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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的一瞬间,面对一颗被捧到面前炽热如火的心,再冰冷的寒冰也会为之融化。
赫连冰尘的手指温和的自赫连镜尘的面上拂过,他轻叹道,“你爱的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昌源太子,可是……”他微微皱了皱眉才勉强说下去,“现在的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感觉着那醉人的温柔一点点划过自己面上的每一道轮廓,感觉那温柔的碰触一点点远离自己的肌肤,赫连镜尘无由的一阵慌张。他迫不及待的紧紧抓住那只即将远离自己的手掌,紧紧握在手心里、用力的贴在自己脸上,他生怕自己略略一放松,便会永远的失去对方……
“不!”他用嘶哑的声音低低的咆哮,“哥,不要离开我。什么都没有了也没关系,你还有我……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从头开始,只要你愿意……迟早有一日我可以把这个天下捧到你脚下……哥,只要你不离开我!”
此时的赫连冰尘一句话也没有说,事实上,对于一颗此时被温暖涨得满满的心来说,再说的话语都是多余,他紧紧抱住怀中的人低头吻上那双呜咽的双唇。
赫连镜尘的眼睛瞬间放大,可他很快又放松了自己的身子主动张开唇舌去迎合那充满侵略的温暖。
哥……即使是死,也想跟你在一起!
怀中的身子渐渐失去了温度柔软了下来,可他的唇边却还挂着满足的弧度……
从发现我爱你的那一刻开始……我便已经决定将我的生命乃至一切交予你了!哥,请你一定要相信……这世上绝不会再有比我更爱你的人了!
赫连冰尘并没有放开怀中已经失去温暖的人,徐徐的鲜血还在从他的身体流出,染红了身下的城砖、染红了抱住他的手,染红了插进他身体里的短剑。
那柄插进他身体里的短剑薄如蝉翼,晶莹剔透。
那柄插进他身体里的短剑剑柄上是最为精美的腾龙含火珊瑚珠的图样。
那柄插进他身体里的剑……是皇兄十三岁生日的时候他献上的礼物,剑柄上的火珊瑚珠是他亲自镶上去的,除了他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知道他偷偷将自己的名字刻在了上面——赫连镜尘!
哥,是不是只要你随身带着那柄短剑……那么就等于我可以永远留在你身边了?
赫连蔓尘与康晨枫在后面将这一切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在赫连冰尘吻上赫连镜尘的那一刻,赫连冰尘手中的短剑已经毅然决然的穿透了赫连镜尘的身体!
他的动作那样的快、那样的过段,以至于站在十步开外的蔓尘和康晨枫都来不及阻止。
鲜血在脚下满眼,宛若那燃烧着的火莲,几乎将人烧成灰烬!
赫连冰尘用那还带着鲜血的手指爱怜的拢了拢怀中之人凌乱的发丝,他的动作是那样的轻柔,好似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一般。
我为了权利,为了那个金灿灿的位子拼尽了所有,我以为只有那登峰造极的位置才是我最想要的……可是,知道现在我才明白,若是那个位子的旁边没有你的陪伴……那么,我该有多寂寞!
“赫连蔓尘!”赫连冰尘依旧没有回头,即便是现在落魄的他,依旧有着自己的骄傲和骨气,“我输了!你可以毁了整个江山社稷来完成你的野心,论狠辣,我不如你!我曾经喜欢过你,可我喜欢的是那个会等在梨花树下笑的天真无邪的人儿,但是……那个人已经死了!康乐大军已经到了眼前,希望你不会那么快步上我的后尘才好!”
蔓尘眉间笼上一层淡如烟雾的忧郁,他上前跨出一步道,“二哥,我感激幼时你待我的好,你是那时我在昌源皇宫中唯一的依赖。我想让你知难而退,却未曾想过对你赶尽杀绝!”
赫连冰尘似是冷笑一声,他仰起头面向阴暗的天空道,“宫廷的斗争向来残酷,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戏码我见得多了,你不必再说这些。可即便是我输了,我也不会死在你手上,更不会沦落到需要你可怜的地步!不过我却是要感激你……”
他低下头轻抚过怀中人已经渐渐僵冷的面容,语气放缓了许多道,“你让我在死前看到了一颗赤子之心,值得此一人,我这一生便已是了无遗憾了!”
赫连冰尘再次低下头去吻赫连镜尘那双已经不会再有任何回应的唇,他细细的吻过他唇上的每一条纹路,他要将属于他的味道永远的印进记忆中,这辈子、下辈子……再也不会忘记!
噼啪噼啪……
先是几滴零星的水珠,紧接着,压抑了许久的一场大雨终是畅快淋漓的倾落下来。仿佛要彻底洗涤这被鲜血所渲染过的世界一般!
蔓尘微微仰起头面向天空,雨水的冲刷让他的视线模糊不清,从脸上留下来的也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啊!啊!!!”悲怆的咆哮很快便被雨声和轰轰的雷响所掩盖,可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能将压在胸口的郁结排出体外。
他从不想赶尽杀绝,可是他忘记了,宫廷的斗争是如此残酷。骨肉分离,兄弟相残……这便是他所生存的世界!
“蔓儿!”康晨枫上前一步将蔓尘稳稳抱在怀中,此时他不需要说那些安慰的话,他只要通过这个动作告诉蔓尘——不论何时他都在他身边。这样就足够了!
在康晨枫的怀抱中,蔓尘渐渐冷静了下来。他看着十步之外那相拥在一起的两人,一柄镶有火珊瑚珠子的精致短剑贯穿了两人的身子,也彻底隔绝了他们的生机。在大雨的冲刷下,血的颜色已经从他们身边淡去,等待他们的……将会是重生!
连理枝 第二百三十八章 惊雷
暴雨倾盆而下,轰然的雷声落下,宛若一个惊世之梦。天地被笼罩于雨幕之中融为一体,让人根本辨不清前方的路……或者是,前方其实根本就没有路!
赫连榕凛起身推开离病床最近的那扇窗,他身上只穿着一件纯黑色的精绣龙纹单衣,雨水飞溅进来并不会在那浓黑的布料上留下多余的色彩,可那打湿后的衣衫紧贴于身上,那彻骨的凉意却也只有本人才可知晓。
身后的门扉在被人推开时发出一声吱呀的轻响,与此同时,一道惊雷在天上炸开,轰的一声直叫人两耳嗡鸣!
赫连榕凛站在窗前依旧没有回过头来,他凝神望着窗外,又似在侧耳倾听。
原先住在那众星捧月的无尘殿还不觉得如何,可自从被赫连冰尘囚禁于这深宫之后,双耳就不再清宁。无论日夜,总能听到宫中命妇那歇斯底里的嚎哭,开始时几乎也不成眠,时间久了却也倒是习惯了!
此时,透过重重雨幕,隐隐能听到从远方飘荡而来的歌声。
伊人月下戴红壮,不知伊人为谁伤,鸟儿尚成双,相依对唱忪,唯有孤影对徜徉……
蔓尘站在门口看着那立于窗前的人,褪去了那华丽繁复的宫装龙袍,那曾经伟岸的身躯竟显得意外的单薄。原来,他早已不像初见时那般高不可攀。在不知不觉中,不起眼的小草也已长成那与大树比肩的高滕!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说话?”站在窗前的人终于开口了,依旧是那惯有的霸道和倨傲。不论何时何地,他都是赫连榕凛,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蔓尘微微一怔,下意识道,“你想要我说什么?”
赫连榕凛这才转过身来看向他,看到蔓尘满身雨水一身狼狈的站在那里不由皱起眉来,可他依然抬起下颚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不辨起伏道,“朕还以为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向朕炫耀你的胜利,不过现在看来,你也未必是那最终的胜利者!”
蔓尘如水的眸子微微一暗,以嘶哑的声音道,“二哥和四哥死了!”
赫连榕凛微微挑眉,“那又如何?”
在赫连榕凛问出这句话时,蔓尘的眸子瞬间绽放出凌厉的煞意,他与站在窗前的男人相对峙,气势上谁也不弱谁半分。
“他们是你的儿子!”
轰!
又一声惊雷,随着蔓尘的嘶吼而落下!
远处的歌声依旧不曾停歇,穿过雨幕断断续续的飘来。
柳叶裙下躺,貌似心亦伤。与伊共叹晚风凉,人说两情若在永相望,奈何与君共聚梦一场。戏中人断肠,梦中暗思量……
凝重的气氛持续了片刻,赫连榕凛唇角勾起一丝冷然的嘲笑,“他们……是因谁而死?”
蔓尘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他倚在门上微微闭目,不知是一滴雨水还是一滴泪水自他眼角滑落下来。
“父皇!”蔓尘以嘶哑疲倦的声音唤着那个冷血的男人,“你真当无血无肉吗?”
院子里的玻璃翠在暴雨的冲刷下花冠落尽在地上铺了满满一地的素白,繁华谢幕,留下的是那不畏风雨的翠绿枝叶。
“生在皇家,从小便该知道,这世上除了权利是没有亲情可言的。如果你不能站在权利的最顶端,那么就只能成为权利下的牺牲品。他们不是这宫廷争斗的第一个牺牲品……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所以,为了权势,你就可以牺牲掉你的儿子……你所有的儿子吗?”幼时父皇对二哥的宠爱是他最为期盼的,可昔日的场景与今日的境地重叠在一起,竟是那么讽刺冰冷!
赫连榕凛看着蔓尘面上毫不掩饰的失望,忽略了他最后一点点的期许,肯定的回答,“是,在朕眼中,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被牺牲的!”
虽是预料之中的答案,却依然能清楚的听到胸腔中某物轰然破碎的声音。
“康乐大军已经到了眼前,至多再有三日,你可以为之牺牲一切的国家就要彻底灭亡了!”蔓尘如此说着,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报复的快意,可是脱口而出时却又意外的苍凉。
赫连榕凛的身子终是微不可查的僵了僵,他放在身侧的手握紧了又松开,如此反复数次后才缓缓道,“冰儿说你恨朕,所以你不会顾及朕的生死。他以为你所在意的只是那个皇位……”
他顿了顿,复又冷冷扯起唇角,“他这一生太过看重那个位子,所以才会连这么简单的事都看不透。若你在乎的是那个位子又何须做到这一步?你恨朕,所以你想毁了朕所在意的这个天下来报复朕。朕的儿子……果然个个都非泛泛之辈!哈哈……”
蔓尘神色微微一变,“既然你知道,那为何……为何还要许我带兵!”
赫连榕凛止住笑,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打量着眼前已经生的风神俊秀的青年缓缓道,“在住进这里之前,朕不过也是个以凡眼看尘世罢了。朕以为,只要许你这江山便可以拴住你的心……可到底还是朕错了!咳咳……”
赫连榕凛突然急促的咳了起来,伟岸的身躯此时却如秋风落叶一般摇曳。
蔓尘心中一紧,下意识的向前迈出一步道,“你当真病了?”
赫连榕凛好不容易止住咳,自嘲的一笑道,“你可是以为朕故意装病,有意来看你们自相残杀?”
蔓尘神色一暗,口中却讥讽道,“我只是从未想过你会有今天!”
赫连榕凛却只是淡漠的一笑,又咳了几声才叹道,“蔓儿,你莫要忘记朕今年已经五十八岁了!有些事,就算心力到了,体力却已难以为继。否则,今日之事若是放在十年前,朕也不会容你和你二哥到如此地步!”说到最后时,赫连榕凛双眸又绽出凌厉霸道的光彩,上位者的高傲和贵态在他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
一声轻笑从旁发出,紧接着一道优雅散漫的声音缓缓道,“凛,你莫要再说这些来唬我徒儿!”
蔓尘愣了片刻,忙俯首矮身向那出声的来人行大礼道,“徒儿见过师傅!”
萧行风还是当年那简单的装扮,青衣散发,自成一派悠然自得。
此时只见他笑吟吟的走出来,全不在意的向蔓尘挥了挥手道,“好徒儿,你我师徒之间不必行这些虚礼!”
“是!”蔓尘毕恭毕敬的答道。
要说蔓尘这一生中最是感激尊敬的人是谁,此人非萧行风莫属。
幼时若非萧行风的悉心教和照料,便不会有今日的赫连蔓尘!
萧行风走到赫连榕凛身边停下,侧首看着蔓尘微笑道,“昔日我曾预言你难以活过三十岁,可你却说你为何不能再创造一个契机。而今看来,你似是已经将那奇迹变为了现实!”
蔓尘答道,“师父的预言并没有错,只是在这世上存在着太多的变数契机。蔓儿只是好运,每次都能抓住那契机罢了!”
萧行风侧首看了看身边的赫连榕凛,又向蔓尘道,“蔓儿,为师可否求你一事?”
蔓尘恭谦却又不容拒绝道,“只要父皇肯自动放弃皇位,蔓儿自然也不会多加为难!”
任赫连榕凛定力再好,如今也不由微微色变,“事到如今你还要这皇位有何用?莫不是要向那康乐小儿弃械投诚不成!”
面对赫连榕凛的讥讽,蔓尘神色不变道,“如父皇所说,只要还有父皇在我若要投诚必会受到群臣的反对。可若皇位在我手上,就算群臣反对,他们又能奈我何?还请父皇下旨,将皇位传予儿臣!”
“你这孽子!”赫连榕凛说那话只是以此讥讽,可不想蔓尘却当真要如此做,当下大怒一时牵动肝火巨咳不止!
萧行风见这父子二人如此,心知多说无益,当下果断的伸手,看似轻飘飘的一掌落在赫连榕凛身上,赫连榕凛顷刻便倒在他怀中。
萧行风将一双温润悠远的眸子对上蔓尘,缓缓道,“你父皇这里有我,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蔓尘的眸子亦柔和了下来,他向萧行风深深拘一礼道,“师父待我如父,若此番蔓儿得以生还……”
萧行风摆摆手道,“不必说这些,为师在城外楼兰古刹等你,一切结束后你去那里寻为师!”
蔓尘眸中光晕闪烁,似是有淋漓的水光划过,“是,届时蔓儿定将前去拜会!”
踏出那扇门扉的刹那便有人将一件厚实的披风披在蔓尘那单薄的肩上,蔓尘不由抬头向身后看去,一抹微笑无声的在唇边徐徐绽放。
康晨枫也正双手扶在他肩上低头看他,眼眸深处是那醉人的温柔。任屋外风吹雨打,只得此一方天地、得此一人……于愿足矣!
连理枝 第二百三十九章 苍云
大雨还在继续,伴着雷电轰鸣倾盆而下 ,宫中各人,从上倒下无不人心惶惶。
书房之中。
“公子,康乐帝现就驻扎在三十里之外的洛河城,今温公子与太子一战,即刻决定趁势攻城,再有三日,康乐大军便可兵临城下。夜鹰和蜉蝣传消息来,问公子接下来有何打算,他们也好从中配合!”李浮低着头毕恭毕敬的香蔓尘汇报着最新得到的情报。
蔓尘以手撑额,平淡道,“告诉他们小心隐藏不要暴露,若是有什么吩咐我自然会派人去通知他们!”
李浮眼睛微微一闪,颔首道,“是,公子,我这就去知会他们!”
李浮离开后蓝琦和李司连走进来,扶手道,“殿下,被困的大臣们都已经平安获救,现在在三省殿休息!”
蔓尘起身道,“确定所有七品以上大员都已到齐,我有要事宣布!”
见蔓尘面上的表情如此凝重,蓝琦和李司连皆是心中一慌,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殿下,可是陛下……”
蔓尘缓缓抬起明眸从那二人面上轻描淡写的一扫而过,那二人一惊忙低下头,不敢与其对视。
蔓尘绕过桌子向那两人微微抬起下颚说,“走吧!”
蓝琦和李司连不由面面相觑,康晨枫在后面看着这一切忍不住莞尔。他的蔓儿,就连倨傲时的模样也如此可爱!
踏入三省殿的那一刹,近几百双眼睛齐刷刷的向门口望来,面对如此多人的关注,蔓尘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局促。他的步伐缓慢而沉稳,他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气质优雅而高贵。面对他……你只能仰视和尊敬!
蔓尘没有去看任何一个人,他就那样步伐沉稳的踏上了白云梯,登上那最高处,在那凌云宝座前停下。
所有人屏息凝神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人的身影,默契的沉默着。
外面的雨没完没了的下着,雷鸣闪电仿佛就预示着这将不再平静的帝王霸业。
蔓尘立于凌云座前静静的站着,他似是已经忘记了身后那一双双关注的眼睛,望着那金灿灿的宝座出了神!
稀里哗啦……
外面的雨小了许多。
滴滴答答……
下了一天一夜的雨终于在破晓前停歇……
刚从大牢里释放出来的诸位大臣又在三省殿站了整整一夜,滴水未进的他们几乎力竭,更有年纪大些的再也顾不得什么礼义廉耻,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再也不想起身。
可即便是这样依旧没有人敢去打扰那个站在高位前出神的男子,他们都在等待着,等待着他带给他们一个结果……
雨过天晴,当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