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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关了三天,拾翠殿的膳食越来越差,今天晚上居然直接给她们送来了冷饭冷汤。悯枝怒不可遏,端着饭碗就想去和他们理论,最后还是被叶薇和妙蕊一起拦住了。
“注意身份注意身份。”叶薇道,“咱们现在没什么发脾气的立场。”
“可是小姐,难道就让您吃这种东西吗?”悯枝气呼呼道,“这么冷的天,他们连炭都不肯给我们,还送这些冷冰冰的东西过来,您不被冻病了才怪呢!”
“忍一忍就好啦。”叶薇笑笑,“反正,也不用再熬多少天……”
悯枝以为她是说用不了多久大家就要一起被问罪处死,神情立刻黯淡几分。害怕叶薇伤心,又赶忙抓住她的手安慰道:“没关系,上一次挨板子有悯枝陪着小姐,这一次无论前面是什么,我还是会陪着您的。”
叶薇有点惊讶。
两个侍女里妙蕊聪明机灵,悯枝单纯迟钝,叶薇有什么计划都习惯告诉妙蕊,并不敢贸然让悯枝知晓,担心她会露馅。然而在两次遭遇危机时,都是悯枝最义无反顾地陪她赴死。这姑娘好像觉得为她死一件很光荣的事,居然一点都不怕。
“别说那些丧气话。”妙蕊攘了攘她肩膀,“我看到厨下还有几块糕点,拿来给小姐凑合吃了吧。总不能真的吃这些东西。”
等到悯枝跑去拿糕点,妙蕊才道:“陛下不是说了会救您出去吗?怎么都今天了还没一点动静啊。”
皇帝那日过来是避开了众人,只有叶薇和妙蕊知道,所以六尚局那些人才敢这般苛待于她。
“快了。如果我没猜错,明天咱们就能出去了。”
她说得肯定,妙蕊如释重负,终于露出这么多天来第一个真诚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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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只吃了两块点心,根本抵不了什么事儿,屋子里连个暖炉都没有,烧好的热水很快就凝出了圈冰渣。
叶薇生怕第一次体会到了饥寒交迫的感觉。
可怜她上辈子好歹是左相之女,哪怕养在乡下、不受重视,至少不曾为衣食发愁。所以她从不知原来吃不饱穿不暖的滋味是这么难熬,盖了三层被子还在发抖。
不想让妙蕊和悯枝在这么冷的情况下还为她上夜,她把她们都赶回了房间睡觉,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
二更天的时候,她终于不再乱动。
床榻边的纱帘垂下,女子呼吸均匀,是陷入深沉睡眠的表现。一个矮小的身影慢慢走近,脚步轻得像只猫,没发出一丝声音。他在床边站定,双手穿过纱帘的缝隙伸进去,很慢很慢地卡上了叶薇的脖子。
她还在睡,没有察觉自己的命门已经落到了别人手上。
男人忽然用力,鹰爪般精瘦的十指死死地掐住她脖子,仿佛要把它扼断。叶薇终于惊醒,恐惧地睁大了眼睛。
黑暗里,她看到男人眼中无情的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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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献后用完早膳之后,随手招来一侧的宫娥,“陛下下朝没有?”
宫娥道:“已经下朝了。”
“那好,你们随孤走一趟。”由宫娥伺候着穿上大氅,她神情冷淡,“叶氏的事情都拖到今天了,再没个决断,是等着让满朝文武看笑话吗?”
宫娥不敢在这件事上随便开口,唯唯诺诺道:“是……”
然而刚踏出寝殿门口,便看到高安世急匆匆的身影。他朝她行了个礼,“娘娘,臣奉陛下的旨意来请您走一趟。”
“何事居然劳烦高大人亲自过来?”隆献后挑眉,“莫非,是和叶氏有关的?”
“娘娘英明。”
隆献后冷笑,“怎么了,陛下终于下定决心了?舍得了?”
高安世欲言又止,隆献后不耐烦道:“究竟怎么了?”
“回娘娘,拾翠殿……拾翠殿的叶容华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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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献后抵达拾翠殿的时候,皇后和各位妃嫔都到齐了。众人各自行礼之后,皇后首先道:“娘娘也是得了消息过来的么?真是没想到,叶容华居然会走到这一步……”
隆献后面无表情,襄愉夫人道:“陛下和御医都在里面,马上就出来了。”
宣妃身子重,由宫娥搀扶着站在那里,神情里有点惋惜,“本宫第一次见叶容华,就知道她是个这般烈性的。却没想到,对自己也这般心狠……”
无人接话。
大家都已听说,昨天夜里叶容华支开宫人,在寝殿内悬梁自尽,被发现的时候天都快亮了。这么长的时间根本不可能有活路,偏陛下还不死心地传了御医过来。如今她们等在这里,不过是为了听一个已经注定的结果。
皇帝终于出来。他脸色有点苍白,好在脚步还很稳,从容地走到了隆献后面前。
“娘娘……”
隆献后拍拍他手臂,“死者已矣,皇帝就不要太难过了。总归那叶氏犯有大错,如今这样,不过是畏罪自尽。”
“她不是畏罪自尽。”皇帝道,“母亲,你看看这个。”
隆献后这才发觉他手里还捏着张信笺。她接过来,匆匆扫了一圈眉头便蹙起,“这是……叶容华的绝笔信?”
“是。”
那张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她此举是以死明志,用鲜血来证明自己没有做过那些事情。
隆献后没有说话。除夕那天她是被气糊涂了,才会看不出内里的问题,事后冷静下来也觉得叶容华多半是冤枉的。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牺牲叶氏。
一个妃嫔的性命而已,若舍了这个能换来皇帝在朝中立威,再值得不过。
可如今叶氏这般狠绝地结束性命,倒让她不知该作何感受。
“她是冤枉的,那么那天晚上必定有人栽赃嫁祸。朕已命慎刑司对绿袖严刑拷打,相信很快就能有新的口供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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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口供果然出来得很快,皇帝坐在拾翠殿内,面无表情地翻看着带血的供词,而后将它递给了隆献后。
隆献后本想劝皇帝息事宁人,就把叶氏当罪魁祸首处置了,然而皇帝的一句话又让她转了念头。
“母亲就不想知道,究竟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敢把咱们母子当枪使吗?”
她定了定神,却在看到供词上的名号时愕然地睁大了眼睛,然后慢慢朝右看去。
她看着的是……宣妃。
☆、25 翻盘
“娘娘?”宣妃扶着腰;偏了偏头笑问,“您这么看着臣妾,总不会那供词上提了臣妾吧。”
确实提了她。
绿袖受了慎刑司六道大刑;终于扛不住了。她招供说这一切都是宣妃指使的,为的只是想要在逼死叶容华的同时,再拖皇后下水。
“叶容华是皇后娘娘的人,她犯了事;还是和隆献娘娘有关……陛下、陛下一定会迁怒皇后……”
宣妃捏着供词看了看;心底瞬间千百个念头闪过。想也知道是谁下的手;可如今要如何脱身却是个问题。对方来得太快、准备太充足;让她措不及防。
这种事情若不说清楚,哪怕皇帝看在她母亲和太上皇的面上不怪罪,总是会在心底留下个疙瘩。
压制住那几分慌乱;她不屑地笑起来,“无稽之谈。那贱婢反复无常,说的话也能信?”
璟淑媛怒道:“证据确凿,宣妃娘娘还想抵赖么?”
宣妃白她一眼,“你还会说别的吗?那天晚上对着叶容华也这么说,听得我腻歪。”
璟淑媛一窒,宣妃已扶着宫女的手走到皇帝面前,“陛下,旁人的看法臣妾都不在乎。臣妾只想问您,这封供词,您信吗?”
她站着皇帝坐着,他要微微仰头才能对上她的视线。女子清新如嫩柳的容颜并没有因怀孕而走样,依然是赏心悦目的美人。
他慢慢起身,扶住她手臂将她送回席位坐下,“你身怀有孕,别站着了。”
宣妃松一口气,已然露出笑容。
璟淑媛不可置信,“陛下,绿袖的供词您真不放在心上?这可是您亲自下令拷问出来的东西。”
皇帝没理她,“皇后,这件事你怎么看?”
宋楚怡想了想,认真道:“臣妾身为后宫之主,自当打理好宫中一切,如今却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臣妾自认愧对了陛下的信任,在此请罪。”她跪下叩首,“臣妾请求您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我会把此事查清楚,还无辜枉死的叶容华一个公道。”
“所以,你认为这份供词是真的了?也认为绿袖的话值得一查?”
宋楚怡沉默片刻,“若非如此,臣妾想不出她此时反口的意义。”
皇帝忽地嗤笑,声音说不出的嘲讽,“你想不出,朕却清楚得很。”
宋楚怡错愕抬眼,却见皇帝神情冷漠,“你出来吧。”
内殿传来脚步声,珠帘挑起,一白衣女子缓步而出,站到了众人面前。
“叶……叶容华?”韵贵姬瞪眼,“你不是已经……”
皇帝淡淡道:“朕几时说过她已经不在了?”
韵贵姬想了想,还真是,他从出来到刚才,从没有正面说过一句叶容华已死。
但,这还需要他说吗?半夜上吊、清晨被发现,怎么可能还有活路!
叶薇不似皇帝那般抵赖,朝大家福了福身子,“情非得已,请诸位原谅臣妾的欺瞒之罪。”
宋楚怡在看到叶薇那瞬便如遭雷击,身子寸寸僵硬,如一座泥塑雕像般跪在那里。待触及叶薇似笑非笑的眼神时,那震惊里又多了几分羞愤。
她这么看着她,是在嘲讽她吗?
隆献后冷声道:“有没有人能告诉我,这演的究竟是哪一出?”
皇帝道:“娘娘,您刚才看到的,是本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什么意思?”
“昨天夜里,叶容华并没有上吊自缢,而是有歹人潜入了她的寝殿,企图将她掐死。”
一片哗然。
“如果他的计划成功,那么之后应该就会把叶容华伪装成上吊自缢的样子,并在尸体旁放上这封绝笔信。”扬了扬手中的信纸,“今早的一切,如期发生。”
“可惜他运气不太好。朕昨晚睡不着,便在半夜跑到拾翠殿,想找叶容华聊聊,正好撞上他要行凶……”
前面的事情已经很令人震惊了,最后那句话又让大家心猛跳。叶容华明明是待罪之身,他却半夜跑来找她,这岂不是说,他从头到尾都是相信她的?
隆献后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说叶氏已经……绕这么大弯子,想做什么?”
“自然,是想得到一个答案。”皇帝慢慢转向皇后,“朕想验证一下,那贼子的话,究竟是不是真的……”
有内侍拖着个浑身是血的人上来,他趴在地上,颤颤巍巍地朝宋楚怡磕了个头,哑着嗓子道:“皇后娘娘,是……是小人没用……小人本来想死的,可他们动作太快……小人没扛住拷打,您……”
皇帝看着宋楚怡,“现在,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宫嫔们也是浸淫阴谋斗争,这会儿脑袋一转便慢慢明白过来。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皇后的计划?
让绿袖当众陷害叶容华,逼得陛下不得不把她关押,然后在叶氏被软禁的时候,安排这贼人来将她杀害,放上绝笔书信。按照陛下对叶容华的宠爱必定会再次拷打绿袖,这时候便让绿袖装出经不住酷刑的样子,将宣妃抖落出来。
到那时,哪怕陛下不重罚宣妃,心里也会留个疙瘩。而她在叶容华出事时曾多次为她求情,甚至因此遭到隆献后的斥责,陛下事后回想起来,也会有几分愧疚。
真是个一箭三雕的好计策!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皇帝半夜突然来访毁了一切,而她适才的表现也让皇帝相信了那贼子的供词。确实是她想要陷害宣妃。
“真不愧是左相的女儿,皇后你……实在聪慧。”皇帝冷笑,“朕这几年竟一直小瞧了你。”
宋楚怡身子阵阵发寒,骨头里都透出凉意。她看着皇帝,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比起罪行被揭穿,她更在意另一件事。他怎么……怎么可以联合别的女人来设计她?
花间酌酒、月下吟诗,他们明明有过那样浓情蜜意的日子。他明明曾经那般在意她,如今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叶薇看着宋楚怡惨白的面色,心里是说不出的痛快。连环计是么?想算计她是么?可惜她忘了,自打她们姐妹俩见面,论比心眼儿,她都来就斗不过她这个姐姐。
哪里是皇帝半夜突然造访,根本就是她猜出了宋楚怡的计划,让皇帝陪她一起瓮中捉鳖。
皇后的想法也是在座许多宫嫔的想法。宣妃冷眼打量叶薇,倒是头一次认真把这女人看进了眼里。
陛下居然这般信任她?甚至愿意陪她演这么一出戏,就为了替她找出仇人、沉冤得雪?
她咬了咬唇,有点滋味难辨。
“陛下,此事与臣妾无关。”宋楚怡终于找回神智,斩钉截铁道,“绿袖也好,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贼人也好,都和臣妾没有半分干系!”
那浑身是血的内侍眼珠子一转,跟着道:“是,陛下。是小人被严刑拷打之后胡乱攀咬,此事与皇后娘娘无关!当真无关!”
“你……”
他忽然起身,连滚带爬地朝墙壁冲去,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前便一头撞了上去。血溅三尺,而他软软滑落,没了气息。
宫嫔们惊呼不断,叶薇眉头狠狠一跳,厌恶地别开视线。
“真是……还愣着做什么!把这狗东西给孤拖出去!”隆献后怒不可遏。
“陛下!”有小黄门突然跑进来,“慎刑司那边……绿袖刚刚咬舌自尽,已经毙命了!”
皇帝慢慢转头去看皇后,脸上好像罩着一层寒冰。宫嫔们能理解他的愤怒。那内侍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撞墙自戕,绿袖也紧跟着自尽,毁灭证据做得这般直接,不激怒他才怪。
皇后明显也被这样的皇帝吓到了,与他目光一撞上便下意识躲开。
宣妃呵地冷笑,“如今可怎么办?死无对证了。”
确实是死无对证。两个关键的证人先后没了,其中一个临死前还再次反口,要切切实实把皇后落罪是不可能了。不过以左相的权势,本来也不可能真的处置了她,所以也不算损失了多少。
只要让皇帝认定这件事是她做的,就算她保住了性命和地位,也不可能再有从前的风光。
宣妃看着魂不守舍的皇后,心头嗤笑。
这回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费尽心机设了这么大个局,最后想算计的人一个没算计到,还把自己给弄到坑里去了。
也不知她事后回想起来,会不会呕出一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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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散去后,叶薇跪在隆献后面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今日迫不得已才欺瞒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隆献后笑笑,一反之前的冷漠厌憎,端的是亲切温和,“是孤之前误会了你,让你受了许多委屈才是。”
事情闹到这一步,这个叶氏是死不了了。皇帝明显护着她,既如此,她也没必要非要和儿子对着干。更何况叶氏是皇后要对付的人,便不是她的敌人。
皇帝道:“这次确实是叶容华受了委屈。不瞒母亲,其实除夕夜宴时,朕就知道那件事不是她做的。只是为了……才不得不把她关起来。”
如今的结果也算不错,虽然叶氏没有被处置,可牵扯进了左相的亲生女儿,也足以证明皇帝的决心。相信群臣也不敢说些什么。
皇帝见母亲的神情,斟酌了片刻方道:“其实有件事儿子一直没告诉母亲。”
“什么?”
“当初儿子想要迎母亲入宫过年,阖宫妃嫔没有一个敢明白地表示支持,唯有叶氏对儿子说了番话。”他回忆道,“她说,‘十月胎恩重,三生报答轻’,让朕坚持自己的决定。”
皇帝看着母亲,很认真地说道:“所以,她怎么可能对您有什么不满?”
☆、26 承徽
隆献后惊讶地看向叶薇;对方神情依然平静,一双眸子淡静如水,却透着真诚和敬慕。
她心神微颤;第一次认真打量起这女子。片刻后亲自起身,将叶薇扶了起来,“真是个傻孩子,这些事情孤也不知道。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最后一句却是问的皇帝。
“叶容华不是喜欢居功的人;儿子又觉得这些事没必要提出来说;这才没告诉母亲。谁知道后面会闹出这么大的乱子……”
叶薇低垂着头;作出无比乖顺的样子。隆献后的手就搭在她胳膊上;而她微微侧头,正好与她的视线对上。
不出所料,隆献后看她的眼神与方才有了明显不同。不再是装出来的亲善;而带着货真价实的喜欢。尤其是当她的目光落到她额头的红痕时,更是柔软了几分。
她拍拍叶薇的手,温和道:“这次是孤错怪了你,你放心,你受的委屈孤都会补偿你的。”
“母亲打算如何补偿叶容华?”皇帝笑道。
“晋一晋她的位分吧。”隆献后道,“蒙受了这么大的冤枉,还差点被贼子给害死,这点补偿不足为过。”
皇帝故意道:“可叶容华的位分一个多月前才晋过。”
“那这就是孤给她的赏赐。”
皇帝笑意深深,转头对高安世道:“听到了吗?吩咐下去,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