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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口气,感慨自己总算不用再对那个毒妇磕头了。
姚嘉若走到她身边,俯下|身子似乎打算亲手扶她起来。她们距离送葬的大队人马有五步的距离,又是背对着的姿势,所以他们看不清她们的表情。也因为这个,叶薇清楚地看到绚丽的笑容在姚嘉若面上一点点绽放。
她愕然,不祥的预感快速滑过心头。“你……”
刚说出一个字,她右手已伸到她面前,飞快地弹了下指甲。白色的粉末飞到空中,被吸入口鼻,叶薇立刻觉得手足发软。
身子不受控制地朝前栽去,姚嘉若顺势接住,下个动作便是掐住了她的脖子,一枚尖锐的金钗抵上了她脆弱的咽喉。
身后众人被这变故打得措手不及,傻傻地站在那里。姚嘉若挟持着叶薇起身,金钗紧紧贴着她的皮肤,厉声道:“通通不许过来,不然颐妃娘娘就没命了!”
“你……你做什么!”太上皇怒道,“这是你母亲的丧礼,你发疯了不成!”
姚嘉若凄然笑道:“自然,这是母亲的丧礼。正是因为这个,我才更不能让这女人活着!”
太上皇气得发抖,“胆大妄为的孽障……来人呐,把她给朕拿下!”
姚嘉若握着金钗的手加了几分力气,“我说了不许过来,不然颐妃娘娘就没命了!”
周兆连忙劝阻,“太上不可,颐妃娘娘还在她手里,那些人冲上去,伤到娘娘怎么办?”
“管什么颐妃!”太上皇怒斥,“难道就由着这孽障在大长公主地宫前放肆吗!”
周兆急得快哭了,“太上不可啊!你就当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颐妃娘娘是陛下宠爱的人,要是出了点事,这父子情分……”
虽然是送葬,随行的队伍里却依然有不少的护卫,变故一发生,立刻有弓箭手弯弓搭箭,冰寒的箭镞齐齐指向两人。姚嘉若环视一圈,笑着看向太上皇,“舅舅,您要杀我吗?母亲的灵柩就在我身后的地宫中呢!您是打算在她面前杀了我,然后送我去和她合葬吗?母亲会感谢您的。”
太上皇原本就被周兆的话说得犹豫不决,此刻更是神情一僵,恼恨地朝羽林卫们做了个手势,原本蓄势待发的弓箭立刻放下。
金钗的尖端刺入一点,叶薇觉出了疼痛,意识反倒清醒了些。姚嘉若急促的呼吸喷在她脖子上,将她激动的心情暴露无遗。她瞥了瞥她苍白的面孔,轻声道:“你……你还真让我意外,堂堂公主之女,何等尊贵体面,居然……居然做出动手劫持这种事……”
她是真的没料到。如她这样的天之骄女,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主动让自己堕了尊严。像她此刻的行为,匪类一般挟持人质,简直是山野蛮女、市井疯妇才做得出的事!
更何况今天还是她生母的葬礼,她就算豁出一切要找她拼命,也不该选在这样的日子!
扰了大长公主入土为安,她就不怕母亲怪罪吗?!
“你不用讥我,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阿母去了,是被我这个女儿害死的,她闭眼的那刻,我这条命也跟着去了,如今活着的只是具行尸走肉。为她报仇的行尸走肉!”
鲜血顺着脖子流下来,叶薇困难地笑了下,“你……自己都说她是被你害死的,想为她报仇,很简单啊。你自杀就可以了。你死了,大长公主的仇也就报了。”
姚嘉若揪住她长发,力气之大,几乎将那发丝连根拔起,“放心,我当然会去死。可在我死之前,必须把该解决的事情都解决干净,这样,才好下去跟她请罪啊。”
叶薇心头一凉。该解决的事,就是杀了她吧?这女人居然已经抱了死志,这就不难解释她今天的行为。是想同归于尽?呵,他们还真是低估了她癫狂的程度。
“放开她。”
有男人的声音远远传来,很平静,却有重逾千钧的力量。
叶薇挣扎着看过去,二拱石桥上,皇帝一身玄衣,缓步而来。他是君王,不用为大长公主服孝,这装扮在人群中就显得格外打眼,让叶薇一眼就看到了。
蒙蒙细雨中,他面容冷峻,视线穿过纷飞的雨丝落到她脸上,脚下步履未停。
“陛下过来了啊。这样就好。您不过来,臣妾也得等着您过来的!”姚嘉若揪叶薇头发的手又用力了几分,语气里竟有些兴奋。
皇帝抬眼看她,脚下也正好走完了石桥的最后一段,“你要和朕谈条件。”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石桥之下的宽阔神道上,太上皇和送葬的官员、宫嫔立在一端,皇帝孤身一人立在另一端。在他们之间,是已近疯狂的姚嘉若,以及被她挟持的叶薇。
大长公主的女儿在母亲的地宫前挟持了宠妃,并以此要挟陛下和太上,这场景太过诡异,以至于看到的人都说不出话来,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
“陛下英明,臣妾自然是要和您谈条件。”
皇帝面无表情,“什么条件?”
“问您要一个人。”
“何人?”
姚嘉若凑到叶薇耳边轻笑一声,却让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直觉告诉她,她会说出极可怕的话,可是来不及了,她来不及阻止。
“那位,天一道长。臣妾想要让他出来交换。用他的命来换颐妃的命,陛下觉得,这买卖公不公道?”
☆、101 殒命
一语既出;石破天惊,所有人都茫然地看着她;不明白天一道长和此事有什么关系。她仇恨颐妃还情有可原;但谢怀是哪里招惹她了?
被当众点名的天一道长率领着十二名道士立在人群右方,俱是雪白道袍、出尘飘渺。听到姚嘉若的话,他神情依旧淡然,就像适才他亲眼看着她挟持了叶薇,强大的自制也让他没有露出半分端倪。
皇帝眉头微蹙;仿佛也有些疑惑;“天一道长?你要让他来换颐妃?”
姚嘉若还没回答;太上皇已怒道:“荒谬!天一道长什么身份;怎么可能去交换区区一个宫嫔?嘉若你不要再发疯了;快把颐妃放开;否则就算是当着你母亲的面,朕也不会留情!”
姚嘉若美眸流转,声音清脆,“舅舅先别急着拒绝,您是不在乎颐妃,可陛下在乎啊。对他来说,嘉若死或者活无足轻重,可要是颐妃出了什么岔子,那就是大事了!您就这么自顾自地说不行,问过陛下的意思了吗?嘉若以为,若让陛下来选择,他定然是要舍了天一道长,保住颐妃的……”
太上皇简直要被她气得发疯,“你再敢说这些大逆不道、触怒神灵的话,朕现在就发落了你!”
随着他声音落下,羽林卫再次弯弓搭箭,气氛又剑拔弩张起来。
姚嘉若面无惧色,一手掐着叶薇的脖子,另一只手里的金钗抵在她的咽喉。脖子上剧痛难忍,叶薇轻微挣扎了下,换来姚嘉若的轻声威胁,“你可千万别乱动,这已经刺进去了,要是再深些,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到时候咱们就得一起在这里送了命。”轻笑一声,她是那样愉快,“不过这样也好,石门还没落下,咱们还可以去地宫给她陪葬。你刚才不是问我,扰了母亲入土为安,怕不怕她责怪。呵,能看到你死在她面前,她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我呢?颐妃娘娘要肯和我同归于尽,那便是成全了我一番孝心呢!”
额头冒出了汗珠,再被冰冷的雨水冲刷,身子一阵冷一阵热,无比煎熬,“你……你到底在玩什么?咱们俩的恩怨,关天一道长什么事?你要杀就杀,别牵连无辜!”
“真仗义呢,听得我好生感动。只是从什么时候起,倨傲跋扈的颐妃娘娘竟关心起旁人来了?你怕什么,担心我对天一道长不利?你不希望他出事?”
打从姚嘉若提出要谢怀来交换,叶薇脑中就冒出了个可怕的猜测,此时听到她的话,那猜测叫嚣得越发厉害,连双手都开始发抖。
姚嘉若再次提高声音,却不是对着皇帝和太上皇,而是直接看向谢怀,“怎么样啊天一道长,你愿意用自己来交换颐妃吗?”
谢怀握着拂尘长身玉立,黑眸不带感情地看着姚嘉若,女子容颜如玉,黛眉微微挑起,又是挑衅又是嘲讽地迎上他的眼睛。
视线往下移,他看到叶薇苍白的面庞,额头被雨水和汗水打湿,脖颈处有鲜血顺着流淌,在雪白的肌肤上格外刺目。
眼睛微微眯起,他往前走了一步。
邹远立刻道:“师尊!”
虽然不清楚全部内情,他也知道自家师尊和颐妃娘娘的关系不同寻常,这会儿看他往前走,立刻吓得魂飞魄散。
不是吧,他真的要上去换颐妃回来?
他疯了!
邹远的声音让众人一惊,谢怀却置若罔闻,不紧不慢地继续朝前走去。太上皇愕然片刻,唤道:“天一道长!”
谢怀驻足。太上皇犹自不可置信,咬牙切齿道:“你做什么?”
姚氏行为癫狂,他也被传染了不成!那颐妃和他非亲非故,他凑上去是打算做什么!难道还真要用自己去换她不成?
这究竟怎么回事!
谢怀神情坦荡,“上天有好生之德,贫道既然侍奉在道君座下,就不能任由人命在我面前白白断送。姚宝林既然想要贫道来交换,那便如你所愿,只要你能兑现诺言,不要伤及无辜。”
这派光风霁月的形容,让适才因疑惑而生出各种猜测的众人稍微打消了点那诡异的念头。要说天一道长和颐妃有点什么,实在骇人听闻,还是解释为天一道长怜悯众生比较容易接受。
姚嘉若愉悦地笑起来,声音清脆如银铃,“好、好、好,你们俩一个义字当头、一个慈悲为怀,都让我不要伤及无辜,真是心有灵犀啊!只不知二位口中的无辜,究竟指的在座众人,还是你们彼此?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惜,只是不希望对方有事吧?”
雨水中好像夹了冰雪,落到眼睛上,透骨的沁凉。心头的猜测终于落到实处,叶薇指尖发颤,脑中一片空白。
她知道了。她果然知道了。姚嘉若知道她和谢怀暗中有瓜葛,所以才会有今天的行为。
挟持她不是为了杀她,而是要用这种方式,当着满宫嫔妃、国之重臣的面捅破她和谢怀的关系!
她要构陷她们有私!
想明白这个后,她第一个反应不是去看谢怀,而是扭头去看皇帝。葳蕤青山、绵绵雨丝,他凌厉的眉毛微微蹙起,眸中有氤氲的雾气,仿佛把所有的情绪都笼罩在了里面。
叶薇看着他,第一次因为窥不透某个人的心思而觉得慌乱。
众人惊疑不定、面面相觑,姚嘉若话里的暗示谁还听不明白,原来刚才不是自己想多了,她真的就是这个意思!她想说,天一道长挺身而出,不是因为慈悲为怀,只是因为被挟持的是颐妃……
谢怀摇头叹息,语气无奈,“姚娘子对贫道有恨我能够理解,当初是大长公主引荐贫道入宫,这许多年来您也一直以贫道的恩人自居。上回大长公主出事,您派人来给贫道送信,要求我去给大长公主求情。可惜贫道一生的志向只在悟道修行,不愿牵扯进后宫之事,所以没有答应。没想到大长公主会因此而死……是贫道愧对太主和您,所以,您想取贫道的性命便取吧。只是道君在上,还是不要说这些辱人声名的话,就当是为大长公主积德了。”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是了,天一道长和吴国大长公主有这么一层渊源,姚氏走投无路的时候向他求助也很正常。原来她是求助被拒之后怀恨在心,这才弄了今天这么一出,要把脏水泼到这两个和她有仇的人身上……
姚嘉若没想到他几句话就撇得这么干净,愤怒之下直接握着金钗在叶薇脖子上一划。脖颈处皮肤本就脆弱,立刻有道血淋淋的口子绽开,看得人心惊胆战。
“姚嘉若!”
“姚娘子!”
两个男人同时叫出声,然后都微微一愣。皇帝转头看向谢怀,眼睛微微眯起,对方则避开了他的视线,对姚嘉若道:“您到底是想要贫道死,还是要颐妃死?您可要想仔细了。那金钗再刺深些,就胁迫不到任何人了。”
姚嘉若冷冷道:“道长心疼了?放心,我怎么会在你面前杀了颐妃呢。我要的是你的命,不是她的。”
谢怀点头,“那你放了她,我过来。”
姚嘉若吃吃发笑,“道长当我是三岁小孩儿么?您这么一个高大有力的男人,我这瘦瘦弱弱的小女子如何制得住?我还没这么不自量力。”
“那你要如何?”
“让侍卫送把剑上来,你当着众人的面自刎了,我就放了叶薇,如何?”顿了顿,“放了你的叶薇。”
“混账!”太上皇忍无可忍,“满嘴浑话,朕看你是无药可救了!皇帝,你还在等些什么,让他们动手!把这个疯女人拿下!”
皇帝沉默不语,袖中的右手却已握成了拳头。薄唇抿成一条僵硬的线,他被一种奇怪的力量驱使,居然对谢怀道:“天一道长,您怎么看?”
皇帝的语气里分明藏着担心以外的东西,谢怀听得分明,然而这种情况下却没有别的选择。
“陛下放心,贫道是修道之人,断没有让人代为赴死的道理。世事皆是定数,该是我的劫难,我不会逃避。拿剑来吧。”最后一句却是吩咐身后的邹远。
“师尊!”
“天一道长!”
谢怀冷静重复,“拿剑来。”
邹远颤颤巍巍地递过一把宝剑,谢怀握在手中,对着太上皇诚恳一揖,“贫道自载初二十三年起教导太上修仙,迄今已逾六年。这期间来贫道为您讲了许多经文中的道理,今日便是最后一课。但凡修道之人,羽化飞升之前都有劫难,今日之事大抵便是贫道的劫难。命数如此,请您不要阻拦,亦不要伤怀。至于修仙大业,贫道走后,还有诸位弟子辅佐,不用担忧。贫道在此预祝太上,求仁得仁、得偿所愿!”
太上皇僵在那里,怔怔地看着谢怀。他说这是飞升之前的天劫,他便再无法阻拦他,更不能去质疑他行为的目的。可真的让他在这里自刎,他又实在难以接受,这简直……
掌心贴着剑柄,上面的花纹触感很清晰,谢怀看着姚嘉若冷冽的面容,在心里轻轻叹息了一声。
情况如此突然,适才那番话已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说辞。将他和叶薇之间摘除干净,给自己毅然赴死的行为找个最冠冕堂皇的借口,这样,就算他当真命丧此地,叶薇也不会因为今日的事情遭到太多非议。
眼看谢怀握着剑柄的手越来越紧,叶薇不受控制地摇头,颤声道:“谢道长,不要,你不要信她……你死了她也不会放过我的,你……你不要让这种小人如愿!”朝着羽林卫嘶吼,“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动手啊!手里的箭是当摆设的吗!”
谢怀没有理她,只是盯着冰寒的剑刃,在心里默默思量。他自刎的那一瞬,姚嘉若必定会有所动容,只要抓住那个机会,以他的身手应该能从她手下抢回叶薇。只是要让她相信,这自刎就不能做得太假,脖子处位置太危险,力道一个控制不准,就真的会把自己血管给划破……
罢了,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权且一试。希望别出什么意外。
下定了决心,他抬起头,朝着姚嘉若微一颔首,“贫道滋自刎之后,还请姚娘子信守承诺。”
姚嘉若看着他,没有回答,握着金钗的手却开始发抖。两人视线交缠,她轻轻吸了口气,启唇就想说什么……
“等一下。”
突然响起的声音阻止了姚嘉若开口,也让太上皇和群臣愣在那里。大家循声望去,却见皇帝缓步而前,慢慢道:“你是想为姑母报仇吗?那么你找错人了。天一道长顶多只是不肯施以援手,认真论起来,朕的责任比他还大一些。你要是真想杀人,就来杀朕吧。”
群臣大惊失色,纷纷下跪,“陛下不可——”
“万金之躯怎可以身犯险,陛下三思!”
太上皇也道:“皇帝你在说些什么?你怎么可以……”怒极反笑,“呵,孤看祸害不是别人,就是这个姓叶的女人。一个两个都要为她送死,十足的祸水!你们个个都不该死,她才是最该死的那个!”
众人议论纷纷,皇帝却恍若未闻。姚嘉若怔怔地看着他,身子不断发颤。他越走越近,她居然没有出声阻止,只是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仿佛痴了般。
眼中有水泽涌出,她轻声道:“你说什么?”
皇帝淡淡重复,“你若是真想杀人,就来杀朕吧。”
姚嘉若咬紧双唇,眼泪顺着滚落,“你要我杀你?就因为这个女人,你要我杀你!你为了她,居然……哈哈,哈哈哈,他也这样,你也这样,就因为她,就因为她!”
她情绪激动,身子也抖得越发厉害,叶薇一直注意着她的动作,此刻瞧见纰漏立刻用牙齿咬破舌尖。钻心的剧痛传来,原本无力的四肢也恢复了些知觉,她一把握住姚嘉若的手,反手夺过金钗,如一只灵巧的猫般挣脱她的钳制。
说时迟那时快,皇帝一见她逃脱,立刻揽过她的身子,把人往身后一带。姚嘉若失去人质,愕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