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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脏了……脏了……”口不断重复着两个字,什么都改变了,回不到从前了。
可手实抖得握不住,糖葫芦捡起来又掉下去……
她的心早已随着时间,沉沦他身上,无可自拔,明知那是被禁忌的感情,却再也收不回。
原来爱上一个人,心是永无止境的沉沦……
明明双手想要紧紧抓住爱情,却像一颗颗果子,怎么也抓不住。
她不知捡了多久,才将十颗糖葫芦捡起来,捧手心,豆大的泪珠一颗颗滚落,打脏兮兮的糖葫芦上,却化不了那一片浑浊。
那是他不屑、嘲笑、忽视和抛弃了的……她的心。
她头皮麻,整张脸都因为长时间的抽泣而变得又红又紫,她只能用小手不停地擦,护怀里,傻傻的笑,傻傻的哭。
“羽……那是人家喜欢的花瓶。打碎了。”赫连云若扯着凤靳羽的衣袖。
“再买一个好了。”凤靳羽的声音有些颤抖。
“可我就要那一个。羽,咱们把碎片粘起来。”赫连云若撒娇,狠狠瞪了一眼艾幼幼。
碎片?艾幼幼一愣,这才感觉脚心生生的疼,那些碎片扎入脚心,她的绣花鞋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她瞅了一眼凤靳羽,他冷冷的眼神将她迅速凝结,她哭着挤出一个笑:“我明白了。”
她伸出冻紫了的小手,一片片去拾那些碎了花瓶片。
碎片刺进手指,血珠一滴滴染红花瓶,开出红色的小花。
“你的血把我花瓶碎片都弄脏了。”云若俯视着跪地上捡碎片的幼幼,眼皮一翻。
艾幼幼被泪水模糊的视线往向凤靳羽,是求助,是祈求。
那个却男人没有给她任何回应,冰雪一般犹如雕塑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给你。”她颤抖的小手捧着碎片放桌子上,她不想捡,也不是为云若去捡,她只是不想让那个男人伤心,只是不想让他为难。
可这份心,他不会懂,也不愿懂,永远,也不会乎了。
她踉跄着想要离开,身后传来云若冷冷的话:“碎片不全。你脚上还有。”
艾幼幼身子一怔,笑了笑,坐血泊里,脱下鞋,一片片取出扎入脚心的碎片。
那些细瓷片,比刀锋还尖利,扎进脚里疼。
她一片片取着,可是怎么也取不完,花瓶很大,碎片很多,全部她的脚心,她的肉里。
越是拼命往外拔,血就越流越多,不知是她脚上,手指,还是心里。
风吹乱她银色的卷,眼泪打手背上,混入血迹,看不清了。
而凤靳羽,只是一直沉默……
“够了!”风烈邪抱起艾幼幼,血滴顺着她的脚心一滴滴打下来,沾红了他的衣袍。
“算了就算了嘛。我敢不算了吗?免得殿下又抽我耳光。”赫连云若忸怩作态,笑的好开心,她娇嗔道,“羽,人家要吃虾。”
艾幼幼将脸埋风烈邪怀里,不去看,不想听,可那句宠溺的话还是像刀子一样割入耳膜:“好,我给你剥虾壳。”
爹爹,今天是我的生辰,我被鱼刺卡到,喉咙好疼,脚也好疼,我还生病烧。
那些碎瓷片又多又锋利,我怎么取都取不完,手指和脚心全是血……
你却看都不想再看我一眼,我哭得脸都麻了,你却那一片温暖,给另一个女人笑嘻嘻地剥虾壳……
天好黑,一点光线都没有了……
“痛不痛?”风烈邪帮她包扎,她的脚心,手指,全是伤,身上的伤可以包扎,可碎成千片万片的心,要怎么拼得起来?
“不痛。嘿嘿。”她抹掉眼泪,嘻嘻一笑,可是扬起的唇角僵硬又苦涩。
“我痛!”风烈邪捏捏她的小鼻子,她还是个孩子,刚满十岁,她不会武功,可凭借她的小聪明,一定能把赫连云若整趴下,即便那个女人没那么简单。
可她却没有去做,不是脆弱,不是不敢。
而是她太害怕,害怕一旦做错事,就永远失去了那个人。
所以,宁愿自己痛,也不要凤靳羽为难。
这两个人,是如此相像。
明明自己痛到要死,还要为对方着想。
可凤靳羽,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做着什么?你即便再有苦衷,也不该伤了她。
她还是个孩子!
“雪儿,你等我一下,一下下烈烈就回来。”风烈邪将她抱到床榻,为她掖好被角,“不许睡哦,睡了朕代表月亮惩罚你!”
风烈邪急冲冲地奔出去,攥紧的拳头咯咯作响,一直没有松开。
念雪院僻静的梅林,花瓣站着冰雪飘落,月下,凤靳羽白衣如仙,箫声如月诉不凄凉,淡金色的长散肩头。
他摸了摸怀的药瓶,幼幼从小就爱闯祸和人打架,总是满身是伤的回来,从那以后他身上总是为她准备药瓶。
此刻他却没有拿出药瓶,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她……怎样?”
“你个混蛋!”风烈邪不由分说一拳揍了上去。
凤靳羽撞到树干,鼻子飚出血,却不躲闪。
树干受到猛烈一撞,哗地掉下一大坨雪,将他头覆盖,凉雪钻进脖子里,他没有用手整理,只是坐雪地里,将头埋得低。
“混蛋!你知不知道你做什么!伤了她,只敢这****,去给她道歉!”风烈邪怒不可遏,一脚踹凤靳羽身上,对方只是冷冷一笑,那一声,犹若叹息。
“我不去!”像个固执的小孩。
“你不去,我就带她走!”风烈邪狠狠吐字。
凤靳羽暗淡的眼神一亮,直起身:“我这是为她好。不需要你插手。”
“懦夫!”
“随你怎么说。”凤靳羽刚擦去唇角的血迹,就被风烈邪一拳打了过来,压抑心的酸涩和隐忍瞬间爆,他扑过去狠狠给了风烈邪一拳,“你离她远一点。”
不许对她笑,不许碰她,不许再背着她,不许……
“怎么,吃醋了?你好再对她狠一点,伤碎了她的心,我来补!”
没人知道,这个午夜,雪地上滚出纷乱的人印。两个男人像孩子一样,不用武功,雪地里扭打一起。
第二天,风烈邪鼻青脸肿地回到艾幼幼住处,小女孩正裹着厚厚的狐裘火炉边等他,露出两颗水亮亮,却没有光彩的眼睛打量着他:“你去哪里了?我等了你一晚上。怎么脸肿了?”
“没事,被只混猫给挠了。”风烈邪轻描淡写一笑。
“你去捉猫了?”艾幼幼斜睨着他,那猫也太厉害了,把脸都抓花了,少骗人。
“是啊!抓了那只笨猫给你做礼物。”风烈邪嘿嘿一笑,颊边有一颗小梨涡。
“那……那只混猫怎样?伤的重不重?”她岂会不知道他去做什么,“烈,其实不必这样的。那只混猫,他不喜欢和我一起。抓来也没有。”
“走!”风烈邪抓住她纤瘦的胳膊。
“去做什么?”她眨眨眼。
“给你过生辰啊。今天补上。”
未等她答话,风烈邪已经背着她奔向门外。
冬日的大街,阳光有些慵懒,融雪的时候,空气冷。他就那样背着她,旁人惊异的眼神的给她买着她喜欢的小玩意儿,大包小包提满手。
“看到没,那个好像是初雪郡主啊!”远处传来女人议论的声音。
“现要叫雪妃了。她已经被雪翳国的殿下纳妃。”
“那怎么还让男人背着啊!真是不知廉耻。”女人们嗤之以鼻。
“这算什么?听说她爹爹选妃大典上,她还一个男人穿着暴露大跳艳舞呢。”
“雪郡主怎么是这样的人啊?”
“她就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你们没听说吗?她一直喜欢她爹爹呢。不伦啊!”
☆、chapter139
139
“据说她脱了衣裳去勾引景王爷。”
“真是不要脸!”
“这算什么,这女人心肠狠毒,为了霸占景王爷,她把供选的妃子全偷偷杀光了?”
“是啊,都惊动整个云舞大陆了呢。”
“看不出来,这女人这么心肠坏,还装什么纯真,就是个伤风败俗的骚蹄子。”
“瞧她那张狐媚的脸,没准就是个勾引男人的狐狸精转世!若不是郡主的身份,到哪里都是个做小妾的。正经男人谁会要她!”
……
恶毒的耳语飘进范风烈邪耳朵里,真是人言可畏!
那些死了妃子,一定是有人栽赃嫁祸!谁这么可恶故意散播谣言伤她?
幼幼这么弱小的女孩,怎么会去杀人!
“雪儿,那些三姑婆骂你!”风烈邪气呼呼瞪眼,她已经够伤心了,现还要面对外面的风言风语。
“骂去呗。我又没做,问心无愧,让她们嚼舌根嘴巴烂。”艾幼幼趴他背上,揪着他的耳朵,唇角勾笑,可心里还是被恶毒言语重伤。
见他们没有反击,议论声明目张胆,越来越大。
无数根指头已经快指到风烈邪鼻头上:“这男人是她姘头?长得这么俊,怎么这么没眼光!”
“越骚的女人男人越喜欢。没准是人家榻上功夫了的,把男人收拾得服服帖帖。”
“可恶!”越说越离谱!风烈邪拳头紧紧攥一起,“朕颁一道圣旨,将这些嘴碎的八婆舌头割了去。”
“那样好血腥喔!”艾幼幼努努嘴,像安抚孩子一样摸摸他的头,“烈,辛苦你了,被我连累还要背着我。要不你放我下来,我的脚不碍事。”
“不行!”他大掌她臀儿上轻轻一拍,侧过脸,“你好像笑?你还笑得出来!”
“难道她们骂我我要哭吗?为一群毫不相关的人掉眼泪,不值得!何况她们讨厌我,把我当茶余饭后的谈资,结果我要伤心难过一整天,我哭我难过的时候,人家还哪里笑。我才不那么傻呢!”她面颊蹭着风烈邪宽阔的后背。
“你还真乐观!”乐观得让人心疼。
“不乐观,痛得是自己。自己都不爱护自己,谁来心疼我?我可以和她们吵架,甚至可以恶整她们一顿,包括赫连云若,我不是斗不过她们。只是,不值得,你懂吗?因为这些人,我一点也不乎。”
“我来心疼你。”风烈邪摸摸她的脚踝,嘻嘻一笑。
“你已经很心疼我啦。”艾幼幼捧起他柔顺的长,手心把玩,“烈,不买东西了。我们去瘦香楼好不好?我想吃水晶饺子了。”
“生辰就吃水晶饺子?”他错愕,他是想带她去吃大餐的。
“嗯,我爱吃那个。”第一天进雪隐城,爹爹带她吃的就是水晶饺子,这饺子染染也爱吃的。
“好,你要吃什么,都陪你。”
“我要吃便便,你陪不陪?”她孩子一样小嘴儿咬着他后背的衣衫。
“呃……你真恶心!”
“陪不啊?”艾幼幼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陪——”风烈邪尾音拖出长长的宠溺,嘿嘿一笑,“不过你要先吃一口。”
“我打你信不信?!”她又掐他的脸。
“那是我的台词,小乖乖。”他笑容灿烂地背着她向瘦香楼走。
嘴碎的八婆们一路跟着议论,声音越来越大,手指戳着脊梁骨。
“看,他们两个好亲密呢!真不要脸!”
这些个臭婆娘,还有完没完?若不是小乖乖下令不去理睬,风烈邪真想一抽剑赐她们死罪,这样说一个小女孩,实太过分了!
风烈邪背着艾幼幼顿住脚步,一群三姑婆被那浑然天成的霸气震得一骇,纷纷想散开,却见他背着艾幼幼走了过来。
“各位美女美少女,刚才你们说的,我有必要解释一下。我是凤亦雪的叔叔,不是你们想的什么姘头。雪儿的脚受伤很严重,过生辰想吃饺子,走不了路我才背着她。再说,叔叔背着侄女有不妥吗?我家凤亦雪不是你们说的那般不堪,她是个很纯洁的小女孩,从小被宝贝着什么也不懂,虽然有些任性,但心底善良。她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去杀人。她……”
不知是风烈邪态儒雅,还是今日天气好,嘴碎的八婆们居然频频点头退散去,有的还对艾幼幼说生辰快乐。
可供选王妃被杀的消息已传得满城风雨,几乎他们走到哪里都有人背后指指点点。
有人骂艾幼幼,风烈邪就放下皇帝架子,强忍住怒气,一个个和那些陌生人解释。
天很冷,吐出的气息都冻成了白雾,连穿着厚厚的暖裘都抵挡不住寒意。
心却暖烘烘的,她感觉此刻的自己一直处黑暗的雪娃娃,终于迎来了朝阳,一颗心都被那金灿灿的光芒暖热,而风烈邪,就是她的太阳。
艾幼幼对风烈邪柔声说:“烈,你是个皇帝唉,干嘛卑躬屈膝跟那些市井八婆解释这么多?傻样。”
“背上背着天下第一大傻瓜,我这第二个傻瓜,还怕什么。”他也不愿解释,脾气火爆的他身为一国之君,做什么何须给人解释?但为她,他愿意去做。
“烈,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闭上眼眸,着他的后背,隔着衣料传来他的体温,暖暖的。
“对一个人好,需要理由吗?”风烈邪答得云淡风轻。
“要。”
“那我告诉你,我喜欢你,我爱你,信吗?”第一次对她说出心的想法,风烈邪心怦怦狂跳。
“信。”
“真的?”风烈邪喜出望外,不过小乖乖答的似乎太干脆了。
“嗯。”艾幼幼点点头,忽然咬住他的肩头,“烈,你该不会是我亲爹?”
“……”一道惊雷劈下,风烈邪差点跌过去,亲爹?亏她想得出来!
“亲爹,说说,你喜欢我什么?”
“不许叫我亲爹!”瞎胡闹!风烈邪眼皮一翻,幽幽道,“喜欢你贪吃,喜欢你爱花钱,喜欢你蠢,你喜欢你呆头呆脑,喜欢你被人骂还乐呵呵,喜欢你每天不学无术东闯西闯……”
“打住,那些都是缺点好不好?我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哦。”
“我眼里,这些全是优点。”
“烈,你的眼光真奇怪。”哪有人把缺点当优点,他又戏耍她,哼。
“奇怪的眼光,欣赏奇怪的人。我就喜欢这样的你。独一无二的凤亦雪,即便平平常常,满身缺点,也喜欢。”
“不过我好像真没什么优点。一点也不值得别人喜欢。”
“优点值几两银子?何况朕一向视金钱为粪土。”风烈邪豪气干云地道了句。
“也对,我的烈什么都有了。”她探过脑袋瞅着他。
“惟独没有你。”风烈邪凤眸一挑,桃花翩飞,“怎样?是不是很感动?”
“感动个啥。”艾幼幼这位皇叔的脑瓜子上毫不客气来了个爆栗,“别跟我抛媚眼说情话。和真的一样。”
“喂,我刚才说的爱你,你真的不信?”他说的情真意切,她居然当笑话!
“信。但我不喜欢皇帝。”
“为什么?”风烈邪一怔。
“皇帝都好乱的啦。后宫女人一大堆,还调戏小宫女。我可受不了。
“我有那么无良?”还调戏小宫女,“我宫里没有女人好不好?你若不喜欢,我把宫女全部辞了去,只留伺候的太监。”
“不要了。每天对着一个饥渴的大男人,不不不,是一群,我怕。”
“怕什么,做了我的女人,我会对你很温柔的。只有你一个女人。你若不喜欢皇帝,我可以不做,就每天陪着你东闯西闯。”风烈邪脸上的笑温柔得让人心动,他这次再也不会错过,即便不要江山,都不可不要凤亦雪!
等了半晌,却听不到她的回应。
“雪儿……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喂,睡着了?太不给我面子了啊。”第一次表白,她竟趴他背上猫儿一般睡着,真是挫败的一天。
转眼已是春寒料峭。
初春的河湖一澄如镜,落英缤纷,暗香飘漾。
湖面落花无数,画舫划过,花瓣被水波一带,和无根的浮萍一起晃晃地往两边飘散。
精致的画舫宽敞明亮,足以容纳人,如同一座水上楼台。
艾幼幼坐船头,耳畔的丝竹歌舞借着水音显飘渺悠扬,她却无心听曲,只是眼神飘忽地一直望着湖岸两旁的垂柳。
风烈邪坐她身边,将墨玉茶杯斟满云雾茶:“雪儿,这是今年的茶,我都斟了三十多杯你一杯也没喝。是不是我讲的笑话不好听,你连喝茶的兴致都没了?”
她侧过脸,芙蕖般艳丽的小脸已看不出明媚,目光还是无法错开那刺人眼眸的画面。
男人坐柔软的金线绣花锦墩大椅上,春衫依旧是净若初雪的纯白,袖口团着精细的云景绣,是红梅的图案。
他淡淡眯眸,皓玉般俊颜挂满冰雪的神色,很冷,很静,很疏离,一如既往的不容亲近。
只是身边多了个妖娆娇艳的女子,二人一同欣赏歌舞,旁若无人地寒暄,声音很小,时不时传出细小亲昵的浅笑。
呵,如今的他倒比风烈邪像个帝王呢。艾幼幼苦笑,收回视线,拿起一旁木桶的冰块,放入口,嚼得咯吱咯吱响。
“刚入春,怎么还一心里不舒服就大嚼冰块!来,喝杯热茶!”风烈邪将手热腾腾的茶碗递了过去。
☆、chapter140
140
云雾茶的气味飘散入鼻翼,艾幼幼忽然觉得胃部像有什么翻涌上来,捂住嘴厌恶地将茶推向一边:“不要!我没不舒服。忽然很讨厌这茶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