……你就带他们回来,回来镇子上,不说别的,至少不会挨饿挨冻!”吴小桐并不矫情,也不谈挽留,只给了胡元辰一个比较客观的建议。
胡元辰笑笑,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吴小桐也笑了:“那,先去吃年夜饭吧!”
三桌年夜饭,每一桌都有冷热荤素十几个菜,这样的席面,平日里嫁娶婚丧等红白大事也用不上啊,这会儿却能摆出来让他们吃过年饭……老少男女无不喜悦,无不欢欣,无不兴致高昂!
吴小桐还让人从酒肆的地窖里取出两坛酒来,给大家伙儿过年。
吃着喝着,说着笑着,不知不觉夜深了。
“交子时了!”老苍头突然道!
“吃饺子了!”霍氏和徐寡妇几个人也在同时把饺子端上了桌!
“饺子交子,辞旧迎新,大富大贵呐!”小桐笑着大声道,众人皆附和!
热闹欢畅中,过了子时,旧的一年过去了,新的一年开始。
程充和徐褚在院子里点了篝火,然后将竹竿扔进去烧,噼里啪啦的脆响声响起,犹如鞭炮,却比鞭炮声音小的多!
霍氏站在吴小桐身边,低声道:“要是在京里,每年都有焰火的……”
说到一半,霍氏突然顿住,觑着一言不发的吴小桐,抿紧了嘴角,心中暗暗懊悔:老太爷老太太和三老爷三夫人都不在了,京里也已经换了一番天地……她怎么大年下的提起这些事来了呢!
吴小桐却没有半点儿伤悲,神色淡定道:“焰火不容易,不过,咱们自己倒是可以做一些更响亮的爆竹!”
焰火,想要有漂亮的花型,是有很多技巧的,她是做不来的。但是配个最简单的黑火药,甚至棕色火药,对她来说却不是难事儿!到时候弄上几个土制鞭炮还是没问题的……当然,安全问题要注意。
看她没有不虞之色,霍氏暗暗舒了一口气的同时,难免又有些心酸。姑娘看来是真的忘却前情了,要不然,提及京中,她怎么会不伤感?毕竟当初老太爷老太太那般宠溺,姑娘也最依赖祖父母的……
燃了竹竿,众人回到屋子里,霍氏和徐寡妇带着几个婆子又做了热汤送上来,众人说笑着吃了一回。
天色微微放亮,众人回屋,梳洗一下,换了新衣裳,再出来,就互相问候着拜年。
吴小桐早就备了铜钱,给老苍头送了一匣子过去。她自己也留了一些,还特特地请霍氏用丝线编成绦子,一串十枚,加上漂亮的丝线结子穗子,很是漂亮。
一出来,霍氏和碧桃先上前拜年,吴小桐一人送了两个绦子过去。程充、徐褚上前来行礼,同样得了两个绦子,笑嘻嘻地挂在腰上。
完了事儿,吴小桐就跑去给老苍头拜年。
真心实意磕了头,然后就玩笑地朝老苍头伸出手去:“爷爷新年大吉,万事如意!”
“嗯,你也康康健健,顺顺妥妥地!”老苍头出乎意料地竟然也回了句祝福,同时,抬手往吴小桐手里放了个东西!
难得返老还童一把,吴小桐也是贪图好玩才讨要压岁钱,心里预想的,老苍头给她也就是几个铜钱而已,却没想到,东西放进手里,她就觉得不对了,小小巧巧的好几个,一看之下,竟是几颗银丁香,耳朵上戴的东西……而且是两对小的,一对大的,小的只是圆珠状的丁香,大的却带着一颗小小的银珠子,捏在手里,颤巍巍晃动着,活泼而俏皮!
吴小桐下意识地低头看看自己的短袍轻靴……仍旧一副小子装扮,哪里用得上这银丁香了!
不过,老苍头送的,显然是废了心的,吴小桐自然欢喜并感激,欢欢喜喜地道谢:“谢谢爷爷!”
走出来,拴住、小臭儿领着柳叶一起,早已经在门外等着了。吴小桐也不等别人拜年,一人手里塞了个铜钱络子,招呼着一干人出门,给镇子上的各家各户拜年去了!
镇子上,不管是留守的,还是逃难回来的,房舍不好总能遮风避雨,衣服不好也能御寒。一圈儿走下来,看着老少皆算温饱,吴小桐也心里舒展。这些人的温饱里,有她很大的努力呢!
除夕欢庆,初一热闹,过完这两天,年就差不多算过完了。
等到破了五,年就算正式过去了。
初六一早,吴小桐拎着一只包袱到了福顺酒肆那边。包袱里有一套新做的棉衣棉裤兔皮袍子,还有一双狍子皮做的皮靴子。
胡元辰仍旧消瘦,咳嗽气喘的毛病却是大好了。站在那里如青松如翠竹,挺拔劲瘦,没了少年人的意气飞扬,整个人内敛深沉了许多,也成熟了许多。
吴小桐将包袱递过去,胡元辰自然地接了,放在身旁。
“外边兵荒马乱的,你一个人总是有难以照应的,你就考虑考虑,让程充和徐褚送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