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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了给我站住!!!”
“啪嗒!”
摆件落地,发出脆响。
祁宣“嗷”的一下跳起身,一蹿就是老远。然后,他暂且没敢往外跑了,回过头耸着肩垮着脸不满地看着阮婉,心想她都这样了还护着那混蛋?简直……简直是太不阮婉了!
阮婉阖了阖眸,深知祁宣这家伙虽然冲动,却也是担心自己,她却借机发泄怒火,估摸着让他伤心了。她深吸了口气,放柔声音说:“你好歹也是个公众人物,怎么一点自觉都没有?就这么冲出去打架,是担心明天的报纸没有头版吗?还是嫌我现在不够惨?”
祁宣哪里不懂这种事,只是刚才一不小心忘记了。眼下被提醒,顿时转过弯来,尴尬地看着阮婉,挠着脑袋说:“我这就是不小心……咳,忘记了。”
阮婉突然就觉得,都这种时候还需要安慰关照他人的自己,也真是凄惨。
然后他就看到眼前这家伙飞快地跑到屋中的冰箱前,拿出了一桶冰淇淋,捧着跑到她面前说:“来,敷敷脸。”
阮婉却只想说:“……冰箱里怎么会有这个?”
祁宣笑出八颗牙齿,每颗都快能闪光:“我买的,想着什么时候过来偷吃几口。”
“……”
“而且这个多好啊,还能用来冰敷。”祁宣小心翼翼地把它贴到阮婉的脸上,得瑟无比地说,“就算融化了,放到冰箱里还能继续吃,棒棒哒。”
“……你现在好歹也是个土豪,别这么小气行不行?”
“勤俭持家是正道嘛。”
“……”她竟无言以对。
心中暗自吐槽的她,一不小心,就把一些事给忘记了。
虽然那些事、那些情感、那些痛苦很快就会卷土重来,蔓延她的整个身心灵魂,将一切淹没撕裂揉碎成灰,但至少此刻,她获得了短暂的喘息时机。
而就在这一刻中,阮婉再次清晰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辈子,除了锦年,她并非一无所有。
即使,她几乎拼尽全力地去爱他,但他也真的已经不再是她仅能抓住的唯一。
但这,并不该是他刚才那样做的理由。
第155章 一种讽刺
祁宣陪了阮婉好一会,直到她再三说“我没事”才肯离开。哪怕他再蠢,也知道她不可能没事,但是……有些时候,人们是想自己待着的。所以哪怕他再不放心,也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出门后,他就看到了正在等自己的小刘,后者推了下眼镜,表情镇定地说:“四十五分钟后有场新闻发布会,你该上路了。”
祁宣顿觉蛋疼:“什么叫‘我该上路’啊?我才不要死呢。”
“你该上车了。”小刘从善如流地换了个说法。
祁宣:“……”混蛋,别以为他年纪小就不知道什么叫做“老司机”,污污污!小刘这混蛋就是个大写的闷骚污!
他一边心中疯狂吐槽着这个在面瘫方面和大乔有点像的经纪人,一边老老实实地准备赶场。
坐上保姆车后,他叹了口气。
坐在他对面的小刘问:“怎么了?接到很难的工作了?”联想到眼前这人刚从办公室出来,他只能做这样的联想了。
“没有了。”祁宣双手抱臂,一脸深沉地说,“小刘啊,我跟你说——”
“什么?”
“恋爱真是件复杂的事情啊。”
“……”
祁宣一脸茫然地看着突然呈现出懵逼状态的小刘,暗自想难道这家伙被自己这突然表现出的深度给震住了?然后他就看到对方拿出了个小黑本本——没错,就是他深恶痛绝地、写满了各种工作安全的“黑色小本本”!
“对方是谁?什么身份?是否愿意保密?”
“……啥?”
“公司规定,艺人恋爱必须报备。”小刘一本正经地回答说,“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规矩就是规矩。”
祁宣:“……”他该从哪里吐槽比较好!稍微想了一下下,他觉得重点还应该是——
“什么叫做‘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每天都有一大群妹子哭着喊着要给我生小智障……不对,小猴子好么!我很受欢迎的!”
“呵呵。”小刘表示自己对某个自曝气短的“智障”,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不过,通过这话语,他也算是明白了一件事,“原来没有。”他将本子揣回西装口袋里。
祁宣气息一窒:“重点不对喂!”
无视。
“我真的很受欢迎的!”
继续无视。
“信不信我分分钟找个女盆友给你看呀?”
持续无视。
祁宣泪流满面。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理解了大乔心中的辛酸苦楚……啊,遥想当年,好吧,直到最近他都时而会鄙视没有女盆友的大乔同志,现在才知道,被人嘲笑这种事时原来是如此苦逼……苦逼……苦逼……咦?等等!
他瞪向小刘:“你得意什么?说的好像你有似的!”
小刘淡定地回答说:“我的确没有。”
“看!”
“因为我已经结婚了。”
祁宣呆呆地看着小刘竖在自己面前的手,无名指上的确有着一个戒指没错,以前咋没发觉?
“……咦?咦??咦???居然会有妹子肯嫁给你这种面瘫?这不科学!!!”
“呵呵。”
被打击过度的祁宣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都陷入了“重度恍惚”状态,以至于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提出的话题,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而这一切的引发者——阮婉,此时的心情比起祁宣,只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最为悲剧的是,她哪怕想找一个人诉说,也做不到。
该对谁说这种事呢?
认识的人虽多,能谈论这种事的人两只手足以数完,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一个好对象。又或者说,她没办法这些人的面前说“我男朋友今天打了我,我现在心情很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怎么可能说的出口!
机械地将办公室收拾完毕后,她拿着包,离开了办公室——再待在刚刚发生了那种事的地方,她觉得自己一定会疯掉。
冬日的街头,人来人往。
漫无目的走着的阮婉因为脚还没全好,走得很慢。
走着走着,就忘记了时间。阮婉也不知究竟走了多久,直到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才回过神来。
“阮姐姐!”
阮婉侧过头,发现站在不远处朝自己挥手不是别人,正是和祁宣有着相同读音名的小豆丁文轩。上次在街头救了他后,她和这对母子就有了联系,虽然不算频繁,但也算熟悉。之前她还向文轩妈咨询过一些法律上的问题,得到了很多专业帮助。
哪怕心情再不好,阮婉也不至于对一个孩子露出阴沉的表情——没有人比她更知道,对三观都还未完全形成的孩子做出这种事是有多么残忍,又会对他们的未来造成多大的影响。
于是,她勾起嘴角,扯出了一个笑容。
“小轩,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我妈妈送我来的!”文轩双手插着腰说,“我刚换完衣服,现在在等师傅!”
阮婉这才注意到,文轩的身上正穿着一套类似于跆拳道服的白色练功服,看起来精神极了。她蹲下身,微笑着说:“看起来真像个小男子汉。”
“NONONO。”文轩摇了摇食指,一脸耍帅地说,“不是‘像’,我就是小男子汉!”说完,他还抬起手秀了下(压根不存在的)肌肉,“我现在可厉害了,以后还会更厉害的!”
阮婉愣了下,不禁失笑。
她也直到此时才注意到,文轩身后的正是一家健身俱乐部,名字很耳熟,好像是挺有名的那种。
“你在这里学跆拳道?”
“是在这里学,不过不是跟这里的人,是跟师傅!”
“师傅?”
“对啊。”小文轩看着阮婉说,“阮姐姐你不是认识师傅吗?”
“嗯?”
阮婉愣了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然后就看到小文轩欢欣鼓舞地抬起了双手,朝她身后喊道:“师傅,你来了啊!”
“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师傅’。”来人如此回答说。
“可是我所有的同学都说叫‘师傅’比较酷哎。”小文轩振振有词地回答说,“师傅你不觉得吗?”
“不觉得。”
“那阮姐姐你觉得呢?”文轩开始“场外求助”。
阮婉却是身体微僵,不是为了文轩的这个问题,而是为了……
她身后不远处、骤然顿住脚步的那个人。
她早该想到的,被小文轩叫做“师傅”的人,是沈子煜。毕竟,初次见面时,这孩子就被曾经是大号熊孩子的他折服了。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样结下的“师徒之缘”,但也并不奇怪。
只是……
自从他在街头捡到了狼狈的她的那个晚上……
他们就再没有见过。
阮婉觉得有一些尴尬,同时,又有点想苦笑。
“天生反冲”这个词,说的大概就是她与沈子煜吧?
若非如此,为什么每次见面时,她都刚好这么狼狈呢?
不过,事情仿若也在发生着翻转,发生着变化。
从前,她的狼狈大多是因为他;
而现在,她总是因为他人而狼狈,而他也总是恰好能伸出援手。
“师傅?”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来人身上的文轩没注意到阮婉的失神,却注意到了自家师傅的。他歪头说道,“你发什么呆啊?”
“……”沈子煜回过神,对小文轩说,“先去做五十组准备动作,我马上就来。”
“好!”小文轩用力点头,如果说最初他还有点嫌累的话,那么现在就完全不会了,他浑身都是干劲!——几天前,初展锻炼成果的他把过去总是欺负他的堂哥给打了个屁滚尿流!只要一想到当时大伯母那难看的脸色,他就觉得可开心了!哼,让她过去总怂恿爸爸和妈妈吵架!让她直到现在都想欺负妈妈!
阮婉注视着小文轩欢脱着跑远的背影,扶着膝盖缓缓站起身,才刚回过头,犹豫着该对身后人说点什么时,就看到他皱眉注视着自己,说:“跟我来,我车上有医药箱。”
“……嗯?”阮婉愣了下,一是没有反应过来。
沈子煜看着她怔怔的神色,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她就不能好好照顾一下自己吗?每次见面时都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也就算了,他还可以安慰自己说那都是意外,是飞来横祸。但她现在算是个什么情况?缠绕在手上的绷带几乎都被血染透了,她居然也能一无所觉?
每当这时,他就总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于是……
被一把抓住手腕拖着走的阮婉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就看到身前的人放慢脚步,配合着她的脚步。
她跟在沈子煜的身后,低头注视着他抓着她手腕的手,注视着自己那一旦意识到就疼痛地厉害的伤手,突然有点想笑。
然后,她嘴角抽了抽,露出了一个嘲讽意味十足的笑容。
她以为深爱着自己、结果却给了自己一耳光的那个人,曾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腕,逼迫她答允不给另一个女人添麻烦,却完全没有发现,她的手从那一刻起开始流血。
而她一直忽视漠视无视甚至于在一段时间内反感厌恶的眼前这个人,却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件事。
这可真是……
太讽刺了。
第156章 发泄一下
怔神间,她就这样被拉到了驾驶座上坐好。
沈子煜从后车位拿出医药箱,熟门熟路地帮她包扎了起来——总觉得最近这种事做得格外多。想到此,他不禁蹙起眉头,额心中尽是不满的浅皱。杜锦年那家伙究竟是怎么照顾她的?不是听说他们已经和好了吗?为什么又出了这种事,还是说……
又吵架了?
他想起她刚才强颜欢笑的模样,心中把这个猜测的可能性提高到了百分之九十。
却没有因此而窃喜。
一来她对杜锦年这个人的眷恋他看在眼里清楚在心里;
二来争吵这种事只意味着她又一次受到了伤害,又有什么值得高兴呢?
沈子煜不再想这件事,蹲下身小心地处理着阮婉掌心的伤口,搞定一切后,他微松了口气,正准备抬眸,却注意到另一件四奇怪的事情——她垂眸低头时,微侧着脸。
对她来说,他只是个并不熟悉的存在;但对于他来说,她真的是这个世界上他最熟悉的人之一——虽然做跟踪狂并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地方。
因此,他总觉得她的姿势有点奇怪,并且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最正确的推论。
“你的脸怎么了?”
下一秒,他发觉她的身体骤然僵硬。片刻后,她的睫毛轻颤了几下后,低声说:“没怎么。”
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因为这可完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于是他“唰”的一下站起身,借着俯视的角度,很清楚地看到了她的脸。
阮婉属于皮肤容易留印的体质,哪怕之前在祁宣的帮助下冰敷了一段时间,眼下还是留下了一些痕迹。而她出门时又太恍惚,甚至忘记了用粉遮盖,所以,在仔细观察的情况下,很容易发现端倪。
“这是——”沈子煜的瞳孔蓦地缩小,一个出现在他脑中的猜测如同一点火星,于顷刻间点染成灾。
忘记了其他一切的他,出于本能地伸出手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动作并不粗鲁,甚至可以说相当温柔,却满是不容拒绝的意味。
阮婉下意识抬起手捂住脸,却被他用另一只手一把扯开。
猜测,终于被证实。
再联想到她的神态,一个几乎用“匪夷所思”这个词来形容的“事实”,被沈子煜觉察到了。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很不想相信这是真的,因为,怎么可能呢?
他能放心地站在旁观的位置,克制自己不去越雷池一步,不正是因为相信那个家伙会很好地照顾她吗?
可眼前的这一切,颠覆了他的一切认知。
“他打你了?”过度的惊讶让原本在她面前就不太会说话的他更是忘记了什么叫做“分寸”,很是直白地问出了口。
阮婉挣开了他的手,再一次侧过头,只觉得异常尴尬难堪,比上次那个冬夜更甚。
殊不知,她这样的行为,如果用预言来描述的话,就是——
默认。
沈子煜只觉得那早已点染成灾的火焰烧得更旺,他抿紧唇角,双手握拳,想也不想地转身就走。
他没有说什么,不意味着阮婉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她连忙站起身,一把抓住他大衣的衣摆:“你要做什么?”却没能抓住他。
沈子煜继续往前走着,阮婉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如同被大人拉扯着的孩子,她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心中突然升起的慌乱让她一时忘记了形象,喊道:“沈子煜!你给我站住!这是我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沈子煜的脚步骤然停住。
阮婉不可抑制地撞在了他的背上。
他僵在原地,怔怔地看着眼方的街景,她的话如同倾盆大雨,浇向那几近冲天的火焰。
火焰未曾全部熄灭,理智已然回炉。
这雨水,是苦涩的。
是啊,她的事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是那么喜欢杜锦年,即使被这样对待,依旧……深爱着他。
沈子煜缓缓转过身。
阮婉单手捂着脸,原本只是捂住被撞痛的鼻子,之后就变成了捂住了双眼,掌心中一片湿润。
抓住沈子煜的同时,她只觉得加倍的尴尬难堪。她突然就想起,那个时候,在医院里,沈子煜问她是不是和锦年在一起就一定会幸福,当时的她自信满满且笃定地说“会”,从不曾预料到会发生今天的事。
如果说,她最不希望世界上的谁知道自己和锦年吵架的事,那无疑就是沈子煜了。
可偏偏那么巧,每次都会被他撞上。
她甚至觉得,她拉住沈子煜的最根本原因是“不想被沈子煜知道整件事”,而并非“不希望锦年被打”。她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觉,也没有心情去想这样的认知究竟从何而来,只是单纯地……
她并不想在这种时候流泪了,却又难以抑制泪水的分泌流淌,它们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落下来,压根没跟她商量也没留给她半点反应的时间。
沈子煜是怀着满心的愤怒失落乃至于不平转过身的,但是,在看清楚她在哭泣的那一秒,他慌神了。那些情绪顷刻间被他抛到了天边,他只觉得手足无措,甚至于很有些傻缺地问:“你怎么哭了?”才刚问完,他就想揍自己——这问题是什么鬼!
原本正哭着的阮婉一听到这话,也是有点囧然。也许是因为脑子有点懵,也许是纯粹想从这种尴尬的状况中摆脱出来,她没怎么想就甩了一个锅出去……
“你的背太硬了……”
“……啥?”沈子煜愣住。
阮婉哽咽地说:“我鼻子都被撞痛了……”
“……”
沈子煜傻了眼,满心只有一句话——这回答是什么鬼!
同样有点囧然的他这一回情商总算是上线了一把,他很是干脆地道歉说:“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