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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王妃！”
素珂起了兴趣，“王妃莫非有什么法宝？”
苏婍神秘一笑，“自然是好东西，今天的行程可就靠它打头阵了！”
*
午时一过，寂静的绮罗馆院门，一个人影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雄赳赳气昂昂。
目标，孤邺馆！
清奇“仙阁”此刻静谧无声，一人坐于案旁，墨发三千，素华裳，青玉簪，风资无双。
不久，书卷翻动的细碎声响被另一阵匆匆踏踏的脚步声遮盖，一人随手掀了素绢华幔大步走来，盘腿在他身边坐下。
反观静坐的人，骨节清秀的手继续翻开书卷的下一页，敏毓的眼微敛，侧脸在阳光下斑驳，似渡上了一层绮丽的釉彩。
不为所动……
“啪——”
玉壶放在了桌子上，一声脆响，苏婍嘴角上扬，一脸笃定自信的神色。
殷末萧抬眼，看了看桌上的白玉壶，微然一瞥苏婍，目光淡如流水涓涓。
“来找本王喝酒？”
嗓音似染了丝丝愠怒，沉沉如鼓。
苏婍狗腿一笑，“瞧王爷说的，我哪里还敢再喝酒……”
打了几十遍的腹稿一下子忘得干净，这一个停顿丫的好不容易攒出的士气硬生生掉了一半！
“确实如此，苏女侠。”说话的人手中的书又翻过一页。
“……”
还是殷老道道行深呐！
苏婍继续扯着那狗腿般的笑，“我知道来的这几天就给王爷添了很多乱子，所以今日拿了鲜榨取的橙汁给您尝尝鲜！”
“橙汁用酒壶装？”
“呵呵——好看，好看！”
该死要不是再拿酒做引子行不通，她真想灌他三斤二锅头！
“王爷，我知道作为一个王妃吧我挺失职的！可我就这么个德行也改不了不是？王爷也不要太操心，大麻烦我也不会能——闯得了多少，更不会扰了您的好兴致。你看这王府里貌美的侍妾们挺孤独的，您看是不是该——哈！”
回复她的是翻书的声音。
苏婍也不气馁，装清高不是？她还就是那502，粘死你！
伸手，她拿过一旁的茶杯当着殷末萧的面倾倒酒壶。清冽的果香四溢，苏婍捏着壶把的指端微微一动，转而在另一个青瓷杯中继续斟满。
白玉壶质地晶莹，周身光滑细腻连其中果汁的颜色都浅浅可见。
苏婍嘴角的笑容深了深，谁能想到这么轻巧半透明的玉壶竟然是九曲鸳鸯壶？
九曲鸳鸯壶，半酒半毒，从来没想过可以从娘家的嫁妆里翻出这等宝贝，只可惜当下这里面只有果汁以及混了一丁点昏睡散的果汁而已。
殷老道啊，禁欲可不是个好习惯，姑娘们可还眼巴巴地等着你唻！
☆、第二十三章 到底谁坑谁？
“王爷，来一杯吧？”苏婍满脸堆笑，将手中的瓷盏端到殷末萧的面前。
殷末萧的神色依旧淡如远山，缓缓接过慢慢饮下。嘴角一丝诡异的弧度一闪而逝，浅的好似落日楼头飘散的一瓣梨花。
苏婍狗腿的接过，麻利地再次斟满。刚才的那杯只是实验，倒出的只是正常的果汁，唯有这样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才可能骗过殷老道的眼睛！而当下的这杯才是真正有料的东西！
苏婍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激动而恐惧，生怕自己这一步走错打乱了接下来的所有计划。
“王爷，再喝一杯吧！”
她面上上的笑意不改。
殷末萧抬手接下，却在半路转道放在了桌子上，双眼盯着眼前的书卷，无波无澜。
他开口，声音蓄了些浅稀的寒意，“果蔬性冷，不宜多饮。”
苏婍瞪着他这一副高冷的姿态，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刚才还喝的好好这第二杯就不宜多饮了？
莫非露出马脚了？
不对，若殷老道真是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绝不会就是现在这个态度！
他奶奶的，今天这第二杯你怎么也得给我喝下去！
“王爷，这可是我辛辛苦苦榨出来，您要再喝一杯！”
殷末萧修长的指翻过一页书。
“王爷，喝了！”
苏婍拿过茶盏就推到他面前，非让她来硬的！
殷末萧转过脸来，温润如天人的的眼眸中绕了几抹讥笑，“非醽醁非琼浆，不喝也罢。”
“……”苏婍的脑瓜子嗡嗡作响。
这才是你真正想说的吧！
这边她正要想下一步的对策，不料殷末萧到是端起了桌案前的茶盏，长袖逶迤自得其风雅无双。指尖轻触，茶盏缓缓地移动到苏婍的面前，“若是觉得浪费，王妃自己喝吧。”
“啪——”是他顺势合上书本的声音，紫毫的毛笔也被顺势丢到了一边。桌上莫名一空，苏婍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手臂一紧，人就被拖到了他身侧。
男子迤逦的长发轻触着她的面庞，微痒。殷末萧的身形自是比苏婍高大的多，此刻这一个靠近，似雪如竹的气息如大山般压了下来，平白无故地多了几分魄力。
两人之间那半尺的距离，一双手莹白如玉雕，衬着掌心的青花茶盏都灼灼美艳。
一抹轻笑从殷末萧的嘴边荡开，醉人的红好似盛春最美的一朵海棠花，他微促的呼吸打在苏婍的头上，经意，又是不经意。
“王妃操劳，此杯，何不亲自尝尝？”
苏婍脸一白，心说不好，下意识地就要挣脱。奈何殷末萧的左臂不知何时已经环上了她的腰身动弹不得。
被发现了？靠！哪里出了问题？
苏婍生生压下此刻的慌乱，面色一怔轻轻一咳。
“我喝我喝，你先放开我！”
腰间手臂一松，苏婍连忙端着茶盏向后挪了半米，目光在杯子与殷末萧之间流转，那感觉似乎在等一个时机。
这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近了，之前那个童仆蓅儿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苏婍心头一松，时间正好！
小娃娃哭丧着脸跑到殷末萧面前，“主子主子，蓅儿今儿个一上午都没看见汌弟弟，主子知道汌弟弟去哪里了么？”
“昨个本王让刘管家带着汌儿出去办事，当时你不是在场么？”
殷末萧兀自理了理衣袖，右掌心一个灵巧地翻转抓住了苏婍的手攥在掌心，好像防止她逃走一样。苏婍看着殷末萧背向蓅儿一侧的身形笑的狡黠，偷偷地对着蓅儿竖了一个剪刀手，好小子，上午十串糖葫芦果然不是白请的！
这边她手上也没闲着，端着茶盏利索地与桌子上那正常的一杯换了个个儿！
端着没药的这杯，苏婍眯着眼笑了笑，妥妥的！
蓅儿瞄着苏婍手边的动作，红着脸看着殷末萧垂了头，“蓅儿给忘记了，请主子恕罪！”
“无碍，下去吧。”
小娃娃颠颠儿地走了，殷末萧转过头来正对上苏婍一双笑盈盈的眸子，攥着她的手不禁紧了几分。
苏婍的全部心思都在这两个杯子上，至于手上的动作完全没有关注。她笑嘻嘻将桌上的那杯拖了过来。
“既然王爷要我喝我自然要喝，不过也要随一杯才行！”
殷末萧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另一杯，嘴角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让苏婍一阵阵地发毛，攥紧了手中的茶盏。
古香的暖阁，相对而坐的男女持杯而饮。殷末萧眸色深深看着苏婍率先一饮而尽，笑得玩味。
“合卺酒可不是这样喝的……”
浅浅淡淡的语气，带着几缕明显的不满和取笑。
“噗——”
苏婍差点被这一句话吓得呛死。
殷老道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目的达到，她哪里管殷老道又说了什么花言鸟语，简单客套几句就要起身离开，昏睡散都灌了下去，剩下的就等着药效发作了再叫其他人过来。想到殷老道衣衫半解躺在床上任人采撷的模样，她两管鼻血都要下来了！
叫你装逼，姐姐一定要给你颜色瞧瞧！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哈！”苏婍打哈哈起身就要开溜，这一个站起血气上涌，脚下的步子竟像踩在了棉花上。
有点，软？
坐时间久了？
她摸了摸脑袋，一阵铅坠般的困倦袭上全身，苏婍一个哆嗦。
这个情况和之前那一次被殷之俪放倒的情况也太像了吧！
莫不是——
不可能！喝下那一杯的人不是她，她记得很清楚！
那怎么……
晃晃悠悠间，一道清渺的人影近了，华服长发，玉冠青簪，倾城如仙。那人伸出手臂拉过她的身子，苏婍就感觉双腿一软，紧接着整个人都被他纳入怀里。
脑子开始有点迷糊，苏婍想要说话却发觉自己完全张不开嘴。只感觉这个怀抱温暖沁心，有一双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顺着眼角滑下，丝绸般的触感。
“让你听话，就不能消停些时日？”
“那些人你又了解多少，这么甘心为他们卖命？本王叫你好生呆着，怎么就是不听？”
……
呢喃的话语一声声萦绕着，苏婍的眼已经快要睁不开了。该死，自己果然还是坑不过殷老道！她不甘心呐！
眼一黑，她还是昏了过去。
☆、第二十四章 主上，你喜欢她？
朱门半掩，素裳撩开净色，男子的华服荡开一道娴静的流水，轻盈好似当下的明月苍苍。
殷末萧的身影一闪，云卷云散的瞬间已经消失在了孤邺馆的回廊中。
清塘边，老柳光秃的枝干飘荡，没了树叶的遮蔽，那树上的身影很是明显，似是听见了朝着这个方向而来的脚步声一个翻身跃下，轻的好似飘飞的枯叶。
“主上！”
女子缃色的衣裙渡了渺渺的寒气，抬头瞬间，目光凌厉，深藏的锐利自眸中一闪而过。
此人，正是素珂。
殷末萧微微颔首，“华严近些时日可在西玥城？”
“回主上，华严和秦风二人前几日去追踪那几个刺客，目前还没有消息。”
素珂望着眼前的的人，冷如月清似仙，偏偏一双眼淡似雾岚天高水远，这一瞬心中一紧，说道：“王妃今日所行之事……还请主上不要怪罪。王妃性子率直可爱，今日之事也多是为王爷着想，虽说旧事心难平，还请主上不要多加苛责。”
一番话说完，素珂已是冷汗津津。她在赌，堵殷末萧的一个答复。王妃的事何来需要她插手；旧事难平？不过是想提醒他不要忘记当年苏相为了一己私利的悲剧。
她总觉得主子这两天对王妃的态度实在是太好了，但这苏绮，正是苏相的女儿……
殷末萧转身，衣袂飞扬在寒风中孑孑料峭，“本王看她好似很喜欢你，这段时日她的安全就交由你来安排，不要再让她惹出什么大乱子。还有，通知柳泗，最近多加注意鵲商楼的动向。”
他并没有给素珂一个答复。
“主上可是——喜欢她？可她是——”
话至一半，眼前的人早已走远了。
“素珂，无关你的事不要多加过问……”
声音远远飘来，压抑的氛围充斥，令人窒息。
*
“王爷这般匆忙的，是要到哪里去？”
暗处，一个娉婷的身影款款步出，手持着桃花团扇自是婀娜多姿，一张脸如往昔挂着盈盈的笑意。
“王爷近日来对王妃……是不是有些太好了？妾身们都是很伤心的呢……”
说罢，薛如岫素白的左手伸了出去娇嗔似地扯了扯殷末萧的衣袖，哪料得眼前的人一个闪躲，衣角如水般划过，转眼半截长袖已经飘飘荡荡落在了地面上。
楼阁暗处灯火阑珊，清寒的身影逆着月光而立，左臂半截的衣袖起伏的诡谲。
只是因为她碰了她一下，竟值得将袖子生生截去？
薛如岫目光深深，脸上的笑意不改。
“王爷到是看得开，想当年那漠北三城的鲜血染红了护城河三日三夜不见清水，现如今始作俑者的女儿远嫁到此您竟也愿意百般迁就，想来前几日的鵲商楼，那几人真当先把那小贱人弄死再说！哈哈哈哈！”
“呵……”
清浅的一声笑荡漾开，激起飞尘数里。
殷末萧，在笑？
薛如岫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身体却不听使唤似地僵持住，眼见着男子缓步走来，素衣扬起，乌发飘飞，偏偏一双眼似萃了殷红如血，利如刃，锐似刀。
长久的平静生活都让她忘记了何为恐惧和战栗，眼前的这个人又怎么就是表象上颀秀如仙的无双公子？
他是上了战场，五年间刀光剑影里踩着数万伏尸归来的王者，敌国眼中的煞面阎罗！
薛如岫的眼光开始涣散，铺天盖地的压迫感下，身体本能地臣服。
“如此说来好似薛家的人对那漠北的冤魂深感悲痛？本王远居北国十城，手握雄兵数十万，到是让薛尚书费心了……”
“大权转手他人还如此痴人说梦，你以为如今皇位换人就可以保你们薛家扶摇直上？你以为当初的漠北一事，本王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么？”
“你们薛家到底干了什么事你自己清楚。”
薛如岫嘶吼，“殷末萧！你别忘了当年是谁冒死把你从漠北拖回来的，是我们薛家！你不爱我也罢，可你不能留下那贱人的性命！她才是你的仇人，你要把她千刀万剐！”
“嘭——”
一道罡风袭来，薛如岫的身子飞起，狠狠的撞在了墙角。
“苏家都是贱人，不得好死，是他们害的我们薛家！殷末萧，你以为我不敢动她？现在孤邺馆内的苏绮，早已经是一具僵硬的死尸——”
“哇——”
话音未落，薛如岫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就看见一道黑影顺着墙角窜了过来，敏捷若狐。
“啊——”
腹部一阵钝痛，薛如岫抬眼，面前熟悉的身影伫立，衣袂飘飞间，一双眼灿若幽冥的鬼火，带着鬼域的森然冷气。
疼痛感瞬间也察觉不到了，薛如岫一个起身扑了过去，嗓音嘶哑地尖叫——
“苏绮！你这贱人！”
－－－－－－题外话－－－－－－
撕逼模式开启中……
☆、第二十五章 你还记得百里毓安么？
人影一闪，薛如岫扑了个空踉跄地栽到地上。头皮一阵疼痛，眼见着苏婍扯着自己的头发一张脸靠了过来。
“薛姐姐……”
苏婍开口，嘴角的的鲜血一滴滴落在她的衣襟上，嗓音诡异的好似狂风过林的呜咽。
薛如岫脸色白如纸。
“薛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那个白玉镯子可不是我偷得呀！”
白玉镯子，这是五岁时候的事，她怎么会还记得？薛如岫慌了神，不料苏婍一个猛力拉扯住她的头发，人又生生挨了过去。
“薛姐姐为什么要在小绮的汤里下药？你以为小绮不知道么？你以为这样百里哥哥就会喜欢上你么？”
“薛姐姐，你还记得百里毓安么……”
一声声低喃拉扯着薛如岫的心脏，她的脸狰狞到了极点，寒光一闪，薛如岫左手握着匕首狠命地朝着苏婍的胸口扎过来——
“小贱人，你给我闭嘴！你这个祸害！妖孽！你该死！”
“咔——”
刀锋下了三寸后硬生生断成了两截，一只手捏着那残存的刀刃，汩汩鲜血染红了荼白的衣袖。
殷末萧单臂揽住苏婍的肩膀纳入怀里，怀中的人双眼大睁，一张脸泛着死气的青灰色，嘴角不断流出的鲜血红的惊心。
他左手的刀刃一个翻转，罡气呼啸而过，擦着薛如岫阴桀的脸庞没入墙中。
“说！你对她做了什么！”
殷末萧已然动怒。
“做了什么，王爷你猜呢？妾身这条贱命能拉得王妃同赴黄泉，值得了！哈哈哈哈……”
“主上！”
一道急切地女声传来，高楼的窗台上素珂跃然而下，一个黑影被从高处活生生扔下来。
“轰——”一声闷响，烟尘四散，地上扭曲着一个女尸，眼皮大翻，还带着临死前的不可置信。
这个身形与着装……霖瑃？
素珂落地，半跪于殷末萧的面前，“一刻钟前发现这个鬼鬼祟祟的丫鬟潜入了您的寝殿，待属下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将不知名的东西倒入了王妃嘴中，属下没来的及制止……”
“混账！”
一道掌气扑面而来，素珂一惊，生生接下后被掀开了数米的距离。
“殷——老道，殷……”
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抬起来，方才还是活蹦乱跳的人当下呼吸都已经浅不可闻。她扯了扯殷末萧的衣襟，眼神有些涣散。
殷末萧慌忙拉住她的手，透骨的冷让他仅存的镇定破碎。
不过是一个顽劣不堪的千金小姐，自从她来了之后他就没过上一天呢消停日子。可是现在往日里机灵古怪的人一点点失了生机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死亡般的绝望？
殷末萧缓缓地将她揽在怀里，低头轻轻吻上了她的额角，一抹凉薄的笑漾开。是那次风雪亭大醉女子的飞扬神采迷迭，是平日里古灵精怪瞎闹腾令他无语？还是无意间听到的那声‘江湖最好，折枝成剑，放歌到老’令他也不禁神往？
这辈子，他还想要她陪自己走下去……
“殷老道……”，女子反手攥住了他的掌心，“芹菜……芹菜�