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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适应了光亮和疼痛,裴斯妍艰难的支撑起身子,坐在床沿上,双腿好似绑了沙袋似的,沉甸甸的重。她咬着嘴唇,使出浑身力气,颤颤巍巍的好似年迈的老人一般,站起身子。
平时有些锻炼,大多是离轻染搀扶着练习行走,但是离开支撑,不用多久她便无法支撑着继续站立下去。
裴斯妍扶着床柱子,无奈的苦笑。
今夜是难得的机会,无论如何行动都要成功,她必须支持下去。
疼痛持续的传来,冲击着裴斯妍的忍耐力,耳中“嗡嗡”作响令她头痛不已。她索性闭上眼睛,努力的调整呼吸,效果是有一些的,疼痛在渐渐的消退。
在感觉到自己已经能忍住痛疼的时候,裴斯妍小心翼翼的松开握住床柱子的手,一点一点的向前迈出步子。
身体剧烈的颤抖着,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摔倒在地上,裴斯妍不愿意服输,坚持不懈的继续走下去。渐渐地,身体的颤动越来越微小,她像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孩童一样,歪歪扭扭的走到门口,扶着门栓轻轻的喘息。
房门打开一道细小的缝,她看到值夜的内侍笔直的站在檐下的柱子边,地上映着他斜长的、一动不动的影子。
在太医院内的行动,除了她和离轻染,绝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
裴斯妍合上房门,没有她的吩咐,内侍是不敢随便进来的,但太医就不知道了。虽然院使是从苍山西道一起过来的,是皇上的心腹大臣,也知道她是女儿身的真相。但是不代表,离轻染的身世暴露出来后,院使还会站在她这一边。
裴斯妍握紧拳头,此时此刻依然顾不了这么多了。
与其坐以待毙让对手得意猖狂,不如冒个险试一试。
她转过头,看到对面的窗子,于是又一点点的挪步过去,打开窗子,外面是一堵黄瓦红墙,只余下一人宽的小道,笔直的通往左右手的方向。
没人,裴斯妍轻手轻脚的搬来凳子,同时幸运的在墙角发现一直手杖,于是靠着手杖的帮助,只花费了一点点的功夫便翻过了窗台。合上窗子,她凭着记忆中太医院的部署图,向左手边的方向走去。
存放皇室成员诊脉记录卷宗的地方在正屋后面的小楼里,裴斯妍从一排房间后面的小道走过。不知是不是许久没有这么久行走过的原因,今天一下子走了这么长的路走,她有种兴奋的感觉,这样的感觉产生了源源不断的力量,支撑着她,腿上越来越有力量,不似之前沉甸甸的没有其它知觉,伤口的疼痛也更轻了。
月色下,静默矗立的小楼已经映入眼帘,裴斯妍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正屋透出黯淡的光亮,耳边除了细细的风声,再无其它声响。
裴斯妍深深呼吸一口,走向小楼。
门上了锁,裴斯妍从袖中摸出从太医那儿顺来的银针包,取出最大一支的银针在锁孔里捣鼓了一小会儿,只听轻微的“啪”的一声,锁应声而开。
裴斯妍回头看看没有一点动静的正屋。
听说到了半夜,若没有什么事了,值夜的太医都会到正屋侧面的一间小屋内休息,让一名内侍守在外面随时候命,但是往往那名内侍也会寻个地方睡觉。
若是真有什么事儿了,来通报的人发出的响声也会惊醒内中的人,所以他们向来不担心会误事。
此时此刻,院使应该去睡了吧。
裴斯妍想到此,将锁和银针包收进袖子里,推门进去。
一排排的书架展现在眼前,都是太医们的出诊记录。毕竟是皇宫里的主子们,一个个都怠慢疏忽不得,无论巨细都一一记录在案,只是其中猫腻真假不为外人所知。
裴斯妍看也不看记录了一些宫中秘闻的卷宗,直奔二楼。
二楼的房门也上着一把锁,裴斯妍用同样的方法打开门口,一股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这才是她真正感兴趣的地方。
月光从天窗倾泻进来,虽然幽暗但仍依稀辨的清楚。
架子上的小木牌,标着每一排架子上卷宗的年份和相关人员的名字,裴斯妍拄着手杖一路看去,很多册子已经泛黄,但依然整整齐齐、完好无损的躺在架子上,唯有那霉味让人发觉到它的年代已经有些久远了。
架子实在太多,裴斯妍一样样看过来,花费了不少时间,却依然没有找到,她的心里不禁焦急起来,生怕太医忽然醒来去房间时却发现她不见了。
“泰和十一年……”裴斯妍看着小牌子上的字迹,眼睛一亮,转而望向前面一排,终于找到了!
就在她准备迈步的时候,忽然听见楼下传来声音。
她的心脏猛地漏跳一;,屏住了呼吸凝听着。
“门怎么没关好?”楼下传来院使的说话声,接着是一阵靴子他在木制地板上的声音,裴斯妍看眼自己的脚下,所幸二楼铺了一层毯子,行走间不会发出声音,但是她还是尽量放轻动作,走到架子后面站着,这样一来即使院使上楼查看,也不会立即就发现她,更何况这里的架子少说有二三十排,除非有什么异常的动静,否则一路查看下来也不太有可能,只是……
他会去她待的屋子查看伤势!
裴斯妍心中一紧,蹙起眉头,急切的想着解决的办法。
“没人啊,奇怪了。”院使又说道,“难道是那个小子放完东西没把门锁好么?唉,太粗心了,我再去找把锁吧。”
又是一阵脚步声,最后裴斯妍听见院使带上门,出去了。
必须得在院使找到新的锁来关门前出去,并且赶在之前回到屋子里好好的待着!
裴斯妍不敢再多想,立刻回转身子,目光迅速的扫视着架上一排排的卷宗,忽地目光一亮,从其中抽出一本,借着月光急速的翻阅着。
“这里!”裴斯妍低低的叫一声,暗喜。
上面记录着的是离轻染出生时的情况,写的极其详细,包括他身上的胎记。
裴斯妍将卷宗塞进怀里,随即出门上锁,下楼。
在楼梯口,她特意停留片刻倾听外面的动静,待确定没有脚步声,方才敢溜出屋子,窜进那一排房子后面的小道。
刚在阴影处站定,裴斯妍听见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
她扒在墙后面偷看一眼,果真是院使带着新的锁回来了,幸亏她跑得快一点点。
院使一边抱怨着太医的粗心,一边上好锁,然后拿起脚边的药箱。
裴斯妍的表情顿时僵硬了,再也顾不得庆幸什么的,往自己住的那间屋子跑去,还没跑出几步,脚背上忽然传来的撕裂般的疼痛,让她腿顿时一软,栽倒在地上,膝盖和手肘都蹭破了,血色在衣服上晕开。
她顾不得这么多,想爬起来,但是猛然变得无力的双腿使她再次摔在地上。
想着院使此时此刻正往她的屋子走去,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发现她离开过,裴斯妍通红的眼睛闪过一道坚决的光亮,咬咬牙,再次尝试起身。
双腿依然没有什么力气,她拄着手杖,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一点一点的往前面挪着。
窗子近在眼前了,裴斯妍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汗水已经湿透了内里的衣裳,发丝散乱的黏在满是汗水的脸上,而身体上的疼痛在不停的加剧,她感到头脑中似乎有吵杂的声音在盘旋,让她无法思考,眼前越来越模糊。
东西已经拿到了,决不能前功尽弃!
鲜血从嘴角滑落,裴斯妍一鼓作气,迈出艰难的一步,打开窗子,然后也顾不上别的了,翻身就滚了进去。
身子正好撞在窗下的凳子上,裴斯妍只觉得胸中一闷,晚上喝的药差点要吐出来。
“啧啧,又是个不尽心的,怎么睡着了?”外面响起院使的责问声。
裴斯妍连忙捂紧嘴巴,防止咳嗽出声音,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蹭掉了鞋子,又抽出怀中的卷宗,塞进一旁的大花瓶中,用袖子抹去脸上的汗水之后,艰难的爬到桌边,用手杖打翻了桌上的茶壶。
瓷器的碎裂声打断了外面的对话,随即房门被撞开,院使和内侍惊慌的看着狼狈不堪的趴在地上的裴的人。
“裴大人,您这是怎么了?”院使急忙上前,抱起裴斯妍。
裴斯妍苍白的面孔上展露出一点点的无奈,“我想喝水,可是叫了几声外面没人应,只好……”
内侍听闻,立刻跪在地上,恐惧的缩成一团。
“等会儿再来收拾你!”院使恶狠狠的瞪他一眼,裴大人若有个三长两短,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忙了一天,夜里谁不会打个瞌睡的。”裴斯妍摇摇头,轻声说道:“院使大人不要责罚于他了吧。我也没什么大碍的,您若是这样做,只会让我心里过意不去。”
院使心里也有些发虚,毕竟之前自己也在屋里小睡了一会儿,因为担心裴大人的状况,辗转反侧睡不着才会起来到这边来看看的。
“既然裴大人这样说了,那下官哪有不放他的道理。”院使说道,随即让内侍帮着他一起将裴斯妍抬回到床上。
一番检查,裴斯妍脚背上的伤口又开裂了,流了不少血,院使清理了伤口,重新包扎好,然后坐在床边,一刻也不敢再离开,生怕又发生意外。
裴斯妍闭上眼睛,装作睡觉,暗中长舒一口气。
虽然疼痛比之前剧烈许多,但是事情办成了,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九十八章 叵测
那一日的夜探,仿佛用尽了裴斯妍毕生的气力一般。
接下来有大半个月的时间,她躺在床上一刻也不想动,双腿在一阵麻疼的感觉后,再没有知觉了。太医当作恰好旧病复发,除了每日的按摩、煎药,没有太过在意。
那本卷宗一直被藏在花瓶中,裴斯妍没有去拿,一是没力气爬过去,二是一直有宫人在屋内随时伺候着,院使生怕那晚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说起来,安插在宫里的人手是有的,但在这件事上能信任的,却无一人。
裴斯妍挺无奈的。
每天看到宫人进来打扫,总是忍不住要多看几眼花瓶,提心吊胆的害怕着宫人会发现里面的东西。幸好宫人胆子似乎挺小的,略做了打扫之后就匆匆忙忙的出去了。
至于“倾世剑”的调查一案,院使那边半点风声也透不进来,想必是皇上下了令,不想让她为其他事操心,而是待在远离纷争的小小太医院里安心养病,所以让院使装聋作哑。
裴斯妍倒是不太担心这件案子,既然毫无动静,说明事情还没有和自己扯上关系。
脚背上的烫伤在精心的治疗下,已经结疤了,抹上药膏,暗红色、皱巴巴的一片甚是难看,裴斯妍转过头去,望向窗外。阳光明媚,一株株娇艳的花朵在一片明艳艳中吐露着芬芳,远处绿树成荫,鲜嫩的翠色充满了盎然的生机。
像是这个逐渐回归于富强的国家一般。
只是那夹杂其中的枯枝败叶,甚是刺眼。
没来由地一阵心烦意乱,裴斯妍原本平静如止水般的心思忽然泛起一圈圈的涟漪,她攥紧拳头,关节处惨白无色,指甲深深的刺入掌心。
“裴大人,”觉察到裴斯妍的心情,院使惊慌的僵直身子,拿着棉布的手停在裴斯妍的脚背上,“是微臣弄疼了伤口吗?”
“没事。”裴斯妍挥挥手。
院使不敢多言,麻利的在她的脚上裹好纱布,宫人小心翼翼的盖上被子。
“裴大人,微臣去煎药了。”院使起身,拱拱手。
“嗯。”裴斯妍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太医院的小内侍收拾好药箱,跟在院使大人身后正准备回去,忽地面前一暗,幸好及时停下步子,没撞到来人。
“巫,巫礼,”院使年纪大了,经不住吓,被如幽灵般猛然出现在门口的迟墨楼吓得差点瘫软在地,所幸被身旁的小内侍搀扶住,“您……来太医院,不知是有何指教?不如到正屋去说话,裴大人身体不适,需要安静的休养。”
迟墨楼快速的扫眼屋内,随即冷漠的目光盯着院使苍老的面容上,“我正是来找裴大人的。”
“啊?”院使惊讶的张大嘴巴,没有让开身子,皇上有令——不得让任何人打扰裴大人。
“怎么?”迟墨楼瞧着一动不动的太远,冷笑道:“是不是我迟家近来没落的,连小小的太医也敢随意放肆了?”如墨的眸子中闪过一道雪亮而冰冷的光,太医连连作揖,口中喊着“不敢”。
“既然如此,还不让开?”
不耐烦又冷酷的巫礼大人,在院使的印象中是极其少见的,他心惊胆战,恨不得赶紧溜走,但是一想到皇上的圣旨不禁给了他一股力量,重新挺起胸膛,严肃的说道:“皇上有旨,未经他许可,任何人不得打扰裴大人。”
“连这个都不行吗?”迟墨楼举起手,一块黄澄澄的令牌出现在院使眼前,那正是皇上任命他为调查官时赐予的。
这块令牌等同于圣上,院使无话可说,只能向裴大人通传一声后,乖乖的退下。
裴斯妍虽然在想着心事,但是门口的动静仍是入了她的耳中,她冷静的看着那一袭白色的身影大步走来,嘴角绽开一丝不易觉察的苦笑。
“如此反常的巫礼大人,本官还是头一次瞧见。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大事,让巫礼大人宁愿惹怒圣上,也要跑到太医院里来找本官?不会是单纯的探视那么简单吧?”接着,她略为歉意的抬起身子,“不好意思,本官身体不大好,坐不起身子,只能这般无礼的同迟大人说话了。”
迟墨楼俯视着床上的人,眼睛一眨不眨。
发丝有些散乱,锦缎般的披散在青玉色的床单上,脸色因为身体的不适而显得苍白,一双明眸中不带任何情感的看着他,却他的心底微微一颤。
他轻咳两声,正色道:“有人指出倾世剑乃是一位世外高人赠送于您的,您可有什么解释?”
“有人?”裴斯妍反问道。
“不止一人,”迟墨楼补充道,“当初跟随您的将士们,都看见了。”
“那您就觉得他们说的是真的了?然后冒冒失失的闯到这儿来,兴师问罪?”裴斯妍讥嘲般的一笑,目光转向床顶的幔帐,似是不大愿意理会这位巫礼大人。
被她这么一说,迟墨楼差点没忍住气,一直以来隐藏在内心深处,碰触不得的某种情绪几乎快要爆发出来。
“巫礼大人,不如这样吧……”裴斯妍语气平淡的让人觉得胆颤,“明人不说暗话,不如直接一点的告诉我,您的目的吧。”她眯起眼睛,笑意流转间隐忍着一股杀气,“我像废人似的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奈何不了你什么的。”
“您是觉得这件事,是我布置的计谋冲着您来的?”怒意在一丝一毫的蔓延,迟墨楼的语气很硬:“您觉得下官是这样的人?难道和那些无法无天的狂妄之徒没有任何区别吗?”
“心知肚明,何须多言?”裴斯妍不为所动,一再激他。
果然,迟墨楼像是受了极大的侮辱一般,怒气完全爆发而出,“裴大人,看来是下官太高估你了!”
裴斯妍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嗯,还有呢?”
对方完全不在意的态度,让迟墨楼的脸上泛出微红色,“裴大人,下官的用意是在于和您联手,一起对付德王。”
“和我联手?”裴斯妍先是略显诧异,继而无所谓的一挑眉毛,“你有这个资格吗?”
“单凭裴大人您一人,有本事打压住德王码?”迟墨楼嗤笑道。
“我能不能,是我的事,不劳巫礼大人操心。”裴斯妍一意孤行的对着他干,不知道为什么,迟墨楼越是出现在面前,特别是与她单独的相处在一起,她越是烦躁,不能再像之前那般淡定了。
毕竟,记忆是一直存在于脑海,或是心中——那是最重要的记忆存在的地方。
深深的扎根于心中,是没有任何办法将其抹去的……
“裴大人。”迟墨楼好不容易平定了心绪,恢复了一贯的镇静温和,“请您好好的和下官说话,下官是真心实意的找您来谈事情的。”
裴斯妍累了,抬手点在眉心,缓缓的说道:“你说吧……最好快些,我的耐心有限。”
“德王怀有谋反之心,却一直静而不发,下官认为是忌惮于裴大人的势力。若是他一直按兵不动,暗中蓄积兵马与人心,没有把柄与证据来揭穿他们,长久下去,就算裴大人机关算尽,也不一定能赢了德王。所以……”
“所以,需要我背上意图不轨的罪名,引蛇出洞吗?”裴斯妍打断他的话,接着说下去,“一旦他们出兵,我们事先安排好的人马便可以给他们按上谋反的罪名,名正言顺的剿灭他们,是吧?”
迟墨楼微微欠身,“正是。”
裴斯妍摇摇头,“实在对不住,我无法与你联手。”她转眼瞅着迟墨楼那张温雅好看的脸庞,“虽然你一直表现的很是厌恶许子焕,但我仍是无法相信你。”
“您觉得下官是在引您掉入陷阱,然后趁机除掉您,谋得大权?”
“难堪的话何必说出口?”
迟墨楼长长的吐出口起,倦色悄然出现在脸上,整个人顿时显得有些萎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